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中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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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中莲-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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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令我骄傲的副官,不但资质跟实力都已经是队长级的了,而且不光是我、瀞灵廷里的大家都非常信赖你,但是,这跟那是两码子事。」
「浮竹先生……」
浮竹倔强表达方式令一护疲惫似的叹了口气。
「自己老早就已经死了——这件事我好歹还有很深的自觉,我不觉得如今我去了现世还会发生什麼事。」
「我讨厌你受到伤害。」
「所以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我不要紧了吗……」
对话又兜圈子般的回归到开头,一护摆出厌倦的表情垂下了头。
在前几天的例行会议中,各番队在现世的负责地区都已经确定了,而一护隶属的十三番队负责范围中、划进了空座町的部份。会议结束后,当一护了解了文件上那数字及方位所表示的地区是代表了怀念的故乡之时,不可否认的、心脏感到了一股被针狠狠扎进似的疼痛。在那个地方,他所爱的家人及朋友们现在都还生活著。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对於在他们的生活里一定会存在著自己的身影这件事,感到无庸置疑吧?但实际上,『死亡』造访了一护,他与他们共同存在的未来就这样被唐突地夺走了。无法完成的未来,即使在来到尸魂界并被新的夥伴们所包围以后,也始终像跟刺一样哽在一护的内心深处。
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心思、向来体贴的浮竹,为何对自己被派遣到现世那种不甘愿的心情,一护能够理解,但是能够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身为死神,一护也有能够完全独当一面的自傲,他不会在工作里掺进任何私情,也不觉得自己的心有像他人这般担心的脆弱。
「总而言之!负责地区的事前侦查还有决定队员分配是副官的工作,再说我也没有纤细到如今去了现世还会受到伤害,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啦!」
想要把话题就此结束掉的一护,在连口气也不喘地一次说完以后,彷佛是要从这种场合里逃出似的,背向了浮竹后从房间里飞奔而出。「一护!」像是要甩开用悲痛的声音呼喊著自己名字的浮竹,一护头也不回地用瞬步冲向了十一番队。在这种感到心情混乱的时候,与十一番队的大夥儿来场什麼都不用挂虑的交流是最好的选择。


「你啊,还真像个不准让可爱的女儿在外头外宿的顽固老爸呐。」
以一副意志消沉的姿态走回队长室的浮竹背后,传来一道感叹的声音。
「……如果我真的是老爸的话,就能够强迫把他关在勤务室里面死都不要让他去现世了……」
听著浮竹混著叹息的低语,站在一旁的京乐微微地耸了下肩。
「你最好在一护君觉得令他厌烦之前,快点治疗一下你那种过度保护吧。」
「这种一护觉得厌烦的过度保护对他才正刚好,那家伙太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了。」
浮竹顽固的话语让京乐又飘出了一声叹息。
「……照这种样子,要是一护君将来又有人事异动的话会变成怎样啊……」
「一护会一直待在十三番队里的!」
听到京乐忧心地如此说著,浮竹随即露出了恼火的表情、用可怕的目光盯住了他。
「以他的实力而言,在不久以后升格成为队长也是有可能的,反正他任职副官的速度已经破前例了嘛。」
「那麼我就成为一护的副官。」
对於连一瞬间的迷惘也没有、毫不迟缓回答了的浮竹,京乐凝视著他,露出了再也无话可说的表情。
「……算了,看起来竞争率似乎很高呐,你可要加油啊,看在我们是同期的份上,我会替你加油的喔。」
对於损友那句恐怕是当真的的回答,京乐觉得已经什麼都不用再说了,他最后只是用著「随便你了」的语气,像是非常麻烦似的那样说完后就完全不管了。

「小一护,可以进来吗~?」
「我现在很忙,回去。」
对於投向自己的那道悠闲的问句,一护连脸都懒得转过去就这样冷冷地拒绝了。当然,对一护这种态度早已司空见惯的市丸,也只是放缓了声音说著「今天也不陪我啊~」,一边完全无视房间主人的话、堂而皇之地进到了十三番队副官室里来——即使是一护,也已经不想去制止他的行动了。
「你这麼认真拼命的在写什麼?」
「申请书,你不要妨碍我。」
用很不高兴似的声音说话的一护,手上拿著一支沾满墨水的毛笔,其下是一张宛若蚯蚓爬行般的独特字迹跃然其上的白纸。
「你还是一样写字很丑耶~」
「吵死了!」
对著趴在桌缘边抬头仰视著一护并用一副有趣语气说话的市丸,一护拿起笔往他脸上就是一划。
「你突然对我做什麼啦!」
「因为你碍到我了!」
「好过份喔~我明明什麼都还没做~」
「反正你一定会动手,早做晚做都是一样啦!」
一护笃定的台词让市丸像是有点情何以堪似的低下了头。
「……小一护什麼时候开始变成了那麼刁钻的小孩的……」
「等等、银!!」
看到了一边叹气、一边随著话语而摆出用白色的羽织去擦脸颊上墨水的市丸的动作,一护瞪大了双眼,慌忙地在羽织要沾到墨水而脏掉的前一瞬间将市丸的手腕抓了下来。
「笨蛋!布料要是沾到墨水的话很难洗掉耶!」
「可是墨水是小一护你画上去的喔?」
看著在做著宛如家庭主妇会做的事情一样的一护,市丸不可思议般地歪著头,於是一护便有点后悔地咬起了下唇。
「我知道了啦!」
一肚子闷气似的说著,一护从自己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手巾,稍嫌粗暴地擦拭著市丸的脸颊。「啊啊真是的!这麼忙的时候我还在做什麼啊!」他一边咒骂著又制造事端、使之陷入忙上加忙困境的自己。看著这样的一护,市丸脸上不是平时那种装模作样的笑,而是浮现出非常温柔的微笑眺望著对方,一护自己却没有发现到这点。
「在填写申请书的话,表示你决定去现世了吧?花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等到一护把自己的脸擦乾净了,市丸一脸「话说回来」的表情问著他。
「浮竹先生不管说什麼都不帮我签名啦!」
要去现世的话,就必须交申请书给中央四十六室才行,而四十六室为了彻底掌握每位死神的行动,申请书必定要经过要去现世的当事人上司的许可才成立。身为副官的一护,如果要降临到现世的时候,那麼就一定要获得唯一的上司.浮竹的许可,但由於爱操心的浮竹始终不情愿让一护前往现世、一直拒绝签字,所以他才会不断地被拖延了去现世的时间。
「虽然我能够理解啦,但那个人也太顽固了……」
「哼。」
为一护那种著实拿对方没辙的叹息声打了个不冷不热的帮腔,但那状似平淡的声音里隐含了些许的不稳定,一护却没听出来。
「你想到那边去的话,一直是坐在这里不动是不行的哟?」
做著滑稽动作的市丸说出的话语,反而让一护露出了一个清冷至极的、也寂寞至极的微笑。
「……你真是傻瓜呐,银,那里已经不是我的立足之地了。」
一护喃喃自语似的低语,令市丸一瞬间在脸上露出了哀伤的表情,只是在一护眨眼的那刹那间,他脸上又变回了平时那种看似充满了谎言的狐狸式笑脸。
「说得也是,小一护已经是一个死神了嘛。」
这麼说著的市丸伸出了他纤长的手腕,将一护紧紧地圈抱住了。
「银!」
「……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喔?」
忠告似的在一护的耳根旁边轻声私语著,市丸将身体退离了一护,定定看著他、森然地笑了。
「因为那里有比虚还要糟糕的东西存在著呐。」
彷佛是在暗示著什麼的市丸的话语,让一护带著讶异、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在那两个小时之后。
顺利提出了申请书并拿到分发的许可证的一护,背上背著斩月,在离开了三年之后,第一次降临到了故乡.空座町。

得到赦免、之类的。
那种事,连去想它的资格都没有。
就连只是单纯思念著你的资格,也不允许拥有。


呈现油菜花籽色泽、色素看似浅淡的头发,被微温的风吹拂而摇曳著。
深深地藏在戴著的帽子里、帽沿下那双泛著碧绿的灰色眼眸,始终都是带著无机质的眼神。
有著锐利的五官轮廓、懒散地任胡渣生长的男人,简直就像一团死物一样动也不动的,只是用暗淡眼神茫然地呆望著苍蓝的天空。
站在稍远的地方,男人的部下用著悲痛的眼神凝视著他的这副模样。
从『那一天』以来,男人就持续地凝望著天空。一天又一天,什麼话都不说,只是静静的、就这样仰望著那片蓝色的苍穹。
在那已经成为一道日常光景的男人,他的部下正背向他而离去时——
像被旋风吹过一样,空气摇晃了起来。
而使得空气如此震荡的是——

丝毫没有减弱那耀眼的光辉、令人怀念的灵压。
比他人更加清澄、彷佛能够包容所有的那道温暖的灵魂。

「……难道是……」
男人泄出了一道嘶哑的声音。
惊愕与困惑、既像悲伤又宛若恐惧似的情感,从男人的言词里满满地溢了出来。


「唔哇~~这里还真是完全没变耶……」
顺著地狱蝶的导引而来到的地点,在此见到了怀念风景的一护充满感慨地低喃。
布满各处的茂盛鲜绿。
从建筑物的缝隙间滑顺地通过,那感觉飒爽的轻风。
自町里传出的喧闹、人们快乐的笑声。
这里的全部,都与一护记忆中的景致毫无差异地重叠在一起。
从胸口里涌现而出的感情令一护微微地皱起了眉间,虽然这全然无变的日常令人感到欣喜,但改变的却是从这个日常中弹脱而出自己这点,使他感到悲伤。
「他们不知过得好不好……」
脑中浮现而出的,是万年呈现情绪亢奋、身材高大的中年父亲,以及差了一段年岁、年纪尚小的双胞妹妹们,那些在母亲因病过世之后,努力的肩并肩、互相支撑著一起渡过日子的亲爱的家人们。
心随意动、死霸装的衣袖扬起,一护的脚步很自然地走向了那条充满怀念的回家的道路。


『夏梨,帮我把这个果冻拿去供俸给妈妈跟哥哥!』
『嗯嗯,由这些材料可以推测今天是吃豆腐牛肉汉堡排吧?……啊,发现毛豆!』
『不要用手抓起来吃,臭老爸!』
从令人怀念的家中,听见了彷佛要让胸口为之纠结的怀念声音。
总觉得妹妹们的声音有一点点脱离了稚气的感觉。
『为、为什麼……!爸爸可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耶……!』
『一家之主的话好歹多少保持一点像样的威严吧,臭老爸!』
『哎呀,夏梨你真是的……』
那个白色的家中,存在著一护已经失去了的日常生活。


「……真的被浮竹先生说中了一点点呢……」
坐在自家的屋顶上、耳听八方地注意著楼下传来的动静,一护思及至此不禁苦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力感。
明明就在眼前、那伸手可及的距离前,重要的人们就在那里,但是却不能再次与他们接触、不能再次与他们交谈,这就是「活著」的人与「死去」的人之间绝对的隔阂。虽然觉得已经可以理解这些事情了,但是自己还是无法真正接受「这些事」的样子。这被迫体认到的现实,无法阻挡地不断拉扯出一护内心深处源源不绝的各种情感,当初信誓旦旦说著『不要紧』的自己,现在想来却是如此的可笑。
「……我,到底为什麼会死掉呢……」
不知为何沙哑了起来的声音自嘴里吐出,虽然明白事到如今说什麼也已经对事情没有助益了,他却还是忍不住地说出口。
「有十七岁就因为心脏麻痹死掉这种事吗……」
边说著边用手搔著头发的一护垂下了头。
在某一天里心脏就突然停止了,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自己飘在半空俯视著自己、简直就像漫画情节一样的状态了,虽然他已经死了,但等到自己能够理解时也花了一段时间。
「奇怪……?」
正回溯著当时记忆的一护,猛然抬起了头,眉头因感到诧异而揪紧了。
「那时的我,锁……」按住了穿著死霸装的自己的胸口,一护低语著。他死去的时候,不知是因为什麼原因,连结著肉体与灵魂的『因果之锁』就已经断掉了——而那通常是无法这麼简单就被切断的啊。
在陷入思考中而沉默了起来的一护视线死角里,有一道人影正凝视著他。
「一护……」
浮竹精悍的五官上浮现出了难过的表情,他虽然勉强允许了一护前往现世,最后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悄悄地尾随在后追赶过来了。
「果然还是不该让你来的……」
看著因为某些缘故而暗淡下来的一护表情,浮竹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对於不论多麼微小的悲伤或是痛苦,总是一个人独自承担著所有的一护,他总是在这时痛恨自己无法给予安慰的拙劣口才。
有一段不短时间就这样坐在屋顶上不动、也什麼都不做的一护,在远处的天空开始渐渐地渲染上了美丽的薄红色之后,才用一脸彷佛开关终於被打开的表情突然发现到自己的样子。他随即从怀里取出了折好的文件,唰地一声打开来并迅速浏览了几下,像是要斩断这些依恋似的奔向了黄昏的天空。在那融进了橙黄色的晚霞天空中,那道身影连一次回头的动作都没有。
「……连看到家人的面孔都觉得很艰苦吗……」
眺望著远去的黑色身影,浮竹又呼了口气。
降临到了现世之后,耳朵虽不漏过任何一声家人的声音、但连他们见都不见一面就这样离去的一护,如此的模样,令浮竹随著涌上胸口的思虑而沉下了表情。

「一护的家人……」
走近了写著『黑崎医院』的看板,浮竹抬头看著流泄出些许灯光的二楼窗口,从那里可以听到一护妹妹们细嫩又高昂的声音。
「夏梨,天气报导说明天会下雨耶。」
「啧,下雨的话运动会场会变成一片泥泞,这样球根本就踢飞不高嘛。」
「唉~好不容易有机会连续两年拿到球技大会的MVP的说~」
「不然我们去挂晴天娃娃吧?」
随著少女们的声音渐渐变大,掩住方形窗户的窗帘唰地一声被拉了开来,两位少女自明亮的灯光中出现了。一位是有著柔软的茶色发丝、看来惹人怜爱的少女,另一位则是有著一头黑发以及好胜眼神的少女。而黑发少女脸上那副看似不高兴的表情,因为与一护太过相像了、令浮竹不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嗯~明明看起来不像会下雨的样子……」
「平常都不会准的报导,每次都是在这种时候才准得叫人讨厌呐~」
看著夜空的两名少女不断将对话往前推进,突然,黑发少女的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似的,将视线往下移到了地面,而后,紧绷的神情出现了在她的脸上。
人类与死神,在一般情况下视线绝对不会有所交集。
但是,少女的眼睛,却确实的直直补捉到了浮竹。
「?!」
表情冷硬的少女朝著自己所射出的强烈眼神,使浮竹也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难道那位少女看得到我的身影吗!?)
像是无法相信一样,浮竹也盯著少女直看。要是看得到一般的灵魂也就罢了,但能看到死神的话那绝对不是件普通的事,就像一护拥有的那种夸张灵压一样、妹妹也像他是如此特殊的人吗?假设要在身上遗传这种灵力的素质,那麼一护的双亲也应该是持有相当水准灵力的人吧,但此处若是存在灵力这麼高的人的话,因为遭虚攻击的危险率会大大增加,所以瀞灵廷应该会更加严密监控才对,可是,那里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报告。
正皱著眉头持续思考的浮竹,少女用那锐利且伴随著深刻怒意的险峻眼神直瞪住不放。
「游子!你先去做晴天娃娃吧!」
「夏梨你要去哪里?」
「我马上回来!」
在头上传出这样的会话后不到一分钟,黑发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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