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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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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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张纸,很薄,但足够遮羞。
  武功很高的高大人长吁口气,拿这张纸挡住要害,施展轻松,“嗖”一声就飞上了屋顶。
  踩屋顶路线,照道理绝对不应该碰到人,更加不应该碰到熟人。
  可是天可怜见的,这屋顶居然有人,不仅有人,而且是那个见他几次他就裸身几次的人!
  喜眉喜眼哭也像笑的谛听,这会子就在屋顶,也正遵循踩屋顶路线,准备抄近路回万佛寺。
  天际此刻无云,皓月圆满,当空碧照。
  “他娘个稀屁的。”高守喃喃骂了一句,连忙夹紧屁股,将那张救命纸抓牢。
  “晚上好。”谛听抓抓头,照旧的未语先笑。
  “晚……晚……晚……上好。”
  “你这是做什么?半夜裸奔?还拿着张纸?”谛听的好奇心向来浓重,很快就歪着头过来,打量他那张救命纸。
  “金鞭散……”
  谛听才念了这三个字,高守立刻觉察到不妙。
  “雄蚕蛾20只,白酒一两。选活雄蚕蛾,热锅焙干,研末。每次早、晚用白酒送服雄蚕蛾末一钱,服半月以上……”
  这作死的谛听还在继续念,继而做恍然大悟状:“原来你是要去抓药,哦……,难怪裸奔,感情要直接给大夫瞧瞧症状!”
  原来这张救命纸是张药方,好死不死的,还居然是张专治不举的药方!
  “我……我……我……”高守大人面红耳赤,吃吃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我是举的!”
  “好好好,就当你是举的,高举人!有病治病嘛,你何必恼成这样。”
  高守顿住,显然被他这句噎到,严重挫伤了作为男人的自尊。
  “我是举的!我是举的!我……我……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最后他终于说话,引吭对月,发出了一声悲愤的咆哮。
  作者有话要说:的确,没有人是天生自虐狂,磨牙同学自然是有过去……
  PS:高大人,我们都相信你是举的,而且一定一定会证明给丫该死的谛听受看!!!!
  第十章
  莫涯走后,秋光照旧大好地普照万佛寺。
  “师哥,哥哥下山三天八个时辰零三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绪冥思,答:“应该不会。”
  “哥哥已经走远了?”
  “该是走远了。”
  “哦。”那嗔神伤地望地。
  “师哥,哥哥下山三天零九时整了,你猜他会走出多远?”隔一会,那嗔歪头又问。
  “那嗔,射阳镇上西鼓楼师傅们要嫉恨你了。”那绪波澜无惊。
  “为啥?”那嗔吓得一抱头,镇上打钟鼓康大叔老爱开他玩笑。
  “你报时如此精准,分明是想夺了敲钟击鼓人的生意。”那绪正经地翻过一页经书。
  那嗔嘟嘴,知师兄讥他,便从蒲团上起身,拍拍屁股跑出去,走出门廊,他又想起什么,折回,小胖手扒在门框,探出半个脑袋壳,“师哥,我娘的净水瓶还没放回去。”
  那嗔出家年幼,瞧见观音像面善,就亲热地唤娘,当年他们师傅怜惜,也不强行矫正于他。现下那嗔长大,也懂了不少,不过私下这个称呼一直未改。
  那绪想起那晚之情,耳根略赤。
  “净水瓶被我不慎打破了,我这就下山到镇上,寻个锔碗师傅去补。”
  许久,那绪叹气道。
  射阳镇虽小,却如麻雀五脏俱全。镇内纵横七条大载道,条条地铺厚重的青石板,整个镇上没啥高楼,只在西侧暴发地建了座鼓楼。
  那绪下了牛车,鼓楼刚好敲鼓鸣钟,正午时。
  那绪仰面望天,秋雁横空。
  “那绪师傅,饿了吧。”赶牛车的小老板乐呵呵地拍拍牛背,好心地问那绪。
  “还好。”
  “向南过去两条巷子,就是新开的素面馆,您啊,可以尝个新儿。”
  那绪双手合十,礼貌地道谢后,离开。
  车夫指点的巷子,那绪识得,是条闹腾的小吃街,师弟那嗔最爱的地方。
  拐进巷口,那绪就瞧见莫涯三指捏着个包子,蹲在土墙下,吹着包子上的热气。
  同时,莫涯也瞧见了那绪了。
  两人都没有很惊讶。
  莫涯朝那绪一努嘴,将包子亮高三分:“吃不?素的。”
  那绪摇头。
  “想我啦?”莫涯难得斯文地拨开包子皮,慢慢地咀嚼,好似那晚从未发生过。
  “想施主无恙。”是真的。瞅见莫涯无恙,让压在那绪心头的两块石头,瞬间“啪啦啪啦”落地了。
  “不生气了?”
  “望施主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你说你不是高僧,不是高僧又怎知我和你开的是玩笑?”莫涯将余下的包子凶猛地拍进嘴里,那绪眼皮跟着一跳。
  “施主从来眼里无情。世间的美好,从不逗留在你的眼里。”
  莫涯没噎死,只抚掌,含糊不清地欢笑,“好,那请大师指教,在你眼里的射阳镇,是如何风情……”
  “好。”那绪首肯。
  余下的时光,莫涯不得不用种异常“钦仰”目光重新审视那绪。
  夹道两旁普通的樟树,他能美滋滋地介绍说,这树常青,万佛寺里的佛像很多就是樟木雕的,还扭头虚心地问莫涯有没有闻到樟木香。
  莫涯拨弄手指,“这批木像估计内部腐烂了。”
  巷尾店小二吹捧的桂花糕,味道依旧甜津津的,也没啥出奇特别,他只吃了一口,便小心翼翼地包好,说那嗔肯定欢喜。
  ……
  总之,要那绪一开口便可说得魂灵出窍,眉宇间总是围绕淡淡的欢喜,小镇角落的一根枯草就能让他乱感动一把。
  世间真是如此美好?
  莫涯怎么不觉得,如此蠢的地方,那绪怎么就能悠悠然然捣鼓掉那么多时光呢。
  打个哈欠,扫见左边巷道上,有一挑担老汉边走边摇铃,慢慢走来。
  他身边的那绪,立即展笑迎过去,唤道:“这位大伯请留步,贫僧要锔碗。”
  何为锔碗,莫涯弄了大半天才搞懂,原来就是修补瓷器。
  老汉把那绪递过的碎瓷片,大致整回原型,摸摸胡子,“按锔子算,得十三个子。”
  那绪凝神盘算了下,道:“便宜点成不?八个。”
  老汉摇头。
  莫涯最见不得讨价还价婆娘相,他不耐地丢给老汉十五个铜板,“修好点。”
  “好好好。”
  话说,老汉修瓷的架势不错,擒了把弓样的玩意,拉琴般地在修瓷瓶。
  那绪耐心等待,神情活脱不是见老汉在干活,而是听他在弹琴。
  半柱香的时间,瓷瓶修好,老汉整好担子,又开始摇铃,穿梭街巷兜生意去了。
  那绪端详水净瓷瓶,不紧不慢道:“老人家在这镇上做生意已经有些年月了,就爱和雇主讨价还价,图个乐趣。”
  莫涯撇嘴,原来还是自己多事了,于是他白眼,恶毒笑道:“这层乐趣我是没法体会,不过房趣,我很有手段。”
  那绪旋即不响。
  “好了好了,不和你玩笑了。”莫涯挑眉,看看天色,“我该表演了。”
  “施主表演什么?”那绪奇道。
  “杂耍。后背睡钉板,胸口碎大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绪一窒,小心又小心地问:“莫施主会硬功夫?”
  “功夫我会点……”莫涯贼笑,在那绪松口气的同时,他又补了后半句,“但硬的不会。只是试试能多疼。”说完就拉起那绪的手,非常欢快地朝杂耍班奔去。
  才到闹市口,见到那张钉床,那绪的脸子就开始发白。
  “那个……,就是大石,好容易从山上找的。”莫涯又指着一块绝对能压得死人的大黄石。
  那绪的心莫名一紧,很是明显感觉到了疼痛。
  “各位各位……,新花式,睡钉床碎大石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班主的锣很是卖力地敲了起来。
  莫涯直腰,有模有样整理了下仪容,又将手上带着那颗枣核摘下来,放到那绪手心:“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交给你了。”
  一副交代遗言的腔调。
  那绪的手就有点发抖。
  那厢莫涯已经举步,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还没到场子中央,就突然被人扑住,一把抱住了大腿。
  “还我的钱!”这位尖叫。
  那绪跟上来,看着那位小乞丐,道:“小施主,他为什么会欠你钱?”
  “因为我穷极无聊,昨儿个抢了他的全部家当。”
  “对,三文钱!!”
  这句对话让那绪彻底崩溃,转过身无语复又无言地看住了莫涯。
  “我知道我有病,病由心生。”莫涯道,那双黑到发蓝的眼睛里难得闪现真诚。
  那绪低头,握着他的那颗枣核,绝对猜得到他下面一句会说什么。
  “想问大师,你愿意渡我,救我于万劫水火么?”
  果然,那厢莫涯在说,轻飘飘的,一副吃定他的腔调。
  那绪咬牙垂目,低语回绝:“莫施主自己都不爱,何人能渡?”
  “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莫涯向前迈进,没有回头,又是轻飘飘一句,“可惜,系铃人不是你。”
  那绪眼睫一动,眼皮却没有抬:“莫施主,我忽然觉得心口不舒服,有劳你现在送我回去……”
  “等表演完,我便送你回去。”莫涯笑得很慷慨,“正好免费请你看表演。”
  出家人果然不是打诳语的料。
  没手段的那绪,睁开眼,仔细地想了想。随后,他看看手心的枣核,又瞄瞄净水瓶,终是叹气,“观音菩萨肯定更想要只新水瓶。”
  说完就拿起瓷瓶冲向莫涯,努力砸去,凭他多年行医的经验,应该可以砸倒莫涯的。
  莫涯受击,转过身,干眨几下眼,果真歪歪地倒下了。
  “大师……”班主以及到场看热闹的,谁都没想那绪来这招,大家当时如堕烟海。
  “他是被孽物缠身,表演非他本意……”那绪干净利落地背上莫涯,眼风掠扫,“各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保佑!”
  趁众人茫无头绪,那绪赶忙上路。
  “我说这主怎么莫名其妙来拼这命,果然是不正常。”许久后,班主只得挠头。
  这一路,佯昏的莫涯,头浅浅埋在那绪的颈窝处,鼻尖闻到股清爽的味道。
  突兀地,莫涯想起了那绪所言的美好。
  他恶毒地偷笑,眼下最美好的暧昧,便是——
  那绪背着莫涯,走啊走啊……
  山道逶迤向上,两侧古木影影绰绰。
  莫涯回归,最开心的是那嗔,他幸福地围“醒”来的莫涯,转了一圈:“哥哥,因何你不辞而别?”
  莫涯咳嗽,察言观色:“因为,有点闷了。”
  那嗔默默对手指:“寺院很闷啊……”
  莫涯不吝笑容,摸摸他的光脑壳:“逛了一圈,还是这头好。”
  “嗯嗯嗯,不过下次哥哥觉得闷,可以找我陪你玩。”
  “那好……”莫涯眸中闪着狡黠,“不如我们现在就玩躲猫猫?”
  “啊!”
  “你不知道躲猫猫是什么?”
  “知道的!知道的!”那嗔欢跳,脸袋小肉一抖一抖,“就是没玩过!” 以前他远远瞧过山下的孩子玩过,老羡慕老羡慕的。
  “施主,你的头……”那绪歉意地问。
  “只是一点头昏,不碍事。一起来玩。现在开始,我数到一百。一,二,三……”莫涯闭眼,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那绪拉入游戏队伍。
  “施主……”他怎么可能有兴趣玩这个……
  只是,那嗔紧张地攥着那绪的袍袖,高高仰着头,眼睛含满了水,随时溢出的模样,“师兄,快快快!哥哥数数了,数了!快躲起来,快躲起来!”
  “被捉住……脱光衣服!二十六,二十七……”莫涯补充好,继续数。
  那绪揉眉,纵容地一声叹息,实在不忍心败小师弟的兴。
  哎,躲猫猫吧!
  “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
  佛威,支离破碎。
  思前想后,那绪最后别进他藏经阁的大柜里。橱柜窄小的缝隙探入微弱的光,那绪趁机翻里头的经书,忙里偷闲。
  他清楚地记得,这套经书藏在这架书柜里。
  他却依稀记得经书上有一句话。
  虽然,他明知自己从没记错过经文上的字句。只是,他希望自己记错了。
  那绪平静地将经书翻过一页。
  门骤然洞开!
  “抓到你了。”只闻得一句,手中的书册霍地掉落。
  那绪还没来得及叹息,叹息果然记载着这么一句,橱柜外,已鲜明地站着一人。
  炫目的暮光从他周身透过来,好似这人形是被锋利的剑劈削而成,齐整修长。
  “我以为施主会先找到那嗔。”
  莫涯不答,只拾起那绪落下的经书,然后迷人的一个微笑,“这句什么意思?”
  莫涯轻点经书上的一句。
  那绪缓缓抬头,眼角扫过矮几上的《白泽图》:“施主是想瞧白泽图,才摸到这里的?”
  “这句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你可以先诱惑我,然后慢慢引导我归正途?”莫涯没上当。
  那绪瞳仁映光,不带微尘,却夹杂着一种复杂的心绪。
  他们居然注意到了同一句。
  ——《华严经》云: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
  余晖慢条斯理地游进屋子,光亮下细碎的灰尘也闪闪发亮。
  “施主悟性很高。”那绪最终颔首承认。
  “佛经里头,还有这样的攻略。”莫涯嗤笑,旋即又敛住笑容,眼睛细细地眯起,“好似,绪大师不打算这么做?是舍不得你的修为?”
  “不是。”
  “那便是说,你愿意诱我?”轻轻松松将那绪推进语言圈套。
  “对此,那绪尚领悟不能。”
  “嗯?”
  “有意向导,终究非诚心以待。”有目的的引诱,那绪不太认同。可话出口,那绪又想咬舌,冥思苦想的措词,好似又说错了。
  “你要诚心待我!”莫涯的反应果然比他快,“你果然爱上我了!”
  “莫施主……”那绪,哑巴嚼黄连,心里闷抽自己嘴巴,无计可施。
  一声叹息,却不是那绪。莫涯邪惑的面容,蒙上了一种凄凉:“好吧,如果我承认对你动机不纯,接近你另有目的。那么你就可以有企图地诱惑我,你我这样扯平,好不好?”
  随后,莫涯贴心地后退几步,手负后,阖上眼,彬彬有礼道:“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可以诱我试试。”
  此为一条不归路。那绪蹙眉,眼神已经褪去了挣扎,即使不归,好歹也是条路。
  那绪敛眸上前,唇小心翼翼地停莫涯嘴上方一点。莫涯含笑,吮住那绪下唇,感觉起来温凉适中。
  那绪背脊僵直,整个人硬邦邦的,却很不智地没有退缩。莫涯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浅笑,吐出舌头,伸到那绪的嘴里,勾邀那绪舌尖进他的口,心无旁骛。
  不同先前,是个青涩的吻,也是尤为结实的一种亲昵。
  解铃还须系铃人。
  系铃人不是他,能解的自然也不是他。
  然而,那绪很英勇,闭紧眼,将手搭上莫涯瘦细的腰间……
  夕阳里细尘,若有若无,笼出一室的暧昧。
  “这寺院谁在啊!那嗔卡米缸里了!”屋外,听得谛听一声大叫。
  越来越混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佛也有攻略的!
  那绪很矛盾地KISS了。
  第十一章
  寺里很穷,所以厨房很破,连窗户掉了也没钱再补。
  那嗔如今就在这间漏风的厨房,肥肚皮卡在一只同样很破的米缸口,小脸憋得通红。
  莫涯跟着那绪进来了,见他这个模样就把持不住,蹲地笑得花枝乱颤。
  “我……我看米缸里面也没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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