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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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银河-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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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这有什么过分的……你做过的那些事比这些过分好几百倍。”北川的声音很沉闷,像是从地狱深处反声上来的。
  
  片刻后,白千秋听到了北川的哭声。他诧异,这还是他知道的那个叼着烟、转着枪,一脸戏谑挑衅的激进分子么。
  
  感到脚步声靠近,北川抬起了脸,满脸的泪水。见白千秋将杯子放在自己手边,北川突然抓住了白千秋收回去的手。
  
  白千秋神色一凝。
  
  “马上就好。就让我握一会儿,求你。”北川哆哆嗦嗦的说着,握着白千秋的手,就像个犯病的瘾君子那样颤抖着身子。
  
  可白千秋不为所动,用力甩开了北川的手,他还没这样被人冒犯过。北川残破的身子被白千秋巨大的力道微微带离地面,白千秋的手抽离的瞬间,他的身子重重砸回地面。满身的伤口瞬间被撕开,鲜血流了出来。北川痛得在地上直抽搐。
  
  白千秋见北川如此痛苦,心里竟有一瞬间的心疼,意识到自己在同情这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时,白千秋气恼极了,一脚踢翻了放在北川手边的水。
  
  北川痛得没了任何力气,只能趴在地上喘息,努力的呼吸。白千秋的举动让他渐渐清醒了过来。
  
  “我,我忘了,法官大人是一个杀死自己儿子的人……我居然觉得法官大人,会有,有一颗怜悯可怜人的心……呵。”看着渐渐渗入木板缝隙里的那一滩水,戏谑的神态又重新回到了北川脸上,他的声音虚弱,但是直戳白千秋痛处。
  
  白千秋气得嘴唇发抖,抬脚用力踩踏着地上那点残留的清水,最后清水变浑浊,全部干涸在地上,白千秋还没消气,用力踢了北川几脚,见北川痛得眼神迷离,白千秋才忿然离去。离开前,他扔下一句话:“我不会再见你,你等着行刑吧。”
  
  门阖上后,北川伏在地上,用手摸着被白千秋猜得污秽不堪的那片地板,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北川哭得很绝望,也很放肆,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似乎连心肝肺也要一起哭出来。他知道如果不那样赶走白千秋,他大概会控制不住而对白千秋喊爸爸。
                          


73、七二

  见鹰取风这么说,楚未铭眼底一黯,偷偷看了一眼无比讶异的洛文启天。
  
  “风爷,请您别再吓司令大人了。”楚未铭没想到时至今日鹰取风还会拿那件事开玩笑。
  
  似乎是欣赏够了洛文启天错愕震惊的表情,鹰取风这才对楚未铭开玩笑说:“未铭不是心疼他了吧?”
  
  “求风爷别再为难司令大人了。”楚未铭一脸恳求,加重了口气。
  
  鹰取风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捋了捋自己的鬓发。
  
  “风爷,求您给司令大人东西让他去救人吧。”楚未铭继续恳求。
  
  “不行。”鹰取风气洛文启天欺负儿子把亲生儿子当成仆人苛责压榨,因此不依不饶。
  
  “风爷!”楚未铭对鹰取风行了一个郑重的跪拜礼,“未铭愿意替他……”
  
  “够了!”鹰取风不明白这些小辈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有牺牲精神,不免烦躁。
  
  洛文启天坐在飞往首都星的飞船上,仔细的看着鹰取风给他的MTM设计档案。直到楚未铭将一杯泡好的红茶恭敬的放在洛文启天手边时,洛文启天才想起来楚未铭还在身边。
  
  楚未铭向鹰取风请求,允许他护送洛文启天一段路程后再回去“领赏”。
  
  洛文启天放下手里的文件,看了一眼楚未铭,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的气氛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楚未铭单膝跪地,对洛文启天说:“请司令大人不要介怀风爷刚刚的话。”
  
  洛文启天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他知道自己那个义父向来不会让人好过。反正拿到了MTM的设计档案,目标达成,洛文启天不在乎被鹰取风耍一次,他根本没心思和鹰取风生气,他只想让天河赶快好起来。
  
  “他为什么会说你是我的儿子?”洛文启天瞥了眼楚未铭奉上的红茶,却没拿起来喝。
  
  “这个……”楚未铭面露难色,似乎不好意思说。见洛文启天等着他的回答,楚未铭红着脸将事情的大概对洛文启天讲了一遍。
  
  原来楚未铭从小没有父亲,总喜欢问母亲自己的父亲是谁。后来母亲不耐烦,某天看新闻时就随手对楚未铭指了电视上的一个人,打发楚未铭说这个人就是他爸爸,当时洛文启天正在媒体前向帝国民众宣布帝国的新宪法。楚未铭当时还小,根本没看出来母亲是在敷衍他,就傻傻的当了真。谁知道就在那天晚上,他的母亲出了车祸,楚未铭因此成了孤儿,他的身世也就永远成了谜团。再后来,他长大了,进了军校,执行任务时被人陷害丧失了被洛文启天赏识的机会,后来就阴差阳错被鹰取风赏识带在了身边。可楚未铭一直想着洛文启天就是他的爸爸。后来,鹰取风知道了这件事,帮他去查身世。那个时候,楚未铭已经长大了,知道当年的事情很可能是母亲敷衍他,也许他的爸爸只是某个酒馆里的酒鬼或者赌徒,那些年他竟然真的相信了在酒馆里工作的母亲会让他有一个帝国伟人般的爸爸,他为自己的痴心妄想而羞愧。
  
  听完楚未铭的话,洛文启天不禁唏嘘惊愕,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情节,真是匪夷所思。
  
  那些年,楚未铭信以为真,是真的将洛文启天当了爸爸,默默敬仰崇拜着他,所以后来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他对洛文启天也有着一种情不自禁的孺慕之情,所以刚刚他才愿意为洛文启天受罚,给洛文启天上茶的时候才会紧张。
  
  “你回去后……他大概会教训你。”洛文启天大概知道楚未铭为了他向鹰取风承诺了什么。这个孩子完全没立场为他这样付出。
  
  楚未铭笑了笑,满怀歉意的对洛文启天说:“您没有责怪属下和属下的母亲玷污您的名誉,属下已经感激不尽了。谢谢您!”楚未铭将头压得很低,声音有些颤抖:“一切都是属下自愿的,这是属下该为您做的。那些年属下确实在心里将您错认成了……”顿了一顿,楚未铭知道自己没资格和身份说出那两个字。“属下要为玷污您的名誉付出代价,风爷知道,所以他是想成全我,他想帮助我摆脱对您的那份愧疚。”
  
  “我可以帮你找你的父亲。”这会儿,洛文启天不禁也觉得楚未铭是个好孩子,丝毫没有怪他的错认。
  
  楚未铭跪正了身子,不卑不亢的说:“多谢您的好意,风爷一直在帮我找,但是没有任何消息。其实父亲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有风爷,侍奉风爷,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见楚未铭这样说,洛文启天也不再说什么。是啊,就算是最后知道了谁是父亲,又有什么意义,过去的二十几年已经是一片空白,无法补偿。突然多出来一个父亲,彼此又会有什么感情么,恐怕没有。
  
  楚未铭的出现,让洛文启天不禁又想到了天河,如果当年他没有将天河接回身边,天河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至少可以活得健健康康的。可自己却永远少了一个好儿子。
  
  见快到银河边缘了,楚未铭对洛文启天行了一礼,说:“将您护送到这里,属下也该回去了。”看着洛文启天纤长手指上闪着耀眼光泽的蓝宝石戒指,楚未铭饱含孺慕之情的说了一句:“请保重……属下告退。”
  
  俊从实验室回来后就听说拉尔法去找了天河。急着往天河的房间赶,他刚走到走廊一头,就听见了天河痛苦的叫声。俊大步跑过去,猛的推开天河的房门。
  
  “拉尔法,你做什么!出来!”
  
  俊对拉尔法饱含不满,他不知道拉尔法那天是犯什么病,非要自杀,如果不是天河,那颗子弹一定就射中洛文启天了。本来以为拉尔法已经灰溜溜走了,没想到他还有脸回来,俊很想骂人。
  
  只见拉尔法将套在天河头上的类似钢盔一样的东西取了下去,见天河昏迷不醒瘫软在床上,俊几步迈进去,扯住拉尔法的胳膊就往外走。虽然洛文启天还没对他说清楚天河为什么是他哥哥这件事,但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天河。
  
  “天河!”拉尔法满含期待的喊了一声,“天河,你睁开眼睛,天河,快点。”
  
  “和我出去。”
  
  俊见拉尔法不跟他走,这才看见天河脖子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流了出来。俊顾不上理会拉尔法这个神经病,赶紧喊医生。
  
  “天河,你快醒醒。”拉尔法在一边不停地喊。
  
  俊被拉尔法的大呼小叫搞得很烦躁,向来文雅的他不禁对拉尔法怒吼了一句:“别喊了,他需要休息。”将目光移到拉尔法手中的‘头盔’上,俊费解的问:“那是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帮他把屏蔽的记忆找回来!”拉尔法受不了失忆的天河‘折磨’洛文启天。
  
  俊气得想揍人,扶着额头,让自己平静下来后,俊直视拉尔法的眼睛,含着怒气质问他说:“他刚刚惨叫就是因为你帮他找回记忆时太痛苦才喊出来的对不对。你知不知道这样强行给他洗刷记忆会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差的,你知不知道?”俊实在不想说出天河已经活不了多久的事实。拉尔法的举动简直是胡闹,记忆找回来,天河的身体只会垮得更快!俊气得想打拉尔法一顿。
  
  “我知道他痛苦,但是……但是,但是他痛苦一下就可以想起来了,他不认父,父很难过……”
  
  “你还好意思提爸爸!”俊愤怒的打断拉尔法的话,后怕的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子弹差点害死我爸爸?差点害死我哥哥?”愤怒之下,哥哥的称呼脱口而出。
  
  “对不起。”
  
  拉尔法眼睛中闪动着恐惧,他也不敢想如果那颗子弹射中了洛文启天会有什么后果,只要想着枪口当时对着洛文启天,他全身的汗毛就都竖了起来,背脊发寒,心脏颤抖着的疼。
  
  “我不知道枪里有子弹。”
  
  “你说没有子弹,可是子弹分明就射了出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俊瞪着拉尔法,不为他难过的神态所动容。“没子弹你用枪指着自己干什么,是在演戏么?演戏给爸爸看?”俊只觉得可笑。
  
  “不,不是。我只是想试试,试试天河是不是还能记起父,试试他是不是还在乎父。所以特意没在枪里放子弹。我只想知道看到父去抢枪,天河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冲过来保护父!”
  
  俊刚想说‘你脑子里积水了,用这种笨方法’时,就听见了天河的声音。天河醒了过来。
  
  见天河醒了,俊转过身,下意识的搓着手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河看见俊,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笑容虽然虚弱,却无比优雅大气,俊看得呆了一下。
  
  见弟弟愣愣的看着自己,天河吃力的想撑起身子,他必须对弟弟行礼。“属下参见……少爷和拉尔法少爷。”天河最后还是撑起了身子,动作大了一些,脖子又开始流血。
  
  看着天河惨无血色的嘴唇轻启,俊在原地站着,突然恍惚过来:天河的记忆真的回来了?
  
  拉尔法见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大步绕开俊,激动的问天河:“你想起来了是不是?想起来父了是不是?”
  
  天河的脑子嗡的一声,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拉尔法的枪口正对着洛文启天。家主大人?天河下意识的慌张四下张望,见自己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知道危险早已过去。发现俊和拉尔法都激动的看着自己,天河刚想说话,就感到拉尔法将一个东西套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父的戒指,它应该是属于你的。”拉尔法笑着,心里却十分感伤,“天河,父他认你了。”
  
  洛文启天回城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天河,刚走到走廊的玄关处,就听见天河的房间里传来动静。
  
  拉尔法话音刚落,洛文启天就走了过来。
  
  感到有人走到了进来,天河抬起茫然的目光,正好看见站住的洛文启天。
                          


74、七三

  洛文启天乍一看到醒来的天河,竟然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天河,深邃的目光越过重重障碍,直接射进天河清澈的眼底,就那样站在原地,微弱的抖着嘴唇,凝视着天河。
  
  意外的看到洛文启天,天河竟然也在那一瞬间愣住了。他凝望、仰望着洛文启天幽深无比的眼睛,好像忘记了彼此的身份。这样纯粹的凝视,也许只有一秒钟,也许已经持续了一辈子。
  
  猝然,天河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赶紧从床上翻下去,咕咚一声跪了地上。身上连着的线管纷纷断开。天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忘了行礼,竟然如此大胆的忤视了爸爸的眼睛。
  
  刚刚他只顾着看拉尔法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竟然浑然不知拉尔法说了什么,洛文启天出现的时候,他还没有回过神。这会儿,跪在地上,天河将拉尔法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匆匆摘了下来,如果让爸爸看到他戴着那样高贵的戒指,一定会生气的。
  
  天河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令在场的三个人心神一震,尤其是洛文启天,直接被那声音震醒了。
  
  洛文启天下意识的抬起手,犹豫了几秒钟,喊出了一句:“天河。”
  
  “是,属下在。”天河慌忙应道,然后跪直身子,行了一礼,无比恭敬的说:“属下参见家主大人,属下一时忘了礼数,请家主大人责罚!”然后,天河将摘下的戒指恭敬的放在了床单上。
  
  俊看愣了,拉尔法也愣了一下。大概是自己说的太激动,所以天河没听到那句话,拉尔法咬着嘴唇,不知道要不要再把话说一遍,可是洛文启天在这,他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插嘴。而且他真的没脸见这两个人。
  
  见天河恢复了记忆,洛文启天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似乎是太过激动了。虽然喊的是‘家主大人’,但洛文启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亲切,谢天谢地,他的天河终于回来了。
  
  拉尔法看出了洛文启天脸上的欣悦和激动之色,满足的笑了笑,不声不响的从洛文启天身边躬身走过。走过的时候,他知道洛文启天看也没看他。
  
  俊见拉尔法出去了,悄悄招呼医生和护士跟着自己一起出去。只留下洛文启天和天河两个人在房间里。他知道爸爸大概有话想说。
  
  天河诚惶诚恐的跪着,将洛文启天所喜欢的,那种无欲无求的淡漠表情放回到脸上。他不敢再多看洛文启天一眼。把目光移到洛文启天光洁锃亮的皮鞋上时,天河突然想到自己需要为洛文启天泡茶。
  
  因为身体虚弱,所以天河跪行的速度远比以前慢了很多,还没走出房间,他就听见洛文启天喊他。
  
  “是,家主大人,属下在这里。”见洛文启天不说话,天河知道自己一定是奉茶慢了惹洛文启天不高兴了,赶忙自责道:“是属下怠慢,请家主大人稍等片刻。茶水属下这就去泡。”说完,天河将浑身仅剩的力气全部移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吃力的往前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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