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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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6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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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析说:“他打大潘子,守大潘子,沿途护送军民,得多少人马?再不济也要七八千,而之前,我们明明又接到消息,一支人马走了柳河子镇,他只有一战之力而已,你们这是要白白放走他。”

乌春前不久就和他闹不快了,说:“刚刚追到河边的时候我们怎么判断的?不也是他力疲不能战,人少么?结果怎么样,天刚黑,一支人马从背后攻击了,你去问问那些生鞑子,他们还以为是我们打他们呢,就这一阵功夫,上万人死伤大半。”龙沙獾本就是个上脾气的人,尽量耐心地说:“我们要是一迟疑,让他喘了口气,他守住山头,你们怎么截回百姓,可能就有上万百姓被他卷走。我们只能一口气打败他,夹击大潘子,不惜代价打下大潘子,才能夺回百姓。”

他抓到一张图,四处给一些叔叔大爷们咆哮:“你们重兵封锁河面没用,没用,他以一支军队南下,必定是走潢中渡河。”

乌春对他不满之极,觉得他这家伙别的毛病不说,老认为高显就他一人能,生生无法忍受,要求说:“要打,你带你的人打好了。”

龙沙獾叉着两条腿,绷住脸,往四周望一遭,望完了,大喝一声:“去就去。”他飞快跑到外面,带上自己拉起来的千人队往前进军,站在山盘盘一侧的道路旁,见着慢了的,磨蹭着的,上去又踢又打,迅速就捅进数里,拉开一场血战。他前脚走,后脚龙摆尾就单枪匹马地上来了,跑来一问,只有龙沙獾一个追击,照乌春脸上就是一巴掌,黑着脸说:“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竟不知道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龙沙獾只有刚拉起来的千人队,不足千人,一力击敌,成了孤军,成了孤军。”

众人听他这么说,这才重奔各阵,略一收整,往前进发,然而往前,往前,再往前,一直到天亮,都不见成建制的东夏军,也不见龙沙獾,打到大潘子,才见到早已追到的龙沙獾和大潘子守军作战,立刻加入战团。按说大潘子位置特殊,东夏败军既然已经与他们会合,就不该出来,死命野战,却偏偏出人意料,他们一个劲儿野战,好几股上百规模的骑兵都硬是从复杂的地形中撕破口子,往背后去了。

龙摆尾略一整军,围上大潘子,抚慰龙沙獾。

龙沙獾浑身上下疮伤不下十余,然而一见他出现,就腾地站起来,推来两个服侍的士兵,大声说:“将军,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龙摆尾也觉得哪儿不对劲,要求说:“你说。”

龙沙獾说:“我一路追敌,似乎听到了狄阿鸟自己殿后的风声,而今城内守军拼命给我们野战,往我们背后杀去,难道说……”

龙摆尾为战事凝聚的阴郁一勺而空,惊喜交加地说:“你是说?”

龙沙獾点了点头。

他问:“是不是死于乱兵之中?”龙沙獾摇了摇头,说:“可能性不大,夜战混乱,敌兵藏匿甚多,我军一路过来,只斩首三百余,非是将他与东夏军杀散了不可,将军,不如你让我领一支人马回去,上下搜寻。”

第三部 第二卷 六十六节

晚上那一仗开始作战前,狄阿鸟把嗒嗒儿虎放到了河对岸,仗打胜了,部队紧急渡河行军,他生怕自己儿子弄丢,跑去找嗒嗒儿虎、他乳娘和李言闻一行,龙沙獾攻上来,紧急行军的队伍也没有余力打仗,不是藏就是往前跑,其结果他和他身边的十多名骑士就给混到百姓中间了。

半夜,一支高显人马势如破竹地打到前头去,他能怎么办?也只好和身边的人一起换上百姓的衣裳,跟着许多人满山跑。

到了下半夜,他们和一群百姓一起找山凹子休息,休息到天亮,带着骑士们出来收拢士兵,意外的是,被卷带到此的龙妙妙先一步坐了个小山头,带一大群高显俘虏收兵,一开始自称是高显大将没人理睬,反过来自称是东夏大将,无论东夏兵、高显兵还是普通百姓,只管跟着走。

她内心深处是哭不出也笑不出,干脆假戏真唱,美其名曰:坐山派大将军。

狄阿鸟跑来拢兵,听说是自己的人马,带着陆川去找这位自己手下的某大将,龙妙妙一听以为东夏兵来收拾自己,心里虚,带上些高显兵,卖了个背就往山外逃,狄阿鸟快到跟前了,就见陆川一指大叫:“他们是高显奸细冒充的。”

狄阿鸟大怒,因为高显赏格太高,又不敢自保身家,放马就是一阵撵,撵得前头十几个虚心贼满山跑。

山上的兵兵民民一时之间谁也不好认谁的,前后又你追我赶猛刮猛走,都不知道去帮谁,只知道后头两个人厉害,把东夏某大将十几人追得上蹿下跳,这一口气追下去,龙妙妙身边的人只剩俩仨。

再追下去,龙沙獾带着人往回搜了,四下吆喝:“东夏军已经被我们打败了,大势已去,不管你是东夏人还是高显人,谁能抓住东夏王,立刻赏以万户。”

喊比一个个看传播更快。

狄阿鸟追着几个高显兵都听到了,听得人以黄袍辨认,大吃一惊。

他的黄袍虽脱了,却在马后的包里卷着,听人一喊,心里虚,突然勒马,往无人的地方去了,到了无人的地方拽出自己的龙袍,胡乱撕撕一扔,随后听说东夏王又一个特征是坐“金缕雕花鞍”,“穿花斑靴”,干脆把马鞍子和鞋子都拽下来,往一块大石头后一扔,踏双草鞋出来,发现自己跟陆川失散了,只好回去找布敖。

走了一路,他还是觉得哪点不对劲,旋即自己找出来了,自己身穿百姓衣衫,却头上扎着爵碗,腰里别着宝刀,马上挂着宝弓,看准一个东夏兵,按照楚弓楚得的心里,扔给了他,叫了一声:“兄弟,这些给你。”

他迎头奔走一路,又听人吆喝“骑白马的是东夏王”,只好扯马掉头,往浑水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十余高显骑兵盯上他了,“噼里啪啦”追赶在身后,见他不停就射箭,箭擦着耳朵飞。

一路飞奔,不知怎么,跑到浑水岸边了。

这浑水激浪出了名的,他暗骂一句,见得岸边有个小树林,打马就往那儿飞驰,到了一钻,过了个坡,追兵又上来了。

正暗叫不好,半路杀出一骑,衣裳裹在腰里,上身赤裸,头上和肩膀上缠着白布,手持两大沉重的铁枪,分明认他认了个真切,大叫一声:“休伤吾主。”插到追兵之中左刺右挑,杀散追兵。

狄阿鸟回头一看,却是樊全,当下喘口气,等对方拜见之后,将对方推起,心有余悸地说:“若不是大舅哥,只怕被绑到高显宫殿,为天下人笑话。”

樊全心里有数,前次失战,人家没有要自己脑袋,自己欠了份大情,也恭敬地说:“臣下护主,天经地义。”

追兵出了林子打了个转,遇到了自己人,拉来追赶,老远就口头传标志:“前头骑白龙驹的年轻人像极了东夏王。”

两人再不敢在这儿废话,飞身上马,入密林躲避,躲了几躲,搜寻的士兵们话就变了,直接说:“见着个骑白马的没有?”狄阿鸟心怀鬼胎,瞄向樊全的马,看看,是匹黄骠马,想说:“他们遇到了你,肯定不认为你就是东夏王,咱们换马吧。”却终究脸皮没能厚到家,只看而张不开口,倒是樊全顿悟,大声说:“主公速与我换马,骑上我的马走。”狄阿鸟真想立刻就换,却还是说:“我的马没有鞍子,怎么好骑?”

樊全顾不得了,跑前头一横马,说:“主公糊涂,我就是牵着马,他们又怎的分出敌我?”

狄阿鸟这就下来,与他换了坐骑,终是知道樊全平常牢骚多,却到底是位忠直真诚的人,抓了缰绳,抱拳说:“不是我非要大舅哥以马替我,而是高显要找的人是我,而我断然不能被他们抓住,将数万将士的战功辱没。大舅哥保重,若能与大部会合,让他们不要管我父子,速回潢西,我们潢西见。”

说完,便于樊全分道扬镳,各走岔路。

这一路再走,再也没有人当他是东夏王,硬着头皮从一些高显兵跟前走过,听得他们相互询问,更是放心,快马急赶,然而回到李闻言那儿,却找不到嗒嗒儿虎他们了,当心心里一惊,暗叫不好。

寻觅车辙和痕迹,经大路,坡地,来到了一个树林,只见马车抛在一旁,往前再走,嗒嗒儿虎的乳娘腿上拖着箭伤,靠树躺着,连忙下来问她:“我儿子呢,你们这是怎么了?”嗒嗒儿虎的乳娘呻吟着,等他拔下长箭,尖叫一声说:“刚刚听四周人要捉东夏王,他们不放心,就去寻你,留下我和李先生,不料有人想把我们掳走,我就赶车逃走,腿上中了一剑,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就看着李先生抱着孩子往密林中去了,瘸着腿跟了半晌,再也走不动,就在这里歇歇。”

狄阿鸟心里猛惊,把她抱到马上,到处寻找,寻得浑身发冷,听的人几个人笑闹,赶过去,只见几个兵油子团着泥巴往一棵树上扔,上边扑扑楞楞直响,抬头那么一看,只见上头一只猛禽绕窝扇翅,一时倒也不知这几个士兵砸什么,上去撩翻一个带着兵器的,夺了把短刀,顶住人脖子问:“你们可见到一个男子抱着婴孩走过?”士兵们见他凶悍过人,不敢异动,说:“未曾见到,倒是看到这树上有个小孩,我们让他下来,他不肯,沿着这条树干走上去,搂根树枝攀爬,跑鸟窝里了,这大鸟回来,大概看自己的窝被占了,绕着不走,我们看着新奇,就往上头投些东西,找找乐子。”

嗒嗒儿虎的乳母一听就哭了,说:“那一定是小……”她也是机警的人,没有敢将王子呼出口,只是着急:“却也不知这鸟伤他没有。”尝试着下马,却一头载了下来,趴在地上只是呼唤:“嗒嗒儿虎。”

狄阿鸟立刻失色,嗖嗖往上攀,攀到一半,听到鸟窝里有个稚气的声音:“嬷嬷,这鸟咬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不知浑身怎么来的精神,竟走到只有鹅蛋粗的枝稍,一巴掌打开那鸟,从里头把嗒嗒儿虎掏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就知道自己能脑海不再空白的时候,就下到地上了,将嗒嗒儿虎浑身翻来覆去看半天,除了胳膊上有两处啄伤,擦了几块油皮,就是沾了些鸟蛋黄,便紧紧抱着他喘气,情不自禁地说:“你怎么能爬那么高?你怎么能爬那么高?”

几个士兵本来该怕他报复,跑得远远的,却也陷入惊奇,靠着树看他父子,假好心说:“我们看他在树上,怕他掉下来,才哄他下来的,谁知道他就顺着树干往上走,走了爬,爬了走,就给上那么高了,其实我们往上扔东西,就是怕鸟啄他,扔鸟呢。”狄阿鸟明明白白地扫了他们一眼,却不知嗒嗒儿虎不是畏惧他们,爬到鸟窝里,他们到底会不会伤害孩子,会不会把孩子带到自己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就说:“少拿谎话骗我,我儿子将来大富大贵,神鸠这是在保护他,要不是神鹰护着,就被你们害死了。幸亏我儿子没事儿,我也就饶你们不死,赶快逃命去吧。”

正要让他们走,他想起来,再次问:“你们没见到一个男的?”

士兵们摇头,纷纷说:“没有。”

狄阿鸟只好去问嗒嗒儿虎,发觉嗒嗒儿虎憨笑着,还在握着带破洞的鸟蛋吮,上面都沾着鸟粪,一指头给他抠出来,扔得远远的,问:“你李伯伯呢?”嗒嗒儿虎说:“好些人追,李,李伯伯就抱着我爬上去藏起来,不给见他们,他们走了,我渴,他找水了,让我做树弯上不动,我等,等不回来。”

狄阿鸟却也不知道李言闻找水,是迷路了,还是被人害了,放下嗒嗒儿虎,在士兵注视之下,扯儿子一起对树跪下,说:“嗒嗒儿虎,你今日落难在此,被神鸠所救,以所产之卵供你充饥,当永远记住它,让世人知道,我父子二人都是恩仇必报的巴特尔。”

嗒嗒儿虎学了一遍话,皱了眉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个啄了自己的坏鸟什么时候救了自己。

嗒嗒儿虎的乳母也连忙跪了作揖,说:“幸亏小主人出身高贵,得长生天所化神鸟保佑。”很快,她又推波助澜地说:“小主人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希望您保佑他有像他阿爸那样英雄的一生。”

狄阿鸟满意地笑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大王是中原皇帝封的,在外人看来,终究不是命格贵重,自己常年在外征战,旦夕祸福不能知晓,要是自己儿子受神鸟保护,那就让他坐实一团光环,将来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嫡子的地位也不会轻易招受他人挑战。满意之后,他眼睛里带着刀子一样的光,回头扫扫趴树后的士兵和孩子的乳母,故作严肃状,吩咐说:“我儿贵不可言,你等切不可再与外人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乳母却拼命点自己的头。

狄阿鸟再次将乳母扶上马,让嗒嗒儿虎坐他怀里,一起往里头漫步,去为嗒嗒儿虎找水,并搜找水的李言闻。

走了半晌,只见李言闻脸色铁青坐在一棵树下,旁边放着一个水囊,走上前去,便听他说:“这是我打来的水。”

狄阿鸟没有接水,扭来嗒嗒儿虎就是一巴掌,骂道:“渴死你了么?半天没喝水,也没见你渴死。”

李言闻脸上更加失色,张口说:“大王,孩子起了热。”

狄阿鸟连忙抚摸下嗒嗒儿虎的头,却摸了一手汗,回想刚才的事,知道嗒嗒儿虎往上爬,又出力又害怕,惊了汗,无形之中退了热,点了点头,连忙俯身看李言闻的伤,发现他腿边放了堆污血,已经包扎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问:“被蛇咬了。”

李言闻点了点头,以微弱的声音说:“是剧毒无比的蝮蛇,已经包扎过了,也服了解毒的药,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恐怕走不了了,大王身负千万人性命,不要管我,赶快带着孩子走吧。”

狄阿鸟怒责说:“什么话?我背也把你背回去。”李言闻不肯,手抚抚身边的包袱,说:“大王别担心我,这儿有吃的,我要是抗过去,自己就能回潢西,我能给人看病,谁抓了我,也不会杀我。”

狄阿鸟把嗒嗒儿虎塞给马上的乳母,拖了他,背在背上,记得自家的那辆马车,牵了马掉头,往来时的道路上走去。

走到树林外头,找到马车,休整一番,就把一匹马拴在车后,自己坐上车辕,赶上马车就走,走到大路上,看到有人家丢了辆车,马已经不在了,上头放了许多的家用物么,二话不说,下来就把上头的东西掇下来,往自己马车里塞,一边塞,一边给莫名其妙的大小说:“有了这些东西,谁也挑不出咱们一家子的毛病,要是前头查得紧,咱们就回头,按照殿后将士们之间的约定,顺着浑水走,到南边与他们汇合。”

第三部 第二卷 六十七节

狄阿鸟要先回到一开始停马车的位置,想在那儿看看能不能碰得上布敖他们,然后再一起往大潘子走。

他走到半路,问问往回赶的百姓,听说前头截人,让回去,而见到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就盘查,想高显一定封锁得严密,自己到跟前,只会被人怀疑,不能把运气都押在别人认不出这模样的自己上,也就没去大潘子周围碰运气的心,只等到原来的地点等一等,碰上布敖他们,一起折回浑水,往下游走。

还未曾走到原来的地点,就看到一个屁股后面停匹马的老头坐在大路旁边哭,偶尔见了往回走的百姓经过,站起来追着人家说话,再走近点,看清楚了,原来是麻川甲找他们不着,怕回去无法交代,就在大路上碰运气。

麻川甲是与布敖一起出去找狄阿鸟的,回来之后,各有分工,布敖等人比较显眼,呆在原地等,他一个老头不显眼,就坐在大路上找,这一见狄阿鸟车夫一样赶了辆马车过来,一时都忘了说话。

狄阿鸟一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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