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修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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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修仙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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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飞快地打开瓶盖,朝女子扔去,他全身带着一股狠戾的凶性。

    小小的玉瓶里盛着他从高人处求得的黑狗血,他默念着一定要让那女人魂飞魄散。

    谁想,血洒在女子脚边,玉瓶也摔得粉碎,但是那女子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

    “你现在,比我还更像一个鬼呢。”她忽然叹息道。

    男子怪叫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直直地冲女子挥出。

    等他昏头昏头昏脑地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匕首已经到了女子的手中。

    “这匕首是开过光的吗?你一定花了大价钱吧。”她轻声问道。

    太渊抬手轻点这一片声色光影,整个人倏然落到了这座院落中。

    邢列缺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才能跟着被卷进光影里。“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防住,差点让你一个过来。”他抱怨道。

    太渊抬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书,轻轻合住它,道:“我也没料到,只是碰一下就来了这千里之外的小镇。”

    那男子见这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样貌年轻,却神色从容,还带着一只怪鸟,扑过去大叫道:“大师!高人,救命啊!”他指着女子道:“那是个鬼,吃人的厉鬼!她家里人都被她害死了!神仙,你救救我啊。”

    邢列缺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忙用嘴叼着太渊的袖子,往旁边飞。

    他刚才看了半天,那女人到底如何暂不论,就只看到这男人在这自导自演,好一场瞎忙活。如今还鼻涕眼泪的往太渊身上蹭,还能不能好好地说话啦。

    太渊还没动作,那女子一把将男子提了过去,扔在地上,福身道:“妾身孙声丽,此人乃是害我性命的仇人,还望客人莫要听信一面之词。”

    太渊笑道:“姑娘一身戾气,想必手上攒了不少人命。不知是所为何事。不如趁此月色,姑娘细细讲来。”

    孙声丽柔声道:“害我之人志得意满,却是无人去管,不得以,妾身只好自己出手了。”

    那男子叫道:“神仙莫听她说谎。她家里人都被她害了去,我与她也是从未相识,她就要无缘无故取了我的性命!她是害人的妖怪!神仙快些收了她。”

    邢列缺飞到太渊肩膀上站定,道:“你前头说对了,她是鬼,不是妖怪。唉,今天就让本大人来审审你们这案子。审不完,你俩就都住在这瓶子里吧。”他一抬小翅膀,地上碎玉合拢,重新成了一个完好的玉瓶。

    孙声丽看了一眼瓶子,道:“大人手段高妙,声丽不如。”她对地上的男子说,“蒋应,那咱们今日就好好地说个分明吧。”

    蒋应一个激灵,哆嗦着站起身,躲到远处,道:“我是人,她是鬼,还有什么还说的。我害不了她,她却能害了我。”

    太渊道:“今日月色正好。九天,我且烹几杯茶来,大家少歇片刻。”

    院落中央突兀地现出一套桌椅,桌面上还有一壶热水,与一筒茶叶,并几个杯碟。

    正是九天书院中太渊常用的那些东西。

    “隔空取物?”孙声丽喃喃道。

第十五章 孙声丽() 
第十五章孙声丽

    孙声丽很快回过神来,笑道:“妾尤擅酿酒,这位公子,不如等妾身去取些酒来,也好配这湛凉月夜。”

    太渊收了茶具,笑道:“如此更好,有劳姑娘。”

    孙声丽转身离开院落。

    蒋应早就一脸焦急,此时见孙声丽离开,便道:“就这么放她离开,您就不怕她逃了。她可害了不少人呐!”

    太渊转头看他,道:“不忙,你在这里,她就算此时逃了,也总有一天会回来。”

    蒋应腿一软,道:“神仙爷爷莫开玩笑,可不能放了这等厉鬼出去祸害别人啊。”

    邢列缺冷声道:“我看她虽满身戾气,却是没欠什么债。但看你这样子,却像是做了不少缺德事的。”

    蒋应忙否认道:“二位不知,在下家里是这南安郡有名望的家族,这点只要是找个南安郡人就知道。她家却是普通民户,不过是她母亲有一两分酿酒的手艺,才薄有家资。她家里为了巴上我家,主动要把她送与我为妾。我想着,她在家里尚且要整日做活谋生,不如跟了我,还能过两天安生日子,就收下了她。岂知,她在外面勾搭了野汉子,不愿这门好事,作天作地,假要上吊威胁家里,结果她家里慢了一步,她就真个吊死了。”他抹一把眼泪,“死了不算,还化为厉鬼,害了她自己家里人,又要来害我。”

    邢列缺道:“看来,你是个要救她脱离苦海的大善人了。”

    蒋应连声道:“是啊,这南安郡谁人不知,我蒋家个个慈悲心肠。”

    门口传来一阵轻笑,是孙声丽捧了托盘走来,她道:“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是非黑白全都颠倒不堪。”

    她从托盘上拿出三只酒杯,一一斟满,轻轻放到太渊与邢列缺面前,道:“这酒名叫碧玉引,色如碧玉,后劲却极大,正是这凉夜驱寒的好物事。”说毕,从容坐在太渊对面。

    太渊举杯轻嗅,道:“果然色翠味醇。”

    蒋应见那边一人一鸟一鬼俱在饮酒,只自己不尴不尬地立在这里,便想悄悄溜走。他正要抬步,就看到孙声丽冷冷地看向他,便不敢再动。

    孙声丽勾唇浅笑,道:“我父亲早逝,一家子全靠我娘操劳度日。等我长大,便开始帮着娘一起酿酒,别人都说我酿的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生意便更好,挣得的辛苦钱也足以让娘在家里安稳度日。可是,那些钱却得养活我祖母,和她那一大堆没完没了的儿女亲戚。”

    蒋应打断她道:“那你也不该害了他们,都是骨肉至亲,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怨呢。”

    孙声丽失声而笑。

    太渊扫了那蒋应一眼,蒋应立时不敢再多言多语,连腰都往下压了压。

    孙声丽看着蒋应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幽幽道:“你说的没错,骨肉至亲,有什么仇怨呢?为什么他们非得要了我娘和妹妹的性命?我死,还不够吗?”她又笑开了,“你说啊。”

    蒋应听到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胡乱说话,便扭头不看她。

    孙声丽饮了一杯酒,道:“有一日,与我定亲的人家忽然来退了亲事,祖母那些人便将我关起来天天打骂。娘求他们,说这事不知缘由,定是那家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错不在我,让他们放我出来。谁知,我那养尊处优的祖母亲自出手打骂我娘,她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道:“这些我都可以忍,我总想着,有一天我成亲了,靠着这门手艺,能把我娘接出去。可我那时傻,我听她说,因为退亲,我的名声便算毁了,不止我以后成不了亲。我的妹妹长大,也不会有人求娶。他们还说,要将我沉塘。我想着,就算死,也要清清白白地死,我还有娘有妹妹要好好地活着。”

    她摇了摇头,道:“其实,他们怎么舍得杀我,我可是他们手里的摇钱树。他们再怎么折磨我们母女,都不会要了我们性命去。何况,成亲又有什么用处呢。更可笑的是,等我死后才知道,他们早就与蒋畜生串通好,先拿些钱打发了与我定亲的人家,再来吓我一通,好让我糊里糊涂地去给他做妾。”

    蒋应怪声道:“明明是你靠着酿酒的手艺来勾引我,你家也是为了攀上富贵,你却来怨我!”

    孙声丽并未理他,继续道:“谁知,我竟是不经事,早早自己一条绳子了解了性命。等我死后,蒋畜生便来找家里麻烦,怨他们没有看好我。我祖母多聪明啊,她立刻将娘推了出去,说是娘嫌我名声坏了,逼死了我。然后,那据说于我有意的蒋畜生,便要了我娘的命。娘与我都死了,妹妹过不了两日便被祖母晾在那里,又是病又是饿的也跟着去了。”

    “我不知道她们死后的魂魄都去了哪里,我却是一直留在人间。最开始,我什么都碰不到,好像一阵风都能把我吹散。后来,我越来越厉害,渐渐能如生人一样吃饭饮酒,行于阳光下。只是……”

    太渊道:“只是,你每日总会有那么一阵神志不清的时候。”

    孙声丽点头,尚未说话,就听蒋应嘶声道:“她说谎!她是厉鬼!”他突然欺身而上,有些癫狂地伸出手,想要掐住孙声丽的脖子。

    邢列缺抬起爪子,隔空一蹬,蒋应便像被踹了一下似的,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又软身跪倒在地,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磕头,道:“不是我杀了她,我只是一时失手。”

    他似是要把这段日子的担惊受怕一下子倾泻出来,突然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别来找我。蒋家……”

    他眼泪鼻涕直流,可能是呛到了,一阵咳嗽干呕,那句“蒋家不会放过你们”再没说出口,便倒在了地上。

    他的旁边,是那片已经凝固干涸的紫黑色血迹。

    一丝云慢慢飘过月亮,皎白的月光重又照在这一处小院落里。

第十六章 九州名录() 
第十六章九州名录

    孙声丽喃喃道:“想不到他竟这样就死了。”她忽然一阵解脱,这人世间该报的仇终于都报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在她活着与死后,这是她第一次感到这种奇异的感觉。从前,孙家人总说是她们母女三人克死了父亲,她得到的是不停的咒骂和永无止境的做活;死后,她得到的是满腹仇怨、满腔仇恨。如今,她终于能体会到,这在别人看来也许很普通的一种体验。

    原来,“轻松”是这么愉快的一件事;原来,死亡也可以这么让人开心,它并不可怕。

    太渊看着一道黑气自她头上散去,道:“这世上只有厉鬼才能伤人,你得益于有戾气能够报仇,却也会因为身上的戾气越来越多,使你渐渐变得没有神智。但现在,你心中戾气全消,便没有这忧虑了。”

    孙声丽喜道:“这么说,我原来每天有段不清醒的毛病,以后都没有事了?”

    太渊点头,道:“只不过,你阳寿未到,却自尽而亡,不能立刻去转世,只能滞留阳间。”

    孙声丽道:“即便魂飞魄散,声丽也并不害怕。我所希望的终究都实现了,我这一辈子,也不算枉然。”

    太渊笑道:“原本你也许会在天长日久中消散,但现在你有一个成为鬼修,或许能与天同寿的机会,只不知你愿不愿意。”

    孙声丽睁大了眼,问:“是……修仙问道吗?”

    太渊温声道:“对。你现在能够如常人一般,其实已经初窥修道的门径,只需稍加点拨,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孙声丽纳头便拜,沉声道:“声丽虽然手沾鲜血,但无愧天地良心。若有幸得仙师教导,声丽愿生生世世,为牛为马,侍您左右。”这凭空而降的机会,她定要把握住,即便刀山火海,她也要走一遭。她要好好地“活”在这人间,替母亲和妹妹看看这人世繁华。

    太渊道:“我正是九天书院的院长,你若愿做书院的先生,便唤我一声山长便可。”

    孙声丽虽然没有听过九天书院的名号,但想来是自己孤陋寡闻,忧愁道:“可我只偷听过堂兄念书,认识几个字,如何能做人家的先生呢?”

    太渊道:“并未让你做教书的先生。你不是会酿酒么,这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到时,你就教他们如何酿酒。”

    孙声丽犹疑道:“这样行吗?酿酒还有书生愿意学?我以前见过的读书人都是宁可饿死,也不沾染这些俗物的。”她那叔伯堂兄,有的快要胡子扫地了,还是得靠她和娘养活。这还是连个功名都没有的,那些考上秀才举人的读书人,难道不会更瞧不起手艺人的吗?

    邢列缺懒懒道:“你见过的都是些酒囊饭袋,也算读书人?他们可考取过功名?没有吧。以后你要教导的,都是些大学问家,都是返璞归真、亲近自然的名士。他们自然愿意去学酿酒,这利于他们体悟修行。你不就是死后反而悟道了吗?”

    孙声丽被他说的有了几分自信,便道:“要说酿酒,声丽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她深吸一口气,抬头道,“孙声丽愿意做九天书院的先生,也愿意鞍前马后,侍奉山长左右。”

    语毕,竟有一道血色光芒从她眉心中滑进太渊怀中。

    太渊伸手取出怀里的《九州妖异图志》,翻开,只见空白的那页纸上,多了三个小字——孙声丽。他忽然好似与很久之前的某个人,在此刻于不同的时空中,心念汇到了一处,他们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月色下,同时无声一笑。

    ——九州之上,无论是人,还是妖灵鬼怪,都是这天下的子民。

    而如今,太渊似乎总算继承了那个人的心愿,继续完成这《九州妖异图志》,完成一个宛若梦幻的天下。

    也许有一天,人与妖,真的能够共处。

    在遥远的从前,似乎传来一声嘲笑,“你那想法根本不会实现,这世上,该杀的,就得杀!”

    这道似有若无的年青声音,一下打断了太渊与那人奇妙连接在一处的思想。

    他慢慢地将书翻到“京师篇”,打算回到九天书院。这时,邢列缺飞到他肩头,小爪子轻轻地抓了太渊肩膀一下,太渊便对孙声丽说了一句“稍待片刻。”隔空虚点九天书院的大体位置,当今沿袭了前朝开国之君制定的不少事,大致的州郡还是那时的样子,一人一鸟便到了九天书院的山脚下。

    邢列缺刚才憋了好长时间,此时忙紧张问道:“你为什么收她做先生啊?”

    太渊摸摸他光顺的鸟羽,道:“这样,以后收的某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小妖,能学个谋生的手艺,也许就不至于去人间惹祸了。”

    邢列缺扇扇翅膀,道:“要是他们不愿意学呢?”

    太渊笑道:“他们若静不下心,也就只好让他们品一品人世是如何艰难的了。”

    邢列缺忽然想起来,道:“那我看你刚才还愣了一下。”

    太渊轻抚手中古书,笑道:“不过是在奇怪,似乎我就是这书的主人,碰到它就自然而然知道怎么去用。”

    他带着邢列缺掠身上了书院,伸手将那画面中的一寸小人提了出来。

    孙声丽站在院中,没有再看一眼那蒋应。忽然,半空中伸出一只大掌,提起了她。不过眨眼间,等她再次站稳,就见自己已经在一处陌生的房间里了。

    她惊喜道:“山长果然有大神通。”

    太渊坐在椅中,含笑道:“声丽,你想不想知道你娘和妹妹的去处?”

    孙声丽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她遇到的好事简直太多了,她颤声问:“可以吗?”

    太渊将一杆毛笔递到她手中,道:“写一个你会写想写的字。”

    孙声丽握紧笔,抖着手,在纸上写下一个有些丑的“生”字。

    太渊抬手将一杯清茶泼在了纸上。

    孙声丽下意识地想要去护住纸张,却被邢列缺小翅膀扫了下去。紧接着,她看到那纸非但没有被浸湿,反而重又变成了一张白纸。而她写的那个“生”字,竟然和清茶汇到一处,化为一片红色雾气,飘到了太渊手中。

    太渊慢慢握住手,闭目凝思片刻,睁眼道:“你的母亲和妹妹都已经转生去了。”

    孙声丽愣了片刻,直到邢列缺疑惑叫她,方才回过神。她是应该欢喜的,可是这世娘与妹妹所受的苦竟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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