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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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传说-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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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日沉烟香一缕,宿酒醒迟,恼破春情绪。飞燕又将归信误,小屏风上西江路。

这首词却是北宋一个大大有名的王爷所做。便是那曾因元祐之变牵累的安定郡王赵令畤。这赵令畤乃太祖次子燕王德昭玄孙。原字景贶。后与苏轼交友,为其改字德麟。他却自号聊复翁。端的是一位惊才绝艳的才子。

这首词乃是一首伤春怀人之作。本是赵令畤当年见一女子思念情人所作。此时,在成都府碧漪楼的一个小园中,却有一个女子,正在不断的低低吟颂着。

朱红的小亭中,那女子一身白衣,慵懒的斜倚在朱红的亭柱上。一把簪花团扇,轻轻的靠在挺峙的胸前,秋水明眸却是一片迷离之色。低吟着这首蝶恋花,望着墙外飘零的杏花,合着细雨如织,却是有些个芳心只共丝争乱了。

园门口处响起一阵脚步声,一顶翠绿油伞轻移,一个红裙小女行了进来。那白衣女子眼波横移,睇到那小女,不由的面上一喜。轻声问道“扣儿,可是将信儿送到了吗?”

那小女展颜一笑,走进亭中,将油伞依了。微微一福道“放心吧小姐,已经送到了呢。”白衣女子目中显出一片朦胧,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只把眸光又望向那亭外的雨丝。

这主仆二人正是碧漪楼的漪月,和婢女扣儿。此时扣儿见漪月黛眉轻蹙,眼神恍惚,不由的心中一疼。恨声道“这肖二郎真个是狠心之人,上次婢子明明要他来看小姐的,他却就是不来,难为咱家小姐却这么的惦记着他。”

漪月闻言大羞,轻轻嗔了扣儿一眼,眉间眼角处,平添一份恼意。只是瞬即却又化作无限的幽怨。那个冤家性子洒脱疏狂,这会儿又得了偌大的名声,该不会是嫌弃自己乃是勾栏之身,而心存轻视吧。微微吐了一口气,手中的团扇轻轻的急扇两下,心中一股焦躁凭空而生。

通往碧漪楼的街上,肖遥却仍然是缓步而行。心中想起那漪月,不由的暗叹。这个灵姿毓秀的女子,寄身于青楼,却洁身自好。更兼妙识音律,亦可当得起为一个奇女子。上次能为自己之事,差侍女奔走相告,这份情谊却是不浅。自己这段时间琐碎之事甚多,几次欲要来相探一番,却终是未能成行。此番既是说有要事,正好借着机会来看上一看,倒也了了这一番心事。

漪月的小园自有其他门户可进,他也未往碧漪楼正门去走。拐入一个小巷,朦朦细雨中,迎面几株杏树婆娑相迎。轻风拂过,片片残红便蓦地飘散于空中,轻舞一阵儿,旋即落入一地水畦,将一巷小街,装扮的迷离斑驳。

过得几株花树,前方粉墙上显出一个黛色门楣。依着扣儿留下的口信儿,这里便应是那漪月小园的后门了。拂了拂身上飘落的几片残红,踏上台阶,伸手轻叩门环。不多时,便听的门里面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紧掩的小门拉开一道缝隙,扣儿的小脑袋探出,看到肖遥微笑而立,不由欢喜,连忙将门打开,迎了肖遥进去。随后引着他直往前面走去。

肖遥一路行来,却见这雨中小园别有一番景致。两边栽种着茂密的植物,杏树,芙蓉各自伸枝挺叶,迎着细密的春雨,恣意的滋润着。斜风过处,但见落英缤纷,清芬沁人。一池幽碧,接着细雨漾出无数涟漪,映着朱红小亭,伴着假山怪石,自有一份空濛之意。亭中佳人,白衣胜雪,随风拂动,衬着周围景物,便如同一副精心描摹的工笔画儿,淡致而恬然。

漪月远远见着肖遥蓝衫飘拂,俊逸的面庞上,仍是挂着那副似是永远懒散的笑容,整个人说不出的一份魅力,飘然间,自生一股出尘之气,砰然心跳中,已是喜动颜色。

紧走两步,肖遥踏上亭中台阶,抱拳拱手道“月儿小姐多时不见,容颜似是更盛往昔,可喜可贺。肖遥应邀而来,这里见礼了。”

漪月脸上喜气洋洋,微微一福,嘤嘤呖呖的道“不敢当哥哥盛赞。月儿冒昧相邀,实有紧要之事相告,还望哥哥莫怪才是。”

说着,伸手邀肖遥入内坐下。扣儿却是知机的转身而去,自去准备茶点果品去了。肖遥坐定,望着漪月面容诚恳的道“前番多蒙小姐通告,这番情谊,肖遥无时或忘。本想早来相探小姐,只是繁琐之事甚多,一时未能得暇,实是惭愧,还望小姐莫怪。”

漪月听闻肖遥竟肯解释没来的因由,不由的喜动颜色。早先忧虑彷徨之心尽去,一时间眼波横溢,艳光四射。轻声道“哥哥是做大事情的,平日里多少事忙,不需顾忌月儿的。”

肖遥点点头,问道“此番小姐相召,却不知是为何事?若有肖遥能为之事,定不使小姐失望就是。”

漪月闻听面色一暗,秀美的眉毛微蹙,轻叹一声道“此番之事,说是月儿的事也可,说是哥哥的事儿亦可。”抬眸见肖遥一愣,方又接着道“哥哥当是知晓,月儿此处常有人物往来。尤以上次随哥哥前来的几位衙内,更是时不时的前来相扰,让月儿甚是烦恼。只是怕给妈妈带来麻烦,也自只得勉强应付。这次事儿,却是起自那杜琼杜衙内之处。”

正自说着,扣儿已是将着一个食盒进来,从中取出一只红泥小壶,分了两只碗盏。又自盒底取出几盘点心果品,摆到桌上。听着自家小姐说起杜琼,不由的皱了皱挺翘的琼鼻,恨声道“那个杜衙内不是好人,看着知书达礼的,却竟做些逼迫他人之事,偏生还要做出副于人施恩的貌相来,实是无耻的很。”

小妮子叽叽喳喳的一通,肖遥听的一愣,漪月却是面色一红,轻叱道“扣儿胡言些什么。”扣儿一呆,抗声道“婢子哪有说错,那个杜衙内还不是觊觎小姐的美色,便以家世相逼,硬要讨了小姐去做小妾。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肖遥听的眉头轩动,漪月却是满面通红,白玉般的面颊上,瞬间如同胭脂落入了水中,顿时湮出了一片红晕。向着扣儿轻啐一声道“还不住嘴,女儿家的如何这般口没遮拦。休叫肖二哥笑话。”

扣儿得了训斥,嘟起嘴不敢再说。肖遥沉声问道“究是何事?月儿小姐尽可道来。”漪月略微迟疑,随即叹道“此事却要自上次,奴家使扣儿给哥哥报信说起。”

肖遥点头静听。漪月接着道“那日,张洞张衙内来碧漪楼,定要月儿相陪,言语甚是跋扈,妈妈无奈只得来说了。月儿飘萍之身,也只得应了。与他相坐而饮,待其有了醉意之时,方才说起哥哥之事,道是哥哥竟行了商贾之事,开了一座一杯不饮的酒楼。他心恨哥哥上次折了他的面子,便使人要往哥哥处捣乱,让哥哥酒楼难以做下去。月儿知晓,这才使扣儿速去相告。不想哥哥自有手段,硬是将一桩坏事,便成了好事。月儿闻听好生佩服。”

肖遥微微摇头,笑道“一帮泼皮而已,当不得什么。小姐可继续说下去,这后面却又是怎么回事。”

漪月点点头,接着说道“自那次后,哥哥声名鹊起,张洞许是知晓了哥哥,便是那怒斩喀日则的英雄,似是安分了许多。只是前些日子,又来纠缠时,酒醉之后,却扬言要哥哥不会有好日子过,说自有手段让哥哥身败名裂。只是待月儿再相问时,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多讲了。月儿心中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听闻哥哥似是颇为忙碌,又无什么事发生,也自放下了心来。”说到这,面上却不由的红了。

她心系肖遥,多曾使人探看肖遥动向,此时说出,心中实是有些羞涩。偷眼见肖遥并无异色,心中方始安定。只是隐隐一股失望,却是忽的升起。

肖遥听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住发呆,不由奇怪,遂轻身问道“后来又如何了?”漪月闻声而惊,“啊”的一声,脸颊瞬间已如煮熟的蟹子一般。面上火辣辣间,却见肖遥正惊诧的看着自己,不由的更是慌乱。

旁边扣儿看的好笑,眼见小姐乱了方寸,遂上前一步,给漪月斟了一杯茶,轻轻道“小姐,你喉咙说干了,且先喝杯水吧。”

漪月赞赏的看她一眼,接过茶碗,向着肖遥请茶,趁机梳理心内的慌乱。待得一口茶水饮下,心中方始恢复平静,这才又接着道“原本月儿以为那张洞,不过是信口开河而已。只是昨日那杜琼忽的前来,直言向妈妈提出为月儿赎身,便要。。便要纳月儿为妾。妈妈不敢得罪,只得托言此事须得月儿自决,便引他来见。他来之后,言里话外便是若月儿不从,定不会放过碧漪楼。月儿不忿之余,提起哥哥英雄,便道若是他能似哥哥般扬名天下,月儿便自从他。”说至此,面上已是红了一片。

肖遥亦是微有些尴尬,只得拿起茶碗又咗了一口掩饰,方才问道“后来却又如何?”漪月定定心神,面色忽的变得凝重起来,颤声道“那杜衙内闻听月儿提起哥哥,只是冷笑,道哥哥却是没几日好过了。不出几日,必被拿下大狱,便甚么名声也是没有了。月儿心惊之余,待要再问,他却是不肯再说,只说给月儿三日时间考虑,到时若是不应,便不再留情了。”

肖遥双眉微蹙,暗暗沉思,不知这杜琼等人究有什么手段。漪月凄然一笑道“月儿寄身风尘,自料早有这么一天,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闻听那杜琼,言之凿凿,恐非是虚言,这才急使扣儿前去相请,但能解得哥哥危难,月儿自也安心了。”说罢,两颗珠泪已是顺腮落下。

漪月粉腮含泪,犹如海棠带雨。肖遥心中也是不由震动,耳听漪月语中实是大有情意,不由暗暗嘀咕,莫不是这女子对自己也已钟情了不成?随即却又微微摇头,只不过见了一面,哪有这般道理,自己可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眼见漪月悲伤,心中感念她两次报信之德,不由暗自筹划,欲要为她解此困厄。暗思半响,心中拿定主意。抬头对漪月道“若是肖某此刻为小姐赎身,小姐可能应得?”

此言一出,漪月和扣儿俱皆一惊。漪月心中欢喜的直欲晕去,只是想了想,方才颤声道“哥哥,月儿只是个青楼女子,当不得的。那杜衙内之父,乃本府一地之长,势力何等之大。若因此使那杜衙内记恨,岂不害了哥哥性命,那如何使得?”旁边扣儿却是大急。

肖遥却是摇头,沉声道“月儿小姐勿需多虑。肖某岂是如那杜琼之辈。在下的意思,欲要与小姐结为兄妹,如此便是何人也没有话说。若是那杜琼真要与我为难,嘿嘿,肖某却也不是怕事之人。”他自得了黑鹰令,心中大是笃定。对这些个衙内,自是不再忌惮。

漪月闻听肖遥之言,粉腮上的血色迅即褪去,变得煞白一片。原来竟是兄妹,原来竟是兄妹!漪月心中凄苦,珠泪在明眸内转来转去,强忍着不使之落下。

旁边扣儿大是气愤,眼见自家小姐悲苦,上前一步便欲说话。漪月看到,连忙抬头喝道“扣儿!”扣儿一愣,方要再言,却见漪月眼内现出哀求之色,不由的眼圈儿一红,放声大哭道“小姐啊。”合身扑进漪月怀中,二女一时间相抱大哭。

肖遥大是尴尬,心中直是郁闷,不成想自己一番好意,怎么就让这大小两个女人哭成这样。心中直喊着失败,无奈中只得伸手摸摸鼻子,苦笑道“我说。。。。。那个。。。二位美女。肖某似是没说什么过分的吧。能不能不要这么哭啊。让人听见,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们了呢。”

扣儿闻言,愤怒的抬头望向他。漪月却一把拉住,泣道“哥哥休要多想,哥哥乃是君子,月儿如何不知。只是此事传扬出去,对哥哥名声却是有碍,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总是月儿命苦,哥哥却不需为月儿不祥之人,担这恶名。”

肖遥还待再劝,却忽听的前面传来一阵沸声,园子外已是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三人均是愕然,转头望去,却见媚娘领着一个一杯不饮的伙计,满头大汗的进来。

那伙计一见肖遥,急忙上前禀道“东家,您快回去看看吧!店里出了大事了!”

【下集预告:小人的毒计】

第三十七章:小人的毒计

却说碧漪楼后园之中,肖遥正欲劝解漪月,听从自己的安排。他料得若是与漪月有了兄妹之名,那么这婚嫁之事,便需有他这位兄长做主了。那杜琼便是再强横,也拗不过这礼数。如此,不惟漪月可得解脱,碧漪楼自也无事了。

哪知正要再多说几句时,却被店内的小二赶来打断。漪月闻听祸事,不由面色大变,颤声道“哥哥,莫不是那话儿来了?”肖遥面色阴沉,微微摇头。转向那伙计问道“何事如此惊慌,且细细说来。”

那伙计见肖遥面色沉静,心中不由的有些安定。遂定定神,将事情仔细说了。原来这日开店,并无什么异常。到得午时,宾客已是渐渐聚满。伙计们仍是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的事情。

只是过不多时,一桌上的客人,忽的大叫起来。叫声凄厉,引得众人纷纷大惊,转头看时,却见那客人已是双手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不停。同桌几人亦是满头大汗,面色发青。

墨砚在柜上看见,急使人去请郭懈,自己却跑上前,询问怎么回事。那几个客人已是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人勉强抬手指着桌上酒桶,颤声说道“毒。。。毒。。。有毒。”话刚说完,随即翻身便倒。

众人一时大哗,纷纷抛下手中酒盏,再也不敢碰上一下。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这肖二郎开的黑店,使毒害人。定要他出来说个清楚,报官问罪。众人本心中栗六,此时听人喊起来,顿时纷纷议论。一时间,整个一杯不饮内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一般,喧器吵闹。

墨砚何曾见过这般场面,眼见地上那人,嘴角已是流出黑血,微微挺动几下,便即不动了,心中登时大骇。人群中却有人看到,纷纷嚷道“死了死了,那人喝这啤酒死了。完了完了,我方才却也喝了不少,这番可是将性命扔下了。可怜我家中尚有老母幼子,这番却没了依靠了,天啊。。。。。。”

众人听得这声,心中更慌,纷纷使劲抠喉咙,欲要吐出方才饮下的酒水。一时间整个楼内一片干呕之声,狼藉一地。待得老郭懈赶到,连忙使人去请郎中,先来救治已经倒地之人。又使人赶忙去寻肖遥回来,这般局面,却也只有二爷方有可能镇得住了。

伙计说完,已是满头大汗道“小的出来之时,那个先倒地的客人已是没了气,其余三个,郎中还在救着,却不知能不能活转了来。东家,这事你看咋办。”

肖遥听完,心中已是瞬间便已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此时最紧要的,便是赶紧回去震住场面,否则一旦大乱,定然是不可收拾之局。听伙计方才所说,其间显然有人在趁机扇动。

当下站起身来,向着众女拱拱手道“今日在下店中碰上此事,便先告辞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说罢,转身便行。

身后漪月面色苍白,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努力压了回去。肖遥走出两步,忽的又顿住身子,转头对她道“方才肖某所说,还望小姐多多考虑,但有决定,肖某定当尽力而为。”说罢,不再停留,转身直去。

漪月眼见他蓝衫飘动,瞬间转过角门不见,心中不由大是担心。对着扣儿道“快!快去看着,有什么消息,急速来报我。”扣儿见她眸中含泪,满面惊惶,连忙点头应了,急急随在后面去了。媚娘也是忙叫着两个汉子随后跟去。

肖遥出的碧漪楼,也不等身后的伙计,自己顾不得惊世骇俗,展开身法向回赶去。但见蓝影似慢实快,闪的几闪,已是瞬间不见。

一杯不饮门前,此时已是围满了围观之人,俱皆纷纷指点议论。两队衙役已将大门守住,看那衣着,非但有嘉陵县衙的,竟还有成都府衙的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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