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清歌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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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清歌淡-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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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儒服,十多年来鲜少穿着的颜色。荀子皱了皱眉,神色间全然没有平日的讥讽,只有淡淡的忧伤。似乎是在冥想,又似乎只是在发愣,想些什么呢?或许没有人知道,甚至于他自己。
  
  眼前的,心中的,所有的就像是一根根丝线,原本毫无关联的,却在人为的牵绊下,被拧成了一团麻花。错乱——中还是找不到源头。
  
  伸手,想要去拿桌上的杯盏。却猛然发现视线中早已是一片灰暗。灯,是什么时候灭了呢?摸索了许久,才突然在桌角摸索到那一抹冰凉。
  
  全然不同于记忆的温暖,抬手,轻抿,入肠的尽是苦涩,毫无温时的美妙滋味。
  
  “原来冷了的酒竟是此等苦涩。”一个人苦笑,就着那沁凉的杯盏,一点点饮下了那些回忆。
  
  似乎抬眼闭眼间,已是物是人非。似乎,似乎更漏声声中,就已流尽年光。来不及,即使只是伸手去挽留那飞逝的时光,那温柔的声音。
  
  当多年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积压已久了的幸福与甜蜜的感觉早已在记忆的发酵下,发了涩。我们无法抵抗,即使知道如今,即使所有的神识皆在。也只能任它摆布。带来或是带去。
  
  “咚咚——”伴着那永恒不变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视线也渐渐幽远,远到看不到眼前,入目的只有满目的白。
  
  那人的白衫也是如斯,永远一尘不染。还有那剑阁前的竹,也是——时间似乎在此刻又是仁慈的。因为尽管世事变迁,人世几回变幻,却总有些永不褪色的东西,时时在你耳边提醒着过往的时光。
  
  无法忘却,也忘却不了。
  
  “师尊。”白衣少年轻轻行到了一老者的身边,作了一揖,打了声招呼,便静立在一旁,等候吩咐。春风轻扬,少年的白衫被风吹起,显露出之下纤细的身形。少年只是略微皱了下秀气的眉毛,小心地拢了拢衣衫,依旧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漓儿。”那端坐在桌边的老者看了少年一眼,遂唤了一声。少年立刻走到老者面前,道:“不知师尊有何吩咐。”
  
  那老者也不知为何,竟是面有难色,这是多年来自己都不曾在师尊脸上看到的神色。师尊应是永远淡然,平静的啊……
  
  少年不禁有些担忧,眉毛又皱了皱。
  
  老者看到少年如此,又恢复了原本肃穆的神色,而后在看向少年时又柔了几分,笑了笑道:“漓儿,儒家的确是注重礼数,但是也并非到了如此约束身心的地步。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我亦是师徒,亦是父子如无外人,又何必如此拘礼?坐吧。”
  
  少年的神色在听到那一声“父子”只是便多了几分欣喜。看了看那自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师尊,少年笑了——如同那沾衣欲的杏花雨,淡淡的,却又带着些惑人的味道。
  
  少年如斯,老者看着那仍有几分志气明确意识丰神俊秀的少年,确实皱了皱眉。
  
  ——不知前路又有几多风雨等着他呢?
  
  不过这皱眉终是只有一瞬,转瞬老者便已是一开始那般肃穆的神色。少年见此,也坐得端正了,待着师尊开口。
  
  “今日我新收了一个弟子,”老者的声音说不上苍凉确是带着几分对岁月的慨叹的,“他性子有些顽劣,却是资质绝佳,所以为师希望漓儿你能够体谅这个师弟。为师门下至此也算有两个弟子了,你们今后和睦便是我晚年最大的希望了。”
  
  白衣少年闻言,起身回道:“师尊身体强健,何言晚年?况,小师弟既是比我小,我自当好好照拂于他,师尊放心。”
  
  “那边好。”老者闻言毫无意外,只是捋了捋胡须道,“他此时便在后院,你去寻他吧。”
  
  “是,师尊。”白衣少年只是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徐徐踱步,到了后院门口。心下才真正明了,自己该去见小师弟了,也是该挑起师兄这个担子的时候了。
  
  时光如流,小圣贤庄中的柳却是从未变过。只不过是年年春天抽枝发芽,年年冬日隐进雪中,只余一片洁白,引人怀念罢了。也不知这柳到底送走了多少满怀出世之心的人,也不知,这柳到底宽慰了多少静待归客的思人呢?
  
  羁旅和等待在某些方面来说,本就是相同的罢。每一个人都在等待或羁旅中不知不觉便度过了一生。他们都饱尝了寂寞,在饮尽了世间斟给他们的这一樽苦酒之后便匆匆去了。也说不上解脱,可能只是经历地够了吧,便又去寻下一次轮回,便要离去了。
  
  归去来兮——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在那绿柳下守候依旧呢?
  
  思如潮,白衣少年轻轻紧了紧衣衫,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再分神想些有的没的。后院依旧——不,或者应该说自始自终都是宁静的,鲜少有喧闹的声音。而少年也习惯了寂寞和师尊在寂寞中偶尔捎来的些许关怀。
  
  人是很容易满足的,尤其是在孤独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从未识得的打更人的声音,都能让人心头一松。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吱呀”一声,便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却见到内有一青衣少年,坐在桌边,一抬眼便是。
  
  “你终于来了,下一局罢。”声音是少有的清冽,却透着一场的坚定。
  
  白衣少年的目光看向了那来历不明之人。只见那人一身青衣衬的少年意气风发,年龄虽小光华四射,锋芒毕露尤其是他那乌黑的眸子,叫人一望便溺了进去,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很多年以后,他才渐渐有些明白,或许当年便注定了后来的一切。只是他不愿说,怕说出来,就是物是人非。
  
  白衣少年打量对面的青衣少年的时候,青衣少年也扫视了白衣少年几眼——温润如玉。看了这几眼,也唯有这四个字才当得起眼前这个少年。白衣少年的眉眼是那种淡淡的,似乎近在咫尺,也似远至天涯。只有那温润的感觉如迎面春风,让人迷醉。
  
  初遇太过惊艳,所以便再也忘不了曾经。
  
  略一愣,青衣少年忽而说到:“你可愿与我下一局?”
  
  白衣少年也是一愣随即笑开了。心下暗道这定是师尊所说的小师弟了吧。出来便要与我对局,真是有趣。顽劣么?分明是有趣的很。
  
  随即点点头,道:“我这里一时没有准备棋具,若是你执意要下,不如下盲棋如何?”
  
  “盲棋?”青衣少年神色复杂地看了对面的白衣少年一眼。
  
  白衣少年随即道:“若是不愿,改日……”
  
  “不,猜先吧!”
  
  白衣少年看了看对面少年,“我虚长你几岁,还是我让先。”
  
  可谁曾想到,方才还镇定自若的少年听到“虚长几岁,所以让先”的说辞,倒是一下子来了气。跳将起来,道:“我虽年纪比你小些,但是并不代表你需要让着我。棋局之上并无长幼之分,只有对棋的领悟的高下。猜先吧。”
  
  白衣少年无奈一笑,刹那惊鸿。
  
  没有棋子作猜先之用,两个少年便随意拿了地上的石子替代。黑双白单,依旧是青衣少年先行。
  
  白衣少年只是温和的看着青衣少年固执的行为。心下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艳羡——至少,他可以随性、随心。
  
  而自己呢?
  
  摇摇头压下苦笑,不好意思地朝着对面的少年摆摆手,示意无妨。那青衣少年倒也不问什么,张口便是:“左上角小目。”
  
  不知不觉中,你来我往,屋中的烛火也渐渐跳动了起来。而两个少年却相对而坐,心无旁骛,只为了这一局。
  
  “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输了。”青衣少年一睁眼,便是满室的清辉,随即起身一礼,“师兄,师弟荀况,有礼了。”
  
  “不敢不敢,”白衣少年见此,连忙起身回礼。待到两人又一次坐定,白衣少年挑了挑眉,“师尊,究竟……?”言下之意甚是明了。
  
  那荀况也不隐瞒,只道:“今天我在路上遇到一人与我下棋,说输了便要我拜入他门下。”
  
  “然后呢?”白衣少年心中一动,似乎抓到了什么。
  
  “我们是和局,只不过他说我定下不过你,我心中气恼,便与他打了赌。只要你胜了我,我便自此拜入小圣贤庄。而如今,正是愿赌服输。”
  
  “原来如此。”白衣少年笑了笑,随即道,“小况,我叫莫绪漓,原是师尊唯一的弟子,自你来了,我便是你的大师兄了,你若愿便叫我一声师兄,若不愿,叫我绪漓,或是莫绪漓也无妨。”
  
  “师兄”荀况神色复杂的看了对面云淡风轻的少年良久,这才真心拜服,转身青衣潇洒,“若有朝一日我能以手中棋子赢了你,我便不再叫你师兄了。”
  
  莫绪漓点点头,一笑,“与君为约。”
  
  一月流风,二月初舞,三月微霁,四月初顾,五月别春,悠悠引人愁。六月百花,七月盛世,八月秋声至。九月落叶,十月霜,十一微寒,十二莫顾从前。
  
  自此,便是三年。
  
  或许这三年并没有改变什么,或许这三年只是这漫漫人生中一瓢清水。多了不多,少了也不少。不过这三年间的变化却是荀况倾尽此生之力都忘却不了的。
  
  那三年,莫绪漓只是微微高了些,也清瘦了些,依旧是少年的身形却隐隐间多了些风华绝代的味道。温润如玉,盈盈如秋水的眼,始终望着那小圣贤庄的柳,饶是荀况也不知他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三年中荀况却是疯也似地拔高,到了第三年竟是高了莫绪漓寸许。犹如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正是少年意气风发时啊。
  
  曾记得那时自己曾问过莫绪漓,为什么他能始终如此平淡,始终一尘不染,始终……
  
  恍惚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化,都会随着时间的流转,不复存在。可是那人,似乎却是这变化中不变。
  
  他,似乎永远停留在初遇时的那一瞬,那一眼。一身白衣,温润的神色。
  
  还有那一日,自己问了他之后,他扬起的一抹微笑,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几个字。
  
  极温和,极轻柔。
  
  “不敢换旧颜,唯恐君不识。”
  
  荀况那时似乎是愣了,习惯性看向那人,却看不到往日的温润,只有隐隐的寂寞感,缠着那人的白衣,怎么、也,散不了。
  
  一眨眼,下一刻,便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师兄。荀况便会笑着追上去,说道:“时间还早,师兄我们再对弈一局。”
  
  然后便会看到那人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然后荀况便会死皮赖脸缠着莫绪漓下棋,最后的结果也是三年来从未改变的结果。
  
  两个人,一盏灯,一局棋。冷了的晚饭,偶尔师尊无奈又欣慰的神色。
  
  他们从未提过别离,即使眼看着师尊一日日虚弱下来的身体。即使他们知道有一人必须担起儒家这个责任,即使他们知道悠闲早已是奢望。即使……
  
  “世上若是有那么多的即使,其实也好……至少漫漫长夜中聊以慰藉的……”曾记得自己眼中的那人对着月光轻轻说着。清泠的月光,洒在那人消瘦的面庞,蓦然有些心痛,但少年却始终以为那月色下的一切只是一场奇异的梦境。
  
  毕竟年少啊……
  
  似懂非懂中,仍旧归于虚无……
  
  很多年以后,明白了,却早已失去了。而很多年以前,似乎明白了却并没有抓住。
  
  “咚咚……”不变的更漏声,唱尽了世间的寂寞,“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青衣小童到了正在对弈的荀况和莫绪漓的身后,低声道:“掌门请两位师兄到剑阁一叙。”
  
  对视一眼,满心的尽是无奈。莫绪漓放下手中的棋子,温言道:“暂时停了吧,回来我们再继续如何?”
  
  荀况深深看了莫绪漓一眼,神色复杂,最后还是放下了棋子,点头:“也好。”
  
  也许,离别就在眼前,可是他们的默契却让他们同样选择沉默。
  
  珠影摇曳中那沙沙的响声,很大。大到听不到彼此的脚步声。只记得那一路浓浓的沉默,还有那晚的月色。
  
  ——如洗。
  
  “师尊。”再看向老者时,哪里还有三年前初见时的风采,白发苍苍,低垂的眼里早已没了神采。老者只是直直看着他们,三人相对沉默。只有青衣小童缓缓退下而起的脚步声在剑阁徘徊不断。
  
  视线纠葛,缠在那一抹青衣上。桀骜,不羁,写意,潇洒。这本该是睨视天下的少年……
  
  莫绪漓略转过头,忽然扬声道:“师尊,弟子愿为儒家下任掌门,终我一生,尽心打理小圣贤庄。请师尊成全。”一拜,白衣委地。
  
  荀况霎时惊呆了,也伏下身子,道:“师尊,弟子愿为儒家下任掌门,尽心竭力,绝不辱我儒家之名!”
  
  静默间,似乎听到了老者的叹息。
  
  转头就看见莫绪漓的微笑,“师尊,小师弟他生性桀骜,不爱拘束,怎么受得了长年累月呆在同一个地方。这天下才是小师弟可以遨游之地。既然这责任必须有人来挑,我这师兄自是当仁不让。”
  
  “可是师兄……你如此淡泊,又何必……”荀况出言未半,又复被打断。
  
  “还请师尊定夺。”白衣不染纤尘,少年的脸上是少有的坚定。
  
  “劫数啊……”老者无声低叹看向了那不变的青衣,“好,明日绪漓你便执掌儒家,成为下一任掌门。而况儿,这天下……终究还是要因你而掀起狂潮的。”
  
  “师尊……”青衣少年急忙插话。
  
  老者却笑着摇摇头,“莫要回避,这一天始终是存在的,不如早些面对吧。”
  
  青衣少年终还是没有反驳。
  
  那一夜,他们携手而归。那一夜,那一局棋,荀况终于胜了。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胜出。
  
  呢喃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对上那双秋水般的眼,只剩下叹息。
  
  相对亦是无言。一夜无寐,辗转不得安宁。
  
  天下只知道,第二日,莫绪漓成为新的儒家掌门,而儒家的二弟子荀况入世沉浮。天下却不知,那一日,小圣贤庄的柳树下,有一白衣少年带着始终不变的温和笑颜,轻声道:“小况,一路保重。”
  
  还有那青衣少年低首时的一声保重。
  
  还有那蓦然回转过身,一个似是永恒的怀抱……
  
  温暖得,让人再也感受不到世间的严寒,“绪漓,你可愿意等我回来?”
  
  “与君为约。”依旧温和的声音,始终未变。
  
  再转身,便决意不再回首。
  
  “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似乎眨眼间便是一生浮华成空,似乎闭眼间,便是一世蹁跹尽灭。
  
  “你终还是去了。”苍老的声音,白色的衣衫,朦朦胧胧间,似乎同某个青衣少年还有某个白衣少年的样子重叠起来。
  
  “谁能想到这一去,便是一生的相负呢。”视线终究还是模糊了,看不清啊,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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