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by兰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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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之后by兰道先生-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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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斯尔一把将莱安按在椅子里:“伪经里记载了杀掉‘石匠’的方法对吧?”
  莱安摇了摇头,“太冒险了。”
  “我想知道,请告诉我。”
  “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卡斯尔的手和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是唯一一个对我说回家的人,我等了那么久,却连他一面都没见到——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
  “这个代价太大了。”莱安翻动着手里的文字,“杀掉‘石匠’,吸干他们全身的血,这样他体内的亡灵就会转移到吸血者身体里,从而产生新的‘石匠’。”
  卡斯尔舒了口气,这听上去并不难。
  “但是,为了防止他人暗杀,‘石匠’的血都有剧毒,除了他们的‘血契者’,其他人哪怕只喝一滴也会丧命。”
  Chapter 38
  “没有其他办法?”卡斯尔问,“你读过那么多书,没有一种解毒的方法?”
  莱安双手交叉垫在头下面,烛光在他碧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我在坎特伯雷的时候,读过一本驱魔人所著的书,他曾经猎获了一名‘石匠’并进行研究,上面提到了针对有毒的血应当作何处理,如果误食了‘血族石匠’的血,该服用哪些药物……”
  “那不是很好?你还记得配方吗?”
  莱安的手放在火苗上来回晃动,手指的影子就在身后的墙壁上张牙舞爪,“我记得。但那只是人类的做法,我不知道那是否适用于吸血鬼。”
  “我愿意试试。”卡斯尔坚定地说,低下头将手放在莱安桌上的桌上,几缕长发从他脸侧滑落下来,柔和的火光照亮他的灰眼睛,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你可能会因此丧命的。”莱安说。
  “只是可能。”卡斯尔说,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犹豫。
  “这样做值得吗?”莱安问。
  “他是我支撑到现在唯一的动力。”
  莱安叹了口气,熄灭了烛台,将书合上,和卡斯尔一前一后离开了书房。
  “鸦|片、曼德拉草、天仙子、颠茄、曼陀罗、毒芹、乌头、大|麻、紫衫、半边莲——”莱安将这些植物用最传统的方法晒干后碾成粉末,倒进一个小瓶子里,“真要命,这些东西的配比剂量对人体致命的。可是配方里就是这么写的——”
  “我可是吸血鬼。”卡斯尔微笑。
  莱安像是没听见一样,扶正了单片眼镜,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收集好,塞好橡皮塞,“一切都是按照书里记载的调配的。”他将瓶子丢给卡斯尔,“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
  “在吸血之前喝还是之后喝?”
  “都可以。”莱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你执意要杀了‘石匠’,最好提前喝掉,我不知道他们的毒血发作时间有多长。你……找到他们了?”
  “只找到一位‘第五石匠’,在伦敦。”
  “就在伦敦?”莱安惊讶,“这么近的距离?”
  “实际上,还有一位在罗马尼亚。”
  莱安撇撇嘴,“你不会疯狂到对自己的朋友下手。”
  “当然不会,在伦敦的那位就是弗拉德透露给我的。”
  “你们两个都是疯子。”
  “算你一个。”卡斯尔把玩着手里的瓶子,“一周后我就去伦敦,你打算怎么办?”
  莱安倚在沙发里,伸直两条长腿,摘下单片眼镜,“我要去美洲。”
  “去美洲?”
  “我的意思是,离执法者越远越好。”莱安敛了笑,“我复制了伪经,已经不是小罪,虽然销毁了,但在被发现之前,还是远离他们比较明智。”
  “如果被发现,我会全部承担下来。你要怎么去?”卡斯尔问道。
  “九月份的时候有一艘‘五月花’号会从南安普顿启航,我会混在清教徒里搭上去。”莱安盯着自己的鞋尖,“真想带撒狄厄斯一起走。”
  “我送你。”
  听到卡斯尔这样说,莱安抬起头,对方的表情很认真,于是他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卡斯尔的肩膀,“我们一起走吧。”
  卡斯尔摇摇头,“我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执法者很快就会找到我。而且你也说过,伪经里记载的,当事人会在他的出生地复活。我想在这里等他。”
  “你还真是固执啊。”莱安走到书桌前将几本书放回书柜,“这橦房子留给你吧,这里很隐蔽,而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莱安,谢谢你。”
  “如果遇见撒狄厄斯,带我向他问好。”
  “我会的。”
  ***
  卡斯尔已经在伦敦郊外的某座庄园外徘徊了一个星期。那里白天空无一人,但每当夜晚降临,庄园里的灯火就会依次亮起,然后一辆辆马车接踵而至,从车上走下来优雅得体的绅士,雍容华贵的淑女,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进庄园,将近黎明时离开。
  起初卡斯尔以为那些人是“第五石匠”的食物,后来他发现这些面孔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并没有被杀死。
  这时,他才知道,这些人是他们的同类。如果同时对付这么多人,卡斯尔明显不占上风。在第八天黎明时,卡斯尔从怀里掏出莱安给他的药——他已经用水稀释好,仰起头一饮而尽,混合了过量有毒植物的液体顺着喉管一路下滑,但他尝不出任何味道——吸血鬼只对血和酒有味觉。
  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除了胃有点绞痛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然后他悄悄从树上跳下来——七天来,他一直待在那棵树上,如果累了就躺在上面休息一会儿,他必须保证自己在白天精力足够充沛,那样才能执行他的计划。
  作为阿萨辛的身手无疑为他带来了好处,变成吸血鬼后速度和力量都有了大幅度提升。他小心翼翼地潜进庄园,用随身携带的银质匕首划破了守卫的脖子,在一楼的黑色烟尘还未落地时就跳到了二楼。他几乎没有停顿,因为他知道自己与“石匠”之间的实力差距,如果硬碰硬,他很可能还没进庄园就被杀死,他的优势在于速度,所以从进入这栋建筑开始,他就不能停下。
  主卧的门敞开了一条缝,但里面漆黑一片,显然,主人用窗帘挡住了阳光。
  “克拉伦斯,是你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进来。卡斯尔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他依旧保持着作为阿萨辛时的习惯,不佩长剑,那样会使他行动不便。
  克拉伦斯?他的管家?现在应该已经躺在一楼化成一缕烟尘了。
  卡斯尔还没上前,大门轰然弹开,像是一阵极劲的风突然从窗外灌进来,紧接着一道黑影像把刺骨的刀子一样向他袭来,卡斯尔侧身躲过,然后闪进卧室,黑影反应更快,一把将卡斯尔推向墙壁,死死固定住他。
  “什么人敢私闯我的庄园,杀死了我的管家和侍卫?”
  卡斯尔被对方扼住了喉咙,根本说不出话来,对方的手指越收越紧,最后一把松开,抓起他的衣领,凑近他闻了闻。
  “年份很久。”
  “第五石匠”用他狭长的荧绿色眼睛打量着卡斯尔,就像一匹狼看见了猎物。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想听。既然你杀了我的人,那我理所应当该要些补偿。”“石匠”一把拉扯掉卡斯尔的上衣,将他的肩膀露出来。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两颗獠牙仿佛出鞘的剑一样突出来,然后一口咬向卡斯尔的脖子!
  “噗——”卡斯尔的银匕首没入了他的肩膀。“石匠”大叫着跳开然后倒下,但他还是咬到了卡斯尔,脖子上瞬间血流如注。地上的吸血鬼一动不动,卡斯尔有些害怕了,他不能让“石匠”死去,因为他还要吸干对方的血。
  卡斯尔捂住伤口,踉踉跄跄地走到窗边,刚想拉开窗帘,一股突如其来的重力猛地拖住了他,将他拉倒。卡斯尔回头,看见插|在“石匠”胸口的那把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弹开,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明明还差一点就可以拉开窗帘!卡斯尔懊悔地想道,他竭力要站起来,但“石匠”死死压着他的身体,他竟动弹不得。“石匠”弯下腰,开始舔自己脖子上流出的血,鲜血的味道刺激了身上的人,“石匠”接下来的动作更加剧烈,仿佛一头许久未进食的野兽——直接将卡斯尔肩膀上的肉咬了下来!
  卡斯尔惨叫一声,正是那种他从未体会过的痛苦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挣扎着爬到窗边,抓住窗帘的一角,一把拉下了窗帘。
  大片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但这些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阳光,足以压制住“石匠”而不会使他死亡。
  受到阳光的影响,“石匠”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控制卡斯尔,此时卡斯尔也已经精疲力竭,伤口从他的肩膀延伸到胸前,像一朵曼珠沙华,血*地洒得到处都是,但卡斯尔没有时间去感受痛苦,他一把拉起地上的“石匠”,抱起他,然后冲向了窗户——只听“哗啦”一声,玻璃被撞碎,他们一起从二楼摔倒在庄园外的草丛里。这里阳光充足,“石匠”毫无藏身之处。
  卡斯尔趴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知觉。他艰难地抬起头,他们躺着的地方有一大片像是喷洒过的血迹,“石匠”的身体就在他面前,一动不动,阳光正在炙烤他的躯体。
  要抓紧时间。卡斯尔爬到他身边,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石匠”并没有死亡,只是被阳光照射夺去了意识,当他看到到卡斯尔正在吸食他的血时,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滚开……我的血……有毒,你不能杀我……”
  卡斯尔已经分不出这是求饶还是威胁了。
  他用手一把捂住对方的嘴,继续大口啜饮着“石匠”的血。当最后一滴血流进口腔并被吞咽,“石匠”的眼神彻底凝固了,然后瞬间化为烟尘。
  卡斯尔嘴角还沾着血,但他顾不得擦,抬起头仰望着太阳,就那样盯了很久很久。
  “我成功了。”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庄园,沿着楼梯来到了地下室。这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他几乎可以说是撞进地下室的门的。卡斯尔倚着墙,看着桌上那块发光的白色石头,狂喜着跑向它,然后在手指即将碰到它的时候倒了下去。
  喝下草药的胃绞痛卷土重来,他不得不蜷缩在地上以缓解疼痛。但那并不见效,他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某种存在身体里的怪物吞吃了,那怪物在身体里叫嚣着想要冲破牢笼,将疼痛沿着自己的四肢百骸扩散出去。那感觉就好像他的每一处器官都被人用纯银的匕首划开,绞得稀烂,然后一把火烧干。
  卡斯尔齿间挤出一丝痛苦的呻|吟,身体承受着剧痛,但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仿佛那怪物要他作为这谋杀之罪的见证人。
  他咳出一口血,浑身抽搐,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了,卡斯尔绝望地看着以诺基石,向它徒劳地伸出手,以诺基石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从上面飘落进他的手里。卡斯尔紧紧攥着石头,仿佛那就是他的精神支柱,他颤抖着亲吻着它,直到嘴唇都磨出血,也没有放开。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疼痛才离去。他坐起来,被冷汗浸湿的头发披散下来。然后他扶着桌子站起来,黑发扫过肩膀,一瞬间就变得银白发亮。
  一缕,两缕……几乎眨眼的功夫,他的头发全部变成了银白色,他挑起自己的头发,又咳出一口鲜血,自嘲地笑了,“这代价真不小。”
  他将以诺基石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离开了地下室。
  十一月一到,南安普顿就热闹起来。许多人聚集在码头,准备登上“五月花”号,他们看上去焦虑不安,因为这艘原定于夏季启航的船已经耽误了太久。清教徒恨不得快点离开英格兰这片是非之地,在他们心中,大洋彼岸的美洲才是建立宗|教信仰的理想之国,那里将会建成一个没有堕落的国度。此外登船的还有很多商人、农民和工匠,他们各怀目的与理想,打算在新大陆付诸实践。
  冬天就要来了。
  莱安拉紧了身上的斗篷,用兜帽罩好自己的头。最先上船的人已经站在甲板上与岸边的人挥手告别。莱安看着有些混乱的人群,轻轻笑了笑,然后准备登上船。
  如果他不再回头看一眼,也许就不会发现人群里那个戴着兜帽的人。他看上去很像卡斯尔,但他的头发是一尘不染的银白色,偶尔有几缕露出来,就像初冬的雪。
  莱安怔怔盯了几秒,挤过人群跑了过去。
  “嗨,莱安。”卡斯尔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他看上去很憔悴,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嘴唇也泛着淡紫色,“我来送你。”
  “你活下来了。我听说了‘第五石匠’所在庄园的惨案。”莱安舒了一口气,“能看见你真好。”
  “只不过损失了一点头发而已。”卡斯尔咳了两声。
  “可你看上去很糟。”
  “过两天就会好了。”卡斯尔说,“快走吧,船要起航了。”
  莱安看着码头越来越稀少的人群,一把拉过卡斯尔的手,将他拖上了船,“一起走吧,执法者肯定会在附近到处找你。”
  他们一起穿过人群,来到了甲板上。船上风很大,吹动他们的斗篷猎猎作响,当码头上人们的呼声越来越远,卡斯尔才意识到了他已经离开了英格兰,向着一个未知的大陆前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莱安,也许他心里也想避开执法者,活得更久一些。毕竟只有努力活下去,才能再次见到纳撒内尔。
  卡斯尔抓紧了胸口的以诺基石,轻轻向离去的码头挥了挥手。
  “再见,英格兰。再见了,撒狄厄斯。”莱安闭上眼,对着正在远离的岛屿轻声低语道。
  Chapter 39
  1837年3月。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从剑桥的某条小巷消失了。傍晚时分,小镇的街道已经渐渐冷却下来。风中夹杂着废气和雨水的味道,街边昏黄的煤油灯徒劳地在风里挣扎着想要维持最后一丝光亮,然后“啪”地一声熄灭了。
  街上行人渐少。一个身穿灰色双排扣大衣的年轻男人匆匆走向福利院。这个时间,所有商铺都已关门,更别提福利院了。男人没有直接去福利院,而是在隔着一条街的小巷里停了下来。他倚着墙,从怀里掏出一条项链,它的项坠很特别,是一枚金戒指。男人亲吻了一下戒指,然后双手□□口袋里,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当福利院里所有的灯光都熄灭后,他才来到楼下。他的听力很好,在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了以后,他以不可思议的敏捷身手跳到了二楼,轻轻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他摘下礼帽,将笼在围巾里长发露了出来。银白色的直发,像是月光一样皎洁。他动作很轻,没有吵到任何一个孩子。
  角落里的摇篮床里躺着一个不满两个月的婴儿,稀疏的金色头发还没有完全长好,淡淡的眉毛像是忘了长出来,他睡得很甜,没有长牙的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纳撒内尔……”银白色长发的男人用力搓了搓自己冰冷的手,甚至将手指放进嘴里呵了几口气,以使自己的温度不至于吓到眼前的婴儿。
  当他的指背轻触到婴儿柔嫩的脸时,面前的婴儿突然睁开了眼。
  纯净的蓝色,像近岸的海水。
  男人的手颤抖起来,灰色的眼睛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是卡斯尔,卡斯尔斯特林。”他轻声说,意识到自己过低的体温能会给婴儿带来不适,他收回了手——
  就在那个瞬间,婴儿的小手抓住了他冰冷的手指,死死攥着,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松开。他咧开嘴笑了,并没有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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