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大，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大牛急忙问道。
“本来睡的正香，被你吵醒了。”李楚言除了虚弱一点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让齐子涵放下了悬着的心。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大牛，还是你来说明吧……我休息一下，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心里还在打鼓的齐子涵没有留意到李楚言耳边浮现的红晕，急于想打破这样的思绪，于是向大牛问道：“光盘里到底是什么？”这是齐子涵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是……夏凌想搜集王易风更多资料，以便给专访润色，没想到在跟踪他的过程中碰上了有一天参加完宴会一个人回家的王易风，无意中拍下了……一段片子，专业摄像机拍出来的片子很清晰，是王易风在回家路上撞到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他停下车看了一下乞丐的伤势，然后上车去……倒车回来将人压死的过程。”大牛口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这天杀的东西……”乞丐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不对，在王易风的眼里，除了他自己以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算做是人的人吧？
“至于警察局里的内鬼，这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可能有人泄露消息，只是一直没有确定，直到你被绑架，老大接到电话……老大，瞪我干嘛，我没说什么啊。对了，那时候我们确定了就在我们组里有人给王易风报消息，老大推测，如果他去交光盘，结果对方看到是假的，又看到我们所有人都去支援行动了，就会觉得警局里是个下手的好机会。老大事先故意留下他怀疑的那个人在警局里做接应工作，但是那个人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监视的。果然在你们跳海以后，我们抓紧时间出现在王易风视线范围内，他离开了那里，立即叫警局的内鬼开始行动，我们在她偷光盘的时候，人赃并获。”大牛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忍不住想去倒水喝。
“你们怎么知道是王兰。”齐子涵转头看着床上假寐的人。
见老大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大牛接着说：“其实一开始不确定的，但是后来我们找到目击你失踪前最后出现在地铁站的人，是个乞丐，真有意思，他告诉我们你是扶着一个孕妇离开的。那时候老……我们都在焦急你的失踪，所以没往那边想。你是一出警察局就被带走了，谁可以那么快掌握到你第一手的行动？又那么巧在那里等你掉进陷阱？这时候我们就开始怀疑是周围的人了。后来老大接到电话，电话里的人很确定的陈述我们还没有解开光盘密码的事实，这就更加确定了我们的猜测。恰巧这时候收到一份老大请李易调查重案组所有人的报告，原来啊，王兰是王易风在8年前收养的女儿，李易说他做得很保密，他费了好大劲才拿到的资料。”
“啊？”齐子涵愕然。
“看不出来吧，其实老大一直找人偷偷查我们几个人呢，包括我在内哦。”
李楚言瞪了大牛一眼，似乎在说，你话太多。大牛就像没看到一样继续说着。
“其实我觉得那不算是收养，最多就是认养，就像认养一棵树一样，准时给钱，王易风没有对王兰付出过什么父爱之类的东西，我估计那些东西他也没有。王兰应该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否则应该也不会那么乖乖的听话做犯罪的事，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大牛有些惋惜的说道。
“他已经承认了吗？”
“恩……刚才警局同事来电话，叫老大好好休息，这一次一定可以让他入罪。谋杀、绑架他死定了。”
“那，夏凌那件他承认了吗？”齐子涵耿耿于怀的还是这件事。
“其实算起来，他从进了警察局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证据确凿，即使他不认这个罪也判定了。”
“子涵……”看着沉默的齐子涵，李楚言说话了，“别太在意了，这样夏凌也可以瞑目了。”
“你说的对，那个人渣能够进监狱，这才是最重要的。”齐子涵轻叹一口气，时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都完美的，不是么。
沉默的空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
“喂……谁啊……我在医院呢，老大醒了……啊？为什么？……好的，我明白了，我会跟他说的……恩，好，再见。”大牛切断电话后，神色古怪的看着齐子涵。
“怎么了？”齐子涵问道。
“王易风指明要见你。”大牛回答。
“恩？”齐子涵有些意外，但是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想见见他。”
转头看了下李楚言，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去吧。这是你心里的结，一定要解开的。”李楚言了解的对他点了点头，目送着齐子涵大步离开病房。
审讯室里的人还是一副唯我独尊的神情，这让齐子涵很想冲上去痛扁他一顿。王易风已经让律师离开了，里面只剩下还在问笔录的邹庆和王易风两个人，齐子涵走进去，拉开邹庆身边的凳子，坐下。
没有人说话的沉默，直到王易风主动打破它。
“不奇怪我为什么想见你？”王易风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口气。
“我不觉得这是我的荣幸。”齐子涵无所谓的回答道。
“我以为有些事情你想知道。”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别想用这个来谈什么条件。”
王易风笑了一下：“我想在还能谈什么条件。”
“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我知道，”王易风换了个坐姿，“这一次我输得很惨，原以为就算你们逃了，只要那死丫头能偷出光盘，我到国外去一段时间，以我的本事，总能摆平这件事。没想到，李楚言一直在算计我。”
“好吧，说说你为什么想见我。”
“从我被抓开始，我就知道了，公司股价一落千丈，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已经取消了我所有的职务，我的财产也被冻结，我不知道这些都是谁散播出去的，但是我知道，这次我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与其让我失去一切的苟活着，还不如把所有罪名承担下来，死比较容易。”
“这就是你的人生哲学？”
“我是要享受生活的人，即使是死刑也好，监狱这种地方不适合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齐子涵有些不耐烦了，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李楚言，自己真不该来这里听这个混蛋鬼扯。
“夏凌那件事是我做的。”王易风突然冒出的话，让另外两人愣了一下，“小朋友，你可以开始记录了，这些都是要作为呈堂证供的。”
“你怎么知道夏凌拍摄到你犯罪证据？”齐子涵问。
“哼哼，你以为那个贱人是好人？他用这段录像带来敲诈过我，可是后来知道她斗不过我，自己怕了，没有来跟我交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家的，没想到，刚处理掉她和我留下的痕迹，却看到你进了门。”
“为什么自己动手？”
“杀了她以后我要找到那份证据，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要找的东西的具体形态，这么重要的证据，我不能假手他人。”
“结果你还是没找到。”
“是啊，然后我让人给李楚言警官去了个电话，算着他来到这个现场的时间，看着他进了这栋楼，我还在猜，如果他来的时候你已经醒了很久，或者已经离开了，我的计划就要重新部署了，但是没想到天都帮我，他进门的时间刚刚好啊。”
齐子涵紧紧握住了藏在桌下的右手，忍着想一拳挥出去的欲望，继续问道：“周强和他的情妇也是你杀的？”
“周强是谁？哦，你说跟我那小骚货鬼混的男人？他不是我杀的，不过是我找人动手的。”
“那个女人……”
“死了，活埋，敢对不起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他妈是人吗？”齐子涵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所有人的生命在你眼中跟垃圾一样，凭什么？就凭你比别人有钱有地位？你他妈这是人格扭曲！所有对不起你的人都该死，你是上帝吗？为了自己，你将所有人的生命，所有法律的尊严玩弄在股掌之间，这次你输了，你咎由自取，你活该！你这种人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同情你。我他妈在这跟你浪费时间干嘛，我告诉你，这次死刑，你挨定了！”说完，转身出了门离开审讯室。
面对路上碰到跟自己打招呼的曾经的同事，齐子涵微微一笑带过，现在的他，只想回到自己最挂心的地方，自己最挂心的人身边。
走进医院，还是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但是因为有那个人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快步走进那间熟悉的病房，看到床上趴着的人正在小心的翻看着杂志，每一个动作都很缓慢，生怕扯到背后的伤口一般，今天的点滴看来已经打完了。
“回来了？怎么样了？”李楚言没有抬头也知道走进来的脚步声属于谁。
“没什么，大牛呢？”
“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他也累了很久了。”
“恩……”齐子涵闷声应道，坐在李楚言病床旁的凳子上。
“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突然知道知道了真相，反而心里空空的，什么都不剩。”齐子涵也形容不出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你可以选择不去想它，不如想想这个吧。”李楚言冲齐子涵笑了笑。
“什么东西？”齐子涵凑过头去看。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我记得有人说我欠他一顿饭欠了五年，正在想怎么补偿呢。”李楚言笑的眼里闪光。
“补什么偿，你觉得你四天时间能出院了？”齐子涵扭过头不看他，耳朵却有些微微发热，还以为他那时候昏过去了，没想到他听到了的。
“不行，医生说起码得两周。”李楚言皱眉。
“那不就完了，看来要欠六年了。”
“可以溜出去。”
“你敢……”
窗外，夜渐渐降临，但是新的生活，却刚刚才要开始……
第十三章
“喂……干嘛？”
“子涵，我想到了，要排骨莲藕汤，可乐鸡翅，金玉满堂，粉蒸排骨……”
“停！李楚言，你当我这里是饭馆，还可以随便点餐？”
“不是你问我圣诞节那天要吃什么吗？”
“……好……我……给你做……”
齐子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听着电话那头，前两天还憔悴不堪的人，现在已经生龙活虎了，心里不由得还是很高兴。
两个人彷佛又回到了上学时那段形影不离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人生病了就会特别黏人，面对李楚言每天无聊时拨出的无数个电话，齐子涵已经习惯了。他还要兼顾侦探社，虽然最近生意不多，又新请了一个帮手，齐子涵完全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去医院，但是齐子涵还是选择了呆在家里，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个王八蛋提出的该死的要求。
时间推回到两天前。
李楚言想尽一切办法想让齐子涵同意自己圣诞节溜出门去过节的愿望，齐子涵坚决的拒绝了，后来找到医生，商量了一切办法，都确认不可能会在那么快时间内完全康复，贸然出院的话，伤口裂开会很麻烦。齐子涵觉得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听从了医生的意见，对李楚言的一切出院请求置之不理。
看着李楚言郁闷憋屈的神色，齐子涵很想笑，可是一想到他也是为了自己才搞成这样，现在还笑他会不会太不人道？
“喂，别这样，圣诞节哪年都可以过。”
“不一样。”
“那怎么办，你不能出院。”
“不知道。”
“好吧好吧，我怕了你了，到时候我带饭菜过来在医院陪你过可以了吧。”
“你自己做的？”
“……得寸进尺了你。”
就这样一句戏言，李楚言没有想到，齐子涵这两天真的在家里跟父亲学习做饭，当然，期间的失败品是惨不忍睹的，不过齐子涵悟性不错，两天的练习下来倒也似模似样。
闻着阵阵汤的香气，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的齐子涵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扬起的微笑，曾几何时，这样的生活是一种奢望，转头望向客厅的挂历，今天，已经是12月25号了。
“爸，我出门了，今天您别等我了，可能回来得晚一点，您早点休息。”齐子涵一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边换鞋子出门。
“好，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你迟到了。”
齐子涵瞪了一眼坐在床上笑着看自己的人，也不想想自己这么累是为了谁。
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病床的移动餐桌上，再把李楚言病床高度调整一下，让他靠起来比较舒服，这两天背上的伤好了一些，不用老是趴在床上了。
“没有酒吗？”李楚言问道。
“要不要我直接用刀捅死你比较快？”齐子涵挑眉看他，还想喝酒？
“真是我点的菜？你自己做的？”李楚言笑了。
“爱吃就吃，不吃拉倒。”话真多。
看着李楚言慢慢的吃着碗里的东西，齐子涵假装不在意的起身倒水，心里却很想听到他的评价，可是李楚言只顾着吃东西，什么也不说。
“喂，好不好吃你倒是说一句啊。”齐子涵不耐烦了。
“有点咸……”
“靠……横竖就这样了，爱吃不吃。”齐子涵翻翻白眼，端起碗喝汤，好像真的……有点咸。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满足的表情，这么咸的汤，亏得他能喝下去。
“子涵，这排骨不错，很好吃。”
“恩……”
“你怎么了？”李楚言看着有些沉默的齐子涵，担忧的问。
“李楚言，下次别干这种事了。”齐子涵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
“什么事？”
“少装傻，我说过，我是个有思维能力的成年人，不想有被你保护的感觉。”我们……一样是男人，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李楚言放下手中的碗筷，明白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看着要发飙的齐子涵，李楚言赶紧接话说道，“不过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楚言问。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齐子涵有些无力的回答。
“怎么会？”李楚言看着对方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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