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成罪(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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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成罪(海白)-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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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依然记得一个飘雪的清晨,我照例去她的院子里问候她,尚在院门之外,便远远地看见她,穿着晨衣独自坐在回廊之下,似是在看飘落的雪花。
  我本不想惊扰她,她这几日病情正似有好转的迹象,因她久病,屋子里早已溢满了药的味道,出来透透空气本是应该的,可是见她身上穿的单薄便忍不住脱下自己的外衣,上前批到她的肩上。
  她转过头,用无神的双眼看着我。
  “白哉……大人。”似乎有一点不确定。
  “去屋里吧,这里太冷了。”我伏下身,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陪我在这里坐坐可好。”她苍白的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到曾经那种坦然自若的微笑了,反而多了几分慌张。“你看梅花开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见几朵红梅缀在积雪的枝头上,显得分外醒目。
  “你喜欢梅花吗!”我坐到她身旁,替她紧了紧那件我批到她肩头的外衣,和她坐在了一起。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傲然雪中的红梅,我看见她眼里露出些许渴望的神色。“若是白梅就更好了。”
  “你若是喜欢,我叫人全部换成白色的就是了。”我接着道。
  她没有回话依旧呆呆地看着那梅花,这次目光中多了几分痴迷。
  “绯真随我进屋里去!不然你的病又该重了。”我见她神情有些恍惚,不经加中了口气。
  “白哉大人……我……”绯真忽然显得很慌乱,我等她往下说,可她却欲言又止,“不,没什么。”
  我也没再追问,拉着她进了屋子。
  那之后,我便常常地看见绯真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看雪、看梅以及日落。
  东去春来,绯真的病正如她说所的那般,随着季节、随着气温的变化反反复复,春天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像是新生一般,全然看不出是个久病之人,可刚进入冬季,她的病又会复发,而一到梅花盛开的时候,原本还算开朗的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让我无法形容的境地,那是一种夹杂着消沉的忧伤,如此这般的周而复始,到了第五年,我和她都已经身心疲惫。
  第五年的冬天,绯真的病势来的很早,初冬的时候,她便不能在下地走动,她便整日了无生趣地躺在那里,我听侍女说,只有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才会勉强露出一点喜色,平日里的她全然是一副木偶的冷漠,安静到让人害怕。
  那一日,我依旧像往常一般,从六番队回来之后直接去了绯真的房间,我才到门口便听到屋里一片喧哗,近到里面看,发现众人将绯真团团围住,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白哉大人。”侍女看见我,无一不惊恐万分,“绯真夫人今天……今天吐血了。”
  “怎么会……”听她怎么说道,我急忙去看绯真,她紧闭双目,面颊更是比往日惨白十分,我的心里一沉,隐约感觉到,这一次她的病恐怕再不能像以前那般的在春天好起来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要陪绯真说话。”我讲一众侍女赶出房间,想单独和绯真说说,一时间觉得那么害怕,她久病多时,我只是觉得无能为力,现在想到她可能会就此逝去,便觉心里异常的苦闷。
  五年不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我已经习惯了,每日从六番队回来后,看到绯真,她身体好的时候陪她说说话,她病的时候,只是花一点时间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
  侍女全部退出房间之后,绯真忽然睁开眼睛,张了张口似是有话要说,她向缓缓地伸出瘦削而骨节分明的手,我便也习惯性的去接。
  “白哉……大人。”她说话显得十分吃力,而眼里全是焦急。
  “绯真,我在听你说,你不用着急。”我安慰着她。
  “我……有事……想对您说。”她的手在我手里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我顺势握紧,让她知道我在她身边。“我……从前有个妹妹,那时我们的父母亲已经过世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可我带着她实在太幸苦了,所以我把丢弃了。”
  此时我的心中百感交集,却无言以对。
  “我是个坏姐姐,在那之前我们就经常挨饿,所以我心里早就有丢弃她的念头了,可是却没敢那么做。”她显得很激动,眼中一下涌出许多的泪水,无神的眼睛,忽然变得闪亮起来,“那是在冬天的时候,我背着她在街上走,天下着大雪,我们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我真是饿极了,经过一棵长的很高很大的白梅树时我狠下心,把她放在了那里,而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她顿了顿,然后哀怨地看着向我说道:“白哉大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您为我做什么,但是请你看在我……我……”我示意绯真不必在说。
  “我答应你任何的要求,你可是要我去找你的妹妹?”
  “请一定要找到我的妹妹;但找到她后,决不能让她知道我就是他的姐姐。请瞒着她,然后用您的力量代替我守护她。我抛弃了她,所以我失去了让她唤我为姐姐的资格……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希望……那个孩子能称呼您为哥哥。”
  “好,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答应你就是了。”我低下头不敢去看绯真的脸庞,我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我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着她憔悴的眼神,那样承诺了,我却不一定可以实现她最后的愿望。
  我转过头,望向窗外,一朵纯白色的梅花在枝头静静地绽放着,那样宁静、优雅,绯真对我说她喜欢白色的梅花的第二年,我便命人将她院中的红梅尽数改成白梅,那年冬天看见白梅盛开的绯真是多么的高兴,只是梅花将要凋谢的时候,她苦涩地笑着问我,不知她可能看到下一年的梅花的盛放。
  我强忍住心中的悲悯,对她说道:“绯真,你看,梅花看了。”
  等了很久她都没再说话,我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三十话 死别(上)

  绯真故去后,我一直在寻找被她弃在白梅树下的妹妹。
  我找了她很久,因为绯真抛弃她时,她尚在襁褓之中,所以关于她的消息极为有限,被我派去找这孩子的属下,纷纷向我抱怨这任务之艰难,但是我依旧让他们去打听寻找,因为我现在唯一不缺的便是时间,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一年之后,有人在真央灵术院找到了那个孩子,她的名字叫作露琪亚。
  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被她和绯真极度相似的外貌惊呆了,她和她竟仿佛是同一个人。但只消一会我便知晓了她们的不同,那孩子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敬畏,或者还夹着几分惧怕,那意味着她不可能对我露出绯真脸上始终带着的那种淡然的微笑。
  我没有同她说话,只是匆匆的见过一面,她始终伏在我脚边。所有的话都是我的侍从代为转告。
  我让他们告诉那孩子,她将被作为我的妹妹收养为朽木家的养女,从今以后她可以使用朽木,这个足以让静灵庭乃至整个尸魂界肃然起敬的姓氏,从今往后她便叫做朽木露琪亚。
  虽然露琪亚进入朽木家生活已有一段日子,但我和她鲜有交流,直到她从真央灵术学院毕业,被机缘巧合地分入十三番队的那天,我才终于猜忍不住找她来问话。
  我和海燕最后一次说话是在绯真的葬礼上。
  比起我这个正牌的丈夫,他竟不顾身份在众人面前流露出较之我更胜万分的悲痛,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我却始终无法释怀,那时我看见站在海燕身后的都美子微露愠色的样子,感到深深地刺痛。
  我甚至想,倘若今日躺在地上的人是我,海燕会不会也这般伤心欲绝呢。
  “兄长大人,入队仪式已经平安结束了。”露琪亚跪坐在屋外,向我恭敬地汇报。
  “第几席。”我背对着她问道。原本想问海燕的情况,却一时不知道怎样开口。
  “啊。”她的声音一下低了下去,“非常抱歉,凭我的能力根本就……刚入队就当上席官……”
  “是吗,退下吧。”我并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依旧在艰难地考虑如何开口提海燕的事,但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口是心非竟是这般的痛苦。
  我不知道到头来,海燕竟会因为露琪亚而亡故。
  听到部下汇报说,十三番队的三席都美子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虚袭击,进而被控制乃至残杀队友,我的心便深深地一沉。
  我知道以海燕的个性,他觉不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将无与伦比地伤害到他的自尊,他绝对会为了他的尊严而去寻那杀害都美子的虚报仇。那时我的心头是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急躁。
  我急忙赶往十三番队,放下一切无法放下的东西,想要去阻止海燕做出过激的行动。
  可是等着我的却只剩下……
  无边的茫然……
  等我到十三番队队舍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露琪亚带着那样的表情,两眼空洞,满身是血地呆立在队长室外面,而她的右手紧紧地攥着那把淌着殷红鲜血的袖白雪。
  “露琪亚”,我终是忍不住唤她。
  “恩?”她抬其挂满泪痕的苍白的面庞,仰视我,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突然失去支持,跌坐下来,我急忙去扶她。
  “是我……杀了海燕大人……”她突然恍恍惚惚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说什么?”我的担心一下转变为暴怒,然后是绝望,扶着她肩膀的手不由地使足了劲,或许很是生疼,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我略略缓了缓神,“海燕现在在哪里?”
  “白哉,你先放开她吧。”没等露琪亚回答我的问话,一只手搭在了我紧紧攥住露琪亚肩膀的手,我回头去看,却是浮竹。
  他的身上也是血迹斑驳,看来他们确实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十三番队的队员已经把海燕送回家了,你……”他小声咳嗽了一下,唇边溢出了一缕鲜红,“他伤得委实不清,你现在去见见他吧。”
  我松开了抓住露琪亚的手,他便顺势将她拉到了身边。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先去见海燕比什么都重要。
  流魂街,志波本宅。
  “朽木白哉,你来做什么,志波家不欢迎你。”空鹤看见我的第一眼情绪便异常激动,她挂面泪水的脸庞,更增加了几分我的惶恐和不安。
  “抱歉,但我要见海燕。”
  “啪”空鹤甩给我一个响亮地耳光,我的嘴里即刻感到一丝腥甜,然后我从容地往海燕的房间走去,而她再也没有来阻拦我。
  “哥哥不想让人看见他凄惨地死去。”我的手刚抚上海燕房门时,听到身后空鹤幽幽地喊了一声,我没有回头,只是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我又岂会不知。
  我轻轻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海燕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惨白的脸,一下牵动了我极力克制的悲痛,泪水低落到唇边,夹杂着血的腥味。
  我伏到海燕床边,伸手去触他的面颊,那温度冰冷到瞬间让我停止思考。我细细凝视着他的面庞,除了面色异常惨白,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海燕,我来看你了。”我试着叫他的名字,将手放到他的脖子上,那尚在跳动的脉搏,让我稍稍安了些许心。
  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被虚控制并异化后身受重创必死无疑,我一定会留下最后一丝希望。

  三十一 死别(下)

  “白哉……你千万不要埋怨露琪亚……”海燕终于开口同我说话,“是我自己实力不够,竟然这么容易被虚打败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即刻打断他的自责,到了这种境地,他还只是为别人着想。
  “出人意料的是,我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他试着向我微笑,大约是想让我安心,可他苍白的面颊和嘴唇却无法让我相信。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却伸手轻触我的面颊:“是真的。”
  稍稍恢复平静的我,被他这么一说,泪水竟有不可控制的喷涌而出,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我握住他抚着我面颊的手,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一声轻轻地叹息过后,他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人,就像空鹤和岩鹫,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听到他这么说着,我的心底更痛,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句:“对不起海燕。”
  泪水便也顺着他的手滑下去,湿了大片他的衣袖。
  “我并不想听你道歉,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回去好好安慰露琪亚,那孩子一定被吓坏了吧。”海燕一脸担忧的神情,让我既难受又无奈。
  到最后你也还是想着她多与我,只是因为她是绯真的妹妹吗?
  我真的是错了。
  可是如果这是你最后的愿望的话,我会让你高兴。
  在海燕闭上眼睛之前,我遵照和空鹤的约定,颓然地离开他的房间,对于他来说,没有比这样更好的告别方式了。
  茫然袭上心头,到最后我依然没有向他确认他对我的感情,也许只是像他说的那样,对于他来说我是同空鹤和岩鹫一样存在的亲人,这样不是很好吗?可是,可是你为何要在离开静灵庭的那天晚上,将那盆山茶摆在我的廊下呢?
  你可知,你那样做了,我便会认为你是像让我一辈子记着你。
  从志波家无故搬离静灵庭开始,我的心痛便成了一种习惯。
  海燕是生或是死与我来说似乎已经不在重要,我和绯真结婚的那天晚上,他的绝决让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便失去了他。
  只有我一直都在骗自己。
  回到朽木本宅的时候,我已经十分清醒,清醒到连自己都有些差异。
  露琪亚在正屋的廊下坐着,浮竹在一旁陪着她。
  她低着头,一时半刻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以为我本该恨她的,是她夺走了那个或许可以称作我最重要的人的生命,但那时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恨意,反而可能有些许感激,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有多么的疲惫,我是真的累了。
  这或许是最好的解脱吧。
  浮竹看见我走进,抢在我前面开口“事已至此,白哉你不要过分责怪露琪亚。”
  我带着一点点的愠色道“你以为我会把她怎样?”
  浮竹一时答不上话来,他平时和我并无深交,但我知道他对人最是温良,十三队里敬畏我的人很多,可我不喜欢所有人都把我当做气势凌人的人。
  没等他出声,我走到露琪亚身边拍了拍她的头,“把头抬起来。”
  出乎我的意料,呈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兄长……大人”她轻声唤我,睁着那双大而空洞的眼睛。
  所谓的悲伤到了几点便无泪可流吗?
  “我刚才海燕那里回来,他临终前说,不希望看到你伤心流泪。”听到我的话,她的眼睛眨了眨,染上了一层水汽。“现在回你自己房里去休息吧。”
  顷刻间,她的泪水用了出来,然后她起身扑进我怀中。
  我虽然并不十分欢喜,但也不至于厌恶。
  说起来,对于所有人的愧疚,或许只能在她身上弥补了吧。
  我顺了顺她的头发,这般想到,可我并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加让人痛苦的事情在等着我。
  再次去人间,竟然是去抓捕露琪亚,因为她私自将死神的能力交给一个普通人。
  我不知道露琪亚为之奋不顾身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但是当那个人被恋次打到,趴在我脚边却依然紧紧拽着我裤腿,抬头怒视我的时候,我忽然惊异的发现,他除了那头橙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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