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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洛休斯一下子找不到了言辞，看看夜，又看看令他生厌的炚，他决定坦然承认他说过的话，“没错，我是讨厌那个天使，可是这不能证明我想要杀他。”
“那么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明你不想除了他呢？”杰曼反问道。
“有！”洛休斯脱口而出，但接下去却发现那原因自己说不出口，“因为……”
“因为什么？”杰曼眯了眯眼，一副逼问的样子。
“因为……”
“我代他说好了。”炚活泼的声音插了进来，令洛休斯和杰曼都不由得意外，“因为我不能死，我一死的话沙利肯定就会专心地去喜欢夜了，而这才是洛休斯先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喜欢夜呢。”
“你……”洛休斯咬牙切齿，可是被说中心事，他也没有任何还口的办法。而杰曼则是微微地愣了一下。
“所以这就是你最大的失算，杰曼。”沙利法说道，“你该佩服你的隐身结界的水平又上一台阶了，要不是炚早就怀疑是你，连我也发现不了你一直隐藏在这里附近！”
“你……”杰曼紧蹙着眉看了炚一眼，顿了好一会儿，声音从喉咙里挤出，“那么奈特鲁呢？大人难道就真的没怀疑过他？！”
第 21 章
“你说夜？”炚调皮地眨了眨眼，连跑带跳地来到夜的身边，手攀上他的肩，“如果夜哥哥会伤害我的话，那太阳就该从西边出来了。”炚呵呵笑着看着还有些跟不上事情发展的夜，“再说了，夜收到的那张纸条本来就是我模仿你的字迹让弗雷特送去的呢。”
炚笑着，夜终于有些明白过来整件事是怎么回事了；沙利法满脸震怒，被无辜牵连进来的洛休斯也气愤地看着这行宫里的第二号人物。而整件事的关键人物在如此情形下，眯着眼沉默了半分多钟，终于无法再坚持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在我失忆的时候我就怀疑是过去照顾我的人身边的亲信下手害的我，而回来后听夜说起你把我的羽毛给沙利看，就知道很可能就是你了。但我也没有证据，所以才设计引出你。”炚微微笑着，从云后露出的橙日的光在他湛蓝的眸子里一闪，为他平添几分睿智的光采，“只不过倒是委屈了夜。”
“唉？费姆特你是说……”
“没办法嘛，夜你实在不擅长说谎，要是告诉你实情了，一切就不会这么顺利了。”炚摊摊手，又歉意地吐吐舌头，“只有这点上才能看出我还的确有魔族的血缘，而夜你却纯得像天使。”
“嗯，嗯……”夜被说得低下了头，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毫无顾虑地主动向敌人发起攻击，但的确就如炚所说的，他的性格里却没有魔族的那种狡猾。而炚却正好相反。
“喂，奈特鲁，你和那个天使到底是……”洛休斯也发觉到不对劲了，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一光一影，实在太像了，可也太不像了。
“费姆特是我的弟弟，前阵子才刚知道的……”
“嗯，我们的妈妈是天使，爸爸是个魔族，结果就生下了我们这对奇怪的双胞胎。”
简明的回答，可是却十分成功地将洛休斯和杰曼都怔住了。任谁都无法相信他夜竟然有一半天界血统，炚则有一半血液来自魔界，而沙利法竟然能如此凑巧地将这两个互不相识的亲兄弟同时带入行宫。
“好了，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楚。”沙利法再次出声了，几步走到杰曼面前，扬起下巴俯视着他，“说吧，你究竟为何如此反感炚。”
“……呵……哈哈……”杰曼忽然大笑了起来，“看来我真的失算了，我应该把奈特鲁也一起赶走！”
沙利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因为他身上有天界血统？”
“天界……对，天使都不是好东西！”杰曼向炚和夜的方向啐了一口，“他们从来不会把魔族当回事，他们的家只有在天上，就连王妃殿下也是，即使嫁给了陛下，却终究忘不了天上！”
“杰曼先生，请你注意言辞，当然如果你不介意这些话传到魔帝陛下的耳朵里我也无所谓。”炚把头撇了一下，语气里的威胁却是十分明显。
“费姆特！”夜低低地喊了一声，“杰曼阁下，您难道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吗？”
“不愉快，何止不愉快！”杰曼大吼一声，“我曾经那么爱她，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她也说过爱我，还以天界的荣耀发过誓，可是最后……她还不是舍弃了我选择了天上！我等了她整整五十年，可是结果却只是一场空！”
“所以你就认为天使都不可信？”沙利法扬了扬眉，“所以你才想方设法让炚离开我？使他失忆的也是你对不对！”
“没错，沙利法大人，是我。我不想看到大人也步我的后尘，所以我想让他失忆，把他弄到远离贝莫的地方。部下们还报告说他在外有一个魔族朋友，所以我让人把那个魔族的记忆也消去了。反正在他们天使心里，永远也没什么比得过他们的天界，他们自认为高洁，根本看不起我们魔族！”
“不，不是那样的！”夜几乎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我见过王妃殿下，他丝毫都没有讨厌魔界的想法。费姆特也是，他那么爱着沙利法阁下，您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你这算是在为自己辩护么？”杰曼轻蔑地哼了一声。
“不，”夜的视线垂下，很快又抬起，直面着杰曼，“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纯魔族，可是即使现在知道了自己有天界血统，但我从来没有看不起过谁。如果要说的话，那是我配不上沙利法阁下。”
“哼，你这么想，不代表他也这么想。”
杰曼斜眼看着炚，夜也将视线转了过去，却发现炚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了。
“费姆特？”
“啊，抱歉，突然想到件事……”炚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看看杰曼又看看夜，凝视了近两分钟，最终叹了口气，“虽然我很不想这么承认，但也许我是无法讨厌你了，杰曼先生。”
杰曼皱了皱眉，等待着炚的下文。
“妈妈在我孵化后不久就过世了，本来她无法坚持那么久的，但只是为了亲眼看看我长什么样。她临终的时候告诉我，我不是从天使树上结出的天使蛋，而是她分娩出的，之后才挂到天使树上。天使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怀孕生育的事了，更别提怀上一个魔族的孩子，所以灵力那么高的妈妈才会那么早死去。”
“你想说什么？”杰曼的嗓音中有些不耐烦。
“妈妈临终的时候才告诉我这些，没有告诉我我在魔界还有个兄弟，却说了我的爸爸居住在贝莫，我就是为了找这个爸爸才来魔界的。”炚耸了耸肩，“所以我想问，你爱的那位天使的名字是不是叫巴梅利亚？”
“巴梅利亚？”夜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杰曼则是惊怒交加，“你怎么会知道！”
“看来我真的没法讨厌你了。”炚又耸了耸肩，“我妈妈的名字就是巴梅利亚，我想天界不会还有另一个巴梅利亚正好在那时去过魔界，还爱上了一个贝莫的魔族。”
全场顿时寂静了，每个人的思维似乎都在一瞬间僵住了，什么表情也没有，脑海里只是不停地重复着炚刚才的话。半分钟后，与这惊人的真相最无关系的洛休斯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你、你是说……你和奈特鲁就是那个天使和杰曼大人的……”
“似乎就是这样了。”炚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的头发继承了妈妈的发色，而金色和绿色混合出夜的这种发色也不是不可能吧。”炚撅着嘴拉起夜的手，“哥哥，你说怎么办，这个亲生爸爸竟然要杀我，还要赶我们两个走。”
“这个……”从瞠目结舌中反应过来的夜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明显在撒娇的弟弟，又看看突然被说成是父亲的人，“费姆特，你确定吗……？我是说，如果是父子，那么力量波动应该很相似才对……”
“我身上的是灵力，再怎么也不可能和他的魔力相似，而你的魔力又长期被阿兹米尔的水晶压抑住了，会发现波动相似才叫奇怪呢。”
“那么……”夜六神无主，才多了个弟弟不久，就又多了个父亲，这变化实在太剧烈了。费姆特肯定是不想原谅杰曼阁下的，可是偏偏这会儿他又变成了他们的父亲，费姆特现在一定是气没地方发泄，才将烂摊子转交给了自己，可是自己也没法决定这件事啊。
尴尬地看看炚，看看杰曼，又迅速将视线移回，最终，一对兄弟的四只眼睛都朝向了一言不发的情人身上。
“杰曼，我十分生气。”沙利法沉着嗓子训斥道，而杰曼则是低着头，嘴边不住地掠过丝丝自嘲，“知道你做了什么么！”
“我企图杀了自己的孩子，巴梅利亚给我留下的我的孩子……”杰曼的声音开始颤抖，握紧的拳头也开始抖动。
“哼，你以为只是这样么！你企图谋害的是我即将迎娶的正室！”沙利法的声音又低了几度，“本将军的人，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管了？”
杰曼猛地抬起头，但沙利法并没有给他出声的机会。
“洛休斯，传我的命令，杰曼办事不力，扣一年薪俸，关到离偏殿最远的地方软禁一个月，让他好好清醒清醒。”沙利法说完挥了挥衣袖，“还愣着做什么？侍卫队难道只会站着不动了么！”
“……啊，是，遵命！”洛休斯手忙脚乱地行了个礼，走到杰曼身边扣住他的手腕。杰曼并没有反抗，只是看着沙利法的侧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年薪俸、一个月软禁，这和他做过的事比起来，根本不能算处罚。敢动费姆特和奈特鲁的人，沙利法可以毫不手软地当即取了他的性命。可是现在，沙利法连他的职务也没有解除，根本没有想罚他的意思……不，罚是罚了，一个月软禁，还是离偏殿最远的地方，那两个是巴梅利亚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都没好好看过他们……不过他们会不会在这一个月里来看自己呢？
“你们两个也是，一个月里谁也不准去看他。”沙利法继续下着命令，断绝了杰曼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才不会去看他呢。”炚不屑地哼着，“哥哥你倒是，别心软。”
“我……”夜张口又停止，看着渐渐远离的杰曼，低下头，“我也不会去的。”
“为什么辛辛苦苦找到的爸爸竟然是这种人。”
“费姆特，杰……父亲也有他的苦衷。”
“哥哥，你真是像天使一样心软，这样下去以后你会吃亏的。”
“有本将军在，谁敢让他吃亏？”沙利法插了进来，摆出一副大架势，“好了，既然杰曼的事到此为止了，接下去我们该处理我们自己的事了。”
“还有什么事吗？”夜不解地看着两人。
“夜，你还真是迟钝呢。”炚站到了沙利法的身边，“事情都解决了，你也该回偏殿来了。我跟沙利说过呢，我一点也不反对夜和沙利之间的事。”
“唉？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难道你还想说你只是仰慕沙利？只想做他的侍卫？”
“我……”
“那么你讨厌我和沙利的关系？”
“不，不是……可是你们本来就是情人，阁下刚才不也说了，他要迎娶你了……”
“哦？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沙利法一挑眉，一把就将夜的腰揽住，“我要娶的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原本就是该在一起的，一光一影，一文一武，缺了哪个都不完整。”
“可是……”
“还在可是？”沙利法不满起来，“你说过的爱我难道是假的？”
“不，当然不是……”
“那么你不愿意和炚一起分享我？”
“不，也不是……”
“那么就什么都不用在意了，嫁给我，其余的都交给我就好。”沙利法腾出一只手臂，将炚也揽了进来，“我会平等地对待你们两个，永远也只有你们两个，相信我。”
“嗯，好啊，反正有我在，你欺负不了夜，夜也不会让你欺负我。”炚笑呵呵道。
“嗯……”夜埋着头，好一会儿才回应，“沙利法阁下，您可以听我一个要求吗？”
“说来听听。”
“我……还无法嫁给您，可是请您等几年，等到我觉得自己配得上您了，那个时候……”
“好，一言为定！”沙利法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不过我可只等得到炚成年，到那时候就算你再推辞，我也会把你推上婚礼。”
“好啊好啊，那么我也要加油呢，可不会输给夜。”
“那么先决定今晚的事吧，今晚我该去谁的房间？”沙利法邪笑了一下，忽然便转了话题，“两个情人都在身边却一个都不能碰，比起杰曼，我才更不幸。”
“唉？沙利你那天去侍卫队营地难道没有……？”
“没有最后弄明白你们两个的想法，我怎么敢偷腥呢？只是叫夜装了下样子而已。”
“嗯……幸好没人看出来……”
“原来是这样，那么今晚夜应该补偿沙利。”
“可是……费姆特你已经半年没有和阁下……”
“唔，也是，那么扔硬币吧，扔硬币。”
“唉，这种事怎么可以这样决定……”
“我要正面，夜就反面吧，来，扔了。”
“费姆特！”
~夜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