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 第46部分

　　　　一只双眸发出绿色磷光的猫头鹰，站在城堡破烂的门楣上，盯视着他们，直到布鲁克作出一个古怪的手势，才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这是另一位中阶法师‘入殓师’的魔宠，”两个人都佩戴着绘画着一团火焰的面具，传出来的声音显得非常沉闷，他将阿莱格里拉到一边，低声解释道，“我们圈子里有很多法师都是教会的敌人，因此只能在这种情况下聚会交流。”

　　　　阿莱格里点点头，低声道，“进去吧，布鲁克。”

　　　　“我在这里的化名是‘大火球’，老师。”布鲁克无奈地解释。

　　　　“你和球还就较上劲了，我的学生。”阿莱格里耸耸肩，跟着他走了进去。

　　　　聚会的地点是在废弃的城堡地窖内，一眼看去大概有十几个人，这也已经占据了库图城所有魔法师数量的多数了。

　　　　他们都穿着宽大的长袍，或用兜帽，或用古怪的面具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容，正低声地交流着什么。

　　　　“火球，你来了？”一个戴着纯黑色面具的法师招呼了一声，地窖内逐渐变得安静，数十道目光凝聚了过来，他指了指布鲁克身后的阿莱格里，“这就是你所说的新成员？”

　　　　“新成员是要长期加入吗？那可要经过我们的详细考察。”另一个配戴着白色花束面具的法师冷声道，从身形看起来显然是一位女法师。

　　　　“我来此只是为了购买一些材料，”阿莱格里淡淡道，“不会长期加入。”

　　　　“火球，如此的话你将他带到这里来就有些鲁莽了，”女法师冷哼，“谁知道他不是猎杀者假扮来的，这种事情会导致我们整个库图城法师圈的覆灭。”

　　　　地窖内气氛肃然，法师们都戒备起来，纯黑面具的法师也点点头，“因为辨认不出猎杀者而被剿灭的法师圈子，可是数不胜数。即使他不是，被猎杀者蹑上了，也很容易暴露我们。”

　　　　“我可以担保，他绝无问题。”布鲁克有些紧张地看了老师一眼，急忙出声道，他是库图城仅有的几位中阶法师，威望颇重，因此地窖内一时之间也不再有人说话，但是他们目光中的戒备却怎么也无法消散。

　　　　******

　　　　阿莱格里摇摇头，上千年里东躲西藏的生活已经将这些法师变成了神经敏感的鼹鼠，这要是让赫尔修斯看到还不得气死。

　　　　“你们不用担心，”阿莱格里低声道，布鲁克显然还是以前的思考方式，但他却完全不同，“我只会参加这一次，而且不会在库图城停留太久……”他将几份材料的名单报出来，轻笑道，“相信布鲁克已经告诉了你们我需要的材料，如果有的话，我交易完后立即离开。”

　　　　“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角落里一个法师突兀地问道，他显然年龄并不大，平时也并不常在人前说话，显得有些紧张。

　　　　“你有什么？”阿莱格里站在地窖口，也不坐下，随口问道。

　　　　那个法师有些戒备地看了一眼四周的法师，显然不想露财，而且法师圈中也并不是完全信任的关系。

　　　　但是不由自主地，他却做出了一个完全改变他命运的决定，他有些颤抖地开口，“三棵……三棵月见草。”

　　　　周围的法师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新晋升的初阶法师，身上居然有这么稀少的珍贵材料。

　　　　看了一眼有些惴惴地年轻法师，阿莱格里点点头，“三棵月见草，很好，你可以选择金钱，魔法物品，或者法术模型作为交换。”

　　　　法术模型？法师们骚动起来，这才是他们最稀缺的东西。布鲁克花费大量金币拍下那本古代魔法书籍，不就是为了其中可能存在的一两个法术模型么？大陆魔法师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偶然的情况中，踏上了魔法的道路。没有系统的训练和科学的指导，只能学习到自己能找到的低阶法术，甚至因为找不到更高一阶的法术模型而停滞不前，无法晋升下一等级。

　　　　就拿布鲁克来说，在他认识阿莱格里之前，能够学习到的初阶法术只有五六个，但是中阶法术就少到可怜，甚至没法完全补足固化的三个中阶法术，更别提高阶法术了。

　　　　因此他的魔力储备虽然已经勉强抵达中阶的巅峰，却永远没法奢望晋级高阶。

　　　　在场的法师们，大致也是如此，也无怪乎听到“法术模型”如此激动。

　　　　“先生，能不能交换一份冥想的方法，只要能到中阶的就可以。”那个小法师试探道。

　　　　“没问题，”示意布鲁克拿过纸笔，阿莱格里随便找了个桌子刷刷刷地写了起来，随口笑道，“你是初阶吧？难道已经有中阶的法术模型了？”

　　　　“还没有，但是没有冥想方法，我怕连中阶都抵达不了。”年轻法师不好意思地笑笑，其他法师都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看着他，让他更加紧张了。

　　　　“难得你这么明智，作为你第一个和我交易的补偿，就附送给你一个中阶法术模型吧，”录完冥想方法，阿莱格里笑笑，拿出第二张白纸，“你是什么系，想要什么法术？”

　　　　“谢谢，谢谢您，先生，”年轻法师激动地连连感谢，有些结巴起来，“我修炼……的是……风系法术，我想要一份‘风之束缚’的法术模型，可以吗？”

　　　　“‘风之束缚’？”阿莱格里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没问题，看样你已经固化了初阶的‘法术护盾’，才不需要中阶的‘风之障壁’了？”

　　　　“大师，你说的没错。”不仅升级了称呼，年轻法师的目光中更满是崇敬。

　　　　“火球，这位大人的阶级是？”布鲁克身边纯黑色面具的法师低声问道。

　　　　“这位……先生，是一个高阶火法。”布鲁克征询地看了一眼阿莱格里，才自豪道。

　　　　“非常抱歉，大师，”在震惊中众人中，纯黑色面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起身施礼，“像你这样的高阶法师，一个人就可以消灭我们全部，我们根本就不该怀疑你是猎杀者。”

　　　　“没关系，”阿莱格里摇摇头，“你们谁还有材料。”

　　　　“我有一份熔岩之心，”白色花束面具的女法师恭敬地回答，“我想要一个高阶法术的模型，可以吗？”

　　　　“可以。”阿莱格里点点头，写下了最后一笔。

　　　　众人更加恭敬，纯黑面具试探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大师？”

　　　　“我是‘火球’的老师，”阿莱格里指了一下布鲁克，思索道，“你们就叫我……‘溜溜球’吧。”

　　　　“是，溜溜球大师。”众法师一起躬身应道。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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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剧变前夕（）　
“没想到千年以后，光荣而骄傲的魔法师已经变成了地下的鼹鼠，我记得你那时候倒颇为光彩。”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阿莱格里感慨道。

　　　　这次交换非常成功，他又收集到了三份缺少的材料，虽然还不是非常齐全，但已经能勉强召唤“铁铸之门”。

　　　　“可能是我的生活误导了老师，”布鲁克应声道，“因为我的贵族身份，而且我制造的魔法物品很受贵族和商人们的喜爱，所以才没有受到教会的迫害。但是能像我这样的，在大陆上少之又少。”

　　　　“还有呢？”阿莱格里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布鲁克，催促道。

　　　　“这个……我战斗能力低下，而且又老脾气又差，这也可能是教会懒得理我的关键。”布鲁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哈哈，要是我多教你几天，他们就会见识到你的战斗能力的，”阿莱格里笑道，“把材料处理一下，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库图城了。”

　　　　“老师的魔法实验，要到其他地方做吗？”布鲁克纳闷道。

　　　　“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法术模型和指导方法的。”阿莱格里避而不谈，开始整理书桌上的东西。

　　　　“什么？！……老师，学生想要跟随你的脚步。”布鲁克一惊，随即坚决道。

　　　　“我这次离开库图城，可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回来的了，你可有一大家子人呢。”阿莱格里摇头道。

　　　　“为了探索魔法的奥秘，我终身未娶，”布鲁克焦急道，“现在那一大家子人，都是我家族的其他谱系，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好吧。”阿莱格里叹了口气，他本来想让布鲁克和柏姬留下照顾阿芙拉和野蛮人小队，现在看来得重新安排一下了。

　　　　希望柏姬不要像布鲁克这样顽固就好。

　　　　******

　　　　库图郡西北边缘，通往神圣伊恩公国的大道上，一个规模不大的佣兵团正在路旁休息。

　　　　“柏姬，带他们一起真的没问题吗？”看似是佣兵团长的中年佣兵扫视了一的小野蛮人们，他们都在他的佣兵团挂着名号。

　　　　“没事的，团长，他们都已经是战士了。”柏姬微笑着摇头。

　　　　“老师，咱们要去干什么啊？”阿芙拉呆在他旁边插话，她也是浑水摸鱼挤进队伍的家伙之一，而孟德尔已经出发率领商队进入沙漠了，也没人能管的了她。

　　　　以阿莱格里的本来的计划，他一个人轻车简从潜伏到死灵荒野边缘，稍加勘测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叩开“铁铸之门”撒腿就跑。

　　　　可现在这拖家带口的二十多个人，以浩浩荡荡之势杀往西北方，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正思索间，身后忽然传来震鸣般马蹄声，几名猎杀者打马而过，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道路上的旅人，黑色的宽大斗篷猎猎飞舞，黑底白纹的“光明天网”徽章就佩戴在胸前。

　　　　“猎杀者？”阿莱格里的心中满是震惊，他们并未离开库图郡的范围，而按道理说，宗教审判所不可能这么快就派出第二批援军。除非……

　　　　除非，他们从阿摩西奇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么就可以想象，要对付一个恶魔，宗教裁判所能派出多么强大的阵容。

　　　　果然，在这一整个下午里，一批又一批的猎杀者呼啸而过，像一张大网般笼罩向前方的广阔区域，而那里，正是阿莱格里的必经之路。

　　　　“最靠近的城镇是哪个方向？”他思索良久，转头低声问布鲁克，“我们必须去那里接几个真正的佣兵任务。”

　　　　******

　　　　宗教审判所的异常行动，惊动了整个大陆上的各方势力，各种版本的消息开始漫天飞舞，但是接近真实的却少之又少。

　　　　库图城到死灵荒野之间数千里的距离，猎杀者们跑马拉网，清查着其中的所有可疑人物。但是拥有托德主教证明的高阶战士阿里巴巴，却很难受到什么刁难。而他一路上又确实接了不少任务，更是打消了猎杀者的怀疑。

　　　　阿莱格里也开始庆幸自己带上了这群小家伙。因为进入神圣伊恩公国境内之后，各地的驻军完全开始配合猎杀者的行动。在这个奉主之名的神圣国度，军队就是教会的下属，这也让阿莱格里感觉到步履维艰。

　　　　幸好，他们的注意力似乎主要放在独行客和魔法师身上，对于带领着一大群娃娃兵的战士“阿里巴巴”团长，检查的**不是很大。

　　　　而阿莱格里，也主动接取往北方向不需要交还的任务，就这样耗费了一周多的时间才抵达了神圣伊恩公国的最北方的边境城市，提拉佩斯。

　　　　提拉佩斯是一个历史古老的要塞城市，在死灵荒野形成初期，就是神圣伊恩公国东北方的重要边塞，派驻了大量驻军。现在走在城市中，依旧能偶尔看到那个时代粗犷厚重风格的古老建筑。

　　　　自从光明教会赢得“紫罗兰战争”之后，它在大陆上的势力一时无二，以伊兰迪尔城和提拉佩斯城为两个核心，教会从西方南方两个方向对死灵荒野进行了数次大规模的清剿，荒野边缘地区的死灵生物基本被肃清，残留下来的死灵法师和死灵化的巫妖等上层生物收缩回核心区域，隐藏起来等待下一次的复兴。

　　　　因此，提拉佩斯城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军事城市的烙印变得越来越浅淡，驻军的力量也一削再削。

　　　　可是近期以来，教会援助约纳斯的军队，却是从提拉佩斯出发，穿越死灵荒野边缘，向北争取打通“绿色穹顶走廊”。残留在提拉佩斯的部分军队，让这个安静的城市，又有了些肃然的铁血气息。

　　　　“距离‘普照之光’的发动，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了，”看着北方逐渐荒芜的原野，阿莱格里缓缓道，“阿摩西奇还不回来？”

　　　　死灵荒野上空，永不消散的阴云变得更加浓郁。猎杀者们日夜不寐，注视着视野中每一丝风吹草动。

　　　　圣灵之眼早已无法穿透这片迷雾，他们不知道是谁将要叩动那扇缭绕着火焰的钢铁之门。

　　　　（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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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阿莱格里的选择（）　
圣白之塔依旧光辉缭绕，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宛若天国。

　　　　唯有那栋矮小的木屋，西尔维斯亲手搭建的那座，却显得真实而温馨。他目光游离着在白棘林中巡视了一圈，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脸色依旧苍白的阿娜丽丝塔已经能勉强走动，她吃力地走到屋门口，向外看过去。

　　　　阳光斜照，白棘树上开着大朵大朵的白花，这种光明教会的圣树，只在圣白之塔附近生存，翠叶白枝，是白塔附近唯一显得真实的活物。

　　　　“大人，”西尔维斯想去搀扶她，“三位副审判长已经倾巢而出围猎恶魔，只留下少量人手监视我们。”

　　　　“哦？”阿娜丽丝塔目光闪烁了一下，“没用的，只要那个东西还在我手里，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

　　　　“大人？”西尔维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

　　　　“什么成功？围猎恶魔吗？”阿娜丽丝塔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哼道，“不论成功还是不成功，乱局已经不可避免了。”

　　　　她看着外面的景色陷入了长久的思索，良久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手下，“西尔维斯，你手下还有多少人手？”

　　　　“能够保证忠诚的，只有一个小队吧……”西尔维斯叹了口气，“这点人手，不论做什么，实在太少了。”

　　　　“如果再加上一个传奇职业者呢？”阿娜丽丝塔眼中闪着灼热逼人的光芒。

　　　　“大人……你的实力恢复了？”西尔维斯又惊又喜，眼底的最深处还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怅然。

　　　　“不是我，”阿娜丽丝塔再次摇头，“但是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就只能等他们腾出手来，慢慢折磨我们了。”

　　　　“是。”西尔维斯低头应是，没有问下去。

　　　　“陪我走走吧，西尔维斯。”阿娜丽丝塔走出门去，眯着眼适应明亮的天空，这让她的漂亮的眼睛显得更加妩媚。

　　　　她斜了一眼西尔维斯，叹了口气，淡淡道，“否则，以后怕是也没多少机会了。”

　　　　******

　　　　已经是正午，但是死灵荒野中跋涉的旅人，还是无法看到阴云之上的明亮天空。

　　　　这是一个荒芜的山谷，阿莱格里一行人正在几块大石的遮掩下暂时休整。阿莱格里独自站在一个角落，有些疲倦的乌鸦站在他的面前。

　　　　依靠两人之间的魔宠契约，阿摩西奇很快寻到了他们的位置，盘旋着飞了下来，

　　　　他的爪子上，居然系着一个和他体型差不多大的袋子，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着什么，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飞行速度。

　　　　“你缺少的一些魔法材料。”阿摩西奇伸出爪子，让阿莱格里把东西取下来。

　　　　“这下终于齐全了，”阿莱格里浏览了一眼，满意地笑道，“对了，有什么回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