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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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姝-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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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聂思葶,背影没有往昔的窕窈动人,她虽然跪在老侯爷的书房前,但是她的样子更像是蜷缩在地上。因为,方才那一阵紧接一阵巨大的雷声都快把她吓傻了。

    旁边,远远的,站着聂思葶的贴身丫环红花。她得了聂思葶的叮咛,要她在一旁远远的把风,若是看到侯爷过来了,咳嗽示警。

    聂思葶频频回头看红花,红花不住地摇头,面色无奈。意思是说,小姐,老侯爷还未过来呢,你再撑一下。

    聂思葶的脸上现出绝望的神色来,不由得暗暗懊悔此次的行动。

    她估算错了。

    在她之前,她的信心满满。因为,她打听到老侯爷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于是,她想起自己屋里头丫环犯错时老侯爷脸上不郁的神色,还有母亲的催促。她看看天色,灵活心思一转,来了个投机取巧。

    天色渐暗,快到晚饭时点,而且,滂沱大雨很快就会到来。看到自己的亲孙女饿着肚子,冒着狂风骤雨在书房前跪着,老侯爷应该不会那么硬石心肠吧?何况她也不是犯了多大的错,顶多是用人不察罢了。

    她暗暗为自己的算计得意,利用老侯爷的怜悯之心,开脱自己的罪责。最主要的是,就是在老侯爷的书房前跪上那么一小会,算不上吃苦。

    但是现在,面对这种狂风暴雨的意外场景,她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好像打错了。

    老侯爷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她都在这里跪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她是娇娇小姐,怎么吃得这般苦?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她已经觉得膝盖处如针扎般疼痛,再跪下去这双脚可能要废了啊。

    此时的她再也不顾什么形象,跪一会坐一坐,妄顾红花在一旁拼命地提醒她。她实在受不了了啊。

    就在此时,她猛然听到红花惊呼一声:“七,七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第三十一章 一同请罚() 
三小姐聂思葶转头朝后看去,果然看到自己的身后,聂思芸披着一身风雨,脚步蹒跚地朝她走过来。

    她的心底忽地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感动。只是片刻功夫,她的警惕心马上回来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聂思芸看,似乎想从后者的身上看出些端倪来。而且,止不住的惊疑像泡泡般自心底冒出来。

    这个七妹怎么过来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自己到老侯爷书房外请罪的事情,除了红花之外,其他人她可是一个都没有告诉。一则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二来自己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会坏事。

    可是这位七妹妹是如何知晓自己在这里呢?

    迎着聂思葶惊疑惑不止的目光,聂思芸来到她的身侧,“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她的身边,倒把聂思葶吓了一大跳:“芸儿,你这是做什么?”

    “来陪三姐呀。”聂思芸一头一脸的雨水,但能看到明显的愧疚之意,“三姐对我那么好,我却不懂事,把三姐屋里的两个大丫环给撵走了。我想了一整天,觉得自己做得真是太过份了,辜负了三姐这么些年来对我的疼爱。这些年来,三姐把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给了我,连自己屋里头的丫环都供我差遣,像胞姐一般关心爱护着我,我却逞一时之能,把三姐最得力的丫环给赶跑了,我……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说到这里,聂思芸的眼睛里迅速蕴满了一层水汽。

    聂思葶惊疑不定地看着聂思芸,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位七妹妹的话。

    “三姐,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聂思芸轻轻地扯着聂思葶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往昔般撒娇,“三姐,你就原谅我,好么?许妈妈已经狠狠地说过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许妈妈?聂思葶的心踏实了。

    聂思芸暗暗观察了一下聂思葶的神色,说道:“三姐,其实你对我这么好,你屋里头的丫环一直把我当成她们的主子,我又怎么会这么不识趣,还要撵她们走呢?可是当时那个场景……”说到这,聂思芸咬了一下嘴唇,颇有些难为情道,“三姐你是知道我就是这个性子,最受不得人家激了……”

    聂思葶说得情深意切,合情合理,聂思葶也不由得有些动摇了。

    是啊,她的这位七妹妹,或许是因为自小就被聂帅不待见,性格特别的要强,最听不得的就是诸如一些“弃女”、“孤女”之类的字眼,记得几年前京城里一位七品官的小女儿,不知受了谁的挑拨怂恿,居然指着聂思芸的鼻子说“没人要的弃女”之类的话,结果,那个七品官的小女儿就掉到池塘里去了,偏偏又没人看到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这个事情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从此以后,那个七品官的小女儿再也不敢在京城贵女们的聚会里露脸了。再后来,那个七品官放了外任,举家去了外地,再也没回来过。

    聂思葶初初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但她从聂思芸略带得意的目光里,隐约猜到了一些。

    正因如此,多年来,她对于聂思芸灵活的脑袋瓜子,很是忌惮。

    聂思芸又拉拉她,道:“三姐,身边没了紫鹿与彩蝶,一定很不习惯吧?要不然这样,我把身边的丫环拨两个给你,好不好?”

    聂思葶彻底信了。她太了解这个七妹妹,素来就不肯吃亏,自己的丫环从来就不肯让与别人使用。如今她居然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足以证明她还是往昔的那个她,没有两样。

    “说什么呢?”聂思葶伸手替她捋一下额前还在淌水的碎发,“你自个受了伤,这头上还缠着纱布呢,怎么胡乱跑出来了?许妈妈怎么不说说你!”

    聂思芸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许妈妈,果然是二房安插在她身边的钉子。前世的许妈妈,在她面前尽心尽职地扮演着奶妈妈的角色,却无时不刻不挑衅她与三房的是非。只恨当时的自己瞎了眼,如果能早日识破许妈妈的真正面目的话,也不至于一条路走到黑。

    “这不明天就要去戏园听戏么?我寻思着自己这副模样出去,又会被人嚼舌根了。所以我就想着,找三姐要顶帽子戴戴。三姐的手艺好,做的帽子最是精致,比锦衣阁的那些绣娘做的都好,我最喜欢了……”

    聂思芸似乎随口说出来的话,一下子打消了聂思葶的疑虑。原来她是寻我要帽子,这才发现我院子的。可是,她又如何寻到这里来的呢?

    聂思芸似乎能勘存聂思葶的心思般,接着又说道:“三姐屋里,我正焦急呢,听得东门那个婆子过来说,方才隐约看到三姐往祖父的书房去了,所以我就一路寻过来了。”

    原来如此!

    聂思葶心结尽释,同时隐约有一点点的得意。看起来多年来对这位七妹妹使的捧杀手段还是很有效的,就目前的状态看来,这位七妹妹已经对她们二房死心塌地了。

    “好好好,等回去之后我让红花寻一顶最漂亮的帽子给你戴戴。”聂思葶装出一副好姐姐的样子,皱着眉头道,“芸儿,你头上有伤,要是再淋出病来的话,那还了得!赶快回去吧。”

    老侯爷都还没有见到,聂思芸才不会那么容易回去呢。

    她仰起满是雨水的脸,坚定道:“我不回去。不管怎么说,姐姐屋里头出的事情,我也有一半的责任。如果祖父要责罚的话,应该连我也一并处罚才对,哪有罪责都由姐姐承担的道理!这个事情我是一定要向祖父解释清楚的!”

    聂思葶心里面大急。

    眼见这天电闪雷鸣的,雨是越下越大,她估算着这个时辰老侯爷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让老侯爷看到她们姐妹俩跪在一起,这算什么事!

    只怕老侯爷不仅不会原谅她,更会不待见她了!

    她在心里面狠狠道:“聂思芸,你到底在搞什么!”

第三十二章 淋雨() 
聂思芸似乎并没有看到聂思葶焦虑不安的神色,她关切地看着聂思葶:“三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哦对了,一定是方才的雷声太大,把你吓坏了,你一直都害怕打雷的。不过现在不怕了,有我在呢,我会护得三姐周全的。”

    聂思葶一听这话,本来就差的脸色更差了,她在心里狠狠骂道:“护你个头啊,我现在最烦的是你怎么还不快走开?”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聂思葶咬咬牙,招手唤来红花。

    红花会意,赶快奔了过来,道:“七小姐,您头上有伤,可不能再淋雨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口中说的是“扶”,暗地里却使了蛮劲要把聂思芸拽起来。

    聂思芸当然不从,一边躲闪一边拍打她的手:“我说过了,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三姐。”

    红花毕竟是奴婢,再加上有先前紫鹿彩蝶事件,即便是她要真动手,也不敢太过。拉扯之间,非但没有把聂思芸拉起来,反而还挨了好几下。

    聂思葶一看,怒斥道:“没用的东西!”她索性自己站了起来,去拉聂思芸。

    就在这时,一声颇为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声若洪钟:“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听到这威宁侯府里最威严的声音,红花一哆嗦,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聂思葶则下意识地松开聂思芸,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

    唯有聂思芸,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大声道:“祖父,孙女来替三姐向您请罪,恳求您原谅三姐的一时失察。三姐向来对下人都是严于教导,不循私情的。这一次,一定是三姐疏忽了。如今孙女的伤势已没什么大碍了,祖父就原谅三姐吧。”

    聂思芸吐字清晰,声音响亮,态度谦和,而且还不畏地上的积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看得老侯爷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胡闹!”老侯爷低斥道,“你这丫头,头上还带着伤呢,偏偏要在这里淋雨!是嫌这伤好得不够快么?”

    语气虽说带了斥责之意,但眼神里明显是带着欣赏之意的,看得聂思葶一阵的嫉妒。

    在她看来,祖父整天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人一看就觉得害怕,在他的面前不敢有的造次。其实在整个威宁侯府里,没有谁不怕祖父的,不仅大伯与自己的父亲害怕,就连久经沙场,征战无数的三叔,见了祖父也不敢大声说话。她就不明白了,缘何这位七妹妹见了祖父会一点都不害怕,而且祖父也似乎并没有生她的气?

    聂思葶百思不得其解。

    聂思芸并没有被老侯爷的斥责所吓倒,又俯身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道:“三姐一直对孙女很好,这一次,是她屋里的丫环出的事情,不关三姐的事情,祖父就请原谅三姐一回吧。”

    老侯爷站了片刻,深深看了聂思芸一眼,转身大步进了正厅。

    后面跟着的林伯看了看老侯爷的背影。老侯爷不发话,他一个做奴才当然没有说话的权利。他暗暗叹口气,心想,这两丫头怎么撞到枪口上了?今天老侯爷的心情不好,偏偏拣了这个日子过来,不是给老侯爷添堵么?见老侯爷已经进了屋里,他不敢怠慢,赶忙收了油纸伞跟了进去。

    聂思葶愣在当场,好长时间缓不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老侯爷虽然让人敬畏,但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那种啊。今天早上的时候不是还为聂思芸出过头吗?怎么这会子功夫居然对她们这两个亲孙女不管不顾了?

    这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或者说,她的如意算盘好像打岔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

    这威宁侯府里人多嘴杂,她一个堂堂嫡出小姐,前往老侯爷书房请罪,却遭受冷落,凄风苦雨的罚站着,这要是传了出去,她的脸往哪搁?她今后在威宁侯府的地位还怎么保得住?

    她素知这大宅子里的下人们喜欢捧高踩低,要是她落魄了,即便是嫡出小姐也跟路边的野草没什么区别。

    聂思葶暗暗后悔此次的行动。

    早知道就不来了。

    或者,换个法子也是成的。

    聂思葶焦虑地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大雨哗哗地下着,将她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身上冷得一阵阵的发抖。她十分后悔今天出日没看黄历,才落得现在这般下场。

    较之聂思葶,聂思芸则相对淡定得多了。她规规矩矩的跪着,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微抿着嘴唇,目光坚毅地望着前方,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式。

    林伯焦灼不安地来回好几次踱到窗边,看到的都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回头看看老侯爷,后者坐得纹丝不动,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有他的两个乖孙女在淋着雨这回事。他再看看一旁的沙漏,终于忍不住道:“侯爷,都过了半个时辰了,那两个小姑娘还在外面呢,如今这雨下得越发的大了,那两个小姑娘身子又娇弱,怎么受得了?只怕是会淋出病来。特别是七姑娘,这头上还有伤呢……”

    老侯爷似乎并没有听到林伯的话,一边翻阅着手上的公文,一边问道:“追风现在怎么样了?”

    林伯愣了好一会,这才想起老侯爷所说的“追风”乃是一匹马的名字,他忙应道:“回侯爷,听饲养追风的小厮说,那马可能是吃多了今天新割的青草,闹肚子,现在已经寻了兽医过来,也开了药,没什么大碍了。”

    老侯爷点头道:“没事就好。这可是皇家的马,怎可如此疏忽?你且记下,回头跟老大媳妇说,扣那个小厮半个月的工钱他买个教训。”

    林伯知道老侯爷一向赏罚分明,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于是忙应道:“奴才记下了。”

    于是老侯爷不再说话,依旧看着他面前案桌上的公文。

    林伯急得不行,站在屋里头,他都能清晰听到外面哗啦啦的雨声,还有隐约的雷声轰隆。还有,在方才那道闪电劈下的时候,他还听到外面传进来一声尖叫声。他实在忍不住了,硬着头皮来到老侯爷的书桌前:“侯爷您看,外面那两个小姑娘……”

第三十三章 流言() 
老侯爷这才把目光自公文里收回来,看了一眼外面,淡淡道:“外面那两个丫头还在吗?”

    见老侯爷终于不再关心他的马,而转向关心他的孙女们了,林伯一阵欢喜,忙道:“是啊,两个都还在外面淋着雨呢。”

    老侯爷接着再问:“两个都跪着吗?”

    林伯摇摇头:“不是,七小姐仍在跪着,三小姐倒是没有……”

    老侯爷猛然抬起头来:“阿林,你现在朝外面看,你能看出这两个丫头,到底哪一个才是来向我请罪的?”

    老侯爷这话可把林伯给问住了,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换作一个不知内情的人来看,见这两个小姑娘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当然会认为这跪着的犯了错,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

    林伯也是极会做人的,他知道老太太素来偏向二房,这二房的小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得罪了二房,又得罪了老太太。于是,他斟酌了一下,道:“侯爷,这七小姐的性子,倒真是跟聂帅一个样,一样的执拗。”

    老侯爷冷哼一声:“老三这牛脾气,连性子都跟他这般相似,还不肯认下这个女儿!”言语之中对聂帅多有不满。

    林伯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顿了一下,老侯爷淡淡:“好了,你出去跟她们说她们回去吧。”

    林伯真的捉摸不透老侯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按理说,早上发生的那个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件,顶多责怪三小姐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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