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偶遇良师 维克，那人是你的恋人么？
那是尚子衡在专科学校毕业前夕的事情。
那天，他正如往常一样拿起电子点餐器前往某个包厢。不知怎么的，假发的一边突然松掉了。尚子衡赶紧把点餐任务交给一个姐姐，自己则挽起袖子，双手托着摇摇欲坠的假发往休息室跑。
不料他粗心大意之下竟然忘了带通行卡。在返回食物传送间拿卡的时候，有个人叫住了他。
“小薇？”
尚子衡抬头，数秒后惊讶地叫了起来，“静静静静静子姐姐？”然后他发现自己声音过大，赶紧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对面的人黑衣黑裤黑皮鞋，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短短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不细看实在认不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平时一直穿着和服的静子。
“你怎么这身打扮？”
“你怎么这身打扮？”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算了，等会儿再说。”静子大步走向门边拿出卡片将门打开，伸手从门外拉进来一个人，“鲍尔。”门才关上，静子就双臂勾住那人的脖子吻了上去。那人搂住静子的腰微微低头予以回应。
尚子衡石化当场，在包厢中见过两个男人情意绵绵地对望凝视，见过撒娇逗趣的打情骂俏，这等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也许是注意到了尚子衡毫不避讳的直视，那人侧目扫了尚子衡一眼。
尚子衡的脸一下子好热，于是赶紧背过身去，低头快步离开。
回到传送间，尚子衡摸了摸胸口，心脏跳得好快。
“小薇？”
“啊？”直到桃子叫了他，他才发现桃子站在自己面前，而且很明显，这一叫把他吓得不轻。
“你怎么了？脸好红，不舒服么？”桃子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他却触电似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没没没没没事……”
“咚咚”敲门声，静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小薇，我在梅之间等你。”
“静子姐姐。”桃子想去开门，却被尚子衡拦住了去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桃子看到静子姐姐现在的打扮，于是他对桃子说道，“桃子，帮我找找我的通行卡，我要去休息室弄头发。”
“呃……你先拿我的用吧。”桃子将自己的卡片递给了看起来相当古怪的尚子衡。
从休息室回来，尚子衡直奔梅之间。
“打扰了。”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后，他拉开了梅之间的门。
那个名叫鲍尔的年轻男人和静子姐姐并排坐着，桌上空空如也，“呃……是不是先点些东西吃？”
“也好。”镜子拿起菜单递给边上的人。
趁着这个时间，尚子衡观察起了对面的男人。
三十来岁，一身休闲装扮，从露出的胳臂来看，人挺壮的，却不显胖。金发，大眼睛，白皮肤，鼻梁很挺，有点像混血儿。跟边上略显消瘦的静子姐姐……很般配。
诶？般配？尚子衡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搞郁闷了，怎么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于这种模式了呢……
“小薇，小薇。”对面的静子喊了他两声。
“啊？”尚子衡回神。
“电子点餐器给我。”
“哦。”尚子衡将机器递过去。
待一切就绪，尚子衡在门口挂上了“勿扰”的牌子，然后在那两个人的对面坐下。
“鲍尔，专业造型师，我的爱人。”静子向尚子衡介绍道。然后又向身边的人介绍起了尚子衡，“维克，在校学生，你未来的助手。”
“诶？”
“诶？”
看到两个男人同时吃惊地看着自己，静子平静地问：“有什么问题？”
“助手？你说这个人？”
“爱人？你说这个人？”
尚子衡因为前半句太过惊讶，完全没注意后半句，于是慢半拍地问道，“诶？什么助手？”
静子无视掉尚子衡的提问，朝鲍尔点了点头。
“等等，弘司，你要我带着这个人满世界跑？”
弘司？这是静子姐姐的真名么？
静子看了鲍尔一眼。鲍尔连忙解释，“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这孩子跟我是一样的。”
“是这样吗？”鲍尔还是半信半疑。
从中途开始，尚子衡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那个……静子姐姐……”将眼前这个白净斯文的男人唤作“姐姐”，尚子衡怎么听怎么觉着别扭，可是要改口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于是只能继续别扭下去，“静子姐姐刚才说的助手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需要一个助手，你是学这个专业的。”静子说道。
尚子衡还是没明白，他看向鲍尔。
鲍尔叹了口气，“还是我来说吧。”
“简单来说，我需要一个人陪着我四处漂。一是帮我把一团乱的行程打理安排好；二是在工作的时候能帮上我的忙，差不多就是这样。”
“偷师学艺，抢他饭碗，都可以。”静子在一边补充。
“喂，最后那个不行。”
“有兴趣么？”静子问。
“我现在还是学生。”
“什么时候毕业？”鲍尔问。
“明年二月份。”
“那就没问题，这几个月我都在日本。”
“这样啊。”尚子衡很犹豫。
“弘司，这小子不行。”鲍尔突然说道，“没有一点自信的助手，我不需要。”
“作为助手的自信我当然是有的，但是……但是……”尚子衡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什么？我的问题么？”鲍尔两手一摊说道，“你可以放心，我的工作圈子很正常。”
“呃？”尚子衡没想到对方居然猜到了自己为何犹豫。
“除了弘司，我谁都不会碰的。”
尚子衡满头黑线。这人到底想哪儿去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助手了。”
“请多关照。”尚子衡向对方行了个礼。
“机会难得，你也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完了再走。”
尚子衡看了看静子，静子点了点头。
“说起来，好久没来这里，果然是不一样了。”鲍尔突然抬头环顾起四周来。
“是啊，连门都找不到了。”静子在一旁损道。
“呃……”鲍尔语塞。
“对哦，为什么鲍尔先生会从那一边进来的？”和风包厢的客人都是从专门的楼梯直接上来的，而鲍尔今天明显是绕了个大圈子。
“迷路了。”鲍尔抓了抓头，“还被你看到不该看的场面了。”
尚子衡一愣，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他看向静子姐姐，对方正好也在看他，尚子衡赶紧低头吃东西。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尚子衡随口问道：“对了，静子姐姐，刚刚你说我跟你是一样的，是什么意思？”
“假冒的ladyboy。”
“……”尚子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假冒的？”
“没错，弘司他只是异装癖而已。”鲍尔说道。
“诶——那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兴趣与工作的结合。”
“那为什么他这么会打扮？”
“那是因为我是他学长。”鲍尔自豪地说道，“怎么样？开始崇拜我了吧。这么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徒弟了。”
“诶——”这个事实真的很出乎尚子衡的意料。鲍尔是静子姐姐的学长，静子姐姐不是ladyboy，而他的爱人鲍尔是个男人，也就是说……Gay？
“怎么，原来弘司没有跟你说过么？”
尚子衡摇摇头。
“啊，也对，你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
“一般来说，我不可能知道的嘛。”
“但是这里的人都知道我哦。”
“是这样么？”尚子衡看向静子。
“嗯。”
“什么呀，原来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尚子衡心里有点小郁闷。
“河上君让我不要告诉你的。”
“诶？智也学长他……为什么？”
“你自己问他。”
“智也学长？”鲍尔眯起眼睛看着尚子衡，“维克，那人是你的恋人么？”
“诶？不是，只是我的朋友。”尚子衡否认，“再说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是嘛，看来我误会了，刚才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我看到你眼中有某种我所熟悉的光闪过。”鲍尔说道。
“是吗？刚刚的反应只是因为智也学长居然让静子姐姐只对我一个人保密，这也太奇怪了。”尚子衡解释道，转而又看向静子，“刚才我还特意拦住桃子，怕她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样子，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Gay的事情只有妈妈桑知道。”
“诶？”这又是让尚子衡意外的事情。“竟然没有暴露？”
“……”
那顿饭，尚子衡吃得可谓是跌宕起伏。
之后，尚子衡与鲍尔又在店里碰了几次面。
从后来的聊天中，尚子衡得知，鲍尔出生在意大利，后来随父亲回到了日本定居，跟静子姐姐是在高中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鲍尔的性子比现在还急，可是却一直被冷冰冰的静子姐姐吃得死死的。当然，说这些话的时候静子是不在场的。
大学毕业后，鲍尔跟随自己的老师去了国外，而静子不想离开这里，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长距离的恋爱。
“刚刚分别的时候真的很痛苦啊。”鲍尔感慨道。
“常常精神恍惚间觉得他就在身边，每做一件事都会浮现他的影子，遇到了什么事情都想第一时间告诉他，如果不是什么好事却又很害怕告诉他，这种矛盾纠结却又幸福的感觉……”鲍尔一脸陶醉地说着。
“难道这不是因为人的习惯才产生的感觉么？”尚子衡问。
“习惯？也许这也是一个因素，但是有一个感觉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是什么？”
“害怕。”
“害怕？”
“害怕再也见不到，害怕再见面时已经物是人非。”
尚子衡呆呆看着他。
“不明白吧？也是啊，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我可不是小孩子，朋友去国外我也会害怕再也见不到的。”尚子衡反驳。
“那么，这个感觉是一瞬的还是一直的？”
“那个是……”
智也学长……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17、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终于，连这里也要彻底告别了。
转眼间，尚子衡毕业了。他正式以助手兼学徒的身份跟着鲍尔出入各种场所。
原本说等他一毕业就离开日本的事情，因为鲍尔的新工作而被搁置了下来。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虽然尚子衡答应了跟着鲍尔出国，实际上他并没有完全做好离开日本的思想准备。鲍尔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
某次，鲍尔一脸热血地对着尚子衡说道：“四处奔波可是很累的，做好觉悟吧。”
尚子衡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性子急、脾气躁、偶尔还会死不认错的老师，不过想想也是，要离开日本是肯定的事情，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只是时间而已，提早做好思想准备没有坏处。
于是他忙里偷闲回了一趟以前的家跟铃木奶奶告别，之后又跑去了乔伊斯新开的酒吧里。
时间是下午，酒吧里人不是很多，尚子衡一眼就看到了在吧台里跟人说笑着的乔伊斯。“哟，乔伊斯。”尚子衡边打招呼边走了过去。
一个戴着墨镜，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重重撞到了他，但是对方是乔伊斯店里的客人，尚子衡先一步道歉，“抱歉。”
对方直直立在原地，没有反应。尚子衡朝那人颔首一笑，继续走向吧台。
“哟，维克。”乔伊斯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朋友？”吧台上的另一个男人问道。
“嗯，以前的邻居。”乔伊斯随口编了个谎。
“晚上的趴记得来。”男人说着，拿起吧台上的一大串钥匙，“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保证到。”乔伊斯做了个OK的手势。
男人转身离去，经过尚子衡身边的时候，斜眼瞅了他一眼。
“大忙人，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乔伊斯热络地招呼尚子衡过来。
“来跟你告别。”尚子衡在吧台靠边上的位子坐下。
“要到哪里去么？”乔伊斯给尚子衡拿来了一杯不含酒精的饮料。
“国外，算是游学吧。”
“真是意外，你居然要出国。店里已经辞了？”
“还没，不过估计快了。”尚子衡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好酸……
“是嘛，我还想听你说说楼上的事情呢。”
“楼上什么事？”尚子衡不明白乔伊斯指的是什么。
“喂喂喂，我可是知道的，现在的楼上是那个包厢吧。”
“诶？为什么你会知道？”记得静子姐姐说楼上的事情是保密的。
“本大爷是谁？乔伊斯！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原先二楼可不是这样子的哦。”
“啊哈哈哈哈哈，说的也是。”乔伊斯的八卦本事尚子衡是清楚的。“以前的二楼是什么样的？”
“那都是以前了，还是你说说现在的吧，有什么新鲜好玩的？”
尚子衡一“副就你最八卦”的表情看着他，然后无奈地投降，“倒还真有好玩的。”
“那时候我刚被静子姐姐带去二楼包厢，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见到……”
（以下因特殊时期略过……也许以后会放在番外集里。）
与乔伊斯的聊天很愉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快五点半了。
“那等我回来了再来找你。”尚子衡举起手。
“哦，多保重。”
与乔伊斯击掌告别后，尚子衡走下吧椅，准备闪人。
一转身，他忽然看到刚才那个墨镜男还在店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尚子衡绕向另一边走出了酒吧。
*——*——*——*——*——*——*——*——*——*——*——*——*——*——*——*
“小薇，玄之间的客人好奇怪哦。”桃子从外面闷闷不乐地走回食物传送间。
“怎么了？”尚子衡疑惑地问道。
“刚刚那个客人按了服务，我就去了，结果他说没有按过。”
“也许是客人误操作了。”
“什么呀，都已经三次了。”桃子气鼓鼓地说道，“而且那人从进来到现在都一个多小时了。”
“一个人么？”
“一个人。”
“那就是在等人了吧。”
“叮叮叮。”铃声传来。
“你看，又来了。”桃子指着屏幕撅着嘴道。
尚子衡回头，果然玄之间的灯又亮了。
“讨厌，我不去了，小薇，你替我去吧。”
“好吧。”尚子衡将一份单子交到桃子手上，“那这一间的送餐任务就拜托你了。”
“嗯。”
拿起点餐器，尚子衡往玄之间走去。
“打扰了。”尚子衡拉开门，发现里面还是只有一个人。尚子衡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微笑着问，“这位先生，您这次又是误操作了么？”
“OH！是你！我们又见面了。”包厢里的男人在看到尚子衡后难掩兴奋地叫了起来。
“又见面了？”尚子衡一头雾水，眼前的男人他并不认识，“这位先生，我们以前见过么？”
“啊，我好伤心，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么？”男人做痛心状。
“我们真的有见过？”尚子衡被他那副样子搞得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男人重重地点了点头，“果然，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抱歉，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我们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几年前，在这里一楼的走道里，我见到了穿着红色礼服犹如公主般的你……”
“呃……”几年前？一楼？红色礼服？“啊！”尚子衡想起了什么，“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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