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的男人吃了一惊,一齐站起来。
顾小月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侧身,屈起右肘,忍着左脚落地带来的剧痛冲到他们面前,挟着体重与全部力量的一击落在男人小腹上,男人痛叫一声弯下腰。另一个男人一把抓住了顾小月屈着的右肘。顾小月照凌厉教他的办法把左臂架到对方手肘处,将全身的重量压下去,男人痛吼一声放开了顾小月。
顾小月体薄力弱,凌厉教给他的全部是以弱打强的招数,专进攻人体最脆弱的部份,这两招用得恰到好处,竟然一击奏效。如果正常发挥,顾小月还是可以应付两三个人的,但催情剂带来的虚弱感严重影响着他的发挥,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
顾小月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儿,因此立刻把达叔架起来往阁楼下拖去。
“站住!”缓过劲儿的男人命令着,从后面追上来。顾小月哪里听他的,拖着受伤的达叔拼命往下面跑。他顾不上想老板他们都在前面,为什么没一个人过来看看,只是单纯地认定只要把达叔带到老板面前,就有人替达叔治身上的伤了。
“小杂种!”男人骂骂咧咧追了上来,一道寒光擦着顾小月的头飞过去,顾小月觉得额头上凉了一下,热热的东西立刻淌下来糊住了眼睛。他伸手迅速抹了一下,眼前的鲜红几乎使他发出尖叫,脚下一软,连带着达叔从又窄又陡的楼梯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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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别划坏他漂亮的脸蛋儿!”另一个男人抱怨著追下楼,“大少爷抓他回去是要好好玩儿的,划坏了脸还有趣吗?”
“别管我,快走啊!”达叔催促顾小月。
“要走一起走!”顾小月努力把达叔扶起来。他心里虽然吓得要死,可达叔为了帮他被人打成这样,他怎麽能丢下达叔一个人逃跑?崴到的脚腕伤势好像更严重了,好不容易站起来,崴了的脚一挨著地面,大腿内侧都疼得跟著抽搐起来。正摇摇晃晃著著,屁股上突然挨了一脚又倒了下去。
那两个男人把他们围起来,一脚又一脚踹在顾小月腰上、背上、腿上,不是很用力,完全是在戏弄这个单纯漂亮得水滴一般的少年。
“你们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达叔哀求著,却只换来无情的嘲弄。
男人淫笑著说:“小孩子好啊,我们大少爷就喜欢小孩子,最好是没开过苞的雏儿,後面的小穴又热又紧,干起来才带劲儿。”
顾小月屈辱地瞪视他们,怒火烧灼著他的心。
“这小模样儿……”男人喃喃著,情不自禁伸手捏住顾小月的脸,顾小月用力咬下去。男人痛叫著想要甩手顾小月,顾小月用更大的力气咬嘴里难闻的肉块,重重的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牙齿猛地一合,含著咬下来的一块血肉被打得趴到地上,额头狠狠撞上水泥地面,疼得要命。顾小月呸的吐出咬掉的血肉,扬头傲然微笑,血从额头流下来,沿著白玉般的鼻子蜿蜒淌下。
男人快气疯了,解下皮带用力朝顾小月身上抽去。皮带抽在身上,像被火舌舔过一样,顾小月痛得满地打滚,可怎麽努力蜷紧身体或者闪躲也避不开咬上身体的“毒蛇”,嘴唇被咬破,强烈的疼痛终於逼著他放开喉咙惨叫出声。
达叔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两位!两位!这孩子小,不懂事,两位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只当积阴德……”
男人一脚把达叔踹开,皮带继续暴风雨似的朝顾小月身上抽,骂骂咧咧:“贱人,牙口利是不是,敢咬老子,抽死你!”
凌厉给顾小月买的白绒衫很快被染成红的,顾小月渐渐不会滚动挣扎,趴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儿了。
“别打死了。”另一个男人提醒。
“死不了。大少爷不也说了要好好教训他吗?敢往大少爷那个地方踹,哼。”男人扔下皮带,蹲下身子拨动顾小月的脑袋,把埋在肩窝里的惨白小脸扭出来,嘴唇破了,鲜红的血迹映在雪白肌肤上,很触目惊心。
脆弱的美丽激起了男人疯狂的凌虐快感。
男人把刀身贴在顾小月脸颊上轻轻滑动,冰凉的刺激激得顾小月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眼。冰冷刀锋贴著肌肤的感觉使他忍不住轻轻颤栗起来。
男人残忍地笑起来,抓住顾小月的手按到地上,把刀移过去,刀尖顶住手背轻轻刺入一点,一颗鲜红的血珠迅速冒出来裹住刀尖。疼痛与恐惧使顾小月的颤栗加剧,不要哭,不要哭,不能在这个混蛋面前哭,心里这样鼓励著自己,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嘴里甚至说出虚弱的违背心意的哀求:“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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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什麽?”男人轻佻地舔过少年被鲜血染红的嘴唇,那双浮起水气的黑眸里闪烁出的无助哀光有著无限魅惑力,几乎可以使人为之疯狂。
伤口被舔带来新鲜的疼痛,混合著烟草、酒精和口臭的气味令顾小月厌恶,他虚弱地往後躲了躲,手背上立刻传来可怕的使人崩溃的疼痛,他拼命摇头,眼珠争先恐後往外涌,“痛……好痛……”
顾小月无比痛恨这样软弱的自己,可恐惧和无法忍受的痛楚完全征服了他。只要能让这可怕的疼痛停下来,什麽都好,怎样都好!
“怕痛啊,就要乖点。”男人猛地扯住顾小月的头发。剧痛使顾小月不由自主地往後仰头,脖颈的动作牵动被按在地上的手,刀尖深深刺进手背,在妖嫩的肌肉里搅动,带来的激痛使他蓦地尖叫起来。
“不要!”他终於忍不住悲惨地哭叫出声,猛烈地摇头,像是要头摇得断掉。
男人解开皮带,把硕大的东西放到顾小月面前,淫笑著说:“舔啊,舔得老子舒服了就放掉你。”
顾小月紧紧抿著嘴,不肯屈服,男人咒駡著捏开他的嘴,把自己的家伙塞了进去。
浓烈的膻腥熏得顾小月呕吐起来。男人的家伙被尖尖的牙齿挂到,痛得倒抽了口冷气,骂了一句,倒过匕首拿手柄往顾小月头上用力磕下去。闷叫一声,一道血迹立刻从顾小月浓密的头发里淌了下来。
男人又扬起手的时候,达叔猛地扑过去把男人搂倒在地。男人一脚踹开这个碍事的老头儿,却发现自己握著匕首的手上沾满了血,匕首整个刀身都被鲜血浸红了。他吓了一跳,紧张地望向对面。碍了他事的老头一只手捂著胸口,血水儿从指缝里不停溢出来,老头儿抽搐著,慢慢倒在了地上。
他们只是奉命抓人,并不想闹出人命,眼见局面失控,男人不禁有点慌乱。另一个男人也呆住了,低声说:“带这个小孩儿走,其他的事情让大少爷解决。”
可是当他们转身面对顾小月时,发现不对劲儿了。
浑身是血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得笔直,纯黑的眼睛里燃烧著仇恨的火焰,两颗又尖又长的獠牙缓缓从被鲜血染红的嘴里伸出来,精致雪白的脸拉长,衣服掉落,一晃眼间美丽的少年化身为一尾火红的狐狸扑了过来。
突然发生的事情使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迟疑了一下,眼睛中突然一烫,眼前已经一片黑暗,紧接著,锋利的利爪穿透他们的心口,狠狠地拔出来。
男人惨叫著滚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停止了动作。
小狐狸本来洁白如雪的皮毛被血染成了红色,灵动的眼睛也成了黯淡的灰色。他拐著一条腿走到达叔身边,伸出鼻子在他脸上轻嗅。
没有呼吸了,已经死了,为救他死了。
零乱急迫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
刚才他被打得半死都没有人过来,那两个男人惨叫一声立刻就有人来了,赶来的大概也是昨晚那个坏蛋男人的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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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子上的血迹使顾小月想要呕吐,但他没有时间清洗了,只能忍著剧痛和快把他熏晕过去的血腥纵身一跃,跳上墙头。跳下地时换回人形,穿上裤子和沾满血迹的绒衫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与餐厅相连接的地方小心地往外看。
前面的餐厅里没有一个客人,老板和店员恭敬地围在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旁边,那个男人和守著要抓他的那些人是相同的打扮,很可能也是一夥的。玻璃橱窗外是送外卖骑的自行车,没有上锁,只要冲出去就可以逃掉,但身上的血衣必须换掉,不然走出店门太显眼了,大概立刻就会被员警抓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只是模糊地知道没有人会帮助他的。而且,他也不要人帮了,他不想再看著有人为帮他而死在他面前。
鼓足力气,顾小月奋力朝门口跑去。男人立刻被惊动了,起身大叫:“站住!不许动!”
跑过餐桌时,顾小月顺手取过放在上面的黑西装套到身上,全速冲出门外,骑上脚踏车弓著腰拼命蹬了出去。
男人在後面又吼又叫,他根本不理会。等男人冲进汽车,发动车子要追赶时,两名属下惊惶地从店里冲出来,报告後院惊人的事件。三条人命!男人也震惊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再也顾不得追顾小月的事情,只好立刻打电话向上面汇报。
也不知道逃了多久,攒起的力气消耗尽,顾小月连人带脚踏车摔倒在路边。担心那些人开车找到他,他不敢在路边停留,推著脚踏车躲到一个家属区的角落里藏了起来。
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他身上没有一分钱,既不敢回店里,也不敢去凌厉家里找吃的。皮带在身上抽打出的每一条伤口都在撕扯他,头上的伤口也非常痛,有点头晕和恶心,意识一丝丝飘散。
一团白光慢慢亮起,妈妈美丽的脸在白光浮出,圣洁得像画里的观音。妈妈笑著朝他伸出手,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麽,可他听不到。
他伸手想拉住妈妈,妈妈却被一阵风吹走了……
“妈妈!”惊叫一声,他从梦里惊醒,身上湿嗒嗒的,几片菜叶挂在头上和身上。天上下白菜了吗?顾小月困惑地抬头,一盆水哗的泼下来,浇了他一身,随之而下的是另外的几片白菜叶子。
发了一会儿呆,顾小月一瘸一拐走到楼洞里,把自己蜷到楼洞下面的阴影里。
躲这里好了,不会被人泼水了。他轻轻闭上眼睛。睡吧,再睡一会儿,也许可以再一次梦见妈妈。
可惜他再也没有睡著,当然也没有做梦。
这一天就这麽似睡非睡地过去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撑著到处都是伤痛的软绵绵的身子爬起来。头痛得不能思考,只是下意识里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不然会饿死在这儿病死在这儿。
他蹬著脚踏车溜回店里,发现店门口打出暂停营业的牌子,早上抓他的人全都不见了,店里的人都在,正围成一团商量什麽。
当顾小月走进店里,所有人都紧张地跳了起来。
毫无缘由,顾小月又感到了那种排斥感。就像在家乡的时候,别的小狐狸正在玩耍嬉笑,一看见他就哗的就静了下来,甩甩尾巴去别的地方继续玩。如果他跟过去,他们就交头接耳地窃窃低笑:“人的孩子呀!”“那个男人不要他了!”
嘴唇习惯性紧紧抿起来,顾小月绞著手指离他们远远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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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清了清嗓子说:“小月你还是走吧。你……你杀了达叔和孙先生的两名手下,孙先生不会放过你,员警也在找你……我不能收留你了……”
“达叔是他们杀的!”顾小月心底一阵撕裂的痛楚。
“说这个没用。”老板摇头,“你惹了不能惹的人,谁也保不了你。我不把你送给孙先生已经是仁至义尽,别的实在帮不了你……”
“我的工钱。”顾小月忍气吞声地说,“我没有保证金,所以没有工钱。你说过的,保证金是我的,走的时候还会还给我。现在把工钱给我。”
“你吃的、住的是谁的?”老板娘冷冷开口,“店里出了人命,我们上下打点的钱卖了你都不够,你还要工钱!?”
顾小月猛地抬头,盯住一身肥膘的老板娘。
女人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藏到丈夫身後。孙先生派来的那两个男人死状太惨了,究竟是怎麽被弄死的谁也不知道,顾小月满身是血冲出店门却是有目共赌。她平常欺负顾小月欺负得太顺手了,一张口就是盛气凌人的话,这时才忽然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也许是背著两条人命官司的杀人犯,又忍不住害怕起来。
“你想干什麽!我们现在报警的话,你立刻就被抓走的!”老板虚张声势地叫嚷起来,戒备地盯住顾小月。
顾小月失望地看著他们,眼中充满不屑一顾的蔑视。
店里突然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我的包裹在楼上,我自己的东西总可以取走吧?”顾小月朝後面走去,声音里不含一丝感情。
“已经扔了。”老板大概也觉得有点心虚,连忙为自己找藉口,“白道和黑道的人都在找你,我把那些东西扔了也是为了保护你,你在我这里干了这麽久,我也不想他们找到你……反正在垃圾筒里,你要想要,去找找看,也许还在……”
顾小月完全傻掉了。
好半天,他才听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机械地重复:“已经扔了?”
老板脸上局促的表情仅停留一刹,立刻转为一副就算我扔了你的包裹你又能把我怎麽样的神情。
顾小月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麻木,但心情立刻就由麻木烧成了愤怒,等顾小月回过神时,自己已揪著老板的领子在嘶叫:“我的东西!你凭什麽扔我的东西!我的面具!我的鸡心挂坠!我爸爸的照片!”
店里的人虽然同情顾小月,却不能不帮著老板,只好齐心协力把哭得歇斯底里的少年扔出店去,心里暗想,再也没有可以帮忙干活的了。
明明是伤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少年,平时乖顺温和,说话声音小小,不拿工钱,住夏蒸秋寒的阁楼,让顶著烈日送大部分外卖也无怨言,晚上留他一个人打扫厨房和餐厅也不反抗,今夜却突然表现出可怕的顽强与韧性,硬是在几名大汉的围攻下冲进店里提起椅子把巨大的橱窗砸了个粉碎。
老板气得浑身发抖,可顾小月风一吹就倒的身上没有了平日的茬弱温驯,浑身都散发著一股凄厉疯狂的戾气。这种突然爆发的戾气里蕴念著似乎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在场的人莫不感到莫名的恐惧,店员们假装阻拦,只是做做样子,最後眼睁睁地看著狂怒的顾小月推倒了所有桌子血红著双眼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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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大闹的时候被心底的力量支撑著,离开工作了两个月的速食店,顾小月忍不住流泪了。他那麽感激的老板,竟然是这样的人,一起工作一起开玩笑的夥伴们,竟然是这样的人。他一直照妈妈教的话去做,谦和包容,不计较得失,对每一个人温柔,可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对待。妈妈明明说有教养的孩子会得到人类的喜爱和珍惜,他那麽努力地付出,为什麽却落得两手空空?不,连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也被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