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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我陪你练练手。”陆雨撕开了袋装的三明治，递到傅振华眼前。
练手？要是前面没有王老大那一闹，自己绝对会跟陆雨打起来，不仅仅是陆雨所希望的发泄，而是…以性命相搏，可是现在…傅振华摇了摇头，还是接过陆雨手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不用了。”咀嚼着，尝出血的苦涩。
“…我会叫阿雷他们好好安葬小水他们，振华…这只是一个意外。”是不是只要自己不提，他就会一直忍着，当做没这回事，然后让伤口溃烂，陆雨很担心。
“。。。如果我当初插手，如果这次送货的不是阿黄，也许他们不会死…”傅振华眼沉了几分。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你根本没想到阿雷他们会派阿黄去送货，难道你要他们一起怪？”摊开手，陆雨有些欣慰，振华终于肯开口面对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当初你插手，能做的只是避免今天的结果，以后呢？自己的路要自己走，是好是坏谁也无法预料。”
“起码会比现在强。”惨死街头，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三明治在手里变形。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陆雨不否认傅振华的话。“其实说到底，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陆雨…”蓦然傅振华拔高了音量，引来陆雨的侧目，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被傅振华放回了茶几，端起牛奶大喝了一口，似乎要自己冷静下来，半晌…“陆雨，你说，我们，这条路，是不是错了？”压抑的声音，傅振华的手有些颤抖了，知道这个问题也许不该问，一个成功的卧底不该有自己的感情，不该问一些会引起怀疑的话，可是…傅振华真的想知道，难道陆雨真的可以无动于衷的面对这一切？！
“……”这个问题让陆雨愣怔了几秒，振华情绪的波动，在他看来是好事，毕竟亲眼目睹那两个孩子的死亡，还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人，能对自己说出来说明他愿意让自己分担，因此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不会怪他。“…振华，我六岁就开始杀人，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是家常便饭，哪怕就算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也是如此，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就要承受该承受的一切。”陆雨暗了眼眸，说不上是回答振华的问题，只是傅振华听出了陆雨的言外之意，陆雨的意思很明显，这条路也是他自己选的，因此这一切也是自己该承受的，可是…
“你知道毒品会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路…人走错了路可以回头，可是毒品那条路，只要沾染上了，想回头…你认为有多少人能够办到？”不该说下去了，傅振华知道自己这种表现不该是一个贩毒者的表现，这些话…这些对毒品的厌恶应该藏在心里，给外人看的永远是贪婪与残忍，但是坐在自己对面的是陆雨，是自己的爱人，尽管他是罪恶的。
“这就不是我们可以考虑的了，我们只是做生意的，有人买当然就有人卖，就算我们不做，也总有人做这门买卖。”振华的这个想法很危险，陆雨努力让他明白，这条路并没有什么不对。
“买卖？”傅振华扭曲了那上勾的嘴角，看着陆雨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死死地咬住了牙根，可这些买卖根本就是错的，也就是因为有这些买卖，所以才有他们的存在，为了打击罪恶的警察存在。“为了这种买卖，不惜利用一切，甚至连小孩都不放过！”狞红了眼，傅振华已经失控。
“……”对上傅振华的双眼，振华的眼中有泪，却死命的将它逼回去，陆雨知道话题依旧绕不开小水他们的死，这对振华来说，刻下的伤痕太重“…这是意外，你根本无法预料阿黄会起贪恋，更无法预料他会利用小水他们来运毒。”陆雨不想振华将他们的死归咎于他的疏忽。
“是我把阿黄调到赌场，是我在接近小水之后又想脱身离开，如果我能果断一点，从一开始就拒绝或者帮他们到底，今天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说不上是自责，傅振华感到了从心底传来的那种浓烈的无力，因为爱上毒王的还是自己。
“…”话题又回到了开始，同样的话陆雨不想再重复。
良久，傅振华也不再开口，房间里很安静，西斜的太阳并没有照进房间，使得房间阴暗了不少。
猛得，傅振华的视线触及到了手腕处的佛珠上，不由地微微一震，陆雨送给他保平安的东西，可陆雨不知道，自己的职责不是只保护自己的平安。必须掐断毒品的源头，掐断陆雨这条线，才能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自己能做到的！哪怕也会扼杀掉自己的心。“如果今天死的不是小水他们，如果他们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陆雨你会坐在这里吗？”在失控的发泄过后，就是冷静与悲伤，那种从心底扩散开来的悲伤。
“…我说了，没有那么多如果，小水他们我也接触过，他们死了我也觉得伤心，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坐在这里…”停了一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陆雨说的是实话，只接触过一次的人会有多深的感情，在他看来顶多只是惋惜，可振华不同，他付出的感情要比自己多，因此自己坐到了这里，试图分担他的伤痛。
“……”所以，自己是该感动还是悲哀？感动陆雨对自己的重视或者悲哀自己将要亲手送这个人走上绝路。陆雨，你的眼中除了你所重视的人，其他人根本不算什么，自己不要求陆雨为不认识的陌生人做点什么，更不可能要求陆雨成为慈善家，可自己绝对不能容忍陆雨理所当然的用毒品去害人，那种一沾染上就终身无法摆脱的恶魔，它能摧毁人的意志，精神，甚至是作为人最基本的尊严，陆雨…你知道这一切，却欣然用它来赚钱…自己根本就无法原谅！
“振华，这样吧，先把台北的事放一放，就当是休假。”振华的脸色越来越差，陆雨的手覆盖上了傅振华那捏得颤抖的拳。
“…不用了。”傅振华身体一僵，没有拒绝陆雨的亲近，却垂下了眼眸，将一切都锁在眼底，微微偏过头去，陆雨…我们终于快走到最后了，自己沉侵在他们的美梦中已经太久了，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着不要沉沦下去，可是自己还是陷下去了，现在…自己已经完全的清醒，却是用鲜血换来的，这个代价太大了，所以…陆雨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自己会面对什么。
“振华…”陆雨的脸色变了，只因那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滴泪落了下来，滴在陆雨的手背上，烫得陆雨心里有些疼。
“没事…”无法找任何借口，自己为何会落泪？傅振华也不明白，不是已经不再迷茫，不再犹豫了吗？抬起了眼眸，黑色的瞳孔掩饰了一切，没有任何情绪让陆雨发现，“我真的没事！”只是，胸膛很空。
陆雨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伸手去擦掉那滴泪，就让它在手背上化开，振华太过倔强了，而自己看到了他的泪，这说明这悲伤太过沉重了，泪不代表软弱，而是一种信任，能让一个男人，特别是振华这样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流泪，陆雨心疼也高兴，振华是爱着自己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肯定，就那么一滴泪，陆雨肯定了振华的心，也分享了那滴泪中的悲伤，而陆雨永远不知道的是，那一滴泪也耗尽了傅振华所有的脆弱与情感，从此，他与陆雨，势不两立！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一直都是QM的说，对手指~~~因为要回老家不能上网，所以。。。停更一个星期，差不多要结尾了 =…= 先说好，不准打脸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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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第二天，当傅振华拿着手机站在客厅里的落地窗另一边打电话时，似乎把一切都留在了昨天，伤悲，痛苦，压抑，包括那一滴泪，就像从没在傅振华身上出现过一样，然而陆雨却忘不了，端起佣人放在茶几上的咖啡小抿了一口，没有打断对面阿媚的报告，视线依旧落在了傅振华身上。
“傅哥，条子又盯上我们了。”鲢鱼的声音有些焦急。
“恩，我知道了。”傅振华觉察了陆雨的视线，抬起头隐隐勾起了嘴角，阿媚的到来让自己不由的回避，一方面是自己正在打这通电话，另一方面…应该说回避才是自己以往在阿媚面前的正常行为。
“傅哥，没事吧？”是阿雷的声音，也许是许久没见傅振华说下半句，有些担心了。
“我没事，让兄弟们担心了。”在原地踱着步子，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石纹走进了客厅。“阿雷，现在有事，我待会会过来一趟，就这样。”挂断电话，傅振华拉开了落地窗，闪身进了客厅“媚姐，石哥。”打着招呼。
“振华，没事了吧？”石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问着。有些事情就算不打听，也总有些传到自己耳边，傅振华的干儿子死了…这消息，道上传得火热。
“没事。”刻意加深了嘴边的笑意，傅振华没有时间去悲伤，因为事情还没完。
“坐。”陆雨手一挥，叫他们坐下。
“不用了，我要去场子。”走到吧台，傅振华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既然傅振华有事，陆雨也不勉强，示意石纹开口。“事情差不多了，几乎所有能动的仓库都动了起来，除了台北。”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既然陆雨不介意，石纹当然也不介意，只不过台北最近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刚刚稳定，所以自己并没有让台北的场子配合这次行动。
“台北？”傅振华抓住了石纹的最后一句，理着袖口又走回了沙发旁，似乎有点兴趣。
“恩，振华，你们那边刚稳定不适合在这时候再去惹条子。”石纹解释着。
“…最近是不是有大买卖？”漫不经心的顺着石纹的话问了出来，手却紧了几分，会不会得到答案，傅振华心里没底。
“是有买卖，不过不大。”话说得很圆滑，这笔买卖恐怕警方那边早就得到消息，这算不上是什么秘密，陆雨觉得没必要隐瞒。
“哦，不过…就算台北的仓库不动，我照样被条子盯上了。”石纹一开始的话，就让傅振华意识到了什么，所有能动的仓库都动了起来，陆雨是想转移谁的视线？警方或者对手？傅振华适时的让一抹苦笑出现在眼底，一步步的逼近自己想要的答案。
“为了吞货那件事？”阿媚在旁边开了口，这事她也听说了。
“恩。”傅振华轻轻的一个鼻音，似乎这个话题就已经完了，但是…傅振华想，陆雨已经觉察到了自己话里的深意，如果是要转移警方的视线，那么台北这块地方，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有时候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才最容易迷惑人，他赌的是自己对陆雨的了解。眼一暗，傅振华套上外套，“走了。”准备出门。
“恩，早点回来。”听得玄关处，穿鞋的动静，还有最后那关门的响声，陆雨微微偏了偏头，又垂下了眼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其实…台北那边…不是不能动…”说出了傅振华最想听到的话。
“可是陆哥，傅振华这么快就接触这么大的事，不合适。”阿媚很快的提出反对。
“我知道…所以到现在振华也不知道确切的交易地点。”陆雨知道阿媚的顾虑，却不认为振华会知道些什么他不该知道的。
“台北那边最近会被条子盯得很紧，陆哥觉得用来吸引条子最合适不过？”石纹揣测着陆哥的想法。
“不错，我只要求台北的场子动起来，但是振华除了大概的时间外不会知道任何确切的消息，阿媚还有意见吗？”偏过头，陆雨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压迫感。
“没有。”要是这样，阿媚可以接受。
“那是我跟振华谈，还是陆哥亲自谈？”达成了共识，石纹嘴角也多了几分笑意。
“你说呢？”陆雨挑了挑眉，想调侃自己？
“呃…那待会我去台北找振华。”
……
傅振华开着车经过了昨天出车祸的地方，不自觉的放慢了车速，一切没有什么不同，一切又好像都不同了，傅振华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正视着前方，突然间，从后视镜中看见了什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随即一脚踏上油门，不再回头。
……
“傅哥，你不是说待会过来吗？怎么这么快。”接到小弟的报告，拉开办公室的门正好于傅振华打了个照面，鲢鱼有些愣怔。
“早点过来不好吗？”拍了拍鲢鱼的肩膀，傅振华露出一个笑容，进了门。
“傅哥。”
“傅哥。”
阿雷跟阿浩都在，傅振华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鲢鱼也打发小弟下去，然后把门带上。“傅哥…”
“王老大那批货送过去了吗？”直接打断了鲢鱼的话，傅振华靠在了椅背上。
“送过去了，一切顺利。”阿浩脸色一正。
“恩，道上各位老大有什么反应？”交握着双手，傅振华收敛着眼中的光芒。
“没什么反应，王老大收了一百万的赔偿金再加上分文不少的货，能有什么不满，道上那些人就算想替他出头也找不到借口，只不过…傅哥…”话说到这里，阿雷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傅振华等着下面的话。
“对于傅哥你拔枪相向这事…王老大虽然没有明说，可这口气不是那么好咽下去的。”给足了王老大的里子，可面子这回事，傅哥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情，而道上这些老大看重的就是这些，听阿浩说了昨天的事后，阿雷在想以后如何弥补。
“这件事啊…”傅振华的嘴角向上微微勾了勾，他知道阿雷担心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多一个敌人就多一份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捅上自己一刀，可是…“王老大摆明就是来找茬的，让他成功这一次以后台北那些人也会跟着学，客气…是要对识时务的人，就当是给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大们一个下马威吧，让他们知道，我傅振华对他们客气不是因为我怕他们，如果想要在我这里占什么便宜，我也不会对他们客气。”眼中聚集着不亚于任何人的阴鸷与黑暗，傅振华让人清楚的看见，也让它们蔓延在空气中，空气中有种莫名的压力。
“……”
半晌，没有人上来搭话，也没有对傅振华的话提出异议，阿雷低了低头，随即笑了起来，是对自己的嘲笑，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在刘老大的时代，需要步步为营，现在的他们除了小心之外，还需要霸气，那种可以压住台北所有老大的霸气，虽然昨天自己并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但他应该相信傅振华的判断。
“…还有，条子既然已经盯上我们，那凡事就得小心，没有必要就不要跟条子硬碰硬。”手抚上额头，傅振华垂下了眼眸，想起后视镜中看到的一切，这次警方的动作很快，这么快就派人跟着自己了。
“恩，我们知道，可是各位老大定好的货，不能不发。”仅仅因为条子而发不出货，对他们而言不是一件好事，阿浩担心的是对以后的影响。
“…会有机会的，只是…不能硬来…”傅振华仰起头，合了合眼，这个问题自己暂时不想想。
“傅哥…那个…”挠了挠头，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傅哥真的累了，鲢鱼凑到了傅振华身边“小水他们的尸体领出来了，我已经找了块风水宝地，还有等过了头七，我给阿莲一笔钱，让她离开。”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陆雨的？”傅振华不是想计较什么，只是对于陆雨…陆雨什么都为自己想到了，却不知道他们的路根本就是不同的，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自己的无奈。
“陆爷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