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秀成双作者:顾白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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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秀成双作者:顾白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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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三日后,林北雪开汽车亲自来接了御怀远,先到杭州,而后转道水路,水路将尽便有几辆汽车等在码头,林家在江浙素有产业,地方上自然不敢怠慢,每一车都配了司机,但林二少偏要自己开,林老爷本欲叫御怀远同乘一车,林北雪道有事请教,生生拉了去,林老爷只笑道怎地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人忽然这么低声下气,还用请教一词。
  对于所谓的请教,御怀远和林北雪自然是心知肚明,上车之后,御怀远本能地沉默着,林北雪亦然,两人一本正经地并排坐着,过了许久,御怀远有些气闷头晕,道:“可否开下车窗?”
  “不舒服?”
  “嗯。”
  “那下来走走——”林北雪说着话停了车,推开门侧了半个身子叫后面车子先行,自己则一脚跨出来,点了一根烟解乏,“空气不错,出来吧——”
  御怀远把心头的腥腻气压了压,一伸手推开了车门。林北雪倒是会选停车的地方,两边皆是萧萧绿林,一阵风划过去,肥大的叶子窸窣作响,仿佛是碰破了皮,有股林子里特有的清香远远传到鼻尖来。御怀远长吁了一口气,把领口纽扣松了松,林北雪不由走了一下神,平日里只是觉得他手长的雪白似藕,今日一瞧,别处却也不差,一副风流公子态,露出的那半截脖子,肤若凝雪,一点惹人厌烦的胡茬和皱纹都没有。
  “喂,没人跟你提亲么?”林北雪半眯着眼,靠在车门上问。
  “有倒是有,不合适罢了。”御怀远说着话伸出手掐掉了林北雪的烟,不悦地道:“少抽些总归是好的。”
  林北雪清清嗓子,打趣道:“御医生一般都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么?”
  许是在城市中待久了,出来看着万物灵长心情也好,御怀远调了目光投在林北雪面上,微微翘了下唇,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合着我关心你也有错不成?那林二少大可敞开了抽,不过是多送我些诊金罢了。”
  倏然,林北雪心中一动,午后的御怀远气色格外好,一张脸因着热而显得红扑扑,配上那句玩笑话,愈发显得可爱,一双眼黑亮地望过来,难得带了欢笑,仿佛是画里的人动了动,分外生机。
  “我这人最是管不住自己,御医生要在跟前还好些,若是走了,我怕是又得吸上,医者父母心,御医生天天只看我一个怎么样?横竖我也出的起诊金。”林北雪侧过身贴着御怀远,他比御怀远高了半个头,凑过来的时候弓了下身子,正好贴在他耳边,若有似无地吹了一口气,说不上有心还是无意,总归让御怀远有些痒,他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道:“二少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林北雪微微蹙眉,本是大好春光耳鬓厮磨彼此调情的好时候,那点到为止的心痒感觉最是受用,当御怀远猛然间说破,倒叫沉溺其中的林北雪忽尔讪讪。
  林北雪重新抽出一支烟点上,三分挑衅七分调笑地道:“若御医生肯,我当然欢迎至极。”
  御怀远淡淡笑了笑,又伸手掐掉了林北雪的烟,顺便轻快地弹掉了林北雪衣襟细微难察的烟灰,一边专注地看着林北雪一边笑开了,“二少,我得到和失去的都比一般人多,你问我为什么不婚配?其实,我顶怕我会束缚别人,我最珍惜的东西失去过一回,再有了,决计是不会放手的——”说着话,他打开了车门,上车时扬了扬下巴,冷笑道:“二少,你同我玩不起。”
  林北雪凝视着御怀远上车的地方,阳光照在黑色的车壳上射了个光斑出来,恨不得耀瞎了眼,光圈里似乎还有御怀远的脸,来来回回总是那个冷笑,带了不屑的,仿佛在讥讽他,林北雪忽然莫名其妙地翘了下嘴角,以前怎么不知道,他会锋利的像把刀子,徐明飞说的还真没错。
  虽然半路上两人有些微微不快,当路上气氛倒还好,一是林北雪和御怀远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话本来就少,沉默久了便觉得这沉默就是相处的一部分,再者林北雪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沿途指点风光数处,御怀远也淡淡应了,似乎方才一来一往不过是午后的幻象,不曾存在过。
  车子开了许久才到凤栖山,凤栖山先前是西人的避暑之地,民国成立后收回了主权,因为景色秀丽而吸引了众多军政要员避暑开会,倒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林北雪和御怀远抵达凤栖山时已然黄昏,苍翠群山在红日的掩映下显得壮丽非凡,预定的饭店在山峰之巅,远远望去白墙掩映在红云绿树之间,愈显幽静。林北雪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在窗外指指点点,路边都是一排排私人别墅,一路行来倒说得头头是道,忽然手指在一栋木屋前顿了一下,只听御怀远道:“那栋房子是范将军的,他死了之后,子承父业,但小范将军不喜欢凤栖山,很少来也就破败了——”
  “你怎么知道?”林北雪讶道:“莫非凤栖山你常来?”
  “不过都是些几十年的旧事了,我父亲未死之前范将军同他交情极好。”御怀远口气平淡地说,那张脸仿佛是被罩死了,竟然透不出一丝心绪来。
  “原来如此。”林北雪弯了弯眼角,他认为御怀远在他父亲自杀这件事上,之所以表现的那么冷静完全是因为打击太大,这么漠然不过是种保护,既然御怀远已不再提,他也便不再深究这话题,转而道:“快到半山腰了。”
  “也该到了,我饿了。”御怀远小叹了口气,半趴在车前,“其实我早想说了,你开车真是慢。”
  林北雪不由笑出声来,“下次要记得喊饿才行!”说着话,他脚上用了力,只听一声轰鸣,车子沿着马路飞驰而去,这次竟然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停在了半山腰,换了竹兜行了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全黑才停在饭店门口,林北雪望过去,只见御怀远窝在竹兜里没精打采地看着黑漆漆的星空,不禁打趣道:“走吧!御大医生,请你吃顿好的。”
  “感谢至极。”御怀远耸耸肩,神情略有些疲惫地踱过来,其时早有人迎上接了二人进去,门厅处一个矮胖浑圆的经理快步凑上,带了一脸谄笑,道:“二少,早前我已同林老爷解释过,军政在此开会,实在腾不出房间来,只剩下一间套房,你和这位先生……”经理偷瞄了一眼林北雪的脸色,压低声音道:“地方是很宽敞的,里间外间都有房,不若委屈一晚?附近有刘师长的别墅空着,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再替二少去借,如何?”
  林北雪沉默了片刻,他的余光飘向了身后,那里有半尺浅色长衫静静地悬着,似乎没有任何不快和异议。
  林北雪扬起脸,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了,住着便是,不过——先做两碗面来吧,免青,宽汤,轻面重浇,软面——”
  经理呆一呆,当立即笑逐颜开,搓着双手道:“没问题没问题,二少先去房间,我派人送去便是。”
  林北雪回过头,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御怀远,“喂,你不介意吧?”
  御怀远抬了下眼皮子,二话没说就跟着伙计向房间走去,林北雪跺跺脚,快步跟了上去,忍了又忍终于笑出声来,陡然,御怀远回过脸来,极快地蹙了眉,而后横过一眼,林北雪不怒反乐,总觉得在某些看不到的地方有东西在飞速地生长着,并且将他们的手腕紧紧的缠在了一起。
  不觉的束缚,反而很享受。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慢慢更吧。。总的让我先把本职工作做完啊。。。。不要呸我质量下降,我尽力更了。。。肿么这章写完之后。。。薄凉医生反而不薄凉了。。。
    
    ☆、第七章

  实际上,房间也算不得小了,大外间套着里间,外带个书房,只是书房和外间是没有床的,只摆着张大贵妃榻,进门等了侍应送了两碗面,正吃着就听有人敲门,经理带了两个人前来,毕恭毕敬地道:“二少,打扰了,送张床来——”林北雪一挥手,道:“行了,凑合睡了,不用。”经理愕然,陪着笑脸应了,未了轻轻关上门,两个男人,不用也是无所谓的,他乐得清闲。
  “怀远不会见怪吧?”林北雪关了门,转脸去问御怀远,那厢里已是吃罢了面,开了被人送到房里的行李箱,捡了衣衫出来,牛头不对马嘴地道:“我先去洗了。”
  “哦。”林北雪抿抿唇,玩笑话咽进了肚子里,本想说不如一起的,可今日里才被御怀远打了警告,想想也不急于一时逗他便忍着笑意点了点头,御怀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无解地推开浴室房门,委实不太明白有什么好笑。
  再出来,倒是看到一番奇景。
  开了一天的车,究竟是累了,林北雪安静地靠在榻上,呼吸均匀绵长,御怀远谨慎地擦干了自己的头发,这才走近跟前,从里间拿了条毯子出来,轻轻盖在林北雪身上,临了转身又犯了老毛病,伸出手指头搭在了林北雪的腕子上,脉搏苍劲有力,到底是年轻,身体好。
  御怀远打了个哈欠,手脚麻利地归置了下行李,一阵困意袭来,神情萎靡地慢吞吞进了里间,轻轻扣上门,没多久便声息全无。而外间的林北雪却睁开了眼,他常年在国外,生活颇是放纵,鲜少早睡,装睡只是他存了要算计御怀远的心。
  若不假睡,又哪里来的同床共枕的机会?
  林北雪翻了个身,贵妃榻摆在靠窗的地方,夜风丝丝缕缕挑起了窗帘,像是躲着个藏了心事的扭捏女子,林北雪思绪飘得远,想着若是御怀远藏在窗帘后,自己定要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然后用窗帘裹了他,给他个好看,想着想着不由就笑起来,结果却笑醒了自己,仿佛真的做了这样一个梦,又觉得太过真切,预示着即将要发生一般。林北雪啧了一声,一眼看到身上被支起的薄毯,惊奇自己怎能想入非非到这个份上?
  洗了澡,看了小半夜书,估摸着御怀远睡死了,林北雪这才轻轻推开了里间的门,和衣躺在御怀远身畔——他没想过要吵醒他,也断断不打算做出格的事,于是四平八稳地躺着,侧着头去看御怀远的侧脸,他真是苦大仇深,睡熟了也还皱着眉,早先不曾发现他有川字纹,这么下去未老先衰可是不好,林北雪这么思索着,忽然发现原来御怀远并不是他一开始所认识的那般冷冰冰,说穿了,他近日诸多烦恼都是因着那本医书,而御怀远出书为的又是堪实不规范医术,以免误人。林北雪扪心自问,这济世救人的情怀,他却是比不上御怀远。
  这人,定然不会如他表现的那般冷漠。林北雪胡思乱想的,一个不小心,触到了御怀远的手指,想起他方才的搭指问脉,自己着实是没想到,念及至此,林北雪心中一动,一只手也就覆了上去,不过是才接触到皮肤,就心思动的厉害,像是一锅冒泡的热水,沸沸腾腾永不止歇,思来想去,天边破了曙,愈发坚定了一个念头:这个人是一定要弄到手里来的。
  第二天一早,林老爷子搬至了林家的山中别墅去住,留了个字条让人传过来,要林北雪醒了再带御怀远同去,却不想林北雪一夜未眠,早上睡得十头牛都拉不起来,日上三竿侍应来敲门,御怀远便立即醒了,只觉自己身上沉的厉害,又闻耳边鼾声如雷,这才没好气地摸到了一条腿,一使劲就把半拉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的林北雪撸翻在床——他求学时与人共宿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只叹林北雪睡姿不雅。
  开门接了字条,也没去叫醒林北雪,只是把字条压在了窗台灯下,嘱咐侍应将行李送去林家别墅,自己用过早饭之后就沿着山中小径去悠然散步,走了一个时辰,身上发了汗,想起昔日同父亲交好的徐总长就住在附近,便悠然转了方向,拜访故人去了。
  徐总长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却发迹在北方,戎马半生待南京政府一统半壁江山时,他虽垂垂老矣却依旧挂着陆军总长的头衔,一年前辞官隐居归了沪上,找御怀远看过几次病,身体还硬朗,没什么可看,被拉着讲了好一阵子旧事,彼此都亲近了许多,现下他既然在山中避暑,过门不入实在不太像话。
  徐总长年逾七十,御怀远突如其来地拜访令他大为开怀,扯着御怀远下棋叙旧,围棋本就不是御怀远所长,输了几盘下来,徐总长愈发开心,吩咐厨下做饭,还硬要御怀远留宿一晚,听闻御怀远同林家一道来时,不禁沉吟了好一阵子道:“这段旧事,你倒是抹开了?”
  御怀远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当年挤提就有林家一份,林家还是大户,最后兑的那份便是林家的钱,待林家的那份钱兑出去,御家就连操持丧事的钱都没了。林老爷子头一次请了御怀远去,谈及往事,不由黯然道:“事情过去多年,但依旧如沉沉巨石压在我心头,当年同温阳公交情淡薄,听闻挤提便心中极不安,所有身家大半都在温阳公处,现下想来当年若不那么急躁也不至于迫温阳公至此——”老来嗟叹总是费神,说了不过数句竟是心慌气短,御怀远却是没说什么,稳稳扎了支银针上去,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只是一句掀过,林老爷子心中却好受了不少,第二日就辞了家中医馆,只认御怀远一个,一来二去也这些年了,不过林北雪留洋刚回,却不清楚这段纠葛。
  “人各为己也不是错。”御怀远道,徐总长忍不住再次长叹,再次说起小时同御怀远的父亲一同修学的事,正说在好处就听门外隐约有人在叫御怀远的名字,御怀远听的真切,打发了徐府上的下人去找,不多时就带进个人来。
  林北雪一脸汗水,五官都要溶掉了一般,彬彬有礼地问过了徐总长后,一个劲的拿眼睛横御怀远。
  “林家的二公子,留洋方回,世伯定是没见过的。”御怀远道,“最近在沪上大出风头,也许日后一代豪商便是他了。”
  林北雪心下诧然,御怀远像变了个人似的,倒学会明抬实损了,只是徐总长却当了真,定睛将林北雪瞧了瞧,赞道:“嗯,有大商像。”得徐总长一句话,林北雪不认也得认了,笑道:“若成大商,他日定重谢总长和御医生吉言。”
  三个人坐着说了会子闲话,徐总长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久坐犯困,御怀远和林北雪便做借口作别,徐总长亲自送了两人出门,告别前忽道:“国内风云突变,十年之内统一断不可能,政府交替苦的便是商人,最好是屯些金银远走国外才是上策。”
  林北雪一愣,脑筋转了一转,拱手道:“小子受教了。”
  这一别,御怀远和林北雪便再也没有见过徐总长。
  ……
  出了门,御怀远左右看看,却不见林北雪的汽车停在外面,还未曾开口就听林北雪道:“别找了,听侍应说你是步行出门的,我便步行寻来,谁料想你走了这么远。”
  “那现在?”
  “只能走回去了,我不认得路。”
  “我也不认得。”
  林北雪微微咳了一声,嘀咕道:“你倒好胆,不认得路还到处跑。”
  御怀远瞥他一眼,轻声道:“二少倒也够蠢,连自己大屋都不识。”
  林北雪立即如鱼刺梗喉,一寻思便揽住御怀远的肩膀道:“那既然如此,你我不妨来个林中散步慢慢走回饭店去,待到第二日在早起搭车回去便是。”
  御怀远不动声色地挣开了林北雪的胳膊,一本正经道:“只能如此罢。”
  此时,雁归密林,炊烟隐现,红日徐徐西沉,夜幕缓缓而至,林北雪道:“山中路途难行,等下天黑了,你我需同袂而行,免得不慎摔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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