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摇摇头,拧著眉道:
“没,回家……我都好几天没回去了。”
伍斌恍然,有点暧昧道:
“回去见小情人?我可听林蕴说了,你最近都住公司。”
关越却没笑,抿了抿唇点头。
伍斌粗中带细,见他神情再联想今早看的报纸,也就明白过来了,拧起眉道:
“你那个小情人的事我知道,但至於那麽紧张麽?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後面的话,明显不太赞同。
关越一愣,很想开口反驳,却一时不知怎麽回应,只是直觉伍斌语气中那种对常乐的轻视,让他很不舒坦,於是,他只低声说了句:
“没有……只是有些伤脑筋,对了,如果你来找我吃饭,恐怕我没时间了,先走。”
话落,没再理会他,继续往外走。
只是没走两步,就被伍斌拉住了手臂。
“关越!”
关越闻言回首,却发现伍斌神情严肃地看著他,仿佛一下子要将他看透似的,心里莫名地堵得慌,冷冷地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话落,掰开他的手继续往外走。
关越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拧著眉,也说不清是为最近愈烈的商场斗争,还是刚才伍斌的态度,只是心情莫名的糟糕与烦躁。
而在回去时,却见著常乐没事人一般吃喝玩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耳边仿佛一下子响起伍斌说过的话,脑子一热,竟说出了“分手”二字!
……我们分手吧。
常乐开始时怔住的神情,的确让关越产生莫名的快感,仿佛一直以来的憋屈和纷繁的不舒坦,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扳回了一城。
……常乐,我说我们分手。
只是,常乐接著的冷静反应,却让关越迟疑了。
……你听见我刚才说什麽了?
……我收拾一下就走。
……房间里那箱保险套我就拿走了草莓口味的,其他你留著用吧,别浪费了。
待关越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找不著了。
☆、13。 伤心么 上
13
事後关越回想起来,都觉得事情简直莫名其妙。
明明前一刻他跟常乐还在糊里糊涂过著“甜蜜”的生活,却在临近年末的时候,情况急转直下。
而在林蕴将调查结果告诉他时,关越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分手已经说出去了,怎麽可能说收回就收回?
关越抹了把脸,手指摩挲著桌面简历中的小照片,喃喃:
“不管怎样,先把事情压下去再说吧。”
於是,唤来林蕴,让他给报社和网路媒体公司打招呼。但出乎意料的,林蕴回复:
“已经有人提前打招呼了,现在关於常乐的报导正在减少。”
关越先是一愣,接著半眯著眼问:
“谁?”
林蕴轻咳了一声,看了看他脸色,才道:
“是岳靖岳先生。”
关越怔了怔,抿著唇前後一想,便恍然:
恐怕是岳靖那个小情人让他这麽做的……看来那天打电话给那个叫丁宁的时候,他撒了谎。
但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得到控制。
而就在这时,华筝来了。
仍旧是一副做作的姿态,连坐下来看人也傲慢得很,嘴巴也刻薄:
“关大老板终於腻烦,所以撵人了?”
关越很意外消息这麽快传到他耳里,但对他口中的“撵”,忍不住皱起眉,问:
“你怎麽知道的……而且,我没有腻烦他。”
华筝嗤笑一下,撑著下巴不置可否:
“是吗……”
关越闻言,沉下脸,好一会没说话。
而华筝似乎就是来看他的脸有没有长花似的,也不急,好整以暇坐著,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最终,还是关越败下阵来,问:
“常乐……现在怎麽样?”
华筝挑眉,接著笑笑,耸耸肩,状若随意道:
“还能怎麽样,没了金主也一样要赚钱啊!喏,今早还按计划去片场了呢!”
顿了顿,又说:
“不过曹导没有出现,现在接手的是副导演李导,进度没有落下。”
关越越听双眉皱得越紧,为华筝的态度。
可想想现在起码知道人的下落,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淡定,道:
“曹导方面,我会处理。”
戏肯定得继续拍下去,毕竟投资商不止是他,但导演的主次却可以微调——导演不在,不还有副导演麽?全程由副导演主持拍摄的电影也不是没有。
华筝笑笑,似乎没听进去,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只是在临走前说了句:
“我来也就为了得个准信,既然关老爷给了,我也就不多呆了。”
末了,还似想到什麽的补充了句:
“之前我就说过,关老爷最好别後悔,现在……你後悔了麽?”
说罢,不等他回答,就做作撩了撩耳後的发丝,站起来往外走。
关越整张脸黑了大半,咬牙切齿对著空无一人的前方喊:
“我当然不会後悔!何况我什麽身份,要收回岂不是很掉价?!”
……话虽如此,说罢,眼睛却定在了简历中小照片上。
说起来,他和常乐,还从来没有一起照过一张照片。
TBC
☆、13。 伤心么 下
而在这边厢关越“隔空叫嚣”,那边厢常乐也没有太好过,正苦恼得很,为了就是丁宁的一个问题。
事实上,当天常乐俐落答应关越的分手,就火速去了丁宁家,准确来说,是岳靖和丁宁的家,还附上小礼物——半箱子颗粒状保险套,让本来见著他心情就不好的岳靖更加纠结。
而在後面亲眼目睹自家笨蛋竟然当著自己的面接关越的电话,在常乐暗示下,面不改色撒谎时,心情就整一个不好了——他就知道,这常乐就是个祸害!
岳靖这人别的都好,就是受不住丁宁的哀求。一个哀求下去,让常乐住在他家,两个哀求下去,帮常乐压下了丑闻,三个哀求下去……将丁宁塞进了《昨日如新》的剧组!
岳靖觉得,一日关越不将常乐这祸害带走,他日子就不会好过。
唯一安慰的是,常乐还是很会做人,对连晚上睡觉也想粘著他的丁宁循循善诱,好歹让他不会孤枕独眠。
但,这麽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於是,岳靖也利用丁宁,探一下常乐的口风——就是过程有点曲折。
那会儿,常乐被华筝抓回去片场,严肃表示:
这戏他必须拍下去,并安慰,目前由副导演主持拍摄,男主角还在医院里,而且这戏现在已经这麽火了,肯定不会夭折,他必须抓好这机会!
常乐听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点头答应,并且秉持著“有好东西大家分享”的心态,回头就撺掇丁宁:
“你不是说岳先生也《昨日如新》其中一个投资商麽?你也进来的话,说不定就红了……你现在被那麽多人说演技烂,这部戏人多,你在其中肯定不会太显眼,但华筝说了,这戏肯定红!”
其时,沈墨沈助理还是站在旁边,心里忍不住翻了白眼:
睁眼说瞎话吧你!什麽叫不显眼,试问在一堆演技很不错的人中,突然冒出个这麽烂的,能不显眼吗?即便是一直被人诟病的男主角萧坚,那演技也甩丁宁好几条街好不好?!
但丁宁哪会知道这些,闻言,想想自己一直依靠岳靖才得到角色实在太过分,如果能够有一部戏让自己红,并且证明自己的演技,说不定就不用依靠他了!於是,丁宁扭头就去哀求岳靖了——嗯,最终还是依靠了他。
接著,就有了两小孩又蹲片场角落嘀咕的情景。
而被岳靖仔细叮嘱过的丁宁终於放下饭盒,咬著筷子唤正在看场内演员演戏的常乐:
“常乐,你真的跟关先生分手了?”
常乐先是愣了愣,接著难得皱起眉,不太确定道:
“大概吧……”
这下子反倒丁宁诧异了:
“什麽意思?你不是连东西都收拾了?”
常乐抿了抿唇,才扭头看著前方,哼了声:
“关先生大概是气我太鲁莽,在片场揍人,才说分手的吧……现在看来,可能真的要分手了。”
末了,叹了口气。
丁宁见了,义正言辞道:
“那姓萧的就是活该,竟然占你便宜!”
接著侧了侧头,问:
“不过常乐,你……不伤心吗?”
常乐愣了愣,扭头反问:
“我为什麽要伤心?”
丁宁瞪大了眼,连饭也不吃了,放下饭盒和筷子,问:
“难道你对关先生没感情吗?怎麽分手了,都不伤心?!”
常乐彻底怔住了。
他对关先生……麽?
☆、14。 偶遇呢 上
14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关越虽然让林蕴安排《昨日如新》导演微调的事,可并没有去找常乐,反倒去了伍斌的酒吧。
伍斌的酒吧在市内算是叫得上号的,出入男女素质都不错,且名堂多,玩得开,许多人来寻乐子。
是的,寻乐子,这是今晚关越的目的。
只是……关越环视一周,无视有意无意看向自己的人,最终与一个角落独坐的男孩对上眼。
男孩头发染成深蓝,在霓虹中泛著光,白皙的皮肤和紧身的黑色T恤形成强烈的对比,特别那微微勾起的粉色双唇,让人感觉一种清纯的诱惑。
若是往常,说不定关越就给他点上一杯酒了。
可……那双眼睛,却让关越皱起了双眉。
明明两人眼睛完全不同,可内里那种纯粹的好奇,似曾相识到……无法让人忽视。
关越一下子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
将杯中酒一口喝光,也不理会刚走过来找他的伍斌,拎起外套就往外走。
从嘈杂的热辣气氛中走出,夜里湿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关越呼出一口气,就要往停车库走。
却在这时,身後传来叫唤声。
“等一下!”
关越回首,发现竟是刚才的那个男孩。
男孩也不怕生,双眼笑得弯弯的,一手挽著了他的手臂,道:
“不介意陪我走一段,醒醒酒吧!”
关越一愣,就想拒绝,却被硬扯著往前走了几步。
说实在,关越不太喜欢过於主动人,当然,常乐算是个例外。
但无论关越怎麽说,男孩似乎就是赖上他了。而就在关越就要发火的时候,目光却被对面马路的人吸引住。
熟悉的身影开始时并没有发现他,而是蹲在地上,面对歪倒在地的自行车发愁,时不时在自己满是油污的手上呵气,几次抿著唇试图给将链子归回原味。
大概是被注视的感觉过於强烈,那人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交接。
常乐先是一愣,接著眨了眨眼,目光落在男孩和关越挽著的手臂上,渐渐拧起了眉,手摸了摸胸口,白色毛衣一下子被弄脏了一块。
关越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刚才还顾及面子免得拉拉扯扯难看,现在却直接用蛮力扯开了男孩的手,并且冷眼瞪了他一眼,直至满意看到男孩怯了,才转身向常乐走去。
常乐也没站起来,仍旧蹲著,只是抬眼看他。
白炽路灯洒下微微的白光,衬著常乐白色羊绒毛衣,仿佛连人也在发光,加上冷清的街道上,苍白著脸守著一辆歪倒的自行车,怎麽看,怎麽可怜。
关越俯视他,胸口似有什麽在涌动,让他开口时,声音也沙哑:
“你……在干什麽?”
☆、14。 偶遇呢 下
常乐扫了眼愤愤离开的男孩,舒展开双眉,双眼弯了弯,道:
“我去欧记买吃的,回来时车链子掉了。”
说著,指了指车头挂著的食盒。
关越听了,忍不住皱眉,道:
“你不是住在岳靖跟他情人家麽?想吃什麽跟岳靖说,让他找人去买就是了。”
常乐没回答,垂首,只是给有点被冻僵的指尖呵了口气。
明明没有被反驳,关越却仿佛被堵住了嘴似的,一时不知该说什麽。於是,只好蹲下来著手翻弄常乐的自行车,双手一下子都是油污。
蹲在旁边的常乐怔了怔,接著微微弯起嘴角,轻声解释:
“岳先生和丁甯今天一起出去了,其他人我不熟。”
正试图将链子归位的关越动作一顿,才故作镇定地继续拉扯。
以前常乐要喜欢哪家店的小吃,基本都是关越找人定期补充,以保证常乐想吃时不用特地往外跑。
可现下,常乐在岳靖那里,除了他和丁宁,恐怕没一个熟悉的,一旦两人出去,他就找不著人帮忙了。寄人篱下,大约就是如此。
明明知道情况不至於自己想像中那麽凄惨,佣人也不可能委屈得了他这个客人,何况以常乐一向的乐天,还不知是否体会到这种孤单呢!
可关越心里就是堵得慌。
半晌,他才有点不自在说道:
“以後想吃,可以告诉我,我让人送些过去给你。”
常乐眨了眨眼,才笑眯眯高兴道:
“谢谢关先生。”
大约是被关越分手了仍旧愿意“帮忙”的态度感染,常乐似想到了什麽,状若好奇问:
“关先生……来这里,是找人把剩下的保险套用完吗?”
刚舒口气的关越,差点没岔了气,扭头瞪著他,咬牙:
“不、是!”
本以为常乐又会说出诸如“难说啊,人想的不就那麽一回事麽”之类的话,可常乐似想到了什麽,张开的嘴又合了起来,最终挠挠头,垂下眼睑,好一会才低声说:
“我似乎有点多事了……”
这让本来还想呵斥的关越,一下子就愣了,接著拧起眉,将链子重新归位完好的自行车扶正,才从口袋中拿出湿纸巾,近乎粗鲁地扯过他的手擦拭,道:
“我没说你多事!”
常乐闻之,黑白分明的双眼眯了眯,霍然展颜一笑,手也很是配合张开五指,让他抹得方便,一派怡然,关越边仔细擦拭边忍不住哭笑不得:
被伺候得如此理所当然,这小屁孩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
想到这,关越想抹乾净刚才常乐挠头时可能弄脏的位置的动作,就顿住了。
……是啊,已经分手了。
关越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常乐也发现他脸色不对,怔了怔,然後手慢慢缩了回来,嘴角弧度放低了些,道:
“谢谢关先生。”
这次的谢谢,倒添了分客气。
说著,就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有点僵住的脚,就是没看他。
关越抿了抿唇。
常乐从挂著的食盒里拿出一小包,递给关越,才抬头,双眼弯弯的,道:
“我记得关先生喜欢这个,我多买了一份,送一份给你。”
关越没有马上伸手去接。
常乐眼睛也不笑了,垂下眼睑,有点不知所措,好一会,才将之放回盒子里,低声说了句:
“那我回去了。”
说罢,不等关越回应,就骑上自行车,直到他就要踩离这地方,才听见身後的关越沉声道:
“如果有事……可以找我。”
常乐侧了侧头,轻应了声:
“嗯。”
接著,就背著他挥挥手,骑著自行车往来路走。
关越看著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皱起眉,暗恼刚才怎麽没及时伸手去接。
……如果,刚才才接过了,他就会笑著多跟他说会话也不一定。
☆、15。 上
15
关越再次见著常乐,是在不久後,只是……
上次还能说是为了自行车才蹲在路边,那现在两个小鬼百无聊赖在艺博所属摄影厂附近压马路是怎麽回事?
那姿态,哪里有一丁点明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