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梅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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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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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断送在了这一场离别当中,永远也不会再有吐露出来的时候,哪怕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他也再听不到他说这一句话了。。。
  
  他余下的感情实在是太过稀薄,那些浓烈的,已经早就统统在很久以前都交给了一个白衣隽然的身影,而现在,却有人用一缕缠绵的柔情,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笔淡淡的痕迹。。。 
  
  “王爷要怎样惩罚妾身呢?”王妃瘦削的双肩似乎是在微微颤抖着,语气仍是平日里的温柔模样,但里面却分明是已经开始有低低的哽咽之意了:“妾身害死了他,王爷要怎么样呢?”
  
  瑞王没有说话,最后看一眼那含笑静躺着的人,半晌之后,无声地拿起沉重的棺盖,缓缓地合在了棺木上,将那人永远留在了黑暗当中。。。“。。。本王不会惩处你。鄞羲是本王的嫡长子,你是他母亲,是王府里的正妃,所以,本王不会对你如何。”他严丝合缝地合上了漆黑的棺盖,腰上用丝穗拴着的玉玦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灵堂里冷风游荡,白纱轻卷。
  
  王妃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很难再发出什么声音,身上也冷得很。。。久久之后,才涩然道:“。。。王爷这是恩断义绝了么。。。”她慢慢垂下长睫,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在京中的达官贵胄府中,王爷平日里这样对待妾身,其实已经算是好的了。。。妾身知道自己是应该知足的,可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到王爷喜爱的是别人,妾身就难受得很。。。本来是想要不在意的,可是无论妾身怎样努力,也没有法子做到。。。妾身骗不了自己,没有办法去继续做贤良的女子,让夫君不但是身在别人那里,现在,就连那一点真心,也已经渐渐到了别人的手里。。。”
  
  她忽然发觉到了有什么冰冷的液体不断地开始滑过面颊,直滴到地上,于是便急忙用手拿着丝绢去擦,那茜红色的薄帕很快就沾满了泪渍,水滴洇透在了上面,使得那帕子仿佛是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就好象是手上染了一滩的血水。。。她怔怔看着手心里的丝帕,突然之间,失声而泣。。。。“。。。妾身很喜欢王爷。。。大婚那夜王爷揭开盖头的时候,妾身就知道从此王爷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良人,是妾身一生的依靠。。。妾身真的是不想去害人的。。。明明是不想这样的,这样去害一个人的性命。。。可是偏偏。。。身不由己。。。”她纤长雪白的手指紧紧抓着丝帕,泪水成串地沿着面颊掉在地上,在冰冷的地面间绽出小小的水花。她脸色苍白,双脚终于无法再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于是便不再勉强自己,缓缓滑□子,斜斜跪坐在地面上,低低地哽咽着哭泣。。。“王爷,是妾身错了吗。。。妾身喜欢王爷,真的是错的吗。。。”
  
  她不能放下,也没有办法放下,缘起缘灭缘自在,情深情浅不由人。她能够怎么办?她不是佛祖,也不是圣人,没有慧剑斩情丝的大智慧,大毅力,她只是一个小女子,一个渴望夫君爱怜体贴,却无论怎样也得不到的女人罢了,她没有办法不嫉妒,而当这嫉妒在心底最深处的阴暗角落里生了根,发了芽,终于开出畸形的花朵,结出了有毒的黑色果实之后,她又能怎么办?她害怕过,自责过,痛斥过自己,可是那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拔不出来,日日诱惑着她,就仿佛脑海里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在时时刻刻地催促着她,终于,她颤抖着身体向它屈服,屈服于这个可怕的念头,做出了她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恐怖事情,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逐渐扼杀在最好的年纪,将一个温雅和善的青年亲手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的脸色白得发青,无声地哭泣着,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双肩慢慢地颤抖战栗,带动着连全身都渐渐地剧烈颤动。明明是披着斗篷的,可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仿佛是坠进了冰天雪地当中,身心俱寒。。。她成功了,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夫君依然不会爱她,并且甚至会厌恨她,可是这似乎,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已经习惯了做他温顺贤惠的王妃,看着他宠爱各式各样的男人或女人,假装微笑,假装大度,假装不介意,假装没有任何酸涩,假装自己从来不会妒忌。。。可是即使是所有人都相信了,甚至连她的夫君都相信了,但她依然没有办法,能够将自己也永远欺骗下去。。。
  
  瑞王定定看着妻子失色的唇瓣和苍白的面容。他沉默了许久,灵堂里的烛光越发昏暗,映着他的脸晦昧不明。。。情之一字,求之不能,难顺人心,即便是他自己这样冷薄的人,也仍然早已把那镌深入骨的情思牵系在一个人身上,扯也扯不断,辗转反侧,哪怕是明知道那是错的,应该遭到所有人的诅咒和深切的谴责,可他仍然还是心甘情愿地堕入到这万劫不复的伦常颠覆当中,并且时时刻刻都想要将那人也一同扯进这不能回头的深窟泥潭里。。。
  
  窗外涌进的风终于打熄了蜡烛。黑暗中,冷风吹起了他的发丝,瑞王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就坐在了停放着棺材的长桌上,闭了闭眼,在谁也看不见的情况下,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谁,为了什么,然后就与他正跪坐在地上哭泣着的妻子一样,突然间无声地流下一滴泪来。

一百二十九。 闲看廊外日月长 。。。
  时值正午稍过,难得天气十分晴朗,日色亦是熙熙明丽,叶孤城右腕微微一抖,那剑尖上落着的梅花便掉了下去,坠在地面间。叶孤城收了剑,稍微理了一下衣袂,然后便往回走。
  一路零星有不畏寒的花木静开,积雪已然消融,天色明净,依稀似是有澄澈的轻雾笼在满园里一般。叶孤城眼见着一只才长成的鹤从身前不远处半飞半奔着掠过,惊起几只在地上四处蹦跳着觅食的麻雀。又走了一阵,才总算是快到了寝殿,叶孤城腰间挂着随身的佩剑,遥遥地,忽然就听见有低回的箫声悠悠传来,叶孤城听见这熟悉的音色,不觉就在眉宇间有微微舒融的迹象,仿佛就像是一掊乍暖的风烟。一时间很快便走得近了,等到就要经过窗下之时,箫声忽然停了,随即里面隐约就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爹爹歇一会儿,喝些水。”
  依稀是孩童甜润的嗓音,从深阔的内殿里传来:“梨子是润喉的,用冰糖煮了以后很好喝。。。爹爹还要一碗吗?”他话刚说完,就有一道低冽的声音响起:“。。。不必。”两人似是又说了几句话,然后那箫音就重新响了起来。叶孤城见他父子两人正在认真教习,因此也就不急着进去打扰,只静静站在外面。今日是入冬之后难得的晴朗一天,甚至还有几片云朵在天际漂浮优游,微风寂静,连衣袖也似乎吹不起,叶孤城站在一株枝干虬美的树旁,鼻端能够嗅到一股阳光和梅花混合在一起的干燥芳香,午后淡薄的日光中不知道在何时混进来一道风,吹过了树梢,把几朵花吹落于地,以叶孤城的耳力,甚至能够听见落花坠地时发出的极微小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叶孤城微微眯着眼眸忽然抬了抬,就见远处从泊泱殿走出来一个蓼蓝色的的小小身影,手里拿着一管碧绿的玉箫,顺着石阶走了下来,一直朝着西面方向去了。
  叶孤城这才脚下举步,走进到里面。想来是方才叶玄来的时间有些不好,西门吹雪似乎是午间刚刚沐浴过,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衫,黑发披散在身后,直至此时叶玄已经离开,这才开始动手整发束冠。叶孤城站在他身后,唇角微翘,淡淡说道:“。。。西门,可要我帮忙?”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似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说道:“。。。方才,为何不进来。”叶孤城走上前去,从他手里拿过玉梳,闻言,便道:“刚才我见你们父子两个正忙,又何必进来打扰,因此便只在外面等一等就是了。”说着,用手顺了顺男人漆黑的发丝,替他慢慢梳着头。西门吹雪从镜中看见身后那人的映影,便道:“。。。你方才练功完毕,眼下可要沐浴。”
  叶孤城细细梳理着对方那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的长发,眉尖略弯,道:“。。。不用。午间我自睡上一时,待晚上再说罢。”眼角的余光掠过腰畔的玉色长剑,忽然就在语气当中隐约夹杂上了一丝淡笑的意味,道:“莫要忘记,等一下你还要给我将剑擦得净了。。。总还要擦满一个月才是。”西门吹雪闻言,形状冷峭的眉峰便稍稍舒松了几分,沉声道:“。。。自然。”
  男人不比女子,需要精心梳妆打扮,每日里只在梳妆台上便要耗费颇多的时间,不过是只需稍微梳顺了发丝,挽上一个简单的男子发髻便也就罢了,因此叶孤城很快就为西门吹雪收拾妥当,只结上了发,拣出一支上好的羊脂白玉簪替他固在上面就是,随后又为其修了修鬓角。午后日色融融微暖,静谧而安然,两人一坐一立,不时喁喁低语几句,倒也十分平和。
  叶孤城从镜中看见西门吹雪那张一如既往的冷峻中带着几分苍白的容颜,那模样似乎并没有因为时光的逐渐推移而有什么改变,因此目光就在上面停了停,仿佛有一瞬间的出神,随即便说道:“。。。西门,你的样子,似乎还是仍与多年前之时一般。”西门吹雪听闻,也不说话,只认真凝视着镜中另外一张面容,然后就简洁地说了一句道:“。。。你,也没有变。”
  叶孤城心下微笑,眼底却是依然没有办法显露出来,只用了浸过水的一幅白绸,给西门吹雪擦了擦刚刚修好的鬓角。平生不是没有见过各式各样千娇百媚,姹紫嫣红的艳色,只是,到底心里真正在意的,终究只有眼前这一个人罢了。。。
  菩提众生百万,大千世界三千,平生却独有你我甫遇,一朝相见欢。。。
  西门吹雪从叶孤城腰间解下佩剑,道:“。。。你且休息罢。”一面将剑身从鞘中缓缓抽出,取了干净的布巾,开始仔细擦拭起来。
  叶孤城闻言,便自己走去床榻前,脱了靴子,解去外衣,然后又放下最里面的一层湖水色帐子,这才舒身躺了。
  眼下虽然是冬季,然而这一天的晌午日头却是有些暖的,叶孤城一开始时还并没有立即入睡,而是侧身躺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本已经看了大半的书卷,慢慢地一页页翻着,腰下则扯过一条薄被盖着,看了一阵之后,手上执书的力道越发变轻,也就渐渐地在床上睡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久,也不沉,叶孤城有些清醒时,睡意朦胧间,就隐约听见帐外有一点轻微的水声。叶孤城稍微动了一下,透过薄软的帐子,就看见西门吹雪正背对着这边,在给那一排花架上的数十盆梅花浇水。此时殿中日光明媚,映得湖水色的流苏绡丝帐闪着水波一般的柔光,隐隐有些烁目,那梅花的香气就透过帐子幽幽渗了进来。。。叶孤城看着那人给花一一浇完了水,然后净过手之后,就走到床边,静无声息地揭起了帐子,见叶孤城正侧身躺着,微微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便道:“。。。如何醒得这样早。”叶孤城闭了闭眼,身下铺着的厚厚软褥令人如卧云端,绵软而温暖:“。。。我睡了多久。”西门吹雪放下填银刺绣的绡丝帐,脱靴上到床上,道:“半个时辰。”叶孤城听了,一面将身体向床内挪了挪,让出一些地方,把脑后堆着的三四个月白绣缎鹅绒枕头分给对方两个,一面道:“。。。果然时辰尚早。”说着,伸臂将已经躺下的西门吹雪揽住,一边习惯性地环着他修长的腰身,一边重新合上了双目。 
  叶孤城的身上不热,但在被子里捂了一阵,也就多少有些暖意,两人这样贴近着相依,隔着并不厚的几层衣料,彼此的体温就感受得十分真切。西门吹雪用手指描绘着男人嘴唇的轮廓,那唇瓣上染着一抹如同菡萏瓣尖儿上的淡朱渲白颜色,使得西门吹雪一时之间,放不开手去。这样的轻柔抚摩令人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痒意,叶孤城也不睁眼,只说道:“。。。别动。”说着,稍稍张口,将西门吹雪抚在自己唇上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示意他放开。
  柔软湿润的舌不经意地碰触在了指尖上,牙齿噬在手指上的力道完全不重,并不会疼痛,只是让人觉得似乎是有一些异样的麻痒之感,从指尖一直传递到了全身。。。西门吹雪的眼中似乎是暗了暗,然后就将手退了回去,在叶孤城耳边低低道:“。。。叶,给我一回,可好。”
  西门吹雪的要求让叶孤城微微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生性向来就对这种肌肤燕好之事谈不上有多么喜好,只是淡淡的而已,何况如今又已经没有情 欲之感,就更是不曾有什么如同一般男性的正常需求和渴望,但西门吹雪却毕竟还是一个正值盛年的健康男子,因此叶孤城也并不想拒绝对方这样原本就十分稀少的求欢举动。肌肤相亲,身体交缠,其实这也是增强和加深彼此之间感情的一种途径,叶孤城心下很清楚这一点,于是便坐起身,将外面的那一层珍珠色青石销错花纹罗帐也放了下来,彻底挡住了光线,将床内的空间封闭了起来,然后这才俯身压在了西门吹雪结实的胸膛上,用手抚了抚对方刀裁一般整齐的漆黑鬓角,温言应道:“。。。好。”
  被翻红浪,青丝纠缠,一件件从身上剥离下来,然后又堆叠在了一起的白衣被丢到了床内的角落里,叶孤城一手拔下了西门吹雪束发用的玉簪,将温凉的嘴唇在对方的下颌上摩擦轻触,回应着男人浓烈的亲吻。西门吹雪抚摩着爱侣颀长健实的身体,一面在他的眼睛、额头、鼻梁和唇瓣上反复吻吮,一面双手逐渐沿着光洁韧腻的肌肤缓缓下滑,来到结实笔直的双腿位置,将早已经炽热起来的欲 望,一点一点地慢慢埋进了那大腿内侧的细腻肌肤当中。
  “。。。西门?”叶孤城剑眉微扬,双腿微微曲起一些,暂时停止了与对方的亲昵:“。。。你,不要?”西门吹雪闻言,深深皱起形状冷峭的眉尖,沉声道:“。。。我不愿,再伤到你。”一想起上回叶孤城身下那伤痕累累的景况,和早上起来时满床的一片狼籍,西门吹雪就觉得心下隐隐郁躁,对那燕好之事就似乎是生出了几分厌恶之感,他宁愿用以前这样的方式,也不肯再真正去侵占对方的身体。。。叶孤城见状,就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心下不禁又是好笑,又隐隐觉得依稀有些暖融之意,于是就伸手从床头的小屉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玉瓶,道:“。。。无妨。我,教你就是。”说着,用右手按住西门吹雪的后颈,使得他低下头来,然后就吻住了那一抹薄薄的凉唇。西门吹雪下意识地拥住男人,也许是想要拒绝的,只维持着以前那样就好,但却又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身下人那缱绻入骨的温存举动,很快,就彻底妥协下来。。。
  叶孤城微微叠了一下眉宇,让自己忘记眼下这一股令人不适的刺痛,暂时忽略心底深处的一丝尴尬之意,双唇微动,低声说着什么。西年吹雪轻轻咬住男人的耳垂,手指小心地动作着,按照对方偶尔的吩咐和指导,尽量不去弄疼了他。。。无论怎样放松,男人的身体仍然还是有着出自于本能的自动抗拒,那样柔软滚烫的地方,轻而易举地就让西门吹雪的呼吸渐渐清晰了起来。。。叶孤城皱着眉,抚摩着西门吹雪结实光滑的背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许久,那持续令叶孤城感觉有些不适的修长手指终于慢慢退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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