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着身体的老头一样,仗着男孩年龄小,他一次又一次拖回试图离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和他一起的安迪早已经吓傻了,他贴着墙,看着他们,脸色发白。
“去告诉……告诉我爸爸!”男孩冲着安迪喊着试图支走他,然而头上突然传来的巨痛让他不能继续叫喊。他看着那个名为安迪的男孩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消失在了小巷的拐角处。
“你这个小杂种……”托比亚·斯内普近乎神经质的嘟囔着,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摔倒在地上的男孩,“你姓斯内普……那个格拉夫,他毁了我的人生,整个人生……你这个小畜生、婊·子养的……!”他抬起脚来重重踢在了男孩的腹部。
十岁的小斯内普,他的表情近乎麻木,他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的痉挛着。但他没有吭一声。
托比亚·斯内普仿佛疯了一样,他绕着男孩来回的踱步,眼神充满了恶意,他指着男孩,声音嘶哑,“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你现在能穿上漂亮衣服都是靠我,是我生的你,是我在协议上签的字!”
他突然蹲下身,按住了仰面躺到在地上的男孩,他的手翻着男孩的衣兜,然而那里面却没掉出哪怕一个钢镚。
他气急败坏的抓起男孩的衣领,质问他钱在哪里,然而小斯内普的眼神却激怒了他。托比亚·斯内普瞪着男孩,他的手高高的扬了起来,几乎发了狠一样拼尽全力打在了男孩的脸上!
“小杂种!我是你老子……!”他歇斯底里的嘶叫声在无人的小巷子里回响。
小斯内普的耳朵一阵嗡鸣,他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肿了起来,嘴里溢出血的味道。他整个人仿佛瘫了一样,被托比亚·斯内普拎着。
他感觉到脚上穿着的皮鞋被扒了下来,模糊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托比亚·斯内普此时脸上的表情。
没有人指望得上了,安迪被他弄走了,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渣。
没有人指望得上了,就像几年前的他一样。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他,没有人愿意帮他。他们带着伪善的面具,在一旁假意的劝说,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站出来……
托比亚·斯内普的怒火没能被浇熄,他看着仿佛死了一样的男孩,嘴里骂骂咧咧的咒骂着。他揪着男孩的头发,就好像是拎着垃圾一样。
父亲的奥义
格拉夫的车开进了小区里,他并没有减速,这里有大片的空场,而且停车场在楼后,比较偏僻。
他打着方向盘,向左转弯,就在这时,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在格拉夫的耳边炸响!
格拉夫猛的踩住刹车,他扭过头去,一个棕色头发的小男孩用力的拍着他的车门。他的脸色苍白,哭叫着喊着他。
是安迪!
格拉夫停下车打开车门,男孩大哭着抱住了他,“西弗!呜呜……西弗他……西、西弗……!”
格拉夫蹲下来抱着安迪拍了拍,他看男孩神色慌张被吓得不轻,心里也揪了起来,“好了,我在这,别怕……西弗出事了?”
棕发小男孩抽噎着根本说不出来,他用力的点着头,手指着远处,“西弗他、他……有人、打他!”
格拉夫用力拍了拍男孩的背,“好了,有我在,没事!”他用力抱了抱男孩,试图让他好过点。他从兜里掏出门钥匙,递给安迪,“去吧,去家里等着,一会我们就回来。如果害怕就去对门的史密斯太太那,她人很好。”
他看着安迪跑向公寓楼,他掏出魔杖,施了一个搜寻咒,他快步奔跑起来,顺着魔杖指着的方向冲了出去。
这是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巷,地上凹凸不平,根本无法大步跑起来,格拉夫暴躁的踢开路上的碎石子。这一带是前些日子刚刚拆除了一片政府出租房,此时暗下来的天色让这条空旷的巷子看上去格外的萧索。
格拉夫的手紧紧地攥着魔杖,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它指路了,他能听见一个男人在咒骂,他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回荡在空旷的小巷里。
格拉夫几乎可以肯定,小斯内普绝对就在那里,他听见男人用肮脏污秽的字眼咒骂着。这撕心裂肺似的咒骂声格拉夫只听过一次,他只听过一次就他就永远也忘不了,是托比亚·斯内普!
他现在很不能飞过去,他的手攥成了拳,指甲刺进了掌心里。
托比亚·斯内普——他恨不能他死!
西弗,他最爱护的孩子,哪怕是一根手指头他都不忍心碰!他费尽了心思,希望他能活泼点,他花费财力物力,费尽心血,让他融入这个社会,让他重新拥有自信……他听着越来越近的咒骂声,那个曾经穿着旧衣服、孤僻的六岁的小男孩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一遍又一遍地闪过。
他快步奔过去,转过弯,他看见托比亚·斯内普正在殴打他的儿子……他抓着男孩的头发,拖着他来回的走动着,辱骂着他……
格拉夫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愤怒的举起魔杖,一道银光窜出他的杖端,击中了托比亚·斯内普。
一声惨叫响起,男人整个人被击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他身后的碎石堆上。
“西弗……!”格拉夫跑到男孩的身边,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孩,他的衣服被划破了,看上去十分狼狈。格拉夫伸出手轻轻地碰碰他的脸,他的脸已经肿了。
男孩看上去似乎陷入了半昏迷,他勉强睁开眼睛,声音支离破碎。他的手动了动,抓住了格拉夫的衣角。
“……西……”格拉夫搂着男孩,单手托着他抱在怀里,他侧过头去不愿看着男孩,然而哽咽的声音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父亲,什么是父亲,是在子女有难时,第一个冲上去挡在他们面前的人。而托比亚·斯内普,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这个男孩,就好像他们是仇人一样!
格拉夫抱着他,问他有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害,他伏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问他,然而男孩却只是看着他。他只是看着他,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却没有发出声音。
“西弗……别吓我!说话,说话啊!”格拉夫抱着男孩,这时,倒在一边的托比亚·斯内普,他发出了一些声响。
格拉夫发了狠一样的盯着他,他抬起手,手腕一抖,又一道魔咒打在了他的身上!托比亚·斯内普哀嚎着爬起来,他想要逃走。然而一道又一道魔咒击中了他,他摔在地上、撞在墙壁上,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越来越狼狈。
托比亚·斯内普好像疯了一样,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到说不出话了,就像是只臭虫一样趴在地上,他大声的哭号着,含含糊糊的喊着格拉夫听不懂得话。他仿佛是喝多了一样,手舞足蹈的踢打着。
厌恶,从心底涌上来的厌恶,让他即使是看着这个人,都觉得作呕。这个男人不配做父亲,更不配做人。
格拉夫走到他的面前,黑色的皮鞋停在他的面前,他垂着眼睛蔑视着他。他几乎是用着最优雅的姿态和最高傲的态度,抬起脚用力的踩在了他的右手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格拉夫整个人的重心几乎都移到了右脚上,坚硬的带着凹凸纹路的鞋底用力的碾压着他放在地上的右手。
“我不会杀了你,我会留着你的命,”格拉夫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说话,“我要让你看着我的儿子飞黄腾达,我要让你比现在悲惨十倍,我要你亲眼看着你自己被命运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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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惨白的颜色,刺眼,更让格拉夫难以忍受。
福尔马林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格拉夫在楼道里来回的走动着,忍受着,他迫切的希望主治医生能够现在就出来和他说说话。
当他看见医生从诊室走出来后,他快步的迎了上去,“我是那孩子的父亲。他怎么样了?”
“非常抱歉,先生,他的左耳聋了。”
“……什么?”格拉夫一愣,他像是没听清楚一样,微笑着问道:“您刚刚……说什么?”
“您的儿子,他的左耳因为受到外力的伤害,导致……他的左耳失聪。”
格拉夫对面的男医生表情严肃,他看着格拉夫,吐字字正腔圆。然而他却不知道……却不知道这样一句话,会毁了一个男孩!他只有十岁!
“他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严重创伤……他只是……”格拉夫低着头,两眼失神的瞪着医生的白袍,“他、他……”
他不在乎他的儿子患有自闭症,他可以帮他,帮他一点点重新获得幸福……但是……他的耳朵,将会是永久性的……失去听觉。
“先生,请您冷静!”
医生试图安抚他,然而格拉夫却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我要求转院。”格拉夫深深吸了口气,“今天就转走。”
“先生,我们这里是伦敦最好的医院。”
他痛恨这种态度,痛恨。难道就该让他放弃求医吗,就该放弃希望,他的孩子就活该变成聋子吗?!
格拉夫的手控制不住的发着颤,他握住了衣服里的魔杖,愤怒的看着面前小斯内普的主治医生。他紧紧的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松开了魔杖。
“我要求转院,你没有阻止的权利。别见鬼的和我说什么你是最好的医生!”他凶狠的瞪视着男医生,“我的儿子不会聋,他会活蹦乱跳完好无损。”
长伴
幸福是什么,是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没波没澜。
格拉夫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的夜景。外面有着大片的绿草地,庭院里栽种着树木花草,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安静却又温馨。
作为一位父亲,作为小斯内普的父亲,他希望他能一生平淡幸福,拿着每个月固定的薪金,不用玩命,无需出生入死。在二十几岁时娶个老婆,三十岁之前生下一儿半女。然后带着一家三口或许是四口、五口,在黄昏时坐在院子里开个家庭派对。
周一到周五上班工作,劳碌却充实,周末的时候可以睡到自然醒,惬意的过上两天。偶尔和家人拌拌嘴,但转眼就忘,第二天早晨就能找个借口说说话,和好如初。
这平淡得有点让人提不起劲头的日子,却有着无比的吸引力,平凡到让人想要微笑。
但是他的十一岁生日就要来了,他就要进入魔法界了。他的一生将会因此而变得复杂,变得危险。
他记得他曾对艾琳·普林斯说过,说他会成为大师,成为校长,成为一个顶尖的人物。然而四年后,他却犹豫了,他放不开了……
这个孩子陪着他度过了四年的孤独,成为了他真正的家人,成为了他最喜爱最疼惜的孩子。他不再像当年一样,因为气愤、为憋一口气而赌咒让他成龙成凤。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位真正的父亲,他只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人生,在百年之后儿孙绕膝,在百年之后寿终正寝。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往病房走去。
走廊上纸飞机飞来飞去的传递着消息,他转过弯,躲避着纸飞机,却撞到了别人。
“非常抱歉,小姐。”格拉夫扶起被他不小心撞倒的小姑娘,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位小姑娘同样穿着病号服。
“没什么。”她笑了笑,便走开了。
格拉夫的精神不怎么好,他之前一直在走神。而现在,他站在走廊上,怔怔的看着小女孩离开的背影。
那个小姑娘有着好看的笑容。他希望小斯内普能够远离危险,远离魔法界,他希望他的脸上能有那种明媚的笑容。虽然看起来那是不可能的。
格拉夫走进单人病房,坐在男孩的病床边,他小心的抚摸着他的头顶。男孩的额头上有一处明显的伤疤,但此时已经快好了,只是微微的泛着红。
“格拉夫先生,请您放心,他一定会没事的。”穿着巫师袍的男人看见了他,走到格拉夫的身边,安慰着。
“我当然相信您的能力,但是……”格拉夫没能站起来,男孩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攥住了他的衣角,“您说了,因为药物的作用,在明天之前他会失去全部听觉……”
“我向您保证,明天我一定交给您一个完好无损的儿子。”医生看上去自信满满,他微笑着说道:“我想我可以为您加一张床。”
“不,不必了,谢谢。”
圣芒戈病房的门被打开,再被关上,这声音在单人病房里显得非常的清晰。
医生离开了,格拉夫重新低下头看着小斯内普。
男孩的眼睛瞪得很大,他看着格拉夫,眼睛盯着他的嘴巴,仿佛是想看出他刚刚是在说什么。
格拉夫不再试图对他说话,这只会更加刺痛他。治疗的魔药已经起效了,只要过了今晚,他的耳朵就能够恢复。但由于治愈的需要,他此时的两只耳朵都无法听清任何声音。
“会没事的,别担心。”格拉夫对着他说话,他刻意把口型张得很大。
他侧身半靠在床上,让小斯内普枕着他的手臂,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他半长的头发。
他的心里一直积压着怒火,有些事情压在他的心里,憋得他难受。但他会等,至少要等到明天。格拉夫用力闭了闭眼,托比亚·斯内普那张令人恶心的面孔近得仿佛就在他的眼前。
他的手抚摸着小斯内普的左耳,他突然觉得他踩的那一脚,实在太轻了。太轻了。
“我发誓……我绝不再让你受到伤害,尤其是托比亚·斯内普——他休想再碰你一根汗毛!”
小斯内普感受到了格拉夫振动的胸腔,他扭过头来看着格拉夫。
“晚安,西弗。”他伸出手遮住了男孩的双眼,示意他闭上眼睛睡觉,另一只手安抚似的轻轻的拍打着他,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的呢喃道。
他的手轻轻地拍着小斯内普的手臂,也许是因为失去听觉的原因,长大后一直有些别扭的、勉强忍受着他的热情的男孩此时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即使他已经入睡,也仍然没有松开。
就像他小时候,就像六岁时那个不安的小西弗一样,像那个害怕独自一人,害怕被人遗弃的小西弗一样。
格拉夫脸上一直带着的微笑渐渐消失了,他看着男孩抓着他衣袖的手,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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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
格拉夫轻轻地拍打着男孩的脸,阳光从病房的窗户透射进来。天已经大亮了,然而男孩却仍然没有醒过来。
“天亮了,西弗,起床了。”格拉夫轻轻的摇晃着男孩。
这个目前正在赖床的男孩平时一贯起得很早,有时甚至会比格拉夫还要早些。然而今天他却仍然在睡着。
他昨天睡得很早……虽然他受伤了,但……
格拉夫一遍又一遍地叫他,他不敢太大声,不敢用力摇晃他,但他仍然不肯放弃。
男孩的眼睛紧闭着,仍然在沉睡着。
格拉夫抓着他自己的头发,他心神不宁,在他的病床边来回的踱着步。
他应该醒了……他应该已经清醒了,然后和他打个招呼,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他该起床了,然后去上学,在傍晚时回到家里,吃他做的晚餐。
他的生活太过规律了,规律到哪怕一点点的变化都会令他不安。
格拉夫端着水杯,然而举着手杯的手却在不停地打着颤。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一个人,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人生中的男孩陪伴了他四年。他看着男孩渐渐习惯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