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妙，我要吃冰激凌。”
“……你啊……刚才就跟你说多买一个，你说你不吃，现在又犯馋……”摇头，卡妙抬手舀了满满一勺冰激凌送到米罗嘴里：“全给你吧？”
“不要，只要一口就够了。”“……你真奇怪。”“嗯？是吗？”
河畔微风吹过，米罗指尖拂过卡妙的额发，将他额前遮挡视线的碎发别到耳后。
卡妙，不告诉你呢。
不要买冰激凌……是为了让你喂我……这样的话。
不告诉你。
……
“……喵～！”旅馆里，被两个不负责任的主人独自扔在客房里的小黑猫不满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
“沙加，你不是说要做技术宅……结果怎么还是跑出来了？”法国，坐在沿街的咖啡小铺里，穆看着沙加全副武装地喝咖啡：“实在不想出来也不用勉强自己……”
“你跟我不一样，你是要见光的。”沙加低头呷着咖啡，“我不出来活动，你总不能也跟着窝在家里发霉吧？偶尔出来晒晒太阳……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不一样？体现在这方面么”穆耸耸肩，呷了口卡布奇诺：“沙加，有没有想过从头来过？”
“……你指什么？”沙加抬眼。
穆压低声音：“去自首。你们都是被加隆祸害的，不会判你们终身监禁……不然，你打算像现在这样躲一辈子么？”“……”沙加扫了穆一眼，微微一笑：“那，关个五六十年呢？出来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穆，那地方你不是不了解，我能不能活到刑满释放都是个问题。”
“……”不再说话，穆的勺子搅动着杯口的泡沫。
是的，他不是不知道。
可是沙加这样，真的要躲一辈子么？
他怎么耐得住一辈子的胆战心惊？
“警察来了！”不知是谁一声看热闹的喊叫，先前安坐在椅子上的沙加的身体猛地一震，穆也惊住了，这个时间段街上怎么会有警察？巡逻么？
“沙……”他转头刚想喊沙加，突然想到不远处的同事很可能会听到，不由得住了口，沙加正看着他，脸色有点难看，他已经问出了穆的疑惑：“为什么这个时间段会有警察，穆？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是你叫来的，因为要杀你的人都死了，所以你就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不是我！”穆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像是那样的人么？”
“……”沙加打量他一番，嘴角上扬：“啊，当然不是。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警察上街？听响动，很多人的样子。……我要撤退，你跟不跟我走？”
“嘀嘀嘀……”话音刚落，穆的手机响了起来，穆抬眼瞄沙加，沙加一摊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个道理需要我教么？”
“……”穆眯起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局长】二字许久，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喂？”
“穆，待在原地，不要动。”童虎说完就掐断了电话，留下穆石化在原地。
不要动？
……什么意思？
“吱？？！”车轮胎重重摩擦过地面的声音，沙加闻声脸色大变拉起穆就要走，回身一辆警车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将所有可逃之处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圣域余党，对吧？”童虎从截住沙加的那辆警车上下来，“你已经没有逃跑的必要了，伏法吧。你当街杀了那么多人，真的当我们这些做警察的人是吃白饭的么？”
“……”沙加回身看着穆，而后者诚恳地回了他一个绝对是不知情者的眼神。
从侧面包抄过来的艾俄罗斯举起了枪：“穆，你也拔枪，他若是反抗，就立地正法。”
“……”因这一句话穆怔了怔。对他身前的这个人开枪……？
……还想着怎么感谢他这么多天来的保护和提供食宿……如今却是要兵戎相向么？
“噗……”没等穆思想斗争完，他身前拉着他并将他护在身后的沙加突然笑出声来，随着这一声笑声出口的是一连串狂笑，也不怕岔了气：“你们……你们果然是……”
“有什么可笑的？！严肃点！”童虎蹙眉厉声斥道，沙加仰起头，手拂起他眼前碍事的额发：“我果然不该多管闲事找了那么颗定时炸弹回来！”
“！”全员高度警惕，穆的胸口一闷：“不是，沙加……”
“更失策的是……”沙加根本没打算听穆说话，“我居然还爱上了这么个定时炸弹！会随时要了我的命的存在！”
“！！”吃惊更甚，艾俄罗斯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后勤的亚尔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沙加身后的穆。
“果然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是爱不得的……”沙加松开了拉着穆的手摇了摇头，“这一盘棋，算我输。”
“……”满以为他要投降，童虎从腰间拿出了手铐，沙加见状，微微一笑：“局长大人，你有没有搞错什么？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想，我只要一抬手指就可以让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死光？”
看热闹的人闻言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童虎转而重新举枪：“那也不代表你能全身而退！我们既然做了这个工作，就不会怕死。”“我是不介意挂一点彩啦。”沙加耸耸肩，“不过你们不大划算啊，你们送命，我只是受点皮外伤而已。”
“废话少说。”艾俄罗斯全神贯注在了沙加身上，气氛如死了一般凝滞。良久，沙加突然一摊手：“算了。今天看在我身后紫毛的面子上，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他纵身而起跃上四五米高的路灯，踏上路灯的瞬间他回过身来将追击而至的子弹一颗颗切开，在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动中切碎的子弹一颗颗落地，他垂眸看向穆：“后会无期，警察先生。”
“等等！”穆刚刚踏出两步，就被童虎以严厉眼神拦了下来，脚步不由得一滞，沙加已经从他们眼前消失。
“追！”童虎随即下令，“穆回去听候处分！你和撒加都是怎么回事，知情不报，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啪！”然而下一秒穆的举动让所有追缉警员惊呆了，他突然折身站在了马路中央，张开双臂挡住了所有警车的去路！
“不会再有人死掉的 。”穆淡淡道，他紫色的碎发随风拂动：“加隆已经死了，他们不会再杀人。为什么非要提到正法？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穆，让开！”艾俄罗斯把着方向盘蹙起眉头，童虎开始在车里跺脚。
“不让。”穆的声音很轻，却不带一点犹豫和飘忽：“我欠过他一个大人情，绝对不让你们过去。”
“……”艾俄罗斯的动作停住了，他转头看向车后座的童虎：“局长，这个……怎么办？”
“需要我教你么？”童虎的眉毛蹙得更紧，额上青筋拧成一团：“暴力抗法，回去也是要拘留。”
“……现在下车抓了他么？”艾欧里亚皱着眉头折身问童虎，童虎定定地看了前方一会儿，扭过头去：“开过去。”
“什么？！”兄弟俩同时因为这个命令惊叫出声。
“我说开过去。”童虎道，“人的本能，看到车的瞬间无论他的意志多坚定，都会下意识地闪避。”
“万一他不闪呢？”艾俄罗斯闷闷地点燃一支烟，副驾驶座上的艾欧里亚将牙齿咬得咯咯响，童虎垂了垂眼：“算他殉职。”
“咔！”艾欧里亚的手关节握出了声，艾俄罗斯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所有警车前方的穆。
“就算他躲开，我们也不一定能追上那个男人……”一旁的亚尔迪试图劝说局长改变心意，毕竟同事一场一起工作那么多年。
“艾俄罗斯，开车。”童虎心意不变。
“……”艾俄罗斯深吸一口气，然后踩下了油门。
“轰！”引擎发动，警车往前开去。
其他车也一同跟随行进。
只剩两米，穆依然岿然不动，只是闭上了眼睛。
沙加，欠你的我还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可好？
……
“砰！”意料之中，肉体与汽车相撞时发出的碰撞声，围观的人纷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穆感觉到自己被撞飞出去，却感觉不到疼痛。
……怎么了？是已经死了，所以才一点都不痛么？
……死得还真快啊。
然而落地的瞬间掌心擦过地面的疼痛告诉了穆他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在最后一点距离之时先前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沙加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一把将他紧拥在怀里反身，将自己的背脊完全暴露给了撞上来的警车。
沙加口中的血滴落在穆的脸上，穆望着自己身上双臂支撑着身体的沙加：“……为什么？你不是走了吗？”
……你不是不会再管我了吗？
“还要你回去做晚饭，所以你还不能死。”沙加轻描淡写，也许是他的声音无法再放得更大一些，只是这样面对面地听着，都几乎听不见他在说话。
“沙加……”穆颤抖着的手伸出去抚上沙加染血的侧脸，“你不会死的……对么？你不是强悍到连子弹都能切开么？”
“是，我当然很强悍。”沙加笑了，是穆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温柔的笑：“可是这次我遇见的，是比子弹剽悍百倍的东西……它叫……深爱……”
“……沙加？！”“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只要是你煎的蛋，无论是老还是嫩，我都会全部吃掉。”沙加的笑容没有退却，他没有阻止穆起身来将他紧紧抱住：“答应我你会活下去……我会带你去医院……等你好了再去服刑……我等你出来！等五十年，六十年，八十年！”
“……好。”只是因这一句话怔了怔，沙加伸出手反抱住穆，“那，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等会，你有多远，就跑多远。”“……什么？”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沙加轻笑出声：“啊，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上次缉拿迪斯和修罗时，顶层的房屋发生了二次爆炸吗？想知道为什么撒加和阿布罗狄在同归于尽时，本来只能炸塌一层楼的炸药却炸毁了整个办公大楼吗？”
“……你们……”穆一时僵直得说不出话来，全部的话都哽在了喉头，怎么会……
“对……我们的人的身体里都有炸弹……死后会爆炸……具体什么时间不清楚，但威力绝对不容小看。”沙加缓缓道，“所以……”
他突然起身坐在地上，狠狠一退穆，穆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摔出去很远，却惊觉腰间的枪套里不知何时已经少了那把枪，再抬头看沙加，他手中正把玩着那把只剩最后一颗子弹的枪：“穆，据我所知，你是中国人吧？”
“沙加！”穆冲向他，想要制止，沙加却淡然微笑着将枪举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那你一定听过一句诗了……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
“砰！”扳机扣下，子弹穿膛而出。
一抹耀眼带着血红的金色翩然倒下，随后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
穆被余波震出去六米开外。而远远观望着的警车中的警察们则是被这巨大爆炸而深深震撼。
回望人生，不过寥寥数十年。出生，成长，欢笑，流泪。憎恨着某个人，或是深爱着某个人。
最后，无论是谁都要归于名为死亡的永眠之中。
……
晚上十二点，英国。
“嘀嘀嘀……”米罗正趴在床上逗猫，放在身旁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喂，穆？你怎么会闲着没事打电话过来？”
“……米罗。”电话那头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卡妙在你旁边么？”
“哈啊？不在，他在洗澡呢。怎么了？好像哭过的声音，沙加欺负你了？”
“……不在啊。”穆的声音更低了，“米罗，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要告诉你，先听哪个。”
“听哪个都忧心好吧……坏消息。”米罗坐直了身子不忘把猫抄到怀里抱着，软绵绵的爪子扒着胳膊甚是舒服。
“我辞职了。现在正在机场候机，我要回中国去了，如果你不来中国，我们应该永远不会再见。”
“……啊？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突然？”米罗一把扔开猫，“你终于发现老大偷偷摸摸扣你工资了？”
“……更坏的消息，沙加死了。”
“！”米罗一惊，手机掉在了床上，被扑上来的小黑猫一爪子按住，不慎按住的是挂断，米罗还没来得及问电话就被切断了。
“啊啊啊啊你这造孽鬼！”米罗一把抱起妙妙拼命揉，“穆那家伙到了中国是要换号的啊！到时我怎么问他详情啊！！”
“砰！”浴室里传来一声巨响，米罗连拖鞋都不踩就冲去开了门：“怎么了？”
“出事了……”卡妙回过身来看向站在门边的米罗，雾气弥漫，他光裸的脚边是打碎的洗漱盏：“沙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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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say you loveme ＇本章字数：516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12 22：07：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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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从英国回来后一个月，就没过上过一天安生日子。
最初几天先是被调查科找去调查这几天的行踪，随后又被艾俄罗斯叫去语重心长地谈话，说我们重案组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已经没有了撒加和穆米罗你不能玩物丧志之类的话，米罗翻白眼，什么玩物丧志，那是物吗？啊？
最后又被童虎叫去办公室里继续训话，例如圣域的案件终于快要全部侦破了我们要对遇害人家属有个交代米罗你去干什么了你居然还跑出去游山玩水撒加死了穆走了你还要溜号……
末了，因为米罗三天两头溜号，受到童虎的重点怀疑，美其名曰派人保护他防止被圣域的人报复，实际上说白了还不就是监视，就差去查他的手机每月通话记录了。
这种情况下，米罗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卡妙。
卡妙在回程的飞机上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不得不告诉他事实真相的米罗也不敢随便找话题，而刚下飞机米罗就接到了艾俄罗斯那边打来要求汇报工作的电话，需要他回到警局里去，于是卡妙一言不发直接打车回了家。
他现在一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米罗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机，尽管卡妙就在他家楼上，不管是上楼还是打电话，怎样都可以同他说话，安慰他想开点，只是楼下似乎有人监视着，去哪里都不方便，还是不希望影响到他。
……所有人的生死都可以不管，除了他。
但此时卡妙其实并不在自己家里。
他察觉到楼下有人监视，自然也就知道是米罗受到怀疑而被所谓一番好意地监视，但凭他要躲开那群监视的废物们并不是难事，就像此时此刻他正站在郊外的田野上，晚风吹过他的身侧，十二月的冷风锋利如刀。
“一群骗子。”他望着空空荡荡的田野，目光没有焦距，像是在呓语，又像是在刻意一字一句说给自己听：“都是骗子。都说不会走的。……都说不会死的。”
“最后，还不是死得只剩我一个，你们……一个个的居然连骨灰都不剩。”他的手上扬，插入自己的发间。
你们全都是。
……
凌晨两点，卡妙到家，刚刚关上大门在玄关换鞋，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着大大的“米罗”的字样，卡妙犹豫片刻，按下了接听键：“喂？”
“你没事吧？”电话那头是米罗焦急但依然温柔的声音，“艾欧里亚刚才告诉我说他们监视的人半夜会换班，我们有半个小时的说话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