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却错过，太可惜了。”女子没有多劝他们，只是摇头喟叹。
“我们是来旅游的，该看到的都看到，其他什么都不觉得可惜。”凯厄斯十指合在一起，侧头看她，带着显而易见的傲然：“至于你所说的一切，我们不认为是荣耀，既然不认为，为何要去争取？”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不信神的人……看到科伊斯的时候，可惜便变成怜悯：“你可知道，你错过了唯一一个拯救自己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拯救自己？”科伊斯反问。
“因为你的身体，因为你的心，因为你的黑暗……”女子柔声道：“这样子你的人，无法上得了天堂。”
天堂吗？科伊斯看向凯厄斯，正好看到他讥嘲的神色，单薄却那般的明艳。
“我的天堂与你不同，已经在，何必寻找？”
女子微微皱眉，刚要说些什么，却有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强大的力量带着金色的光芒传来，女子立刻流出冷汗：“谁、是谁？”
“你的废话太多了……”身后的人嗓音沙哑难听，就像砂纸摩擦着石头一样，然后他手上用力，那女子立刻倒地晕迷。
“比利。”科伊斯冷静地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我一刻也等不及，别人休息，我不休息，自然来的快一些。”看着他平安无事，比利突入一口气，靠在船舷边，不停喘息。
科伊斯慢慢走过去，伸手拉住他的斗篷。
比利立刻紧紧捉住：“别看，我现在已经不能见人了。”
科伊斯沉默半晌，还是慢慢地把比利的斗篷拉了下来。比利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是烧灼的红色，有的地方气着水泡，身形佝偻，满头都是花白的发。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神罚，或者说所谓的神罚。”比利露出笑容，这样一笑起来，还是可以看出昔日的俊美：“我该感谢你，你让我清醒了，还好能在我死之前清醒，而不是做一个糊涂的人，到头来自己都不是自己。”
这话和菈琪儿说得刚好相反，科伊斯摇头：“这些我从来不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我做的是错是对。”
“反正你是想做就是了，呵呵。”比利笑道：“一直都是你这点最吸引我。”锐利的目光扫来，比利摇头：“当然，不止是吸引我而已，而且很可惜，我吸引不了你的注意。”
“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我的确动心过，不过如今身边的人才是我唯一该陪伴的人，不是其他。”
“我知道，我到这里来一是看看你，二是祝福你。”比利轻松地说：“普尔托带走了所有战力却一去不归，我想肯定是折在你手上，岛上再没有能和你为敌的人了，你可以放心。所以……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放过残余的人吧，不要赶尽杀绝。”
“本来就没有这个想法，你可以安心。”科伊斯扶他坐下，静静看着他喘息。这个人还年轻，却已经风烛残年，没有多久的活头。
“我有几处房产，位置还不错，适合休养身体，不如你去住？”
比利摇头：“我自己也有家，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没有多久可活，以前的生活也全无留恋。现在，我只想到处去走走看看，最后会死在那里都无所谓。”
科伊斯眼神黯淡，虽然他们做不成恋人，但怎么说还是朋友。
“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
“嗯……如果一定要说，那就祝我旅途愉快吧，有你的祝福，我相信我可以很开心走向我的终点。”
科伊斯抱了他一下：“旅途愉快，比利。”
比利笑了笑，对凯厄斯点点头，慢慢离开。
64、压力
有的时候不需要一个人出现；将他的惨状显露人前，便会让人知道——其实；生命的脆弱时时刻刻就在身边。
虽然没有表现在外；但科伊斯明显消沉；做事心不在焉，说话语气飘忽，那双眼常常不知道是看向哪里，便没有了焦距。
如果是旁的时候；凯厄斯早就直说，但此刻多少知道科伊斯的心情，便没有开口；只是静静陪着他。
不过这种情况还好；只持续了不到两天。离开圣山半岛；船渐行渐远，科伊斯便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亲爱的，很可惜，我们还是没有参加那个所谓的仪式。”
“不参加就不参加，你不是把那个女人打晕，然后送到岛上去了？”
“这个只不过是回礼，偷渡还不安分，自然要惩罚。”科伊斯侧头：“接下来去哪里？”
“你不是说法国？既然想去吃，那就去吃些好东西吧。”
“你也有兴趣了？出来这么久，总算看到你提议去哪个地方。”科伊斯突然重重吻了他一口：“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吃醋撒娇，拥抱亲吻……什么都好。”
两人满世界漫游的时候，其他人也在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大多数都是平静的。
沃尔图里家和以前一样，引诱游客来到地底，享受大餐，然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卡伦家是最平和的，自从雅各布标记了蕾妮斯梅，狼人和吸血鬼其乐融融，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可是别的地方却出现风波，而这风波，很快要蔓延过来，将他们席卷其中。
法国吃大餐，临海看日出，又去了一趟中国，回来的时候大包小裹，凯厄斯看得眼角直抽搐。
“我早说过，不要带这么多东西。”
“给阿罗他们的自然没有，不过是给简的一些小玩意，还有就是给贝拉和蕾妮斯梅的。”
“你从以前开始就喜欢伊莎贝拉·斯旺，都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笨笨傻傻的，实在可爱。”科伊斯耸肩：“现在成为吸血鬼，还拥有那么特殊的能力，在你看来是不是也够格当我的妹妹了？”
“的确够格，不过笨还是笨。”凯厄斯看着前方。他们正好看见森林中，贝拉从高高的悬崖跳下，优雅轻盈地落到对面，然后——撞在了树上。
科伊斯哈哈大笑，笑声惊起了飞鸟。两道人影立刻闪了过来，是贝拉和爱德华。
“科伊斯，你回来了！”
“回来了，刚刚回来就看到你的精彩举动。”科伊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成为吸血鬼之后不会疼？”
贝拉脸红：“我只是还不太习惯，一直守着蕾妮斯梅，很少出来活动。”
“现在不用守着了？”
贝拉摇头：“蕾妮斯梅长得很快，只过了三个月，已经像五六岁大的孩子，能跟着雅各布到处乱跑了。”
“那敢情好，还好我没买小孩子的东西，也没买衣服。”科伊斯把几个兜递给她：“礼物，里面还有你最喜欢的。”
“谢谢！”贝拉一脸惊喜：“你们在外面玩得很开心？”
“非常不错，你和爱德华也该来个蜜月旅行。”科伊斯神采飞扬：“遇到很多好玩的事情，一时之间还真的说不明白。”
“和我们回去吧。”贝拉开心地拉着他的手，两个人旁若无人走掉。
凯厄斯轻哼一声，这就是哥哥和妹妹？科伊斯明明平时不是这个套路，倒是也好心情玩起兄妹好的游戏。
爱德华看向他：“凯厄斯长老，你也要来吗？”
“你这里肯让我捕猎？我为什么要留下，看着那些狼人还心烦，你们倒是跟这群散发着臭味儿的恶狗相处很好。”凯厄斯冷冷开口。
“雅各布即将成为我的女婿，虽然我不希望。”爱德华向前走了两步，没见凯厄斯跟上来，于是也没有等他。
科伊斯早知道凯厄斯不会来，他和狼人话不投机，狼人看他也不顺眼。卡伦一家和他相处不错，除了罗莎莉。女孩子小心眼记仇，他却也懒得去哄。又不是他的女人，他管那么多。
“科伊斯，这次回来就多待一段时间，不要出去了。”卡莱尔递给他饮料：“最近你们一直到处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消息……外面，最近不太平。”
“怎么说？”
“现在倒和我们无关，是从非洲那边先出的问题，狼人和吸血鬼之间起了些冲突。本来只是小事，一个吃人一个救人而已，谁知道怎么回事，引起轩然大波。”
“非洲……也有吸血鬼啊。”科伊斯有些理解不能，那地方，每天有十六个小时太阳晒着，吸血鬼怎么活？
“只有少量，毕竟吸血鬼也要生存，彼此的领地太靠近，终究不方便。而且非洲没有圣光的信徒，对于吸血鬼来说更加方便。”
“那也是他们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不往非洲去就是了，凯厄斯也不喜欢那里。”
“不，简单来说，狼人和吸血鬼因此各持己见，纷争越闹越大，听说非洲的狼人要组织联盟，口号是说吸血鬼日渐猖狂，对人类、对狼人都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巨大伤害，所以号召全世界的狼人抵制吸血鬼，展开大猎杀。”
“真是开玩笑，狼人和吸血鬼都是自然轮转的一环，互相压制，难道真要将吸血鬼屠净？”科伊斯推开窗户：“凯厄斯——”
树上哗啦一声，露出凯厄斯的脑袋：“做什么？”
“刚刚的你听到了？”
“听到了，找死的狼人年年都有，多一些少一些有什么关系？”
“这可不是多了一些，若他们真如此，你觉得应该怎么应对？”
“狼人会聚集，难道吸血鬼就不会？如果真的展开大战，吸血鬼却不知道团结一致，死了也是活该。”说完凯厄斯闭上眼睛，继续在树上呆着。
卡莱尔看看自己家人的表情，轻咳一声：“凯厄斯长老，进屋里来坐坐吧，何必在外面。”
“我喜欢在外面，你们的屋子里时不时就有狗的味道。”凯厄斯闭着眼睛悠然道：“如果这一仗打起来，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怎么处理你们和狼人的关系。”
“对于我们来说这并不困难，这么说虽然有点独善其身的意思，但我们是素食者，狼人和吸血鬼的争斗再厉害，恐怕也波及不到我们。”卡莱尔眉头深锁：“一旦真有这种情况发生，未避免被卷入，我们会举家迁移，到不被影响的地方去。”
“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多余的话凯厄斯懒得多说，让他们自己想去。
科伊斯看着卡莱尔深思的样子：“你们有一个蕾妮斯梅，注定是狼人的新娘，而且还被那么多人知晓。一旦有人利用，后果如何你们应该都能想到。”
“所以我们才要躲，雅各布知道为蕾妮斯梅着想，他不会要求我们帮助什么。”
“要求不要求是一回事，别人怎么想是另外一回事。你要知道，人言可畏，有些事情本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
“那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无法帮助吸血鬼，更不可能帮助狼人。”卡莱尔看向窗外。
在凯厄斯面前说这个也有这种意思，凯厄斯代表沃尔图里家，如果有一个说得上话的吸血鬼家族保他们，他们就什么事都没有。
科伊斯摇摇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凯厄斯恐怕也难。”这是大事，一旦打起来，当真就是天大的事情，单独谁也做不了主。
“能不能打起来还不一定，担忧过度。”凯厄斯又冷冷飞过来一句。
科伊斯点头：“安心，就算打起来，你们走了，谁还能真追着去找你们的麻烦？”
他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轻快的敲门声。
“是雅各布。”贝拉看了一眼其他人，特别有些不安看了一眼科伊斯，下楼去开门。
“我和你一起去。”卡莱尔立刻说。他去探探雅各布的口风，如果雅各布也知道了这些消息，他暂时就不能来看蕾妮斯梅了。
凯厄斯睁开眼睛，透过大树的缝隙往下看。雅各布的神色凝重，但看到贝拉下楼来，便立刻露出笑容。很明显是知道了什么还要瞒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知道考虑周全。
蕾妮斯梅也和他在一起，静静看着他神色变幻，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四个人都走上楼来。看到科伊斯，蕾妮斯梅立刻露出欢乐的笑容：“科伊斯叔叔！”
“乖孩子，过来让我看看。”科伊斯抱起她，重重亲了两口：“果然是越来越可爱了。”
“喂。”雅各布在旁边叫了一声，带着不满的神色。对于吸血鬼而言，蕾妮斯梅这种岁数可不算什么，他们的时间太久，久到可以忽视这短短几十年的岁月。
科伊斯轻轻拍着蕾妮斯梅的后背：“梅才多大？你的醋劲儿可不小。”
“梅长得很快，你的手脚还是老实点。”因为贝拉一直无比抵制尼斯这个称呼，所有人便都叫她梅。
科伊斯轻笑，却发现雅各布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我不过一阵子没回来，变化没大到让你瞠目的程度吧？”
“卡莱尔和我说了，你也得到了消息，我就有话要问你，难道你让我在这里问？”
科伊斯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所以才没有躲，该处理的事情早晚都要处理。”
“的确是早晚都要处理，我知道我们和卡伦一家的关系很麻烦，但是你，更麻烦。”
科伊斯眉毛动了动，跟着他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贝拉一头雾水，科伊斯和雅各布在打什么哑谜。
“我知道。”蕾妮斯梅抬头道：“但是雅各布说了，这个是秘密，没有科伊斯的允许，谁都不能说的。”
“科伊斯总有很多秘密，不说就不说。”贝拉摸摸她的头：“和雅各布玩了一天也累了吧？先上楼去休息，亲爱的，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
“好。”蕾妮斯梅露出甜甜笑容，转头看到凯厄斯，于是对他点了点头，才去休息。
凯厄斯轻哼一声，神色稍稍缓和。这一家也就这个孩子可爱些，没有心机，也不会把他当洪水猛兽。至于那个雅各布……如果他敢对科伊斯乱说一些有的没的，让科伊斯去帮助狼人的话，自己不介意送他归西。
“和沃尔图里家，你也待得够久了。”到了没人的地方，雅各布立刻说：“还和他们混下去，你只会给自己找麻烦。你和凯厄斯之间的事情可以另说，但是一旦发生战争，你想要怎么办？”
“我可以学卡伦一家的样子，找个安稳的地方，什么都不管。”
“标记的人我很清楚，你不可能不管凯厄斯。”
“他可以和我一起。”
“他可是沃尔图里家的人，和你一起？”雅各布摇头：“不打起来便罢，一旦真动手，他会不会冲到最前线，我们都可以打赌的！”
“就算我冲到最前线又如何？科伊斯跟着我，他就是我的人，你凭什么管他？”凯厄斯走过来。
“你的人？可笑，你也知道科伊斯的身份，狼人的部族是什么？你一句话又算什么东西！”血脉的牵连如此深厚，不是爱情这种东西就可以阻隔的。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动武那一天，科伊斯帮助的绝对不是吸血鬼。
“你可以试试看，别把我当做普通人。”凯厄斯阴森森开口。他对狼人有深刻了解，无论是血脉还是标记，他自然有办法，将科伊斯根本不会掺和进战争中。
“身为狼人，有必须的责任。”
“那又如何？科伊斯不是完整的狼人，就算是，也不属于你管辖。他不过和你认识而已，你管得太多了。”
“科伊斯有这个意思，我们就要对他负责，你是一个吸血鬼，难道要引诱一个狼人，给他套上项圈，永远攥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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