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青霄有路,黄金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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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青霄有路,黄金无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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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玄霄看着他时,也总是颔首低眉,无比温柔。
  云天青很爱看,如果可以这样静静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任凭时间流走,日月轮转,也无不可。
  
  可是话说回来,偶尔某个时候,云天青总会怀疑温柔的师兄,下一刻就会把手伸到他头上,揉一揉脑袋,再捏捏脸。
  如此,只能相杀一番,然后再揉揉捏捏,十倍百倍回敬过去了!
  以云天青当下的体格和功力,要完成这一切,实在很难。
  
  也许在玄霄心里,或多或少仍存着一丝把云天青当孩童对待的想法,否则,依照玄霄的个性,怎会平白无故跑来跟他忆往昔垂髫小儿时?
  想明白这点,云天青颇为欢喜。
  不就是六岁的小孩吗?六岁的孩子该干什么?
  云天青想也不想,直接扑了过去,抱住玄霄的手臂:“师兄,糖在哪里?”
  
  “……”玄霄静静地看着他,一时愕然。云天青被他漆黑的眼珠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禁暗自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夸张了,想归想,他可不会先示弱,整个人仍然靠在玄霄身前,睁大双眼反瞪回去,与玄霄四目相对。
  玄霄的额角跳了跳,将云天青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道:“再这样,我就把你吊到树上去。”宽大的衣袖往后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天青很明白,玄霄这话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便没有再缠上去。他看着玄霄离去的背影,抬头望着头顶碧色长空,长长地一阵叹息:“玩脱了啊,云天青!”
  
  经过此事之后,玄霄大概也看明白了,一别数甲子,他的师弟云天青潇洒风流顽劣胡闹一如当年,与他相处,无需再花费什么心思,凡事和当年一样便好。
  于是再也没有过问云天青的衣食住行,至少口头上没有过问。
  
  为此云天青曾不住地感慨:“师兄真是好狠的心啊,连什么是尊老爱幼的都不晓得?”
  玄霄反驳一句:“难道你懂?”
  云天青伸手指着自己:“当然,因为我就是那个‘幼’!”
  “嗯。我是那个‘老’。”玄霄的声音波澜不兴。
  
  “……”云天青愣了一下,方才评价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至此,云天青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掘坟墓。正所谓近墨者黑,师兄会有如此转变,八成是从他这里学的。可是玄霄没学完整,没学到他的风趣幽默自嘲嘲人,倒学了满口的冷幽默,时不时蹦出几句来。
  云天青突然有了一种教坏徒弟却气死师父的悲伤与落寞,这份心事,谁人能知?
  
  在云天青的记忆之中,玄霄是沉默冷峻的,一字以蔽之,就是“闷”,程度大概是“有点”。玄霄的人生也能用这个字来概括,先是琼华禁地,后是东海深渊,虽有几次轰轰烈烈,却一瞬即逝,数个甲子,受困一隅,只怕是把他变得更闷。
  如今他会有如此转变,也是好的。
  过去的,便任凭它过去,接下来的日子才重要,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
  
  岁月匆匆,一晃便是一十三年悄然过去。云天青也终于从当年的六岁小豆丁,变成长身玉立的青年。
  玄霄一向不管家中事务,日常柴米油盐等琐事便交到云天青的肩头上,云天青带着那只老鹤打理了一阵,发现老鹤的本事不比人差,便把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他去办。
  老白鹤勤快无比,云天青叫他做啥便做啥,从不埋怨,也不偷懒,云天青知“鹤”善用,指使起他来愈发地驾轻就熟。
  
  偶尔,云天河也会带着他的两个小朋友来这边住上一阵,见这只白鹤如此好用,很是钦羡,一时计上心来,拉着云胡勇气两个匆匆跑回去,折腾起青鸾峰的白鹤去了。
  结果如何,云天青不问也知道,通识人性且忠心勤快的白鹤,上哪儿去找第二只?不过,云天青倒也没向儿子点破什么,由着他自己耍去。
  
  六月过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这日辰时左右,云天青有事要出门一趟,临行前照旧要去问一问玄霄,看他是否有意同行,或者有什么东西需要他顺便带回来。
  说是有事,其实不过是去打些酒回来。对于云天青来说,万事都可交给白鹤去办,唯有打酒一事不行,白鹤不懂酒,非得他亲自出马不可。
  
  玄霄不好热闹,云天青十次问,他有九次是拒绝的。
  “师兄,人不动弹,可是容易变老的!”云天青倚着门框,笑着看向院中。
  玄霄盘腿而坐,凝神调息,他的背后是几竿翠竹,此时正迎着风发出“沙沙”的响声。
  云天青见他毫无所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两指提着乾坤袋上的檀香色的穗子,将乾坤袋往肩上一甩,吹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调,御剑下山去了。
  
  山上的天气较为凉爽,而山下早已是烈日当头,炎气逼人。
  云天青仗着身怀御剑之术,纵横南北不过瞬息之间,把天南地北的佳酿都收罗一番,既毕,觉得时辰尚早,又跑了一趟青鸾峰,看他家的好小子在做些什么。
  
  转了一圈,又回到武陵源里的小镇上,准备再买些蜜饯糕点回去。
  玄霄辟谷多年,和五谷杂粮缘分已尽,想要再续前缘,下辈子却遥遥无期。
  这么一想,他的人生还真的少了很多乐趣啊!不过,他本身就是不怎么追求乐趣的人,少一点多一点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本来就没有多少。
  云天青可不想师兄彻底变成无趣的人,看在数百年的兄弟情分上,偶尔也要拉他一把。此时捎些小东西回去,想必师兄应该不会太过抗拒。
  
  云天青在镇中走着,心里盘算着该买些什么东西才好,忽然见到前方有一人,长发高束,衣色如鸦,耳朵上还挂着一对金环,在阳光下叮叮当当地晃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眼下分明是夏日,此人却穿着一身黑,不热吗?
  眼见那人进了一间食肆,云天青略一思忖,便也跟着进去。
  店中的食客不少,几乎找不到空桌,云天青便趁机与那人拼成一桌,随便点了些东西。
  
        
故人
  
  食肆中客人甚多,趁着两人各自所点的食物还没有端上来,云天青便与同桌之人攀谈起来:“这位兄台,相逢便是有缘,看你风姿不凡,不知该如何称呼?”
  对面的玄衣人朗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白辛。”
  云天青亦报上姓名:“在下常乐。”
  
  “好名字!”白辛击掌赞道,“知足常乐,乃是人生中的智慧喜乐。”
  云天青摆手笑道:“谬赞了!山野村人,哪懂什么智慧喜乐。只愿名如此生,能得一常乐,除此之外不敢多求。”说着,话头一转,“看兄台的模样,似乎不是本地人士?”
  白辛无设防之心,坦言告之:“的确如此。我云游四方,多年前见此地风景甚好,这才筑庐山中,间或入山小住。”
  
  云天青不由想起竹海之中那处废弃的竹舍,起先看到他的容貌装束时,便觉得与白藏很是相似,如此一想,他应该就是竹舍的主人,那凶神白藏的手足同胞了。
  云天青见他言谈颇为随和,不似白藏冷厉,与他交谈时也感觉轻松了许多,便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似乎不曾在附近见过你。”
  白辛答道:“嗯。说起来,我有好些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镇子看起来似乎没有变化。”
  云天青摆手:“怎么没有变化?比如这里,我不时会来这里点一碗面吃,老板的面做得实在是好,只是如今老板已经不在,现在是他的儿子掌的勺。”
  “原来如此,看来兄台是念旧的人。”
  
  白辛生性温和,而且和云天青一样健谈,两人就这个话题东南西北一通乱扯,交谈很是愉快。
  说话间,白辛点的东西便端了上来,正好是一碗汤面,上面堆满切得整整齐齐的酱肉,只是碗中一粒葱花都没有,看起来格外单调。
  
  “在下腹中空空,可要先动筷了,失礼失礼!”白辛举箸,准备开吃。
  “且慢!”云天青将他拦下,笑着解释道:“炎炎夏日,时常食欲不振,何不多加些花椒,这才爽口。”
  “花椒?听起来似乎是一味调料,不过,我向来口味清淡,连姜葱蒜都不怎么吃。”
  “不试一试,白兄又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云天青继续邀他一试。
  白辛的好奇心重,听了云天青的三言两语,已有些动心,于是点了头答应下来:“那便依你之言。”
  
  云天青唤来伙计,让他送些花椒来。面已煮熟,如果加完整的花椒进去煮,不但入不了味,面还会糊掉,因此小伙计送来的是一大瓶花椒粉,洒在面上即可。
  小伙计为人实诚,见两位客官没有喊停,便一直往下撒,直到最后,面碗上几乎满满铺了一层。
  
  白辛不解花椒滋味,见对面的云天青神态自若,便以为这种调料就是该放这么多的,欣然翻搅几下,夹了一筷送入口中。
  又麻又辣的味道顿时窜入口鼻内,白辛瞬间失了应有的仪态,“噗”一声,口中食物喷了一桌,两眼泪水直流,捂着嘴巴支吾说道:“什么花椒,这分明是一把火!凡人为何如此自虐?”
  
  云天青没有想到他的反应竟会这么激烈,连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白辛就着茶水漱了口,然而他的嘴唇已经被辣得又红又肿,无论远看近看,都像是挂着两条鲜美的腊肠。
  周围的食客们闻声看来,见他这副模样,纷纷忍不住笑出声来,询问他是否无恙。
  小伙计见此,也赶忙提了一壶凉水上来,倒上一杯递给白辛,打趣道:“我只听说人会被漆所咬,想不到小小的花椒也会咬人!”
  白辛举袖掩着嘴巴,脸上泪痕犹在,他小声支吾了几句,谁也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云天青问:“白兄,你还好吧?是否要我去帮你找个大夫来?”
  周围的食客一听,也七嘴八舌起来:“东街的郎中和得一手好膏药,找他准没有错!”
  另一人应道:“没错,我上次腿骨断了,就是请他接的,现在爬山下河,一点问题都没有!”
  又一人说:“别乱讲,东街的郎中是跌打医生,接骨舒经自然是他的看家本事。这位小兄弟是被辣的,跌打医生哪管得了这个?”
  “……”
  
  白辛摆了摆手,对众人说:“不要紧,我喝些凉水下去,已经好了许多!多谢各位关怀!”说着,便暗暗催动法力,放下袖子时,嘴上的红肿已经消褪。
  众人见他无恙,便各回座位。
  云天青心中有愧,干咳几声赔笑道:“是我的错,白兄,明知你饮食清淡,还劝你吃这个,真是大大的不该。”
  白辛笑道:“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好奇在先。”
  
  经过这档子事,白辛也吃不下其它东西了,付了钱,便拱手与云天青道别。
  云天青匆匆结账,追着白辛出了门外,目光诚挚说道:“白兄果真无恙否?我认识一个高人,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山上,于歧黄之术上小有造诣,白兄不如与我同去,请他一观?”
  
  白辛忽然凝眸打量着他,道:“先前我还没有察觉,此时残阳未落,借着天边的一缕金乌光芒,我才分辨出你的气息,与我那位天河小兄弟很是相似。你应该就是小兄弟口中的父亲云天青吧?”
  云天青见自己被他看穿,便不再掩饰,点头承认:“我是。”
  白辛见云天青承认了身份,展颜一笑:“真是失礼了,我说云兄……不对!不对!我与天河互称兄弟,依照凡人的礼数,我该称呼你一声叔父才对!叔父在上,请受侄儿一拜。”说着,白辛便拱手深深拜了下去。
  
  这一礼行到中途,他又停了下来,神情中带着一丝疑惑:“可是我又和你的师兄玄霄以道友相称,你我分明是同一辈的,所以我叫你一声云兄也算合理。”
  “白兄随意便是。”
  “但是,这么一来,我原先称呼天河为兄弟倒是不该了,该叫他贤侄才对!”
  “……”
  “如此说来,我与你又是同辈,是否应该喊那个自称是你侄儿的我为侄儿?那么,这一个我,到底是那一个我的什么人?你能回答我吗?”
  他抬起头来直视着云天青,目光中充满着一种纯洁的求知欲。
  
  “……”这家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云天青一点也不想去琢磨这个问题,他心中虽有万丈波涛,却还保持着君子风度,暖笑如春风拂面:“白兄,实话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不过,我有一位聪明绝顶武功高强的师兄,相信他一定能解开你的疑惑!”
  
  *
  
  此时此刻,云天青口中聪明绝顶武功高强的师兄正盘腿端坐,抱元守一,体内真气运转周天。体内的缚神咒依然沿着十二经脉至丹田,牢牢锁住他的经脉。
  多年过去,玄霄多番尝试,依然没能解开这道神咒。
  平日里御剑练功并无阻碍,但是只要杀念一起,稍微催动体内真元命火,便是澎湃剧痛摧心裂肺而来。
  痛苦只是其一,随之而来的神咒反噬,方才是玄霄不得不谨慎对待的事情。
  
  犹记得当日海神若曾说起,他日机缘一到,自会有人来给他破咒。然而十几年过去,破咒之人迟迟不曾出现,也不知道是机缘未至,还是他在敷衍?
  玄霄心知急躁不得,只好暂时按下不理,日后再作打算。
  
  忽闻一声檐下铁马丁当作响,玄霄心神一荡,知道云天青已经回来,起身缓步而出,恰好见到他与白辛联袂而来。
  多年不见,白辛笑容如故,远远便朝着他挥手:“道友,好久不见!你想我吗?”
  “……”玄霄转而看向云天青,“你与白兄是在哪里遇上的?”
  
  云天青把相遇的经过略略一说,白辛也还没有忘记他是来干什么的,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凑到玄霄跟前:“玄霄道友,我有件事要向你请教。”
  云天青见此,忙把他拉住:“慢着,我先向你请教一个人,之后我师兄自然会为你解疑。”
  白辛眨了眨眼,看向玄霄。
  玄霄不知道云天青又在弄什么玄虚,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当然要配合他一次,朝白辛点点头,道:“白兄先听一听吧。”
  白辛听了,奇道:“向我请教一个人?我认识的真不多,就眼下看来,天青你勉强算是一个……”
  
  为了不使话题偏转到不可预知的方向,玄霄只得打断他的话,一开口依然简洁直接:“白藏。”
  白辛闻言一怔,露出一丝苦笑来:“哎呀!这个还真不能算是人!”
  说着,他忽然朝左右张望,似乎在找些什么,片刻之后又长吁一口气,道:“好险,幸好此地有道友的法术加持,想必老哥应该不会听到我说的话,不然他一剑砍来,可疼了!我说,你们过得好好的,打听他做什么?”
  
  云天青便将昔年在巢湖岸边所见到的那一幕告诉白辛。
  白辛听了却毫不吃惊,道:“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何必特意告诉给我知道?”
  云天青说:“事关一条性命,又与你的兄长有关,你倒也认真一次啊兄台?”
  “不就是弑神?”白辛小声嘀咕了一句。
  云天青道:“好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世上谁能不死?”白辛又嘟哝了一声,见玄霄面色不愉,云天青亦是严肃地瞧着他,便道:“或许人间这种事情并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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