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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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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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年轻时候常随师父游历四方、济世救人,故而也算是闻多识广,一般人怕是见了玉丁香恐怕也认不出来,只是这东西算不得常见,怎么会在此处?

    不过仅凭这些恐怕辨别不出,怕是冤枉了姑娘,他从医匣子里拿出从前师父的手稿来,仔细对照看了三四遍,才终于确定,这株小东西的确是玉丁香无疑。

    慕博庸瞧世医惊疑神色,心头一沉,终于忍不住问:“元老,这玉丁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人颇有疑虑往慕言春所在的屏风处望了一眼,皱眉道:“这玉丁香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对于一般人而言,将它久放入房中,会令人食欲下降、恶心、呼吸滞闷。若是孕妇呆上十天半个月,极易流产,而且容易导致不孕。”

    他犹豫着继续说道:“昨日那位姨娘应当没有呆上许久,之所以会有那般剧烈反应,大约是因为姨娘平日里吃的那味安胎药,有一味药引与这玉丁香相冲,才会起了药物反应。”

    药物相冲?

    慕言春咬了咬唇,竟是因为这个缘故?

    想必江氏送她这株绿植并非无意之举吧,她必定早就知晓此事了。这样看来,原来江氏还极通药理,怨不得前世罗氏自那次意外之后腹中再无动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六章 慈父() 
元大夫说完那席话,心里也不大确定那位姨娘腹痛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这株小玩意儿,他为姨娘把脉时,观其脉象并不像是这玉丁香引起的症状,可妇人怀胎十月本就凶险,或许这玉丁香效应因人而异也说不一定毕竟他从前也未曾见过这植物引起的症状。

    可若不是因为这玉丁香,而是姨娘误食了旁的什么,或者误用了香料之类的东西,那不就是冤枉了这屋里的小姐?

    元大夫行医几十载,见惯了各类家属发泼刁难,于此方面亦算是见多识广。可若果真因此平白坏了一个黄花姑娘的德行,那他亦是有愧于心呐!

    老人家捏着几根山羊须,心里不住地叹气。

    慕博庸听了元老的话,面上又青又白,对着屏风斥道:“我原本还以为冤枉了你,没料到果真是你!你真是太叫为父失望了”

    慕言春自屏风走出,婷婷一拜,跪倒在地,“既然父亲认定如此,女儿无话可说。”

    元老见了这般状况,忙上前道:“侯爷莫要动怒,别说如今事情尚未定论,便是此事果真因这玉丁香而起,也实在怪不得小姐啊这玉丁香本就罕见,小姐不清楚此中厉害也是常情,怨不得她。”

    “哼!”慕博庸冷冷拂袖,“即便如此,罗氏受了这一番大难亦是因她而起,再如何,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跪倒一旁的莺儿、文燕等丫鬟一听是因此物而起,忙拜了一拜,含泪道:“侯爷明鉴,二小姐平日里极少侍弄花草,怎么可能故意饲养此物来坑害姨娘,这盆玉丁香,还是前日江姨娘送给小姐的,二小姐着实冤枉啊!!!”

    元大夫一听到这里,便省得这是侯门家事了,其中勾心斗角他见惯了,只是可怜这丫头年纪轻轻便被人坑害,他亦是无能为力,只能跟侯爷道一声告辞,又问道能否将这玉丁香赠与他用作研究。若不是因此物而起,他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没料到那年纪轻轻的小姐极镇定地以他人所赠为故拒绝了,元大夫见此亦不再多说,提着医匣子便走了。

    见房内再无外人,慕博庸才稍缓神色,看了那玉丁香一眼便拂袖离去。

    不多时便有一嬷嬷过来传话,说侯爷令她禁足七日,以示惩戒,此事便算了了。

    至于江氏那边如何,慕言春差了丫鬟去仔细打听,也并未探得什么消息。

    那处于事件旋涡中的罗氏此刻正倚在榻上,一张脸虽略显苍白,却并不见丝毫憔悴,反而精神还比以往好上许多。

    她一边招呼慕芩香吃糕点,一边兴致勃勃地将慕芩雪望着,道:“雪儿,那慕言春那边如何?侯爷必定狠狠将她教训了一顿罢?你说她毒害姨娘这事儿若是传到七皇子耳朵里,七皇子还会不会想要娶她为妻?”

    罗氏一边想着慕言春的凄惨模样,一边觉得慕芩雪实在是聪明过人,她昨日腹痛得厉害,满脑子全是腹中孩儿的安危,其他的俱都抛于脑后,还好雪儿能想起拿此事大做文章,除了慕言春这个心头之患,叫她安心些许。虽说这段日子必须装病不能外出活动,可一想到慕言春凄惨模样,她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下子,便没人能挡在她们母女面前了。

    慕芩雪帮罗氏剥着桔子,低着头淡然道:“母亲您还是安心养胎吧,别想这些烦心事。您虽然身子并无大碍,可昨晚确实有些惊险,实在不易多思,好好歇息才是上策。”

    罗氏拿了桔子,自己吃一瓣,然后喂一瓣进慕芩香嘴里,不以为然道:“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能有什么大问题。再说,听了慕言春和江氏的不痛快,我才觉得心里痛快,我肚子里的孩儿也会觉得开心的。”

    慕芩雪给罗氏掖了掖褥子,道:“母亲,父亲不会将慕言春罚得太过的。侯府正妻去世没多久,父亲断然不会在这个当口落人把柄,即便是装他也会装出一副慈父模样的。”

    “再有,将慕言春这桩丑事传到七皇子耳中您还是不要妄想了。靖安侯府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您若是坏了慕言春名声,那咱们几个姊妹的颜面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更何况父亲一向将侯府颜面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若果真传出那般丑闻,慕言春必定是死在第一个,可咱们的下场也不会好上多少。”

    罗氏缩了缩脖子,暗暗皱眉嘀咕了几句,“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真做出这等蠢事?”

    “那便好。”慕芩雪帮罗氏将酸梅放到了榻上的矮几上,起身理了理衣襟,“我去父亲那边看看,母亲您好好休息。”

    又吩咐慕芩香道,“好好照顾母亲,不要光顾着自己玩乐。”

    将里里外外吩咐了一遍,才披上狐皮披风,戴上毡笠出了房间。

    外边早有一个小厮探头探脑等着,慕芩雪冷冷觑他一眼,招呼他过来,那小厮便鼠蹿一般飞快溜了过来,生怕被人发觉。

    麻利地同慕芩雪报告说:“侯爷罚二小姐禁足七日。”歇了一口气又说,“二夫人腹痛似乎是由二小姐房里的一株花引起的,什么花并不知晓。只知道是从江姨娘院里带出来的”

    “江氏。”慕芩雪眼神阴沉,莫非她看走了眼,这个江氏还是个潜伏许久的软钉子不成?

    还有慕言春江氏与慕言春,这两个人都令她觉得浑身不快。

    早知如此,昨夜那桩事她合该将江氏也牵连在内的。

    以往江氏表现得实在太过温顺,以至于她并未在她身上放下多少注意,现在想来,她院里的那些人手不知道还能不能差使?

    若她不是如表面一般的温软性子,那么那些眼线应当早被她悄无声息地拔了吧。

    慕芩雪面色不愉地盯着面前的小厮,低声道:“父亲晓得了江氏的问题,做了什么打算没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七章 出府() 
那小厮恭敬回答,“侯爷从二小姐院里出来,便一刻不停去了江姨娘那里。原本是怒气冲冲过去的,可是从江姨娘院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心平气和。还跟江姨娘说笑了几句,奴才没跟着侯爷,不晓得他同姨娘到底说了什么。”

    慕芩雪心头蓦然一沉,像是被重重压了一块大石头,她不耐烦地用手指绞着帕子,硬生生吞进一口气,强笑道:“没事,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在那些个奴才耳边吹风,让那些话落到父亲耳朵里,我如今也只能任凭母亲受人委屈。”

    顿了顿,才说:“你放心,你家老子的病我会继续差人看着,前一阵子我这里得了一株百年老参,你先拿着吧。”

    那小厮千恩万谢地拿了,对着慕芩雪拜了三拜,才贼一般飞快地跑了。

    慕芩香狠狠吐出腹中那一股子恶气,强扬起一张笑脸,才朝慕博庸书房走去,手里还提着下头丫鬟熬了好几个时辰的荷叶乌鸡汤。

    那边慕博庸走了许久,院子里还是一团乱麻,慕言春定了定神,叫下面丫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又叫文燕去请熟识的大夫,自个儿将顾嬷嬷扶起,用手拨开她的乱发,一点点地用帕子擦干额头的血迹。

    顾嬷嬷眼眶泛红,握住慕言春纤细的手腕,眼底满是说不出的心疼与苦涩。

    慕言春鼻头一酸,涩笑道:“嬷嬷别难过,这日子过着过着便会好起来的我保证,今后断不会叫你们跟着我受委屈。”

    “小姐我不过是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没什么委屈可言,可小姐您不一样啊!您是这靖安侯府的嫡小姐,竟然受了这般苦楚”顾嬷嬷强忍泪水,“若是夫人还在夫人看到您如今的模样,她该多么心疼啊!”

    想起曾经夫人在的时候,侯爷连一声大气都没跟小姐出过,如今夫人走了才多少时日啊这人心当真叫人胆寒呐!

    慕言春苦笑着抱住顾嬷嬷,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人心若此,她能奈何?

    所幸慕博庸不过是个书生力气,纵使最开始看着吓人,养了几日面上便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在她养病期间,慕芩雪提了一些补品过来将她慰问了几句,大致上就是展示自己的宽宏大量,表示与慕言春依旧是好姊妹,不会计较这些意外。等两个笑意晏晏地客套够了,慕芩雪也见着了慕言春脸上的青肿,方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而后慕言春便听说慕芩雪后来又拜访了江姨娘,据说两人相谈甚欢,在院里一同吃茶下棋,足足一个下午。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言春才真真切切松了一口气,也不枉她做足了这场苦肉计。

    慕芩雪本就是极谨慎聪明之人,只要她开始注意到江姨娘,必定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到那时,才是她收网的好时机。

    又过了几日,慕言春才从江氏那边探得消息,说她这几日要前往岚山寺,为靖安侯府祈福。

    原本这一行该是在除夕前便去的,慕言春也探听好了消息,没料到老祖宗将侯府内院的事务都尽数交给了江氏,一下子打乱了她的节奏,于是只好将此行推迟,等处理好府中事务再去。

    这一个处理,便忙到了如今,才将将有了些空闲时间前去拜一拜神佛。

    江氏一向崇佛,这是整个靖安侯府都知道的事,她每年都会前往岚山寺祈福数日,无论怎么看,都是个虔诚信徒。

    只是慕言春却不明白了,她生平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若她果真信轮回明佛理,如何还敢大摇大摆在菩萨面前招摇?

    这世上这些人,做惯了恶事,而后到那些寺里捐些香油钱,便以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么?

    何其可笑!

    慕言春自问自己是个俗人,也不敢在神仙佛祖面前造次,她今生做了多少恶事,心里记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仁善之人,也甘受日后轮回之苦。

    她只是不甘心,那些欺她辱她害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她如何能目不斜视静度自己的余生?

    慕言春差了一个小丫头去慕博庸那边探了探口风,便提着参汤去了他的书房,自言自己险些害了罗姨娘,内心备受煎熬,甘愿到佛堂为罗姨娘抄写经文,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慕博庸隔了这些日子,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大手一挥便将慕言春派到了江姨娘随行人马之中,叫她不要多想,出去好好散散心。

    慕言春自是感激涕零地接受了,回去叫丫鬟收拾行李,准备出府的东西。

    两日后,一行车马才气势恢宏地停在了靖安侯府门口。

    江姨娘晓得慕言春随行的消息,早早的便等在了车马前,一见慕言春出来,便温柔含蓄地跟她问好,又说了好些体己话,似乎全然不记得前日那桩事。

    慕言春原本还准备好了说辞,若江氏提起那玉丁香之事,便恭敬且严谨地搪塞过去,现在看来,她的那些准备工作倒是白费心思了。

    这江氏如此老谋深算,更是叫慕言春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两个人说了一会子,等人员来齐了,才各自上了马车,一行车马向岚山寺赶去。

    江氏的马车在最前头,慕言春的那辆马车紧随其后,在后头的便是慕芷柔。再后头便是跟着江氏一同出门的三姨娘仲氏与慕幼萱、慕温茂母子三人。

    这三姨娘原是平民白丁的女儿,只因生得好看才被慕博庸抬入了府,一向自卑懦弱,简直如同隐形人一般,她今日竟带着一双儿女出门,倒叫慕言春有了些许惊讶。

    车行不过半个时辰,那慕幼萱便坐不住了,拉着幼弟慕温茂蹿进了慕言春的车里,一进来便讨好地叫了声“二姐姐”,又撺掇着跟在后头的阴沉少年叫了一声。

    慕言春各自塞了一把糖果子到他们手里,两人才欢欢喜喜地坐稳了,一边吃着糖一边同她说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八章 商妇() 
“二姐姐这外头可真热闹啊!”慕幼萱偷偷掀开帘子,兴奋地朝外边望着,看着那些背着糖人架子、抱着冰糖葫芦的小贩高声叫卖,觉得格外稀奇,“难怪二姐姐喜欢出门逛逛,原来外面这么有趣!”

    都是一些看惯了的事物,慕幼萱自小未曾踏出过靖安侯府一步,自然觉得事事有趣。

    慕言春手里握着话本,闻言抬头笑望了她一眼,轻语道:“小妹若是喜欢,也可以时常出来逛逛。只怕逛久了,也不会觉得有趣了。”

    慕幼萱闻言却皱起了眉头,“可是父亲最厌恶女子做出这等出格举动,幼萱跟姐姐又不一样,要是被父亲知晓,必定会生气的。”

    言者无心,不过是将心中最自然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当朝风气开放,但也有一些旧勋守着陈规不放,慕幼萱既然这样想,觉得此举出格,那慕言春也不欲多说什么。

    车马行了半晌,渐渐行至城郊外,人烟稀少起来。

    因马匹需要用水吃草,故而一行车马便在半里亭停了一会儿,歇了歇脚。

    车上的小姐未下马车,自有丫鬟送上糕点饮食,慕言春吃了两块糕,便拿起茶水细细品着,时而看看慕幼萱姐弟俩。

    车马正准备继续启程时,慕言春却听见后边不远处传来大片马匹嘶鸣声,前头江氏差个小丫鬟过来递了消息,说是富贵钱庄的当家太太也来拜佛,江氏同那位太太寒暄了片刻,便又差小丫鬟来请,说现在车马过不去,让姊妹几人下来歇歇脚。

    慕言春摸了个暖手的狐皮护手,披上披风,便和慕幼萱、慕温茂兄妹二人下了车,后头慕芷柔也衣带轻飘被丫鬟搀着下了马车,远远望去,当真是风姿袅娜的婉约美人。

    三姨娘仲氏一向身体不好,于是依旧在车上呆着,只差了一个小丫鬟下来拿了些吃食。

    慕言春进了凉亭,第一眼见的便是那裹着一层又一层锦衣貂皮的富贵太太,倒不是因为她美貌惊人令人一眼难忘,实在是因她体型异于常人,才叫慕言春多瞧了两眼。

    这妇人长着一双三角绿豆眼,塌陷的鼻子像是凸起的包子被打瘪了一块,一点樱桃小唇红润诱人,若是放在一张普通的脸上,只能算不怎么好看,可偏偏她长得肥头大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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