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神像的碎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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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神像的碎片(全文完)-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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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你是够滑头的。我也想附和着笑两声,好缓解愈发沉闷压抑的气氛,面部肌肉与嗓子却无论如何不肯乖乖听我使唤。
  *********
  ……
  ……
  (没有意识。)


☆、Debris。101 又见邮件

  Debris。101 又见邮件
  这个夜晚真热闹。我、地场卫、舒宾交谈间,突然不知打哪儿传来一阵歌声,伴着诡异的震动,由弱渐强,越来越响亮。
  ——俄罗斯小伙身处弹雨而不退却,俄罗斯小伙遭受伤痛绝不呻吟,俄罗斯小伙历经战火必将凯旋,俄罗斯小伙能够战胜汹涌湍流。
  我们皆一愣,侧耳倾听片刻,又东张西望一阵,方确定是你放于特护病房的手机在唱来电铃音。
  大家本不打算理会,可铃声断了响、响了断,反复不停,像有什么火烧眉毛的要紧事。我实在受不了,只好硬着头皮替你接。
  走进病房,拿过床头柜上的西门子MC60,屏幕中显示的号码令我有几分眼熟。我清清嗓子,摁下通话键。
  “符拉季连!你在哪儿?你别犯傻呀!把你的方位告诉我,我尽快到!你等着啊!”
  尤拉心急火燎地于电话的另一边喊。
  “呃、唔,是你吗,尤拉?你为何大半夜的……”
  “……阿卜杜拉!怎么是你?”
  我一时语塞:“因为……哦……那个……符拉季连目前不大方便,他……嗯……你到底有什么事?”
  “让他接电话!”
  无法可想,我不得不实话实说:“他在……抢救室,他……”
  “上帝!哪家医院?”
  “市医院。尤拉,你看,他如今……不是,他几天前……”
  我话音未落,对方就挂了。
  有病啊!
  莫名其妙地暗骂一句,我刚要把你的手机搁回原处,铃声又响了。不过这次是另一个号码。
  “哎,英明?”
  “正人,怎么是你?符拉季连呢?”
  “……找他干嘛?”
  “哦,我刚刚收到一封他的电子邮件,他说什么‘积达,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与支持,当你阅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好孩子,愿上帝永远与你同在,阿门。’我有些担心,想问问情况,他还好吗?”
  我的心跳登时顿了半拍,差点把手机扔地上。
  “哑巴啦?”
  “恐怕……恐怕不是太好,他……正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市立医院……抢救,我和卫都在,你……也来瞧瞧吧。”
  “哇!”他怪叫一声,“果不其然!行,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即刻就到。”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收到你那封绝笔信不光我一人,也包括尤拉、积达以及很多很多我不认识的家伙?放下手机,我的心里不由地五味翻杂。
  十几分钟后,积达出现,他还把古舒达、赛西达、苜蓿领来了,生怕医院这会儿冷清似的。
  果然,我的猜测被证实了,你的确给不少人发送过那条告别的电子邮件,据我所知就有赛西达、海伦娜、积达、地场卫,及舒宾。
  相同的发送时间,几乎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只是根据收信者国籍的不同,有的是英文,有的则是俄文。
  ——赛西达弟弟,抱歉,我无法再陪你玩耍了。因为当你阅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如果可以的话,请忘掉我,忘掉你这个懦弱无能的彼尔夫什柯哥哥吧。祝你今后一切安好。
  ——苜蓿,好姑娘,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当你阅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珍重。
  ——王子殿下,当你阅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祝你今后一切安好。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与关照,你如此对待我,我真的很开心,不过以后最好别再这样了,人没有警惕性会吃亏的。
  ——廖瓦,对不起,弦要断了。从今以后,劳驾再别为我的事操心,多陪陪你的妻子与女儿,她们比我更需要你。珍重。
  “语法基本通顺,可仍有若干单词拼错。真拿他没办法。”阿卫如此评价你的英语水平。
  还好那首脍炙人口的老民歌《茫茫大草原》是独独属于我的。对我而言,这多少也算是个安慰。
  顺便,见到这么些声称是“符拉季连的朋友”的陌生外国人冒出来,舒宾虽有些惊奇,却也深感欣慰,只是对古舒达的身份始终心存疑窦。尽管你这位前世的堂弟再三表示自己跟你仅仅是普通朋友,并无血缘关系,他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哈哈。
  *********
  ……
  ……
  (没有意识。)


☆、Debris。102 好消息与坏消息

  Debris。102 好消息与坏消息
  早晨六点整,你终于被推出抢救室,不过紧接着就给送进外科重症监护室。同时,我们大家得到一条好消息与一条坏消息。
  好消息是,你暂时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坏消息是,你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呼吸、心跳随时都可能再度停止,何时会醒更是无人知晓。
  我悬着的一颗心刚刚放下,很快又揪了起来。
  达莉娅与她的另外几名同事拦住一窝蜂往监护室挤的众人,要求我们必须排队,每次最多只准进两人,只能呆十分钟。
  我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摩挲你的双手,修长的十指、略显粗大的指关节、宛如半透明的贝壳般光洁圆润的指甲盖、手背上柔软纤细的浅色汗毛和清晰可见的一条条青筋,以及……腕部由剃须刀制造的新鲜伤痕。
  鼻子里插着输送氧气的胶皮管,你的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承受什么异常痛苦的事情。
  哼,但甭指望我为此同情你。
  因为我十分清楚,这一切的痛苦,无论是灵魂上的还是肉体上的,皆是你自找的!
  没有人强迫你割腕,没有人威逼你上吊。
  正如十年前,也无人命令你必须参军,必须成为特种侦察兵,必须跟我交朋友,必须一趟一趟地去小溪取水,必须被俘。再后来,更没有谁逼着你不得不与我重拾友情,不得不加入贝尔的艾斯诺尔隐修会,不得不杀朴木泰佑,不得不偷银水晶。
  自己种下苦果,就应该自己咽!既然你做都做了,还有何不敢担当?
  看看你那封绝笔电子信,写得多么冠冕堂皇,却依旧无法掩饰你懦弱自私的本质!什么叫“特别努力”?你跟我提过你鲜为人知的俘虏生涯吗?你向我诉说过到贝尔身旁当卧底的计划吗?尼涅尔和麻里惠的事呢?如果答案全是否定的,你又有何资格这样宣称?
  是,我承认你努力过,只是那些远远不够,根本达不到“特别”的标准。
  所以你不该放弃。
  我明白,你不愿被当作懦夫,可是你想想啊,假如你真这么撒手人寰,就永远没机会摘掉那顶破帽子啦,对不对?起来吧,符拉季连,起来,睁眼瞧瞧我,瞧瞧我们,给你自个儿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行吗?快一点,我们等着。
  ……
  然而,任由我抓住你的手如何地捏、掐、拧、揉,你均无动于衷。
  该死的胆小鬼!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赶紧醒过来!否则我真的一辈子也不原谅你!不信你试试?我说到做到!
  你的身体那么冰凉,几乎感受不出活人应有的温度;你的脸颊那么苍白,几乎观察不到活人应有的颜色。
  恻隐慈悲的真主安拉啊!我怎么才能使时光倒流,将我的符拉季连变回我们最初相遇时的模样?
  阿卫弯下腰,默默地握住我的手,也握住被我牢牢攥于掌心的你的手。我的喉咙一阵哽咽,泪滴在他价格不菲的西装衣袖上。
  *********
  ……
  ……
  (没有意识。)


☆、Debris。103 沉睡

  Debris。103 沉睡
  符拉季连啊,这一回,你沉睡的时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久。不仅如此,你的病情也忽好忽坏,始终未能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我们固然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我每天下午都会去医院看你,风雨无阻,抓紧仅有的十分钟为你唱歌、讲故事,聊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追忆我们共同拥有的那一段美好岁月……就像现在这样。地场卫、苜蓿、舒宾、积达、赛西达等也常常抽空过来探望你。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众人的努力恰似泥牛入海,得不到半分回报,直到十月底,你依旧丝毫未有醒来的迹象。
  另一方面,梦幻银水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三十多天了,它还是那副黯淡无光的死样子,能量一点都不见恢复。
  *********
  ……
  ……
  (没有意识。)


☆、Debris。104 替罪羊

  Debris。104 替罪羊
  顺便说一句,第二天下午我去探望你的时候,在电话中承诺“尽快到”的尤拉才出现于外科重症监护室,和他老婆一块。
  两个人。这说明我得等他们离开后方能进去,怪不凑巧。
  啊,说起来你应该认识那个小妞吧?尤拉管她叫梅,我也不晓得她的全名。总之挺文静的一个丫头,小嘴、瓜子脸,留着跟火野丽类似的披肩长发,又瘦又矮,瞧上去就像六、七年级那些刚刚开始发育的女学生似的。
  我透过玻璃窗,看到尤拉用一支蘸过水的棉签轻手轻脚地湿润你干裂的、结满暗红色血痂的双唇,不由地一阵心痛。
  不多时,二人出来了。我略感惊讶地发现,梅的腹部居然微隆,体态变得丰腴,走路的时候也显得颇有些吃力。
  “嗨,尤拉、梅!”
  “嗨,下午好,阿卜杜拉!”尤拉冲我点点头,便转向他的另一半,“梅,我有事要同阿卜杜拉谈谈,你先回车里等我吧。”
  梅羞答答地朝我俩一笑,旋即转身离开。
  我望着她的背影,不无担忧地问:“多久啦?你确定带孕妇来这种地方没问题吗?”
  “不打紧,才三个月。”
  “还是小心为妙……对了,你前……不,昨天找符拉季连干嘛?”
  “我正准备告诉你。阿卜杜拉,瞧。”
  他从裤兜内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收件箱,递给我。
  ——永别了,尤拉,珍重。
  你的号码。
  又是你发的告别短信!只是不知何故,与其他六条相比,这一条出奇的短。
  唉,我要怎么向他讲述你遭受的一连串不幸呢?
  “尤拉,我……”
  “滨海边疆区公安局的副局长舒宾跟我通过电话,我都知道啦。哼,都怪那个在我们公司贴污秽广告的王八蛋!当初符拉季连出事,却什么也不跟我说,只表示是普通的抢劫,我……不过没关系,舒宾已开始着手调查,天网恢恢,迟早会把他揪出来!”尤拉咬牙切齿地骂道,“狗娘养的!舒宾讲了,到时候给他安一个诽谤或非法传播□物品的罪,狠狠敲他一笔竹杠,罚得他倾家荡产,找人结结实实揍他一顿,再关他一年半载,然后直接丢进精神病院……如此一来,他就死定了,这辈子算完了!”
  我听得刮目结舌,冷汗直流。
  “这会不会……太暴力?我并不想替谁开脱,可万一惹上人命官司……”
  尤拉满不在乎。
  “他活该!反正舒宾是上校呢,不怕!那种该下地狱的畜生,活着纯粹是浪费粮食,即使杀他一万遍,也难解我心头之怒!他……把符拉季连的生活彻底毁了,你不明白吗?!若不是他干出这等下三滥的破事,符拉季连就不会丢工作,不会失去经济来源,也就不会卖房子,更不会因此中另外两个人渣的陷阱,被拘禁、侮辱、虐待,并且被迫染上毒瘾!我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
  卖房子?我一愣。什么房子?海燕小区的?
  “你的意思是,他把海燕小区的房子卖掉喽?几时?他卖给谁啦?卖了多少钱?”
  “八月下旬。怎么,舒宾没和你说啊?”
  “呃,我不大记得了……自从接到他住院的消息后,我的脑子……最近总是乱七八糟的,咳……”
  拍拍我的肩膀,尤拉表示理解。
  “正常。毕竟这一阵子你也够辛苦的。无论如何,阿卜杜拉,谢谢你。减去中介费,他获得的卖房款是四十八万五千美金。新的房主据我所知是一位叫克谢尼娅·索洛维约娃的守寡少妇。记得三个月前符拉季连被绑架的事吧?就是她丈夫尼涅尔·索洛维约夫伙同一个叫孔德拉季·库尔布斯基的杂碎干的!还算是老天有眼,他俩给关进监狱没多久,即双双暴毙。”
  克谢尼娅?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嬉皮士丫头吗?她为何一下子这么有钱?买彩票发啦?
  我对此很好奇,但我目前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件事。
  “那……如今舒宾调查出什么线索没有?”
  “广告吗?当然有!他们追查到一辆黄色的出租车,车主交代,今年六月十六日凌晨五点,曾有一名打扮成圣诞老人模样的陌生男子租用他的车。我们公司附近的小叫花子们也反映,雇佣他们散发广告宣传单的是一个‘圣诞老公公’。”
  见鬼,那时候我心烦意乱的,居然忘记给这蠢货洗脑了!
  我不禁感到口腔发干、舌尖发涩、嘴唇发凉,不行,这样不行,必须赶紧想办法使调查中止,否则我铁定得有大麻烦。
  尼涅尔和孔德拉季死啦?真不错,虽闹不清楚是天意还是人为,不过,不管怎么样,于我而言都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事。
  反正是两个杂种,被泼脏水也是活该。
  现在我就缺一只替罪羊了,没办法,我并不擅长对大规模的人群进行永久性的催眠暗示,惟有另辟奇径。
  说白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找一位身高、体型、口音——相貌无所谓,我扮的圣诞老公公有面具——都与我接近的男人,将其洗脑,叫他跑去公安局向舒宾自首,承认找那群小鬼张贴宣传画的人就是他自己。
  当然,我是讲道理的人,不可能让他白白地替我顶包,我会给他及他的家人相应的金钱补偿,如果他有家人的话。
  探视结束后,我回别墅取了一些东西,租一辆计程车于符拉迪沃斯托克满大街转悠,寻觅合适的目标。
  这次我总算记得给司机洗脑喽。
  工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若干小时的寻找,将近深夜十一点的时候,我还真就在某条街道拐角处的垃圾桶旁发现了那么一位。
  大约三十岁的男子,高且瘦,乱糟糟的鸡窝头,胡子拉渣,裹着一张又脏又破的毛毯睡得正酣。
  远远的,我停下车,走过去用脚尖碰碰他。
  “喂,小子,发财的机会来了哦,醒醒!不然就错过啦!”
  “……干嘛呀?”
  打着阿欠懒懒地翻了个身,睁开一只几乎被眼屎糊住的小眼睛,他茫然地瞅着我。
  我蹲下来,直视男人的双目,开始催眠。
  望着我……盯住我的瞳孔……很好,相当好,就这样,保持你的姿势……我是你的最高主宰者,我是无所不能的……我可以实现你一切的愿望,所有贪婪、愚昧、邪恶的愿望,只要你臣服我、归顺我,将你的身体和灵魂统统交给我……交给我,交给我吧……
  他浑身一抖擞,立刻如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地,匍匐于我的脚前。
  “大人!我愿听从您的任何吩咐。”
  “先通报你的姓名、年龄、职业、住址与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等家庭成员的相关情况吧。”
  “马卡尔·别兹罗德涅,二十五岁,职业、住址、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全没有。”
  嗯?我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孤儿?还是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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