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胜者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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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胜者为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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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集市,何至于此?

那人是个中年汉子模样,看着倒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但面向憨厚老实,王子胜一行,虽说前头一大一小两个主子模样的都是麻衣素袍,后头那些小厮却是个个衣着利落,难得这一行十来匹的骏马,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那汉子如何敢言半句?不过徒劳的吹着那豆腐上头沾到的灰尘罢了。

可那俗话怎么说的?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显见这豆腐上沾了灰尘,是极难去除的,那汉子徒劳了半天,叹了口气,正想将那上头一层都去掉了,仁哥儿在马上看了半天,这时候却忽然问他:“其实不知道的,也看不出来。离开城门还有两刻钟,后头有很多人正赶来——前头不过十几人,也有人买你两碗豆腐花,你怎么不把那些留着卖给后来人?”

仁哥儿是真好奇,对于一般人家来说,一碗一个铜子的豆腐花,也不算小事,看那人可惜的模样分明舍不得,再说了,一般人其实也没什么洁癖,当然,让仁哥儿吃下那样的豆腐花,他肯定是不肯的,可是他最近见过好些平民娃娃,不说这样住在城外要半夜里头赶路进城卖点小东西的人家,就是城里头住着的,衣服上也看不出补丁的,也有那小娃娃把掉地上的冰糖葫芦之类的又捡起来,略吹吹,对着吹不去的灰土一口咬下去,照样吃得笑眯眯的,就是家里大人见了,也不过帮着他多吹掉一些灰土,却不会说那东西就不要了的——这大叔身上衣服倒是干净,但一眼看过去起码三个补丁呢!

那汉子刚小心翼翼地将最上头的薄薄刮了一层放到一个陶琬里头,此时正又拿陶罐装着下头略厚的一层,闻言抬头憨憨一笑,复又低头忙碌:“我知道赶这么一早儿的多没那么讲究,只是豆腐这东西,大家就贪它个干净,就是此时天色未明看不清,我又怎好欺哄于人?”他动作很是利落,这下头一层又不比之前那一层刮得薄,因此很快就刮好一罐子,利落地将大桶盖上之后,才举着陶罐对着站着的那些人问:“可有人要不?虽略脏了点,最上头那层其实已经去掉了,我两碗只卖一文钱,或者拿些差不多的东西换也成。”

果然就有两人凑了买两碗的,也有那拿一小把野菜换一碗的,不一会子一陶罐子就卖完了,那汉子自己又将原先最上层的那一碗自己呼噜呼噜喝了,不过是没舍得加些芝麻花生碎之类的罢了,竟是一点都没浪费,仁哥儿看得呆了呆,他也知道民间过活很注意俭省,现在也学会不糟蹋东西,例如笔墨纸砚上头,就很爱惜,起码王子腾书房里头的砚台再没遭过殃,纸张书本也再没被祸祸过,不过精打细算成这样,又守住了本心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仁哥儿也知道是自己见识浅,呆了一呆也就收了神色,并未曾多话,只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木桶,略算一算以那些陶琬能装多少碗,也亏得他小小年纪便算得那般明白,不一会就吩咐道:“给那位大叔两百钱,我们总不好白弄脏了人家的东西。”说完才想起来后头跟的不是平安长寿几个,却是史家的下人,仁哥儿不愿占人便宜,又不好因为两百钱和别家的下人啰唣,正琢磨着回头多赏他们几个些银钱也就是了,就见左侧边儿上跨步站出一人来,却正好是他才惦记着的平安!

仁哥儿眨眨眼,这才想起昨夜原是每个城门都留了两人等着的,偏刚刚一心只好奇那豆腐担子的会怎么做,都没留心,手抬了抬,又放下,没当着这许多人做出挠后脑勺那般不雅的动作,心里却到底有些警戒自己,看来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自己要走的路果然还很长,别的不说,老这么粗心大意易分心的可不好。

因想着,没听那汉子呐呐不敢受的推脱,平安又是个主子下了令就一心一意遵从的,那汉子看出他发呆,身后的大人也不肯开口,少不得略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仁哥儿才醒过身来,便道:“我脏了你一桶豆腐,原也该赔你的。”想了想,又说:“你给我这些小厮各添一碗来,浇头放得足些就是。”

那汉子原也不是不眼馋那二百钱的,不过是老实惯了不敢要罢了,此时仁哥儿这么说了,旁边又有那经年的老人劝他:“不过一两百钱,是小公子的善心,何必推脱狠了反惹得贵人不快?”

他方将钱收了,回头那浇头果然浇得足足的,芝麻花生的味道给热腾腾的豆腐花一蒸,味道香得仁哥儿都偷偷咽了口口水,然后才忽然想起来,他自个儿也罢了,爹爹可还没用饭呢?昨儿又止吃了那么一小碗糙米饭就睡了……

仁哥儿现在已经连在心里捶打自己不细心不周到的功夫都没了,大眼满含愧疚的看向王子胜,其实看看卖吃食的担子还真不只那个豆腐花,只是他知道爹爹好洁,必是用不来那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碗碟,又知道现在爹爹饮食的规矩严,非糙米不吃,非清水不饮,一时也犯了难,好在约莫是夏天日头早,城门就又开得早了些,竟也不用等到寅初三刻,城门就嘎吱嘎吱的开了,仁哥儿松了口气,一咬牙,因不愿看着爹爹因自己私心陪着挨饿,又知道他必不放心自己只带了几个小厮守在城门,因此只吩咐了平安两个再辛苦半日:“我送爹爹回去用饭,回头带人来代你们。”

说着,拍了拍马头,那马果然听话,就迈开蹄子往前走去,前头那些挑担子的知道这小公子只怕有急事,仁哥儿方才又虽自己父子没吃用,却很是买了些其他吃食给那些小厮,大家虽急着进城,却也不急一个马身,倒都乐意让开,就是那不是卖吃食不曾做了他买卖的,也随着大流,因此仁哥儿和王子胜两人一马,倒成了第一个进城的,正好和第一个出城的擦身而过。

那出城的是一辆马车,仁哥儿没留心那赶车的,又没有那火眼金睛看得车里头的,原不在意,王子胜又知道家庙里头也吩咐过,也懒得为车里头的人是否多跑一趟来回费口舌,那马车又赶得急,两拨人瞬间擦身而过,却不一会儿,又从后头赶了上来——却是那赶车的注意到仁哥儿!

王子胜看着仁哥儿一见了穆小七,就连马——最重要的是还有马上的爹爹——弃了上车去,心里打翻了醋坊子,偏不知为何,看着小家伙笑得那么大一双眼睛都看不见了的样子,却没舍得出言打击他——

虽然刚刚那穆小七确实是没将小家伙看在眼里,面对面的都要车夫提醒才发现……

不过算了,我是个好爹爹,小东西刚刚又还记得催着马车走快点,还肚子咕噜噜了都不愿意吃那臭小子带来的点心,嗯,暂时不打击他了吧。

王子胜真心觉得自己是个绝世好爹,却忘了,马车里头,又是连帘子都没揭的,太子再说是龙子皇孙也还是肉体凡胎,可如何将仁哥儿放在眼里呢?

36第 35 章

别看太子刚才迎面都没能将小家伙“放在眼里”;而且很显然的;依照太子肉体凡胎的硬件条件;以后类似的情况只怕还不少;但作为一个先是因“小天意”的身份让太子殿下另眼相看、后来又因为心性实在讨喜而真让太子打从心里认了那声儿“小七哥哥”的小娃;太子那是真把他放心上了。

这不,一早儿的,也不说去文华殿读书;也不说跟着皇帝上朝听政;巴巴儿起得比平日读书听政都早,就为了急赶慢赶出城去;图的啥?不就是昨儿被皇帝拉着离开时;太子很觉得小家伙情绪不对吗?

因此倒比平时早起了大半个时辰;特特去截皇帝,也不管也才刚刚起身、连梳洗都未及的皇帝,听得他要请假出城去的脸色如何精彩,虽因周遭侍从众多,并未曾言明出城何事,可皇帝还能不知道他?

就像王子胜因为仁哥儿对这穆小七太好了,虽也明知穆小七对仁哥儿也算不错,却还是每想起他来总是臭小子,皇帝想想太子和那小家伙的亲密样子,也有点不得劲,不过皇帝对太子不说不好,到底不比王子胜将小家伙视为此间唯一看重的,又底下好歹还有两个庶子,哪怕庶子的地位再如何比不上嫡子呢,到底也是皇帝打小儿带在身边养大的,就是昨儿也猜测出只怕有些人心大了,可一来调查的结果还没呈上来,二来哪怕是最坏的那种结果,这儿子还是儿子,没见先帝就是明知道义王偷了小嫂子、某些心思虽没真付诸行动也绝对其心可诛,也依然没舍得真把他怎么了吗?

皇帝对太子是看重,但到底不是那种连儿子一个小竹马都好意思打翻醋坊的,何况他自己看小家伙其实也还挺顺眼,哪怕打初见就老给噎得无法作答;又有皇帝一想起来心里的小人儿都要满脸□流口水的小家伙他爹在——当然,太子在学业政务上,不说无可挑剔,也确实出乎皇帝预料的好,也是一个关键,再有皇帝因着才知道太子居然还那般小心试毒,也略有几分未言明的复杂心思,因此也才由着他一早儿出来。

连城门都为他提早将近两刻钟开了。

太子拿皇帝的手谕提前开了城门,就又坐回马车里头,因心里琢磨着如何恰到好处的安慰小家伙:又不好说得太轻描淡写,让昨儿好不容易才给小家伙灌输的那点子警惕性飞了,又不好说得太严重,弄得不是安慰倒成了恐吓——到底再百精百灵,小家伙也是个货真价实的五岁小娃,若是吓得连太子也疏远了岂能舍得?万一吓病了,那更是让太子不知道多心疼呢!

是以太子一番琢磨,真比君前奏对还细致几分,也亏得他下头讨债的兄弟还不多,皇帝又是个战场上头打出来的,大局看重,要命的细节也重视,但其他一些小事其实不会很往心里头去琢磨,否则给累积起来只等那日对了景儿,可有得好受的。

太子琢磨得入神,又早过了会觉得宫外头景象稀奇的时候,越发没留心,他的车也赶得急,王子胜的马虽好点,却也不慢,一下子就错过了,亏得他那车夫是用旧了的,虽一瞥时没留心,却不过一会子就醒过味儿来——这个胆敢三番五次呛得皇帝无语凝噎、又不知为何格外得了太子青眼的小家伙,在东宫心腹中其实很有名,尤其是山先生试探着问是否可以引导那王小公子一些话、给皇帝留些利于东宫的印象,却被太子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盯得只能摸着鼻子低头之后,大家都知道,这位可是殿下的心肝宝贝,忽略谁也不能忽略他啊!再说还有王子胜那一身显眼的孝服,老马可不就是一错身就想起来了吗?

也亏得城门那儿的将士,虽没见着太子拿出来的手谕,却也看到那是由城门尉亲自送出来的,见他飞驰出去不过两射之地就有返程,不仅未曾多言,还代为喝斥那些垮篮挑担的平民避让,好在此时民心顺和惯了,太子之前悉心安置震后余灾的举措,又很是给永乐皇帝收了些民心,此时那些看城门的小兵将又识趣,虽口里喝喝斥斥,手上却没怎么推挤弄坏那些人的东西,大家也没怎么反感,一个个倒都挺自觉避让了——反正让一匹马是让,再让一辆车也是让,何必非得和这些贵人争那一时半会子呢?

太子错过仁哥儿只一擦身,赶上他却也不过几瞬息,他又是个不在不相识的人跟前儿端架子矫情的,早在那车夫老马报告说刚才和仁哥儿错过后,就拉开了车帘子探出头来,远远的见着王子胜的背影,便大声呼喊,又是王叔叔又是仁哥儿的,很不把自己当外人。

王子胜倒真心认为他是外人,也真心不稀得理会他,奈何怀里头竟有个男生也外向的小东西,第一声没听明白,扒王子胜怀里迷迷糊糊揉眼睛问“爹爹,难道我刚才瞌睡过去了吗?怎么好像听到后头有小七哥哥的声音”时,就挣扎着要靠到他肩膀往后瞧;待得第二声确定了,那哪里还有得犹豫的?都不等王子胜掉转马身,他自己就恨不得飞扑到那马车蓬顶去了!

王子胜叹了口气,他以为原身得了个儿子,莫不成却是个女儿不成?可也无法,小家伙攀着他的肩膀往后看,半点也不担心会从马背上跌下来的直跳跃,小嘴儿还凑在他耳边,一叠声的:“爹爹爹爹,是小七哥哥啊小七哥哥!”他除了如他所愿停下来之外,还能怎么着?

虽然其实王子胜若有意纵马,一下子刷开那辆为了不引人注意,不过是两匹马拉的车子,实在再简单不过,可惜,到底没意思。

好在小东西见着他心心念念一整夜的小七哥哥,虽说是高兴得立刻连亲爹也顾不上,当即弃马就车,好在他临上车前也没忘了他爹,站在车辕子上就要伸出手去,想将他爹也一道儿拉到车上来,不过是王子胜鄙视穆小七,不屑与他共处一室,也方罢了,回头就是肚子饿得咕噜噜,太子拿出点心让他吃,他也没肯吃,只说要和爹爹回家一起吃……

王子胜可不就是打翻了醋坊子也暖心得很?至于小家伙是不是因为跟车的几个下人,除了赶车的老马之外,一个个都被派往四个城门去提醒长寿他们,又不愿意让太子或自己涉险试毒什么的,咳咳,王子胜表示,修行人心思纯澈,才不会去猜测这些有的没的无聊玩意儿呢!

太子素来知道王子胜待他就有些淡,他虽敬着那是小家伙的亲爹,见面比行礼喊声叔父,却也并不畏惧他皇父对这位的那点子小心思,看他别扭也不以为意,有小家伙暖烘烘的胖身子抱着就很舒服了,只又心疼小东西实心眼子,因他爹守孝不肯吃糙米外的食物就陪着挨饿,可也无法,时下最重孝道,太子都说不出什么来,不过一叠声催着老马快快快,也亏得天色真个还早,街上除了赶去点卯的官员之外,人流并不多,从这儿往永安街去一路,就是有那官员依仗的,因永乐帝治下严谨,虽说是民不与官斗,但王子胜一身孝服,太子因着小东西的缘故,这一辆马车也素得很,大都也不愿与其相争,如此倒也很快就到了永安街。

车马一停,小家伙就甩开和太子拉着的手,轻轻巧巧一下子就跳下车来,转身对太子歉意的笑了笑,却没说什么,只是走到王子胜马身左侧蹲下,学着昨儿服侍他上马的样子,端端正正地道:“请爹爹下马。”

太子一看,也不耐烦踩着老马跪好的人凳下来,拿脚往车门柱上头一蹬,直接跳到小家伙身侧,落地时略有些踉跄,小家伙伸了另一只手去扶他,太子扶住了却没放开,而是往上一拉想将他拉起来,却不想小家伙身高看似越发被他拉远了些,力气却大得很,太子用力之下他照旧纹丝不动的跪着,反是太子险些儿又踉跄了一下,随时稳住了,却不免声音有些不稳:“仁哥儿,你这是干什么?哪里不是奴才,倒要你做这样的事儿?”

说着,还狠瞪了王子胜一眼,竟是连这人是他小竹马亲爹、他亲爹心心念念的美人儿都顾不上了!实在是太子心性,哪怕他因着多年在深宫的阅历很懂得隐忍了呢,到底傲气依然在,王子胜不管因着什么,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这待他冷淡些不要紧,反正殿下他身边,愿意对他阿谀奉承的多了去!可居然敢虐待他难得认可的弟弟——当面都这样了,还不知道私底下仁哥儿是何等委屈呢!这让太子如何忍得?

太子气呼呼的,一心要将他的宝贝小天意救离苦海,都在琢磨着说动他皇父传小家伙进宫给他当侍读、和之后如何安抚好乍然知道他身份的小家伙、并如何防备着宫中人对小家伙下手了,却不想仁哥儿侧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奴才是奴才,我亲自服侍爹爹下马是我的孝心,小七哥哥急什么?”

太子语塞,再一抬头,看进王子胜似笑非笑、但在他看来绝对是嘲笑得意的眼神,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偏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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