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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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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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早我就过来。”北良推辞道:“今天就先告辞了,你们不用招呼我,忙吧。”

郭夫人点头道:“那,北良你就好走啊——”

英霞紧跟几脚,眼巴巴地望着北良,欲言又止。

郭夫人淡淡地瞟一眼过去,英霞会意,这才不情愿地停住了追赶北良的脚步。

等北良走远了,郭夫人才说:“英霞,你也是大小姐,该知道矜持才是。”

英霞不服气,正要回嘴,平川说话了:“算了,娘,现在不是教训她的时候。”言毕,默默地看了妹妹一眼,英霞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平川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母亲和妹妹,都得由他来照顾。英霞喜欢北良由来以久,可是据他所知,北良对英霞,好象并没有那个意思。他以前,是不用考虑这些问题的,但现在,他不得不想,父亲不在了,妹妹的亲事得由他做主,妹妹的幸福全靠他了,这个问题,是无论如何回避不了的。

“平川哥,你回来了。”

随着话音而跨进门来的,是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一身素缟,皮肤有些黑,虽然谈不上秀气,却也有些英气,此刻,她正抱着一团白绫进来前厅。

“瑶儿——”平川有些诧异地望了望母亲。灵堂还没设置好,表妹瑶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不象是来拜祭的吊客,反象是主人一般。

“姑姑,既然平川哥回来了,我这里东西也都准备好了,那就吩咐下人们摆设吧,不然等客人来了,家里还是这副样子,岂不失礼?!”瑶儿当然懂得平川的疑惑,却并未放在心上,直接就朝向郭夫人。

郭夫人这才如梦初醒般,连声答道:“是啊,是啊,照你的意思办……”

听了这句话,瑶儿一转身,就调度起来:“管家,昨儿我拟给你的清单可都记住了,照我们商量的,按单子上的安排,各人都到位了,你现在去厨房,看看今大清早,我吩咐准备的祭品,可都妥当了?”然后一挥手,招来下人们,一一吩咐下去。

不大功夫,白幡挂了出来,白绫结了起来,白烛燃了起来,长明灯点亮了,牌位也请了出来,椅子套上白套,祭品摆上案台,甚至跪拜的草垫,都一一铺好。经她一布置,前厅顿时充满了肃穆悲恸的气氛。

瑶儿环顾一眼四周,点点头,这才说:“把丧服拿出来。”

“我们都穿好了——”英霞说,她还奇怪呢,难道瑶儿没有看见?

瑶儿也不多话,接了丫环端上来的丧服,递给郭夫人:“姑姑,你现在是诰命夫人了,该按朝廷规矩穿戴,不然就失了身份。”

郭夫人接了,讪讪道:“才下的圣旨,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早就出门了?”

“我本来是去布庄买白绫,路上碰见快马传圣旨,奔的咱家的门,就多了个心,一边派了丫环回来听消息,一边就唤布庄裁缝提现成的丧服,等丫环一回准信,我就取了回来。”

“哪来现成的啊?”郭夫人砸舌道:“裁缝有胆把诰命夫人的丧服做样品?”

“他当然不敢。”瑶儿轻声道:“是我预定的,按朝廷规矩,姑姑该得这个加封,更何况,姑父功勋显赫,我猜**不离十,等圣旨下来,时间恐怕不够,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前几日专门去布庄提前定了一件,私下给了裁缝一些钱,要他保密,做的也是两手打算,如果没有加封,就销毁,如果加封了,也不至于误事。”

她看了郭夫人一眼,神色黯然地闭了嘴。姑姑宁可姑父活着,也不想要这个诰命夫人,诰命两个字,何尝不是一副枷锁。

郭夫人点点头,感叹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英霞呀,要是有你一半能干我还需要当心什么?!”

英霞不悦地皱了皱眉。

平川看妹妹一眼,没有说话。

是啊,从小,英霞就被宠坏了,要说性格,是不好,可是真要象瑶儿那样,他也不想。郑瑶儿,从小就泼辣,但一个女人,太有主见,并且坚持,相处久了,就总会让男人心里产生那么一点疙瘩,好象人家的主意都不是主意,只有她是完全正确的。这哪里有一点女人的味道,如何象一个妻子?确实让人无法恭维,平川对她,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如果,要英霞变成瑶儿这样,那还不如就保持现在这个骄横而有些乖张的样子,再让人不喜欢也不至于让人厌恶吧。

章节正文 第3章 适逢嫁龄为母暗忧心 皇家祭祀山寺有仙客

“平川哥。”

待平川抬起头来,瑶儿已经走近了,他看着她,不由得心里犯起了嘀咕,老天,你指挥完了她们,不是轮到我了吧?

刚这么一想,瑶儿说话了:“平川哥,烦劳你也把铠甲脱了吧。”

难道我不知道回家要脱铠甲?平川顿了顿,只觉一股气直冲脑门,就要发作。他指挥部队数万了,末了却要被她指使?!他一贯受不了她的指挥,眼见她有开始在母亲的支持下,开始狐假虎威,对自己颐指气使,不由得莫名地烦躁起来,他直想不耐烦地对她嚷嚷一声:“我母亲和妹妹你爱咋整咋整,你自己爱干啥干啥,我正烦着呢,不要来招惹我!”

可是,在父亲的灵前,他再烦乱,也没有理由发脾气。一想到,纵使瑶儿让他受不了,可母亲喜欢她,她还是来家里帮忙的,诚如母亲所说,这几日多亏了她,如果不是她撑起这个局面,悲伤的母亲,不懂事的妹妹,根本做了什么事。就冲这点情份,他更没有理由发她的脾气。更何况,她叫他脱铠甲,也是正常的。问题是,这句话实在多余,也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换了母亲或是妹妹,他都不会这么反感。

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个表妹,尤其是她说话的口气,对人的态度。

母亲怎么会那么喜欢她呢?

平川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强忍住不快,站起了身。

瑶儿见他起了身,很快就靠了过来,伸手欲帮他解扣瘩,他眼明手快,一转身避开,嘴里却说着客套话:“你忙了几天,也累了,我自己来。”

瑶儿微微一笑,脸色有些泛红,停住了手,说:“脱了铠甲就把丧服换上,我放案几上了。”

又来了,又来了,第一条命令没有实施完毕,第二条命令接着就下来了。平川假装低下头去看扣瘩,遮掩了自己紧皱的眉头,心里默念着,你还有完没完啊,郑瑶儿,你也该走了吧,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

平川缓缓地解着扣瘩,他只希望瑶儿等得不耐烦了,先走,可是办事风风火火的瑶儿,此时却不急着走了,她站在那里,沉默而深情地望着平川。平川在她**裸的注视下,头皮发麻,只觉得每一秒种都漫长得如同一年。

终于,传来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瑶儿姐,我们去厨房看看——”

看得出,瑶儿是不想走,但英霞还是拖了她去了。

平川终于解脱了,抬起头来长吁一口气,却正好迎上英霞偷偷地冲他一挤眼,这回,该是平川向妹妹投去感激的一瞥了。

北良才跨进正厅,就被霍帅劈头一问:“平川到家了?”

“到了,”北良回答:“我还陪进去喝了一盏茶。”他一边卸甲,一边往里走。

“回来!谁让你走了?我还没问完呢——”霍帅低吼一声:“做事老这么毛躁,一点不长进!”

又来了,又来了——

“爹,您要问就问吧,”北良拖长了声音回道:“我也累了呢——”

“是啊,是啊,有什么就赶紧问吧,明天还要替郭帅起灵,早些休息,早些休息……”眼看父子俩又要起冲突,霍夫人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平川还好?”霍帅问。

“好。”北良回答。

“怎么个好法?”霍帅显然不接受儿子一个字的回答。

不说出点什么来,父亲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北良想了想,说:“他在路上遇见了自己相好的女孩子,还聊了不短的时间。”

“相好的女孩子?”霍帅怎么会相信,郭家向来家教严谨,他说:“北良,你小子别想糊弄我——”

“爹,有名有姓的,我骗你干啥,那个女孩子,我认识,你也认识,就是李大学士的女儿李修竹啊。”北良索性全说了出来。

霍帅怔了一下。

修竹啊——

“年轻人,互相仰慕是正常的,怎么一到你嘴里,就变了调,什么相好的?!”霍帅不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背起手,寻思起来。这么看来,北良没有撒谎,平川那里,确实不需要太担心。修竹那孩子,稳重明理,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平川现在需要人安慰,是修竹的话,反而让人放心了。如果真如北良说的,他们日后若成了一对,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霍帅捋起胡须,呵呵一笑。

趁这当口,北良赶紧溜了。

集粹宫。

寒蕊站在案几前,邱皇后坐在榻上,柔声问道:“你如何,会惹你父皇生这么大气?”

寒蕊咬咬唇,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母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呀,”邱皇后责怪道:“为什么老是这样,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并非是你认为是什么样,或者应该是什么样,它就会怎么样的。一句不是故意的,所做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说到这里,猜想女儿又会不服气,便抬头一望,果然,寒蕊正在撇嘴,邱皇后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凛声道:“你还不服?!看来你父皇罚你还轻了——”

“都怪你父皇,平日里就宠着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不知道看看场合,也不知道为人设想,”邱皇后语气严厉:“照我说,还要重罚,你也不想想,换了是别的公主,就今天你这种折腾,哪有不挨扳子的道理?!”

“我已经知道错了。”寒蕊见母亲生气了,赶紧补上一句。

邱皇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知道错了,就紧早回明禧宫去把衣服换了,用十天的时间好好反省反省。”

唔,寒蕊应声退下了。

邱皇后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娘娘?”身边一个年纪近三十的宫女俯下身来,关切地询问。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你看她,一眨眼就快十六岁了,可还是这么不谙世事的样子,”皇后幽声道:“你叫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公主懂事呢,是您要求太高了……”宫女说。

“桑丽,你还记得当年归真寺的老主持明哲大师是怎么说她的么?”皇后抬起头来,望着贴身侍女,担忧地说:“自大她上个月过了十五岁生日,我就常常,会想起明哲大师的话来……”

“大师年纪大了,难免会有糊涂的时候,兴许,他说得不准。”桑丽轻声宽慰皇后。

“他可是得道高僧啊,”皇后默然道:“他再糊涂,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乱说,寒蕊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

“娘娘,别想那么多了,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公主是大福之人,不会有事的。”桑丽明知没用,还是尽力开导皇后。

皇后心事重重地说:“我也常常这样企求上苍,可以让她少些磨难,这孩子,从出生到长大,都太顺利了,根本就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要真象明哲大师说的那样,她可如何面对啊?”

桑丽轻声道:“公主聪慧又善良,上天会眷顾她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一个女人,靠的还不是丈夫,”皇后怅然道:“她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丈夫,又将面临怎样的情路艰辛,眼见她一天天大了,临近选驸马了,我这心里,倒是越发地没底了……”

“别想了,娘娘,”桑丽低声道:“该来的总会来,躲也是躲不掉的。”

皇后复又长叹一声,陷入沉沉的心事中。

昭山,皇家寺院归真寺。

这一年的皇家祭祀刚刚结束,皇上和皇后在禅房中用茶,明哲大师坐陪。

“吱呀!”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探进来,望着皇上甜甜地笑。

皇上温柔地招招手:“过来呀,寒蕊。”

她依然笑盈盈地,却不肯走进来。

皇上见状,起身过来牵她,带到明哲大师跟前,说:“这是皇家寺院的主持,你该认识一下。”

她吃吃地笑着:“我认识他,他是明哲大师。”

“谁介绍给你的?”皇后好奇地问。

“他自己啊。”寒蕊正色道。

“胡说,”皇后嗔怪地说:“你可别糊弄母后,大师哪有时间应付你们小孩子?”

“我没有骗你,刚才在长廊上,我们还说了好一会话呢,”寒蕊朝明哲大师扬起下巴,对母亲说:“不信你问他嘛——”

明哲大师笑着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点点头。

皇后慈爱地望着女儿,问:“你们都说些什么呢?”

大眼睛一转,寒蕊一扬脖子:“秘密!”

“不可以告诉母后?”皇后逗她。

寒蕊眨了眨眼睛,望了明哲大师一眼,为难地说:“我们有约定的,不能说出来。”

看着女儿煞有介事的模样,皇后忍不住笑了,说:“要是母后一定要知道呢?”

“头可断,血可流,做人可不能背信弃义。”寒蕊撅起嘴,不乐意了。

皇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了,没有人要你背信弃义,你母后也没有兴趣知道你那点小孩的玩意,逗你的呢——”皇上爱怜地摸了摸寒蕊的头,说:“没什么事了,难得出宫来,到寺里到处看看吧。”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等寒蕊前脚一出门,接着明哲大师就说话了:“公主是率性之人,做事太过认真了。”

“是啊,她就是这样,想着该怎么做就要怎么做,爱钻牛角尖。”皇后摇摇头。

“恕小僧直言,这性格,也好也不好。”明哲大师说。

“恩,”皇后点头赞同,又转向皇上:“都是你惯出来的。”

皇上笑笑,不置可否,但没有一点要责怪和改变女儿性格的意思。

“小僧当时从正殿过来,在长廊里碰到公主,觉得长得可爱,所以就聊了几句。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明哲大师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往下说。

“大师不必解释,我们也不会深究,说说话而已,没多大关系,”皇后宽和地说:“小孩子嘛,就喜欢神神密密地,好玩啊。”

“小僧看了公主的面相,”明哲大师吞吞吐吐地说:“然后顺口问了她的名字,得知她叫寒蕊……”

“怎么,名字不好么?”皇上有些紧张。

明哲大师踌躇一番,没有回答。

“大师但说无妨。”皇后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

“那,就请恕小僧直言了,”明哲大师幽声道:“小僧看公主的面相,娇俏可人,是所谓的桃花面,眼若含波,是所谓的桃花眼,有此面相之人,命中连带桃花煞,必侍不止一任丈夫。公主生于严冬,又起名寒蕊,唉,古诗云,蕊寒香冷蝶难来。只恐是,公主有意,男儿无情啊。公主虽然生在帝王之家,却是情路坎坷艰辛啊。”

桃花煞?!

皇后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颤声问道:“大师,难道我这个女儿,真的会是一个放荡之人吗?”

“娘娘误会小僧的意思了,若只有桃花面和桃花眼之一者,倒是个多情之人,权且可以算是娘娘认为的放荡之意,但公主两者皆有,相抵而去,却是用情执着,非同一般。听娘娘刚才说,她的性格,极其认真,爱钻牛角尖,就已经是显现端倪了。犯上了桃花煞,是毒上加克,这个煞,惹上了,就不仅仅是克公主自己,也克别人,更有别人克她啊。”明哲大师又说:“加上公主的名字,小僧推论,公主将来的感情归宿,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皇后已经有些难以自持了,大师的话,再委婉,她也听得出其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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