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咧嘴，“法医组的拉拉姐排名第一，还有平时负责给大家叫外卖的宝叔排第二；第三位……”
“够了。”肖扬要疯了，“怎么还有宝叔的份？”
“支持宝叔的电话都是小吃店打来的，因为宝叔从来不用他们找零，每次都留给他们做小费。”
没搞错吧？肖扬骂了一路，返回自己办公室，把刚才的事情一说，沙发上高诚手舞足蹈，爆发一阵乐不可支的大笑。
“快告诉我，你排名第几？”
高诚眼睛一瞪，“你后面。”
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高诚换上一副苦情戏剧脸，“哦，别伤心，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们仁慈的主，总有一天，你会超过我。”
肖扬朝着沙发上的空气弹起手指，大笑，“你少自我感觉良好。告诉你，你在我后面，刚才逗你了。”
高诚夸张抱住自己的头，左躲右闪，笑着，并不求饶。
听到有敲门声，肖扬整整衣服回座位，清清嗓子，叫来人进来。
陈家明抱着文件夹，神色如常，“头儿，北城拆迁区被害人的身份确定了，就是刘锡华。我查了资料，他有轻度智力障碍。”
“靠！”肖扬大骂。
陈家明努力忽略头头近乎扭曲的脸，声线平稳，“根据尸体残存上衣留下秽物检测得出结论，被害人是被人麻醉后带走。”
“又是麻醉！”肖扬一拳捶在桌上。一提到麻醉，他首先想到几年前，那件奇怪的麻醉强*奸案。
放下文件夹，陈家明从里面拿出一张碟片，“这是五年前于淑芬麻醉强*奸案发生后，几次法医取证过程记录。”
肖扬抬头，“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看过几次，觉得有个情况可疑。因为当时取证的陆法医已经过世，拉拉姐并没有参与此案，所以我只好给你拿过来。”
哦？肖扬一下来了精神，把碟片扔进电脑，打开视频播放器。看了一遍，迷惑着问：“什么情况，我没看出来。”扭头等对方回答，顺便别有深意看了一眼飘过来的那只鬼。
“头，你看，有几个镜头似乎重复了，但是根据时间显示，确实不是同一时间发生。哪里呢，就是这里——”法医按下鼠标，屏幕定格，画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为另一人抽取血样。
“这里怎么了？”肖扬特意睁大眼睛，但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陈家明移动鼠标，画面倒退，再次定格，和刚才停止的画面基本一致。然后慢慢移动鼠标，又一个类似的画面出现，直到移到最后一次，但是画面上被取样的人非常情绪波动很大，很激动地说了什么，医生继续在他左臂取样。
陈家明：“除了前两次的取样，嫌疑人很配合。但是以后的，他明显不满。当然，这可以理解成他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但是有笔头记录显示，他在以后的取样过程中，一直坚持在左臂取。最后一次，他的左臂有伤，当时陆医生建议他换右臂，他明显很激动，依然坚持左臂取样。我觉得，不太符合常理。”
肖扬手指敲起桌子，耳边高诚说，退回去再看一遍。肖扬照做。
又反复看了几遍，肖扬撑起下巴，“是不太对。”
陈家明：“根据陆医生的记录，嫌疑人要求左臂取样，是他说他对右臂抽血有恐惧症。”
“这是什么破理由？”
高诚迎着肖扬目光，蹙眉。
“头儿，”陈家明偷看肖扬脸色，小声请求，“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肖扬愕然，才想起来，刚才只顾案情，没多看他几眼。不想让他就这么走掉，收敛起刚刚的暴躁，和颜悦色请他坐。显然，对方很为难。“你还有事？”问了句。
陈家明嗯的答应，脸上浮现一丝古怪。
挥手放他出去，肖扬对着空气说：“这小子神神秘秘的。”
高诚不理他，化身一缕青烟飘过门缝，哈哈大笑。陈家明出了肖扬办公室，捂着肚子，跑过隔壁两间会议室，一头扎进洗手间。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宝叔气喘吁吁给饥肠辘辘的肖扬送来便当。身板笔直，敬礼姿势近乎完美，“报告头儿，因为今天大龙塘整条街停电，所以去了比较远的地方买便当。我很抱歉，耽误了大家正点用午餐。”
肖扬挑挑眉，看宝叔的手已经空了，问：“你是把最后一份给我送来，说吧，前一份给谁了？”
“报告头儿，前一份是我本人的，再前一份是法医组的拉拉姐，再往前……”
“行了。”肖扬挥手，“辛苦了，快去吃吧。”目送宝叔出门，这才瞪了一边看笑话的鬼一眼，“还是做人好啊，至少有人管饭吃。”
高诚不理他，在沙发上躺了，睡起觉来。
难得晚上肖扬没有加班，回到家里，扔掉外衣，冲进浴室。
听着哗哗的水声，高诚干瞪眼，“喂，又用冷水冲凉！”
一声惬意喟叹飘出浴室，“好舒服。”
高诚挥拳头，“舒服你个头。”
“要不要一起来？”肖扬逗他。
“靠，你以为我不敢？”正求之不得，反正现在可以四处飘荡。
泄气的声音又传出来，“还是算了，我没有被人围观冲凉的习惯。”
裹条藏蓝色浴巾滚出浴室，肖扬没正行的在某只色迷迷的鬼面前摆了一个非常酷的POSE，“怎么样，很有型是不是？”故意保留的水珠，顺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沿着发达的腹肌之间的沟壑缓缓下淌……人体雕塑继续自我陶醉。
对面那只鬼赶忙抬起手，动作夸张地捂住鼻子。
雕像头顶蹿出无数条黑线。
抽出香烟要点，高诚拦他，“说了很多次，少抽。”
肖扬抚抚额头，浮现一丝疲倦，“我压力好大，让我抽吧。”
高诚叹气，“我明白。但是，健康也很重要。这样吧，很久没听过唱歌，给我唱首歌好了。”
“我唱歌也有人听？呵，忘了，你是鬼。”肖扬自嘲起来。
高诚鼓励，说：“唱吧，无论多难听，我都会坚持听完。”
黑线盘踞肖扬头顶，“算了，你要听，我就唱。”
“从来不知什么叫爱，直到你的出现；
从来不知爱的珍贵，直到你的离开。
有你的世界，被爱包容，天使为我歌唱；
没你的世界，被爱遗弃，天使为我落泪。
问一声，你为什么要走；
问一声，你什么时候归来？
不再拥有爱的我，依然在等待！
……”
28岁的肖扬，唱到最后，泣不成声。
高诚闭了眼睛，难道一直都是我不懂，其实你爱我？
肖扬抹去他脸上难得出现的眼泪，开骂，“混蛋，你为什么会死？知不知道，失去你这个朋友，兄弟，我多难过？你太不义气，我们那么多年的兄弟，你说死就死了，死的真*他*妈一个干脆！”
高诚：“……”某只鬼看看头顶飘过来劝他的天使，说，我没事，我知道他又在发疯。
打开冰箱，开了一罐啤酒，肖扬几口喝光。准备再拿一罐，高诚再次拦他。
“酒不是这么喝的。如果你和朋友在一起，大家开开心心，喝酒唱歌，你怎么喝随你。但是现在你心情不好，人又疲惫，还是别喝。哪天约了陈家明，到家里吃饭，我看应该有个人好好陪你。”
“你少管我。”肖扬不听劝，准备拉拉环。
“我说不许喝。”高诚扑过来，在不听话的人面前，变脸一样，露个一个个恐怖的鬼脸。
“我靠！”啤酒咚的一声掉在地板上，肖扬后退几步，歪头抗议，“阿诚，别模拟凶案现场的被害人好不好？知道吗，难看死了。”
高诚恢复本来面目，“不喝了？”
肖扬叹气，“算你狠。不喝了。”
“不喝把酒拣起来，顺便把冰箱门关上。”
真嚣张！肖扬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弯下腰。
觉得实在无聊，不知和那只鬼说什么，肖扬开始收拾一室狼籍。几天没回来，家里乱糟糟的一团，有些不堪入目。
高诚二郎腿高高翘起，斜倚沙发，叫肖扬打开电视，给自己调到国际频道，看起外国成人片。肖扬偶尔自眼前晃过，一会提过水桶，一会抡起拖布。
满屋子充斥不绝于耳的浪*叫，肖扬小声鄙视，“看吧，一会硬了，看你怎么解决？”
高诚只装听不见，继续看节目。
过了一会，高诚好心提醒坐一边喘气的人，“洗衣机停了好一会，快把衣服晾阳台去。”
“靠，想累死我！”某人嘴里不满，人却不情不愿进了卫生间。
“我说，花内裤不是你的风格。”
“要你管？”不就是几道格子嘛，哪里花？
全部收拾完毕，已经夜里11点多。
高诚恹恹的不停打呵欠，他身边，是累的泥一样摊在沙发上的肖扬。
“喂，累了就去睡啦！”
“别吵，让我安静安静。”肖扬摆手，耳朵仍然竖着。
安静？高诚撇开嘴角。电视里，如狼似虎的男女变换着不同体位，依旧哦、啊叫个不停。
过了一刻钟，肖扬实在扛不住，打算回房间，电话就在这时响了。出于职业习惯，第一时间抓起电话，“我是肖扬。”
因为电视声音比较大的缘故，电话那边比较尴尬，“头儿，你躲在家里看A*片吗？”
肖扬大骂一声该死，点了遥控器静音。这时对方一下兴奋了，“头儿，北城拆迁区凶案有了重大线索……”
一下来了精神，肖扬对着电话大喊，“我马上过去！”
高诚：“疯子。”
“阿诚，快点！”穿戴整齐的肖扬催促时，人早已蹿出防盗门。
5
5、优秀警察 。。。
“头儿，犯罪嫌疑人郭家强，二十一岁，家住绿湖大道41号17栋。他一个小时前到警局自首，在四个月前参与了性*侵并杀死刘锡华案件。据他供述，当时参与此案一共有四个人，分别是于XX、黄XX和王XX。郭家强在刘锡华死亡后，落下心理阴影，每天入睡做噩梦。最初他去案发地烧纸，发现不起任何作用。后改服镇定药物，仍然没有改善。最近看了关于警方布置警力全力调查该案的报道，导致压力过大，最终选择自首。”
“都做好记录了吗？”肖扬面无表情。
“是的。”
“你做的很好。”肖扬翻开问讯记录。
“去案发地点烧纸？以为给死者烧几个纸钱，就能躲过法律惩罚，那还要我们干什么？想用这个方法买心安，简直就是藐视法律公正。”
“我为那孩子高兴，至少，他可以安息了。”高诚声音不大的说。
“阿诚。”肖扬在他身边坐下，想去握他的手，也只能在空气的虚无中伸了伸爪子。“记得你以前问过我，我准备做多久的警察。那会我说，没有想好，应该是一生。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高诚惊讶的睁大眼睛。
肖扬：“等死后投胎再做人，还做警察。到时候我去找你，我们还是最好的拍档。”
“这个案子我没帮什么忙，是兄弟们共同努力的结果。等案子破了，请大家一起出去放松下吧。”
“知道，知道。”肖扬把咖啡杯推到边上，认真看记录。
半个小时后，看看时间，赶忙去拉窗帘，“差点忘了。”
高诚有点心疼面前满脸疲惫的人，“没关系，如果你忘了，我就躲进雨伞。现在天还没完全亮，你不用这么紧张。”
仔细整理好窗帘，确定阳光不会照进来，肖扬才又坐回座位，摇头，“我不允许，意外再次发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兼拍档啊。我赌不起，也没有赌注。”
空荡的沙发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
“报告头儿，犯罪嫌疑人王XX在玛丽海湾被抓获……”听筒里传来警员兴奋地声音，肖扬大声对着话筒鼓励。放下话筒，扫眼办公室其他警员，脱口把好消息说出来。
“YEAH！”
……
“报告头儿，犯罪嫌疑人于XX在沙子屿被抓获……”
肖扬大赞好样的，办公室里又是一片欢呼。
高诚坐在角落，竖起手指，打个胜利手势。
肖扬愣了愣，同样竖起胜利手势。很显然，他的行为被其他警员误解，以为是上司激励他们，纷纷竖手指。这次，办公室里，到处是胜利标志。
……
最后一名犯罪嫌疑人黄XX比较狡猾，一个月后落网。而抓捕他的过过程，也颇具戏剧性。
黄XX在案发后，就已外出逃匿。躲了几个月，见风头一直吃紧，不敢回市区。但是身上的钱越来越少，因为背了人命，他不敢去偷去抢，只好饿着肚子挺而走险，返回黄山村家中。狼吞虎咽才吃饱饭，警笛响起。
在家人惊慌无措中，跳了后窗逃跑。
黄山村景色优美，三面环山，山脚下是著名的垂钓圣地。
拉拉难得休息，陪着朋友一同钓鱼，准备野炊。远远听见有人喊，警察，别跑！正奇怪，腌臜的人影从眼前蹿过。想也没想，女法医迅速脱下一只皮鞋丢出去。
“哎呦！”罪犯被砸中后脑勺，体力本就恢复不多，再加上心慌，当即扑倒，被跟上来的警察牢牢按住。
拉拉脱了另一只鞋，掂脚走过去，看看都是一个警局同事，微微惊讶。“怎么回事？”
一警员拉起手被反拷背后的黄XX，马上立正，大声回答：“报告拉拉姐，我们组负责追捕北城拆迁区命案最后一名罪犯嫌疑人黄XX。”
拉拉眨眨眼，又去看脸上沾满泥土的罪犯，“就是他？”
“是的。”
“辛苦了。”拉拉说。
另一名警员把拉拉丢出去的鞋子递过来，“拉拉姐，你真厉害。”
拉拉愣了下，自豪的笑笑，“大学时，我是投掷冠军。距离有把握，不过命中率可是纯属巧合。”
“拉拉姐酷毙了！”
抓获黄XX的过程就是这样。肖扬听完汇报，忍不住一阵大笑。
审讯的过程要比想象中的顺利，几名嫌疑人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审讯黄XX时，他除了供认自己亵玩刘锡华，参与杀人，另供出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正是这条线索，让困扰了蓝湖城警局五年的那宗麻醉强*奸案有了转机。
叫来陈家明，肖扬直接说：“黄XX供认，他有一个表哥，就是那宗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林有源。他说有一次林有源喝醉了，说于淑芬随她去闹，只有认命的份。因为只要法医继续在他左臂取样验DNA，永远别想让他坐牢。”
陈家明迟疑着，看肖扬，“头儿，你怀疑林有源的左臂有问题。”
肖扬与高诚同时点头。
肖扬说：“也许你的推断是正确的。但是如果再让林有源验DNA，我必须打申请报告。在报告批下来前，希望你能找到其他可疑点。”
“是！”
“可能会很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肖扬提醒着，高诚扭过头，不去看他们。
“没有关系。”
“要茶还是咖啡？”肖扬让陈家明选择。
陈家明没料到，“嗯？”
肖扬扬手，“问你喝什么。现在中午了，我叫宝叔把外卖送到这里，还有你的。”
“那就喝茶吧。”陈家明并不多心。
“你上当了。”高诚似笑非笑看陈家明。
高诚撂了茶杯，嘴里不知骂句什么，朝着空气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