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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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事件簿-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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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镜中那副唯我独尊上天入地自逍遥的嘴脸,想来就历历在目。
  
  说回那一年的蟠桃会,不过是少了几个桃子,谁也没想到,最后会酿成轩然大波。
  
  王母自是大怒,猛一拍桌子。“谁做的好事?”
  满头珠翠花枝乱颤,跟地上跪成一片的七仙女一起瑟瑟发抖。
  
  她这人美不及嫦娥,慧不及观音,就喜用首饰的数量来证明自己的地位。
  “是谁!”她厉声追问。一贯最好面子,为人也极小气。
  
  满座仙宾莫有敢言。
  我不敢,那时身为卷帘大将的胡子也不敢。
  
  “大胆贱婢,一个个都给我拖出去砍了!”
  懿旨刚下,“轰隆”一声,有人一脚踹开了大门。
  
  七品官服穿得歪歪斜斜,几步走近,懒洋洋站着,一手叉腰,一手掏着耳屎。
  
  “你是问桃子吗?是我吃的,怎样?”
  
  只有我知道,他做这个动作是因为耳朵里藏了金箍棒,很痒。
  但旁人看了,总以为这是分外卖弄的轻慢。
  
  王母嘴也气歪了。“好你个弼马温,莫非是吃了龙心豹子胆?”
  
  他爪子转而掩住嘴边的哈欠。“龙心豹子胆?敖广那芥子胆,我有必要吃吗?”
  说完纵身跃上高台,一脚踢飞了王母面前的桃盘。
  
  “胆子大的是你吧,听说这劳什子宴会请了九天上下犄角旮旯各路神仙,倒不叫你爷爷我?”
  
  王母一声尖叫,吓昏了过去。
  
  离得最近的卷帘大将赶紧扑过去接住。“娘娘醒醒,娘娘醒醒!”
  
  众仙惊骇之下,都道猴子是不忿自己不在宴会名单上,恼羞成怒。
  还是只有我知道,这不是事实。
  
  一个无聊老太太的破宴会,谁又真心想去?你说去了有仙桃吃,拜托,那猴子看到蟠桃都要吐了,会因为吃不上撒泼?
  
  他赶来闹事,无非是听到吴刚报讯,说七仙女因为桃子小被王母罚了,眼看要掉脑袋。这不算怜香惜玉,是死要面子,是大包大揽。这人一贯如此肤浅,好大喜功。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一群小毛猴,就乖乖被招安天庭,落得替玉帝放马看园子。
  
  “孙悟空!枉玉帝对你委以重任,信赖有嘉,你竟监守自盗,如今又闹宴犯上,这是要造反不成?”被吓到的神仙里,托塔李天王比较有种,沉声质问。
  
  猴子还没说什么,缺根筋的嫦娥就要往外冲。
  “不行,我得告诉他们,桃子不是他摘的!”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我一下没拉住人,只好从后面把她扑倒在地。
  
  “咦?”
  
  这边众仙才看呆,那边厢又听见王母宝座下传来清脆的一记巴掌响。
  
  然后是卷帘大将欢喜的大叫:“太好了,娘娘醒了!”
  
  再然后所有人都听到王母气得浑浑噩噩的声音。“刚才是哪个扇我巴掌?”
  
  众仙:……
  
  接下来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们三个,各有报应。
  胡子对王母不敬,被贬成魔;我调戏嫦娥,转生为畜;而猴子大闹天宫,被压在五指山下。
  
  那时候各行其道,只顾眼前啼笑是非,并不曾知道,后面还有怎样的劫。
  而彼此纠缠,又会是何种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原题目《我最怕最怕师傅失踪》出自96版TVB《西游记》片头曲歌词。这剧里张卫健唱做俱佳,年龄也对,是他本人的巅峰演出。猪八戒也演得很生动,推荐。




19

19、故事008·中 。。。 
 
 
  我翻个身,找个露水不那么重的地方躺着。
  没一会,有个热乎乎的东西拱我。
  “师兄,师兄!”
  
  苍蝇一样。我胡乱挥手,然后掌心一痛,被什么咬了一记。
  
  “夯货。”咦,谁骂我?心突突跳,睁眼,看到一张脸。
  哇,好长!简直是一张马脸。
  
  “师兄,你果然躲在这里。”
  
  呃,还真是张马脸。
  我抽回手,瞟一眼小白龙。“你倒是能找。”
  
  “还用找,每回师兄说去化斋,总躲在树下石头后面补眠。”
  小白龙不以为然地笑。
  
  我哼一声。“怎么,你饿急了?”
  
  小白龙:“再饿也不会想啃猪手,师兄大可放心。”
  
  我换个姿势,两个胳膊支地。“你不陪胡子看行李,倒来扰我做什么?”
  
  小白龙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师兄,你真的不担心他?”
  
  我心头一跳。“嘿,我担心他?咸吃萝卜就白饭。”
  
  “他好好在山里当着霸王,没准这会子正找了只母猴子风流快活,我这三餐不继朝不保夕的,我担心他?”
  
  小白龙眨眨眼。“师兄,我说的是师傅。”
  
  我沉默了。倒差点忘记,和尚刚叫妖怪捉去了。
  
  小白龙:“你说那母猴子长什么样子?”
  
  我打你这只不安生的!
  
  等两个人闹着回了驻地,胡子还是皱着眉头坐在原地。身上那么多伤,也不说包扎一下,看到我们精神稍振。“二师兄,有师傅的消息没?”
  
  这人永远都不合时宜。我突然就想逗逗他。
  “老沙啊,别问了,不如把行李分分,就此散伙。你回你的流沙河,我回我的高老庄。”
  
  没料这次他却不上当,停一会,道:“二师兄,你去找大师兄吧。只有他能救师傅出来。”
  
  我呸了一口。“老子凭什么找他?和尚自己把他赶走,话说得那么绝。”
  
  胡子:“大师兄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必不能见死不救。”
  
  我哼一声。就是太有仁义了,才吃不消。
  
  胡子又道:“再怎么说,他总是我们的师傅。”
  
  我冷笑。“他算哪门子的师傅?人是罗汉金仙,咱高攀不上。”
  瞎操什么心。哪个妖怪真敢吃他?活腻味了。谁不知道和尚是金蝉子转世,跟如来闹别扭,师徒两个玩呢。说师傅,如来才是和尚正经师傅,我们算什么?凑数应劫而已。
  
  胡子却道:“虽说如此,我们也要靠他才能脱了这劫不是?”
  
  我深深看他一眼。只当他糊涂,原来他倒比我看得清楚。
  
  胡子又说,二师兄,也不是第一次,你就从了吧。
  
  待我进了花果山,这句话还在脑子里转悠。
  也不是第一次,你就从了吧。
  
  的确不是第一次。
  
  那一回猴子被黄风怪吹迷了眼睛,人醒转后一双手到处寻摸找路,我嘲笑他,先生你要不要明杖?他也不生气,只管问和尚去哪儿了。
  
  我说,哦,你问老陈啊,他姓陈,陈到底了。
  
  他一着急差点没跌一跤。“沉哪儿了?”
  
  我盯着胸前被他揪起的衣襟。“没哪儿,被水怪劫去了。”
  
  那水怪就是胡子。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黑水翻腾,浑波涌浪,胡子持杖而出,威风凛凛,如今却比和尚还温柔。
  
  不过他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们的劫都要靠和尚圆了。
  所以再傻的唱本,也得跟着唱。所以再不情愿,我也得跑来花果山。
  
  以前老听猴子吹嘘,说花果山如何如何美。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
  看这穷山恶水,哪里美了?连蟠桃园一个角都比不上。还有这些猴子——
  
  “噗——”我捏破今天第七个烂桃子。
  鬼头鬼脑,跟他一个德行。
  
  “啪——”一下,脑袋后面还是吃了一记。伸手摸去,一塌糊涂,是个烂芭蕉。
  
  香蕉你个芭乐。
  我捡起一块石头就朝那群死猢狲扔去。真是老鼠孩子会打洞。
  
  “大圣爷爷,不知道哪里来的猪精,在山里捣乱,被我们捉了来!”
  那群杀千刀的猴子抬着老子到了山顶。
  
  不是双拳难敌四手,实在是好猪不与猴斗。
  
  顶上黑压压一片,不知几千只猴子猴孙。中间累石为台,刻木成椅,珍果美食堆得山高,一人斜躺其上。架势摆得倒是十足。
  
  这般好受用,难为他还肯兢兢业业护卫着和尚上路,当真脑子进水。
  
  “大王,要不拿这猪烤了做个晚餐?”一只断尾马猴在我身上嗅嗅,“虽说有些骚味儿,肚里埋点果子,就能去个七八。”
  
  老子一钉耙打漏你个短命没尾巴的猢狲!“熊猴子,想烤了谁呢?”你才骚呢。
  我喝骂一声,说的是马猴,看的却是上面那只大猴。
  
  “嘿嘿”两声,他终于斜了一眼过来。“哪里来的夷人,跑花果山上撒野?”
  
  夷人!夷你爷爷!我怒极反笑:“非也非也,不是夷人,是熟人。”
  
  “熟人?”猴子似笑非笑,“你是我哪门子熟人?不认得。”
  
  我一阵气苦。“我是你哪门子熟人?”
  
  就算你不记得天河边上咱两个一起喝过嫦娥酿的桂花酒,不记得那五百年我跟着放猪的童子陪你从春到秋,自夏而冬,童子换了几茬,猪还是那只老猪——
  
  “好歹这几年兄弟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说什么不认得,当真叫人心寒。”
  
  猴子笑道:“原来是兄弟啊,抬起头我仔细瞧瞧。”
  
  我头本就仰着,何曾片刻低下,此时更是昂扬。
  “泼猴,弼马温!你且瞧仔细!”
  
  猴子忍不住又笑。“猪八戒。”
  
  “你的嘴还是恁长。”旁边一众小猴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一群没见识的小畜生。“是你八戒爷爷,怎样,还不赶紧放人?”
  
  猴子伸个懒腰,换了条腿摆二郎。
  “没怎样,我如今跟你师徒脱了干系,你倒是给我个理由放人?”
  
  那抬着我的猴子见他态度不善,很狗腿地四下里一撑,我嗷嗷叫了两声,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别让他把对和尚的气出在我身上,遂放软了口气:“哥哥,你莫玩了,放我下来吧。”
  
  猴子又是一声笑,笑得颇为畅快。“这么快又叫起哥哥来。不是爷爷了?”
  
  “祖宗,你是我爷爷。”
  
  “啊哈哈哈哈哈——”猴子仰首大笑,竟有些当初的摸样。
  
  有日子没见他那么快活,我一下忘了自己在生气,只看着他发呆。
  
  猴子笑完,瞪我一眼。“说,你不跟唐僧取经,跑上山来作甚?”
  
  我自然知道他明知故问,但又不能直说,便道:“没甚,就是想哥哥了。”
  
  猴子倒愣一下,半晌吐出个杨梅核。“呸,你少给我兜圈子。快说!”
  
  我态度诚恳。“真没甚,就是想你。”
  
  猴子挑眉。“放屁!谁想我?”
  
  我道:“俺老猪想你。”
  
  猴子连连冷笑。“你想我?想老孙去帮你们消灾挡劫是真!”
  
  我哼哼。“你爱信不信。”
  
  猴子脸又阴了下来。“等等,你莫非也犯了什么戒,一样叫他赶了出来?”
  
  我心里叹气。“天地良心,确是想你。快放了我吧,哥哥。”
  
  猴子不再说话,只拿眼轻蔑地瞥我。
  
  我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改口道:“我错了,我打妄语,实在是师傅想你。”
  老子怎么会想你,若不然,当初也不能煽风点火赶你。
  
  他终有些动容,面上晦涩一闪而过,嗤之。“他?想我?”
  
  “他怎么不想?”我又加点油醋,酸溜溜道,“整日只嫌我们笨,伺候得不细致,手段也不高明,便是睡觉的声响,也显得闹人。哥哥不知道,他整夜整夜地不睡,只是看着担子发呆——你记得你走的时候,系脖子的红领子绑在上面没拿——”
  
  我其实没有说谎,虽然那个人不是和尚。
  
  猴子默默听着,突然打断话头。“说这些做什么,没意思的很。”跳下座位,“你即来了我这宝山,总要叫你好好受用一番。”
  
  挥手示意那些小猴子放了我,七手八脚给我整理衣冠,又立刻捧上鲜果:黄灿灿的香蕉、红彤彤的杨梅和紫甸甸的葡萄——比那些用来砸我的卖相是好得多了。另有无数琼浆酒水孝敬,嘴里的称呼也从那个猪精变成了八戒爷爷。
  
  我眉花眼笑地吃喝起来,掩住了心底的鄙夷。
  叫我说的是你,说了你要听的,又不自在。何苦来哉?
  
  接下来几天,他真的好好招待。
  胡吃海喝外,把那山上好看的,好玩的,青葱岭,玉温泉,走走泡泡,耍了个遍。
  
  有一天夜里我们浸着热汤,嘴里嚼着青橄榄,他两臂舒展在池沿,猴头向天,跟我吹嘘当年与牛魔王一干人结拜逍遥的日子,说着说着忽道:“呆子,不若你也跟我一起,在这花果山做个二大王,有酒便吃,恣意快活可好?”
  
  我不留心咽了一口水,直烫得嗓子也肿了,嘶声道:“什么二大王,你才二!我堂堂天蓬元帅,哪至于落魄到跟你个弼马温一起做草寇?”
  
  猴子怒而笑骂,飞起一掌,水花溅了我满面。“好你个腌臜泼才,不识抬举!”
  
  我有求于他,自不计较,抹了脸望天。
  天上一道浩渺烟纱,是银河。若是嫦娥这死丫头在,此刻必定盯着我眼看。
  
  那时候我看管天河,隔壁就是广寒宫。每日卯时,她总是抱着玉兔过来,跟我神侃东西。我心里倒不烦她,只是有次忍不住说道:“不可否认我比吴刚是英俊了那么一点点,但你整日纠缠,也不免叫人困扰。”
  
  嫦娥搂紧了玉兔。“人人都说我广寒宫冷,我看冷不过你的笑话。”
  一张小脸凑近了。“天蓬,你可知道,你每回言不由衷,两眼就眨得厉害。”
  
  不过我这回眨眼,是因为刚才叫热水眯了眼。
  要说言不由衷的,另有其人。
  
  猴子的算盘我清楚。先吊着我胃口,等我忍不住扯话相求,他再摆摆架子,然后顺着台阶下来。只是他料不到,我会不愿意配合。
  
  我为什么要配合?从没有哪个时候,过得有这几日舒坦。
  他愿陪我吃香喝酒,说唱逗乐,我只管用心享受这难得的安逸。
  有几日是几日。
  
  也的确不长久,猴子终于开始忍不住把话题往和尚身上带。
  我假装听不懂,一路打岔。猴子脸皮薄,问两句没反应也就罢了。只是渐渐沉默,变得有些魂不守舍的焦躁,一面还要强颜欢笑。
  
  我也跟着笑,当然只敢在心里。看着他烦躁,莫名就胃口大开。芒果、蜜瓜、西番莲,这辈子也没吃过那么多稀奇果子。吃久了,都变成一个味道,到后来都是直接扔嘴里囫囵吞。
  
  那断尾马猴在边上看得稀奇。“猪八爷,你不觉得扎口吗?”
  
  我咽口唾沫。“好像是有些扎喉咙,这果子没熟么?”
  
  那马猴不说话了,眼神透着古怪,一个爪子指指桌面。
  咦,喝酒的小盏怎么没了?
  
  我微一愣怔,呵呵笑。“这杯子味道不错。”
  
  马猴垮下脸,倒叫我想起小白龙来,也不知他和胡子怎样了。
  
  正想着,手心一热,有人抓起我直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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