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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瞳失笑，心里面觉得那美女同事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一本正经。他还在笑当中，手下已经把电脑调整成工作画面，埋头像是在认真工作。
没想到卓衍一把提住他的领子，道：“去找个清洁工，让他带长点的扫把来，办公室都脏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好好打扫一下，蜘蛛网一大堆。”
颜瞳不用脑袋想就知道是那只蜘蛛妖。他没去找清洁工，自己去借了扫把，绑在竹竿上，屁颠的抗进卓衍办公室了。
他这行为本身没什么，在他人眼里就有点巴结的意味。
新来的美女同事问旁边的人：“他经常这样？”
旁边的是一大龄未婚资深宅男，也是这美女同事问对人了，这人平时就爱八卦，见美女同事主动跟自己讲话，就抖出来一大堆颜瞳的事，道：“那小子会见缝插针，看着一副小白样子，实则黑着呢，还有暴力倾向，你问下办公室有谁没遭过他的毒手？平时都一惊一乍，我们已经习惯了。而且，他还特爱迟到，一天睡二十四个小时都不觉得多……”啰啰嗦嗦一大堆，却是在没弄懂美女同事问意的情况下。
美女同事低下头，又在速写本上画画。
颜瞳举着扫把，把天花板上能看到的蜘蛛网都给扫了下来，可是没发现蜘蛛的影子。他身边的卓衍支使着他：“那边，再举高点，扫干净点。”
本来他是想来打那只蜘蛛的，蜘蛛影子没见，他自己倒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病号，停下来喘着气，道：“搬个凳子来嘛，举着胳膊酸了。”
卓衍一时也没想起在办公室里谁大谁小，直接就把办公室里面的单人沙发给拖了过去给他。颜瞳站在沙发上，头朝窗外，专心绞着窗帘边上的蜘蛛网。越搅越多，多的让颜瞳生出一些怪异和不耐，把扫把往窗帘里使劲一扫，谁想竟一下子扫出一团蜘蛛网结成的茧。那茧掉落在地上，从里面跑出很多透明的小蜘蛛。
底下的卓衍见状，一脚一个，把那些透明的小蜘蛛踩的稀烂。
颜瞳心里却咯噔一下，觉得此事不妙，正要从沙发上下来，猛地就被窗户上出现的一张巨脸吓到了。
他大叫一声，一扫把往窗户上拍去，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最高处的窗户玻璃破了一个大洞。
卓衍道：“你干嘛呢？”
颜瞳定睛再看，什么脸都没有，就看见不远处工地上升起一片烟尘，似乎是拆房倒了一片墙。
颜瞳突然回头看着卓衍，道：“那里还有一户人没搬走吧？”
卓衍还没听到颜瞳打碎玻璃的解释，于是眉头一挑，又把地上的丝茧给踩烂了，从里面飙出一滩脓水，他抬起脚看了看，嫌恶的皱起眉，道：“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颜瞳从沙发上跳下来，一时激动跳的太用力，牵连到肩上的伤处，下来就感到身体不像自己的了，疼的他直抽气：“怎么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了？那是小何的爷爷！”话没过脑，他一时顺口就说出来了，“小何已经死了，作为他的同事，有责任关心。”
卓衍蹙眉：“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他爷爷？你跟他说话了？用的是什么语？”
颜瞳又一想，也觉得奇怪，无儿无女又不懂普通话没法交涉，说不定是两个老人，卓衍他们没调查清楚。但即使这样也不能无视没搬走的老人直接拆房啊！他感到有些气愤，就对卓衍道：“你们说的都是兽语，我说的是人话。”
上司轻哼，道：“就你是圣母，可也不能朝我骂呀，就算是禽兽也是那些开发商们。”
在这个问题上，颜瞳不想跟卓衍纠结下去，趴在窗台上看着老房区被推到的砖墙。一时注意力太集中，没看见到手边的蜘蛛，那蜘蛛碰了颜瞳手背一下，一股酥麻就顺着他的手背蔓延上整只胳膊，半边身子瞬间就麻痹了。
刚才看到的大脸并不是颜瞳的错觉，果真是那蜘蛛，不过蜘蛛半边骷髅脸不见了，幻化做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女，朝颜瞳怨恨的一笑，然后快速顺着墙往下爬。颜瞳半边身子麻痹，暂时行动不灵敏，直接就被蜘蛛缠住，往窗外拖。
颜瞳大叫一声，在卓衍注意到他时，他已经上半身吊在窗外了，只用一只手拉着窗帘。
这种高危动作，昨晚已经排演过一次，再演的时候，依然惊心动魄——甚至要更加刺激。
昨晚只是六楼，今天可是十楼，如果没什么安全措施，也不需要电脑特技，就这么直接掉下去的话，即使样子不跟小何一个德性，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颜瞳哇哇大叫：“老大，快拉住我啊！”
卓衍吃了一惊：“你也不用以死明志吧！”却还是快速奔过去，一把抱住颜瞳的腰，把他往里面拉。一拉，还以为很容易把他拉回来，没想到颜瞳看似瘦的身板，拉起来竟然纹丝不动。他不信邪，又加大力道，道：“你倒是自己往里面收一点啊。”
他又不是可以伸缩的，怎么收？颜瞳感到自己是古代要被车裂的犯人，身子被拉扯着，不仅半边身子麻痹，另外一边也开始有麻木的倾向。正在这时，他感到下面扯的力道减少了，身后的卓衍还在跟自己抗争，要把力气发挥到最大，两边一弱一强，直接就造成了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还没等两人歇一口气，无形中就像有条绳子将两人缠在一起，大力把他们拉到窗口，好似他俩一起结伴要跳楼一样，猛的又出现在窗外。
眼看一场不需要保险不需要替身不需要特技的空中飞人就要在现代都市盛大开演，卓衍在千钧一发之际，扒着了窗台，临时换演蜘蛛人爬楼的经典戏码。
——场面的转换惊心动魄难以用语言形容。
卓衍面如土色：“话说，你不是圣母么，圣母是带人历劫的？”
回答他的是圣母朝人间圣徒的呼救：“有没有人啊，来人啊……”
在另一栋大楼里工作的欧阳孤芳不经意的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幕惊险的画面，当场就惊的险些突发心脏病。他一边打电话叫保安，一边急匆匆奔下楼，两分钟不到就已经到了对面楼栋上挂着的两人下面。
朝上面喊：“小卓，你们坚持住！”
他这一喊是出于好意，却把上面两人吓了一跳，卓衍手一软，差点就松开了。
“那个烂人，喊什么喊，掉下去了人命他保证的了么！”卓衍破口大骂，“那个烂人！”
颜瞳已经全身麻痹还发冷了，嘴唇哆嗦着喊不出话，吐词不清的对卓衍说：“我喊了那么久，怎么就没人听到……”
卓衍却是满头大汗，作为一个昨天失血过多的人，下面拖着一个不比他轻的人，还能坚持长达三分钟，已经是他所有的极限了。刚才又被欧阳孤芳吓了个正着，手已经在开始发颤了。
卓衍咬着牙道：“欧阳烂人，我要是死了做鬼也要缠上你！”
下面的欧阳烂人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暗道：“小卓，你要是敢下来，我绝对不饶你！”正这时，他公司的保卫科科长带人来了。那人穿着保安的蓝黑制服，没戴帽子，额前的头发都遮住了眼睛。
可是他看人的目光即使透过碎发，也让人不能忽视。
上面吊着的颜瞳敏感的觉察到一道视线，惊的一哆嗦，抓住他的卓衍道：“你别给我动增加我的负担，你想死我还不想跟你一起啊！”
“怎么都没有人在上面拉他们一把……”欧阳孤芳对着刚来的一人说话，没料到那人直接无视了他，大步朝楼里走去，欧阳孤芳叫了一声，也想跟着，可是他怕自己一走，上面的人就会掉下来，于是看着自己的保安拿着软垫，也去帮忙在地上铺着，顺便叫自己的人去一个跟着保卫科长到卓衍他们公司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围在卓衍办公室门口的人都很奇怪，明明白听到里面的呼叫，可是敲门却又不来开门，好像是从里面反锁了。撞门的都被顶回去，正准备叫人撬门，这时候一个不认识的人奔了过来，推开众人，照着门就踹了一脚。
门“咔”的一声巨响，却不是被踹开，而是裂开，从正中间裂了个大缝，往两边分开来。
众人面面相觑。
卓衍看着下面铺好了垫子，对颜瞳道：“我们俩，跳？”
颜瞳点头很困难，以眼神追问：“不想活了？”
卓衍道：“你才不想活了！没看见下面有人么？”他这句话用了力气，扒着窗台的手一时就松开了，吓的他跟颜瞳一起哇哇大叫起来。
底下的欧阳孤芳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只感到眼前一黑，险些就要背过气。而在这时候，从窗子里面又飞出了一个人，而且正是他们公司保卫科的科长。
欧阳孤芳又是眼前一黑，待平复住猛烈心跳的时候，就见保卫科长一手搂着颜瞳，一手抓着卓衍，就像是飘然的仙人，乘云而下，没有半分慌张，在空中缓缓下落，直到要挨着地面的时候，那人的膝弯才稍微弯了一下，半跪在软垫上面。
十楼的窗户边围了一群人，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叹。
那时候都干嘛去了！？颜瞳简直想破口大骂，而就在此时，他惊觉自己稍微能动了，没看清揽着自己的是谁，站起来就踩了那人一脚。不过所谓害人终害己，他刚踩完那人，自己就被卓衍的脚后跟绊到，身子直接往前一扑。这次没有那么好运有人给他分担一部分坠力，他直接扑在水泥地上，连泥都没啃到，本来就能不怎么挺的鼻子跟地面来了次极亲密接触，酸的他直接想哭。
等他爬起来后，欧阳孤芳已经拉着卓衍问东问西了，然后身边的保安同志收拾着东西，也准备打道回府。
只有一个人不疾不徐，却脚步坚定的往对面大楼走。
颜瞳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踩错人了，而且他觉得，那个背影怎么越看越熟悉？
心里猛的一惊，那不是他的邻居成蔚然么？！
☆、拆房
第十五章拆房
颜瞳想到小何请他帮的忙，觉得自己得找一个可靠的帮手，刚从十楼跳下来的脑袋不怎么灵便，直接就跑到成蔚然跟前，把成蔚然当做帮手拉住了。
可是怎么说，他一时又不清楚该怎么开口。
成蔚然看着他，眼神略带疑问。
颜瞳大脑渐渐清晰，心道，这人面冷心寒，怎么会插手那种事？于是收回手，讪讪道：“今天多谢成哥了，我请你吃饭吧？”
成蔚然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没其他事我走了。”
颜瞳点了点头，看见成蔚然迈步又“哎”了一声。不过不是对着没听到的成蔚然，而是想到了什么。被卓衍提回办公室，又回答了同事们一干的提问，颜瞳悄悄打开ＱＱ，给满天星发了个窗口抖动。
满天星：“做什么？”
颜瞳：“给你赚外快的机会。”次数不多的交流，他已经把满天星的底都摸清了，那人是个小公司的速记员，每月拿着定量的两千五，却还要交一千八的房租，外人看来相当拮据。
满天星：“做什么？”
颜瞳：“帮我朋友一个忙。”
满天星：“做什么？”
颜瞳以为满天星设置的自动回复，当即又弹了个窗口过去，谁料那边又连续弹来好几个，颜瞳忙着打字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抬起头就见卓衍站在自己前面。
老老实实的关了对话窗口，哭丧着脸道：“老大。”
卓衍并没有追究他上班时候聊ＱＱ的事，平静之下暗涛汹涌：“现在马上到工地去一趟。”
颜瞳还没反应过来，没退出的ＱＱ突然闪烁不停，来消息的声音连续不止，把全办公室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跟卓衍两人的身上。
旁边的美女同事轻轻哼了一声，使得颜瞳的脸瞬间通红，想现在就把满天星抓来痛扁。卓衍在旁边提醒道：“关了。”
颜瞳就着关聊天窗口的机会看了一眼，见满天星发了十行“我还在你家”，顿时又积了满肚子火气。跟着卓衍一起坐电梯，他问：“现在去工地做什么？”
卓衍抱臂看着他，道：“你不是想圣母么，现在就让你去传播圣母光辉，治愈人间。”见颜瞳一脸茫然，又道，“你说的‘小何爷爷’不肯搬走，现在跟工程队僵持着，工程队就先把楼梯拆了要挟那老头，没想到老头不受威胁，说着人们听不懂的话，往下面扔花盆，都砸伤一个工人了。”
原来是叫他当说客去的。不过，颜瞳奇怪：“难道开发商找的是我们公司的施工队？”一开始不是说只是设计方案么，拆房好像不关他们的事吧？就算拆房出现纠纷，怎么又轮到设计部门去插手？
卓衍道：“开发商是老板的旧识，而且老板欠下开发商一个大人情，这次开发商是来讨债的。”
颜瞳震惊：“这么说这次咱们公司做的是亏本生意？”
这时候电梯到了一楼，卓衍边走边恨铁不成钢的对颜瞳道：“岂止是你想的那样。事情如果闹大了，公司的名誉将会极大的受损。”
其实颜瞳还有疑问，卓衍有公司荣誉感，颜瞳不说什么，只是，那么隐秘的事，就卓衍这个部门的总监又从哪里知道的？
颜瞳还在奇怪当中，卓衍已经拉着他穿过一条街，到了拆房的地方。
那栋古楼阴森森矗立着，即使周边人来人往，依然生出一股让人不能靠近的鬼气。这栋房子没被第一个拆除，而是先拆的周边的房子，据卓衍讲，是开发商请来的高人说这样有利于把周边的阻挡排除，泄掉这个地方的阴气，自然就不会有怪事发生。
风水的事旁人自然看不懂，又带点邪意，任谁都会避而远之。颜瞳没有多问，跟卓衍找了个花盆砸不到的死角，看着拆了楼梯间的居民楼，以及上面拿着花盆骂骂咧咧的老人，暂时思索着对策。
卓衍问：“是小何的爷爷么？”
外表看来是这样的。可是那老人又好像又跟那天看到的有那么一点异样。颜瞳眯着眼瞪了半晌，发现那老人虽然老态，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属于那个年龄的凌厉，一举一动透露出剑拔弩张的气势，而且——
颜瞳忽然一拍额头，道：“眼睛！”小何的爷爷不是个瞎子么，什么时候眼睛清晰起来了？而且像那天那只黑猫一样，眼珠是蓝色跟宝石一样。
他想到一个可能，把手放在嘴边，阻住了接下来要发出的惊叹。
那边的老人忽然注意到他，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射出一道略带狠意的凶光。
卓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道：“什么眼睛？”
颜瞳没说话，却又看到人群里走来一名男子。那男子头发很长，束成一束摆在脑后，上身复古风衣，臂上有腕甲，□普通牛仔裤，脚蹬长靴。每走一步，都盛气凌人一般，眼神倨傲，没把周边的任何人看在眼里。
打心眼里，颜瞳自看到这人第一眼就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到身边的卓衍身子一震，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
暗地里问：“老大，你认识？”
卓衍白了他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说完看向那男子，眉头微蹙。
周围还有那些工人的小声埋怨，说是这里就剩那老头一个了，不搬走在这里闹事。还有人指责开发商，既然还有人住，那么急着开工，心太黑。
那男子踩着脚下的砖土，微微抬头。
楼上的老人身子颤抖了一下，眼睛里蓝光忽然炽烈，张嘴发出一声嘶叫。却见风衣男子两步蹬上拆过的断墙，身子在墙上用力一点，直接窜到老人跟前，一手捏住了老人的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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