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第98章inReenS。()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 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 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 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 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 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 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 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 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 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 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书,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书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书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书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书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第99章()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 还追着他骂:“书也念不好; 连早起都做不到; 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 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 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 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还只对他凶; 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 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 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 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 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 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 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 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 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 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 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书房里的书,练着的是琴棋书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书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奇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奇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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