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v恋爱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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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恋爱法则-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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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下他完全是意外,我们这辈子都不想要孩子。”
  
  祖父下葬当天,他意外地听到父亲又对亲戚们这样说。而母亲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表示了赞同。
  
  “可老先生的遗嘱,写得很明白,你们两夫妻要想搬回来住,就必须承担起照顾小禾的义务。”这位说话的中年男人是祖父的门生,也是祖父生前委托的律师。
  
  “对啊,你们是小禾的父母,原本就应该照顾他。而且还继承了大伯的房子和书的版权费,还想把责任推给我们吗?”
  
  “就是就是,做人好歹要有点人性吧?你们生下他,就扔下不管,小禾一直是舅父在照顾。现在舅父仙去,我们又没有分到一分钱,凭什麽照顾他?”
  
  穿著衣冠楚楚,在文化界各有建树的亲戚们,都没有避忌陆禾的在场,继续摆著道貌岸然的面孔,以研讨学术的严肃口吻,吐出粗俗言语激烈的争论著。
  
  父母眼看落入了下风,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後,母亲嘟囔著说,“我们可以出钱,你们有没有人愿意照顾他到十八岁?”
  
  “这怎麽可以?我绝对不允许!这简直是要让我们陆氏家族蒙羞!”族里最年长的三叔公翁声翁气地说,“我们陆家可是书香门弟,绝对不能让报社抓住把柄,大做文章!说做父母的,只顾著自己享乐,把孩子送到亲戚家养。”
  
  “我们哪里有享乐?你们这群吃祖宗老本的人懂什麽呀?我们这是在研究人类历史,这是非常伟大的事情!”年轻的母亲,立刻变了脸色。
  
  “我不管你们什麽伟不伟大,就这麽决定了!除非你们不要遗产,脱掉陆氏的籍贯,不再以陆氏子孙的名头获得政府开放珍贵资料的支持,否则就给我好好养育这个孩子!”尊严遭到挑衅,三叔公怒气冲天地笃笃敲著手杖盖棺定论,“好了!咳咳咳,他可是我们这一脉的最後血脉传承,C城陆氏最後的嫡亲子孙!”
  
  大人们很快各自散了,父母不快地扫了一眼坐在原地,沈默不语的陆禾,双双去了书房继续捣弄研究。
  
  “我们的生命是属於全人类,论秒计算的,除了学术研究,其它事都不重要。”这是父母一年以後,研究著作首次得到大奖时,面对媒体发出的由衷感叹。既傲慢又充满了自信。後来,这句话却被渲染成了无私的人文大学者,才能说出的无私名句。
  
  
  ‘我是陆氏嫡亲子孙吗?’六岁的陆禾,走出房间坐在廊前,对著一洼积水,托著腮呆呆地想。
  
  ‘我不想做陆氏的子孙,因为都没有小朋友愿意和我玩。
  
  爷爷,我想去你去的地方。为什麽你不带我去呢?’
  
  
  放下蔬果和书包,陆禾推开门,脱下湿了一半的校服和鞋子。他还来不及脱掉全部湿了的棉袜,就听到母亲在喊,“小禾,饭好了吗?妈妈饿了哦!”
  
  “我马上做。”他连忙答到。
  
  从去年冬天开始,他们家不再叫外面餐馆的外卖吃了。那是因为,天气太冷,父亲吃下外卖後拉了好几天的肚子,严重影响了研究的进度,脾气也大坏。於是,陆禾第一次拿起了锅铲,学会了熬粥。
  
  虽然第一次不但烧焦了锅底,而且陆禾的手不小心烫了一个大泡,连续实验熬了三次才成功,但父亲第一次表扬了他,“干得不错!以後都你来做吧。”
  
  这是一年多以来,父亲第一次拿正眼看他,也是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他们向来都视他为空气。
  
  不管是入学考试还是其它和他有关的事,父母都只会皱眉不耐烦地说,“你自己可以去搞定啊!”“不会就学!你可是陆家的子孙,别丢你爷爷的脸!”简单又粗暴。
  
  “太晚了太晚了!你不可以下午请一节课的假,早点回来做饭吗?”听到饭还没有开始做,妈妈饿得大发雷霆:“生下你有什麽用?”
  
  陆禾想,一定是妈妈的研究,又遇到了瓶颈,所以她才会发脾气。
  
  “我去做饭了。”快速地脱下袜子,来不及去房间换上干的,陆禾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冲进了厨房。他开始快速地淘米煮饭,转身准备削土豆时,却发现插著的菜刀不见了。
  
  他只能去储藏室,取了一把新刀。
  
  他虽然还小,却已经懂得在周末采购日用品的时候,储藏物品放著临时备用了。父母一声令下,连他们的底裤都是他买的。
  
  
  把嫩绿的菜杆泡在了水里,浸到凉水里的小手,同时也凉了起来。就像心一样,被粗暴的言语揉搓著。这样的日子,好像没有终点似的。
  
  什麽时候,妈妈才会走过来,抚摸他的头,温柔地为他脱掉湿袜子,说,“小禾,你要小心著凉。”
  
  “小禾,妈妈是爱你的。”
  
  “小禾,我和爸爸啊,最喜欢你了。”
  
  “小禾,想要生日蛋糕吗?我们去游乐场。”
  
  ……
  
  没有、没有、通通没有!永远不会有人对他说。
  
  只有人,十天半个月的忽视他的存在,开口说话时,总是带著不耐烦,“没事的时候,躲远一点,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你怎麽还没长高?没给你饭吃吗?我们家的基因有这麽矮吗?”
  
  “烦死了!没有你就好了!”
  
  就这样被父母吊著眼角,充满嫌弃地斜眼看著。
  
  有时候,他们又会因为意见不同而打架。书架上的书被扔得到处都是,茶杯被砸了,吵输的爸爸额角上淌著血。妈妈自认自己是战斗英雄,武器是陆禾杀鱼的菜刀。
  
  没有人敢惹她,这一刻,她忘了她是优雅高贵的知识份子,救赎人类历史的主角。
  
  “说You are right、You are right!再不同意我的意见,我就杀了你们!”她对丈夫和挡在他们中间的年幼儿子,充满威慑的毫不客气地挥著菜刀。
  
  後来,再吵架,陆禾不再理他们了。
  
  他会躲在庭院後面,花园的角落里。那里有一个狗洞,总有流浪的小狗,钻进来。他蹲下来看著它们,一看就是半个小时,给它们食物,悄声说,“他们又在吵架了,我也想加入你们。”
  
  再後来,父母再为‘人类的迁徙’、‘文明的起源’等等他不懂的事,吵架大打出手的时候,陆禾更平静了。
  
  他在屋子里继续做著自己的事。即使听到书房成排的书倒下,夹杂咒骂的声音要掀翻屋顶,他也连眉毛都不会再抬一下。
  
  他会洗很大很大的被套,尝试了各种办法,努力把它晾到绳子上去。有一个晚上,他在後院晾被套,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昏倒了半个小时,没有人发现他。是经常喂食给它们吃的流浪小狗,把他给舔醒的。
  
  有时候,他又会擦拭走廊的地板。等父母吵累以後,再进去收拾战後的一地狼藉。
  
  他学会了和身边所有不会人类语言的物体说话。
  
  一个碗,一支笔,一棵树,一群流浪狗。
  
  
  这晚吃完饭後,雨终於停了。陆禾大概著了凉,头重脚轻,难受得厉害。但他记得,後院的狗狗们还没有吃晚饭。
  
  後院的树下,小小的人儿,拎著一只大大的塑胶桶,里面堆满了食物。
  
  狗狗们嗅到他的气息,全部从角落里围了上来。
  
  “小黑、小黄、小灰、短耳朵……嗯,小白呢?”
  
  陆禾摸著它们的小脑袋,点著数目。
  
  少了一只,少了一只他最喜欢的那只小狗──小白。
  
  小白啊,那是一只很会撒娇的小狗。眼晴圆圆,脑袋大大的,腿却短短的,有种笨拙的可爱。它在今年的夏夜,加入了陆禾的流浪狗朋友大队。
  
  刚来时,它对一切充满了防备,还冲陆禾龇牙。可没过多久,它就变得无比黏著陆禾了。除了晚上每日一顿的喂食时间,有时候周末不上课的日子,陆禾也能发现它出现在自己身後。
  
  不远不近,就隔著那麽一两米的距离,悄悄地跟著,彷佛捉迷藏那样地跟著。
  
  陆禾回过了头,它便缩回了暗处。陆禾专心做自己的事时,它便睁著圆溜溜的大眼,好奇地看著陆禾,流露出十分依赖和喜欢陆禾的样子。
  
  小白还喜欢追逐蝴蝶。
  
  在春意盎然的庭院,陆禾撑著脸看著满树阳光,昏昏欲睡的时候。它会跑来跑去,摇著尾巴。用它可爱的小短腿跑著跑著,做出滑稽的姿势扑蝴蝶。它想吸引陆禾的注意。
  
  现在,它不见了。
  
  是生病了吗?还是过马路时,被车……
  
  陆禾不愿意再想了。他又仔细地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收获,便拎著桶回到了厨房。
  
  
  将明天的早餐和午餐准备好後,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陆禾回去自己的卧室。经过书房时,却听到父母又在吵架。他原本不愿理会,可声音太大,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他的耳朵。
  
  “你杀了它?混蛋,你弄脏了我的书桌!”是妈妈的尖叫。
  
  “一只狗有什麽大不了?比得上我们的研究?”爸爸不屑地说。
  
  “重点不是你杀死它,重点是,它的血弄脏了我的书桌!我讨厌血!”
  
  “嚷什麽嚷什麽?你的桌子重要,还是我们的研究重要?我让它滚远一点,它不滚,在我脚边窜来窜去,你桌上有菜刀,我顺手拎起它,就剁下了它的脖子。”爸爸轻描淡写地说。
  
  “没看到你脚下有只小皮球?它想叨走那个。笨狗想拿球,讨好你儿子!”
  
  “你怎麽知道的?”爸爸把书翻得哗啦啦作响。
  
  “有一天,我看到你儿子和狗在庭院里玩球。”母亲得意地说,哼了一声,“叫陆禾进来,把这只畜生收拾走!到处都是血,血淋淋的,脏死了!”
  
  父亲马上喊道,“陆禾!你给我进来!”
  
  没有人应声。父亲打开了门,走廊里一片漆黑,外面又在下雨了。是暴雨。
  
  “已经到早上了吗?他去了哪里?学校?”
  
  “谁知道呢!”母亲不以为意地说,“把资料拿到偏厅,继续研究。这血的味道,太冲鼻了。”
  
  “唉,没有那小子在,还真不方便,全部要自己搬吗?”
  
  “混完大学,就让他在家学金融,打理他爷爷的产业,顺便当我们的助手吧。”
  
  “还有好多年啊……生命珍贵啊。”父亲说。
  
  “是啊,生命珍贵,我们是等不起。”
  
  “要不然,我们请一个助手?”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我们的研究,可是要千古留名的。除了你,我谁也不信任。我讨厌剽窃。出身不好的人,素质很低,很有可能会剽窃我们的研究成果!”
  
  “那还是等陆禾大学毕业吧。如果没有社会舆论和律师的监督就好了,儿子就可以完全发挥作用,为我们所用了。咿,”父亲问,“桌上这张是什麽?”
  
  “需要家长签字的试卷。”
  
  “什麽呀,他自己代签就好了嘛,烦死了!浪费我的时间!你把笔扔过来!”
  
  “这死小孩就是不懂灵活点,这次考了多少分?”
  
  “多少分重要吗?人类不应该被分数所束缚。他爷爷留下的资产,足够他衣食无忧什麽也不做享受三辈子。”
  
  “我就是随口说说,和我们研究无关的东西,当然都不重要。”
  
  ……
  
  
  公交车站,最後一班末班车也徐徐开走了。
  
  陆禾光脚坐在椅子上,混身都湿透了,全身冻得瑟瑟发抖。
  
  好可怕,那个家一刻也不能待了。
  
  不能哭,不能掉眼泪,爷爷说过,“小禾是男子汉,必须坚强和勇敢。”
  
  陆禾咬紧了嘴唇,冻僵的小脚踩在湿冷的地面上,全身也好像没有一点热气了。
  
  “唉呀!让你少喝一点啦,末班车也错过了!”空荡荡的长街,一对夫妻牵著一个小孩走了过来。
  
  “妈妈,那里有一个小朋友!”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不要管,是流浪儿什麽的吧?”中年男人的声音。
  
  “妈妈,他没有穿鞋。把买给我的新鞋,给他穿吧?”
  
  “啊……嗝!唔,走啦走啦,管那麽多做什麽!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男人带著醉意的声音在催促著。
  
  “我不走!妈妈,带他回家吧!”三人走到陆禾面前,小男孩吵著不愿迈步了,他仰起脸恳求自己的母亲。女人为难地看看儿子,又看了一眼淋著雨缩成一小团黑影的陆禾。
  
  见妈妈不表态,小男孩甩开了妈妈的手,淋著雨跑到了陆禾的身前。
  
  “你叫什麽名字?为什麽要坐在这里?”小男孩问。陆禾别开了头。
  
  “为什麽不回答我?我们做朋友好吗?”男孩又走近了一步。陆禾往後挪动了一下身体。
  
  “彦彦,让他快点来我的伞下!”女人推开醉熏熏耍酒疯的男人,忍不住说。
  
  “我叫谢彦,你叫什麽?妈妈在叫我们,跟我回家好吗?”男孩子试探著伸出了手,像大人安抚受伤的小孩那样,轻轻揉著陆禾已经完全湿掉的头发,“喂,你……是在哭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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