《试问东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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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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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残忍的意味,道:“萧大将军,真是对不住了,我需得取你的命以报我父皇的大恩大德。”

耳听帐外人声愈来愈近,他不再犹豫,一剑向萧慎思心间刺落。

就在长剑堪堪刺入萧慎思胸口的一瞬间,一把长剑由旁斜斜伸出,看似极缓慢,却正好挡住黑衣人这势在必得的一剑。

黑衣人剑势受阻,大惊复又大怒,眼看成功在即,不知是何人坏其好事,抬目望去,只见一农家少年手持长剑,将萧慎思护在了身后。

黑衣人不说多话,又持剑向萧慎思攻去,动作疾如电光火石,农家少年初始脸上似有惧色,剑招也似生疏无比,但挡过几招过后,黑衣人心下大惊:这农家少年看上去身形单薄,年纪只在十五六岁之间,但剑术却似与自己相差不远,几招下来,心头隐隐感觉到这少年的剑气与自己的剑气竟似有相通之处。

这一切都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另一黑衣人刚回过神来,营帐大开,数十血衣亲卫杀了进来,他抵住血衣亲卫第一波袭击,大声叫道:“主子,快走,来不及了。”

正与农家少年激战的高大黑衣人心内暗叹,知时机已经错过,无法挽回,只得奋起一剑,剑花闪烁,剑气纵横,那农家少年终究年幼,在黑衣人这全力施为的一剑面前抵挡不住,手中长剑应声而落。高大黑衣人还不死心,拼着向他背心袭来的几个血衣亲卫不顾,再次挺剑向萧慎思刺去,竟是意图同归于荆

只听“噗噗”两声响,两人倒地,一声长啸,高大黑衣人剑气割破篷顶,凌空而去。

地上躺着三人,一人是早已重伤的有容,一人是个头稍矮的那个黑衣刺客,另一人则是那农家少年。

原来高大黑衣人最后意图同归于尽的一剑袭来,农家少年见手中无剑,形势危急,竟运起轻功,硬生生的移到萧慎思身前,替他挡住了刺客致命的那一剑。而血衣亲卫攻向高大黑衣人的刀剑就全砍在了救主心切的另一名刺客身上。

看着复杂,其实这都是眨眼之间的事情,最后关头,萧慎思只觉怀中撞来一人,身形往后一仰,即刻感觉到怀中之人浑身一震,及至刺客远遁,细看怀中之人,胳膊血流如柱。原来高大黑衣人最后一剑是刺到了农家少年的手臂之上。

萧慎思扶起这少年,沉声喝道:“大家不要惊慌,快传林军医。”

攻进来的血衣亲卫见主帅无恙,心头落下一块大石,连忙抬起重伤的有容,也早有人将已身亡的那名黑衣人抬至一边。自也另有人马去追赶逸去的刺客。

萧慎思觉怀中少年身轻如燕,鼻中竟似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待要细闻,那少年撑起身来,细声道:“将军可有受伤?”

萧慎思不及细想,柔声道:“我并无大碍,今次多亏了你,你手上受伤,等会让林军医帮你瞧一瞧,上些药才是。”说话间仔细打量起那农家少年来,只见他个头不高,单单瘦瘦,五官甚是清秀。

这少年正是在河边巧遇刺客,追随而来的李清洛。

李清洛在河边跟随着那两名黑衣人而来,但见他们轻功上佳,显是武学上乘之士,不敢太靠近,只能远远的辍着。及至偷进军营,见两人寻到主帐,待出声示警,刺客早已干掉帐外亲兵,入帐行刺,她未料到刺客下手如此迅速,待她冲至帐中,正见高大黑衣人重创血衣卫,剑刺萧慎思,终于得在最紧急关头救下萧慎思一命。

萧慎思转过头来问道:“有容的情况怎么样?”

一血衣亲卫答道:“已遣人去请林军医了,有容的脉象微弱,只怕失血过多。”

萧慎思正欲说话,一亲卫从帐外走入,跪禀道:“启禀将军,那刺客轻功了得,弟兄们追赶不及,请将军赐罪。”

萧慎思道:“此并非你等之罪,此人剑术了得,武艺高强,实乃我平生所见之强敌。”

清洛见众人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便欲悄悄由帐后离去,甫一动,便觉胳膊上的伤口痛彻心扉,忍不装唉”的一声唤了出来。

萧慎思回过身来,上前几步扶住她,让她在椅中坐下,温声道:“小兄弟,你受了伤,先坐下来歇息歇息,林军医马上就到了。”

清洛此时只感觉到伤口攒心似的疼,那黑衣刺客这最后一剑似贯注了真气在剑身之上,只怕是伤到骨头了。

这时从帐外施施然走进来一个人来,一袭白衫,头带方巾,衣带飘然,腰间系着一块晶莹欲滴的翠玉,如玉树临风,周身散发着一派书卷气息。

清洛意想不到竟能在军营中见到此等人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书生进得帐来,向萧慎思淡淡一笑:“这次你又没死掉。”

萧慎思朗笑一声:“承你贵言,还真是死不了。”

又道:“归远,你还是赶紧看看有容和这位小兄弟的伤。”

那书生转过头来扫了清洛一眼,又看了下有容,唤道:“不死,不活,将我的药箱拿来。”两个童子应声走了进来。

清洛想不到这书生竟是军医,待听得他唤药童的名字,胳膊虽然疼痛,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书生用眼角瞟了她一下,道:“这位小兄弟,你可别笑,我林归远要是想谁活他就不能死,想要谁死他就不能活,人啊,不怕死,就怕是不死不活。”

他口中调侃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令人眼花暸乱,先是封住有容伤口周围的穴道,接着十指上下纷飞,几句话的功夫就替有容上好药包扎好了伤口。

他将手上染血的白布一丢,拍拍手道:“有容命大,阎王爷不想收你。”围在有容身边的血衣亲卫们顿时一阵欢呼,象是极信任他的医术似的。

林归远又道:“不死,给有容按一号药方煎药。”说话间向坐在椅上的清洛行来。

清洛正在犹豫是否让他治疗之时,他弯下腰来,抓住清洛的右手,“嘶”的一声,扯下了大半个衣袖。清洛不由得呼叫:“你想干什么?”身子向后急缩。

林归远直起身来,冷冷的道:“不扯掉衣袖怎么帮你上药包扎?”

清洛一条右臂尽数裸露在外,帐中尽是男子,不由得一阵害羞。将手移至身后,半晌都不肯伸出来。

林归远静静的看着她,眼神从不耐转为疑惑,又上下扫了几眼,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来。

正在尴尬之际,萧慎思大步走了过来,道:“小兄弟,归远乃是我军中的医神,活人无数,你臂上剑伤甚重,还是尽快医治为好。”

清洛这才省起自己是男孩打扮,又想起爹爹平日教导江湖儿女应光明磊落,便落落大方的将右臂伸至那林归远面前。

林归远入目便是那白静细腻的肌肤,禁不住心中一荡。定住心神,只见那手臂上一道深深的剑伤,连忙先封住周围的穴道,将清洛的手臂抬了起来,清洛不由得轻叫了一声。

林归远轻声道:“你这剑伤可不轻,虽只伤在手臂处,但已见骨,并伤及筋络,可得好好上药,再扎上一段时日的银针,方能恢复,近段时间可不能再舞刀弄剑了。”

清洛闻言心下焦急:如果真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那岂不是不能去燕兵营中救出爹爹?爹爹有伤在身,如拖上几日,真不知他老人家要受何等苦楚?想到此处,泪水便在眼眶里面打转,只是银牙暗咬,不让泪水掉下来而已。

林归远只道她是上药包扎疼痛,笑道:“你这小兄弟,对敌时英勇无比,对着我这神医怎么反而胆怯起来了?”言语中将“小兄弟”三字咬得重了一些。

清洛并不理他调侃,只是心下暗自寻思该如何尽早潜入燕境,救出爹爹。

说话间,血衣卫们已将有容抬出去休息,军帐也已清理干净。

林归远替清洛包扎好,看了看萧慎思一眼,笑道:“你怕也受了一点内伤吧,让我瞧 瞧。”

萧慎思道:“我的伤不碍事,自己调理几天就是了。”

林归远也不强求,道:“随你便。”拍拍手,状极潇洒的出了军帐,步出帐门的时候,回头瞧了清洛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转头而去。

萧慎思走到清洛身边,俯下身来,问道:“小兄弟,此次承蒙你相救,请问尊姓大名?”

李清洛正坐在椅上,脑中盘算如何尽早救出爹爹,猛然听到萧慎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由得抬起头来。

刹那间,只觉一双清澈黑亮的瞳仁将自己吸了进去,这眼神是如此的深遂,让她一瞬间似乎迷失了自我。

萧慎思也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怔住,心中寻思:这小兄弟长得真是清秀,再过几年可是一翩翩公子呢!

两人对望半晌,萧慎思回过神来,退后半步,唤道:“小兄弟?”

李清洛脸颊腾起一片红云,站起身来,施礼道:“将军,您既已无恙,小人便先行告退。”说完便欲往帐外退去。

萧慎思伸手将她拦住,问道:“小兄弟,今日你及时出现相救,敢问你是何方人士,又怎会知道今夜有刺客行刺之事?”

十、烟波微茫信难求

清洛听他话中隐有相疑之意,禁不住抬头直面他,冷冷的道:“将军莫非怀疑我是燕兵的奸细不成?”

萧慎思望着她清冷的面庞,乌黑的眼眸,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

清洛道:“将军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小人就先告退了。”

萧慎思回过神来,心中带有一丝惭愧,觉得对着这么明珠似的少年,自己心底的一丝怀疑显得那么的苍白和可笑。

他毅然道:“小兄弟,你舍身相救,萧某岂能怀疑于你,那不是成了小人了吗?你不愿说,我绝不强迫你说。只是此刻已晚,你又有伤在身,再说归远还要继续替你治疗,如果现在让你孤身一人出营,萧某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如你在我的营帐休息一晚,明日再作打算不迟。”

清洛见他如此坦然,气势顿时软了下来,喃喃道:“不劳将军挂心,只是我尚有要事在身,不敢打扰。”

萧慎思笑道:“你有伤在身,天大的事也得先往后放一放,养好伤才是正经,小兄弟有何要事,只管吩咐萧某,萧某一定尽力帮你办到。”

清洛本是打死都不会答应在他营帐中歇下的,但听得萧慎思这番话,不由得犹豫起来,动了心思:自己有伤在身,不能用剑,别说潜入燕境救出爹爹,就是自保渡河都成问题,如果能够求得萧慎思的帮助,借助天朝军队的力量救出爹爹,当是再好不过。

萧慎思见她有松动之意,笑道:“其他营帐都是多个将士一齐歇息,就我这个营帐还算清静。还有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小兄弟就抓紧时间到那边的竹榻上休息一会,我还要打坐疗伤。你自行休息,不用理我就是。”

说着径自走到案后的大椅上,闭目打坐。

清洛见他如此光明磊落,心下有一丝感动,觉得如果这时自己再强行离去,岂不显得扭扭捏捏,加上连夜奔波后受伤劳累,实在疲倦,便走到营帐一侧的竹榻上,轻轻的躺了下来。

耳边听得萧慎思有节奏的吐呐之声,营帐外偶尔传来的战马嘶鸣之声,又听得帐外值班血衣亲卫极低的呼息之声,心潮澎湃:不知娘亲和小康现在去了何方?可否安好?不知义母、陆先生和杨家村的老幼可都逃过战火?不知何时方能救出爹爹?又想起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人相处一室,共度一夜,真是思绪如潮,一时哪里能睡得着。直至天明,实在不耐疲倦,她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感觉有人帮自己盖上了温暖的棉被,那感觉就好象小时候娘每晚帮自己盖上被子一样,让她不禁在梦中浮现出娘亲美丽慈爱的面容来,心底哭道:娘亲,你在何方?清洛一个人好孤单,爹,娘,你们不要丢下女儿啊!

从梦中惊醒,清洛猛然坐起来,她环顾四周,方省起自己昨夜竟是歇在萧慎思的营帐内,不由得一阵发窘。站起身来,却发现竹榻旁的椅子上放着一套普通士兵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显是萧慎思见她衣衫已破,叫亲卫挑了一套身材相仿的士兵的衣裳让她相换。

清洛不由心下暗暗感激他如此心细,见帐中无人,便欲迅速的换下衣裳,右手手臂虽然依然疼痛,但比昨夜竟是好多了,可见那林归远虽有些怪异,医术倒确是高明。手触及处,猛然想起依旧在自己衣内酣睡的雪儿,自下山以来自己便一直忘了它的存在,直至此刻换衫时才想起来,忙将它抱出来细看,这雪儿竟还在昏睡之中,清洛不由有些发愁:这雪儿自饮过五彩水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呼吸象是停止,但身子却还是温热的,到底该如何是好呢?想到林归远高明的医术,心想何不叫他给雪儿瞧一瞧?想到此处,赶紧换好衣裳,依旧将雪儿揣入怀内,雪儿体形很小,清洛所着衣裳又较宽松,放入怀中也看不出来怀中有何物,倒还替她遮掩了一些女儿之态。

清洛走出军帐,外面已是艳阳高照,强烈的阳光刺得她一时有些眯眼。前方的空地上,部分官兵正在操练,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清洛,负手而立,正是萧慎思。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竟如天神一般,身躯刚毅,挺拔,象一颗青松,又象一座山峰。

清洛一时恍惚,一刹那,她觉得他是如此可令人信任和依靠。不由得低低唤了一声:“将军。”

萧慎思回过头来,展颜一笑:“小兄弟,你起来了,昨夜休息得可好?”

清洛暗下决心,毅然道:“萧将军,承您信任,实不相瞒,我姓李,自幼在这靖南山居住,家父名讳上李下益。”

萧慎思“氨的一声,上前两步,激动道:“原来你就是李侍卫的公子?难怪剑术如此了得。令堂和令妹又去了何方?”

李清洛心下暗忖:听他口气,只知爹爹有一儿一女,但儿女的具体年纪却未得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本来坦诚相告,作好了恢复女儿身的打算,那时想不离开军营都不行了,现在看来还可在此呆下去,不知如何,她竟是已觉得这萧将军为人亲切,不欲离开。

她正在思忖间,萧慎思已向身边的一个军官悄声吩咐了几句,那军官转身出了营门。

萧慎思又向她问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李清洛道:“家父替我取名清洛。”

萧慎思轻念道:“清洛,清洛,倒是很贴近小兄弟的气质。”又问道:“小兄弟是怎样与家人失散的,令堂和令妹呢?”

李清洛不由得红了眼圈,低声道:“我是几天前就离开了家中,因为被意外的情况耽搁了到昨日才回到此处,方得知燕兵入侵,我爹爹独力抗敌的事情,我也不知娘亲和弟妹妹去了何方。萧将军,我爹爹真是你们所说的‘铁胆忠卫’李正益大人吗?”

萧慎思未及答话,见营门外走进一个人来,笑道:“你看谁来了。”

清洛转身看去,不由大喜,唤道:“杨大婶〃

来者正是杨二愣的娘,杨大婶。

杨大婶见到清洛的装扮,不由迟疑:“你是?”

清洛扑上前去,道:“杨大婶,我是清洛埃”

杨大婶这才回过神来:“清洛,真是清洛,清洛啊,你去了哪里?叫你娘好生焦急,你怎么这身打扮?”

清洛扑入杨大婶的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大婶,不要说出我是女儿身。”

杨大婶还未及消化这句话,萧慎思已走上前来,笑道:“杨大婶,这位李清洛可是李正益侍卫大人的公子?”

杨大婶茫然道:“公子?”又看看清洛身上的打扮,省悟过来,忙连声应道:“是是是,回将军,这位正是您们所说李正益侍卫大人的公子李清洛。”

萧慎思心底深处仅有的一丝怀疑尽数消去,见林归远正匆匆走过来,喜唤道:“归远,来得正好,你当这位小兄弟是谁?正是李正益李侍卫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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