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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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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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起袁洛星,那一胎死胎没赖给慕汐婵,名声败尽,太公主当中放言,不允如此歹毒之女嫁入陈府。

事到那般,陈月泽也不得说什么了。

来蒙国之前,听闻左相将袁洛星许给了广禹州从五品安抚使,那人已年近三十。

袁正觉对其有提拔之恩,娶了相爷家的千金,听似风光,京城里那些口舌都说,就当是报恩了。

而那慕汐婵,人似有些疯癫,自然是没做成四方侯夫人。

祁若翾将她交给祁明夏,命他将人妥善安置,看的是哪个的脸面,不问心中也知晓了。

至于后来,女皇成日忙于躲避国事,哪里还想到要关切那么多。

汐瑶问起慕汐灵,祁若翾想了会儿子,只道还没死,和老十慢慢耗着,若她想念这三妹妹,大可与她通信。

两人的酒一杯接着一杯,闲扯都是开怀。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渐暗,风雪却越来越大了。

待到祁云澈来时,暖烘烘的屋子里小酒坛子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各处,祁若翾醉倒在榻上,睡得深熟。

汐瑶就不如她安逸了,人是缩在摆在地上那块雪白的绒毯上,一手坐枕,口中还振振有词。

两只豹儿不知从哪儿钻了来,老实巴交的正对她趴着。

貌似没见过娘亲的醉态,稀奇得很。

飞墨伸了脑袋靠近,想如往常那般去添她的脸颊,不想汐瑶冷不防打了个酒嗝,冲得它连连后退,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祁云澈忍俊不禁,走过去一把将人抱起。吩咐下人照顾好女皇,他带着汐瑶回寝殿歇去了。

……

走出琅沁阁,虽身上裹着厚厚的袍子,那刺人的冷风迎面吹来,汐瑶登时就醒了几分。

她睁开醉意朦胧的眼,先是望见一片熟悉的胸膛,只觉自己是被抱着。

什么也没问,脑袋在那胸口上拱了拱,小手伸出来,勾着他的颈项。

“许久不见,你家长姐的酒量不见涨啊……”

这语气是有些得意的。

祁云澈笑了笑,道,“不是她酒量未涨,是你变厉害了。”

“是么?”汐瑶眯着眼,享受他抱着行路,一颠一颠的,舒服极了。

风雪凌冽,却与她几分清爽。

祁云澈应了她一个‘是’字,说,“醉了就别再说话了,好好睡。”

依稀可见天色黯然,想来应不早了,北境的冬月将将才来,竟已那么冷。

偏她不老实,含糊不轻的问道,“她送你的补药,你可有试过啊……”

祁云澈步子一顿,低眉向她扫去威胁的目光,却见她睁开眼,眸子里盈着亮堂堂的光,是醉还是醒,有些难辨。

“莫恼。”她被风吹得冷冰冰的手拍拍他的脸皮,语态宽慰,“我是想同你说,此事怨不得你,勿要放在心上。”

说完,她闭上眼,手也缩回去了,抓扯着他的衣襟,像是很快就睡着的模样。

祁云澈不明所以,愣了半响才是有所意识。

祁若翾拿不知所谓的壮阳补药奚落他‘不行’,无法让汐瑶受孕,虽只是她惯用作恶的手法……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先当成一回事,放到心里去了。

已进冬月,离母皇与她下毒的期限越来越近,怎叫他不放在心上着急?

当初母皇为将她绑在自己身边才下了那毒药,却不曾想过,若这世间没有慕汐瑶,无论他是图亚,还是祁云澈,都没有意义。

“怎么还不走啊……”

顿步少许,汐瑶蹙眉酒气熏天的哼哼起来,“冷死了,快些走……”

祁云澈没辙的失笑,但见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老天怎敢轻易收她,让她到别处去祸害。

……

次日,汐瑶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头痛欲裂,因着昨日晚膳前就醉倒了,肚子还饿得不停打鼓。

唤来守在外面的嫣絨,只道,天刚亮,祁云澈便带着部族里的勇士和显贵,邀冷世子四方侯他们外出往狼峰狩猎去了。

算算时辰,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就回来。

雪已停,万籁俱寂的安宁。

再问及祁若翾,连素来沉稳的嫣絨都笑了起来,说,女皇仿佛刚醒,半刻前之前心蓝从殿外来时,望见宫婢们把吃的送去,那醒酒汤的味道,浓得都要飘进这方寝殿来。

汐瑶听后软绵绵的往床上栽倒,真是四海升平安乐无边,每日醒来都能听到如此消息,实在舒服得很。

遂,她挥着手喊嫣絨把吃的先拿来,她饿得没力气。

将将说完这句话,得一人从外面走进来,伴着忍无可忍的数落声,“你怎能懒到如此地步!竟不梳洗就在大汗的床榻上进食,你真是……”

汐瑶卷着蓬蓬的被窝,用小眼神把宝音迎进来,认命的求饶,“阿妹,阿姐晓得今日要试嫁衣,先待我吃饱了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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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神台,我和你互不相欠

许是外面落了大雪的缘故,宝音穿得比往日厚重些,靴子的边缘还沾了正在融化的雪沫。爱睍莼璩

她一路走进来,踩了连串湿湿的脚印,成群的宫婢跟在她身后把贵重的地砖擦干净,整个寝殿霎时变得热闹起来。

在王城呼奇图这些时日,汐瑶与她相处越发亲近。

起先众人都以为这位看似柔柔弱弱,还不知打哪儿来的赛菡郡主会被草原上的混世女魔王欺负得很惨。

哪个不晓得宝音对大汗一往情深,那汗妃之位简直是她囊中之物榛!

谁知道……

连日来瞬息万变,这个面目如何看都似极了祁国人的赛菡郡主十分得汗皇宠爱,与宝音的关系愈发的好,连嫁衣都由宝音领着部族里的姊妹做。

换别人,不被她那根新到手的九节鞭抽花脸才奇怪溢!

对于汐瑶将宝音治得服帖一事,祁云澈觉得在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或许女子间的往来相交,他们这些男人是不会真正懂的罢。

这会儿子正是隅中,汐瑶缩在被窝里不愿动,见宝音风风火火的来到床榻前,用她那双明亮有神的漂亮大眼怒视自己……

以眼色相逼。

默得片刻。

汐瑶不情愿的挪了挪身子,一手撑起脑袋,仰头把她从上到下扫视罢了,眯着惺忪睡眸夸赞,“阿妹穿红衣裳真好看,且是还能把那么多不同样式的红衣裳都穿出各种风采,阿姐真是……”

宝音恨死她一副懒到极致的骨头,咬牙道,“你若再不起,我便连你的嫁衣也一道穿了!”

她真是想不明白,图亚怎会喜欢这样邋遢懒散又不知收敛的女人!

睡到这般时候还不起也就罢,竟还要在床榻上……

心里还没腹诽完,汐瑶勉强坐起身,问她,“食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就一道食吧,嫣絨做的小菜可好……”

那‘好’字还没出口,宝音蓦地从宫婢手里取过拧干的热巾,不耐的给汐瑶擦脸。

她力气自小就大,才不顾哪个哇哇大叫,拎小鸡似的再将人提起,雷厉风行的对身旁的侍婢道,“给赛菡郡主穿衣。”

凌歌飞墨站在旁边对她舞动爪子,得她一记凶光,竟是被瞪得缺了几分豹子胆,不敢向从前那样上前与之较高下。

整个寝殿里只有宝音无情厉声,“晚起贪懒的人是没资格食早饭!”

被宫婢围绕着穿戴的汐瑶呜呼哀哉,她这个阿姐做得真是没有威严……

这厢热闹非常,祁若翾身边的小虎子公公从琅沁阁行了来,说是皇上将将起身,请赛菡郡主过去一道用早饭。

宝音一听,不仅没有放人,更凶神恶煞的冲大祁皇宫里的总管太监吼了一通。

她知道祁若翾没当女皇之前与汐瑶私交甚好,可从前她也是皇太女,再者这里是蒙国,不兴她们大祁那一套。

还要小虎子转告女皇,身为一国之君,更当有国君的风范!

字里行间倒与那干让祁若翾头痛的大臣没差。

小虎子虽自小到大只认祁若翾一人,可在宫里的时候,亦是在不少妃嫔宫里当差,论泼辣,那袁雪飞也未曾这样厉害过。

他被训得灰头土脸,便向汐瑶投去求救之色,却见她自身难保,只好猫着腰,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汐瑶大叹阿妹在人前不给自己面子,心里记挂祁若翾初来蒙国,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使了嫣絨和雪桂过去伺候,只道她午时再去琅沁阁。

……

穿了衣,梳洗方毕,又匆匆果了腹,汐瑶带着心蓝,和宝音一道前往跪神台试嫁衣。

建在王宫东面画星湖上的跪神台,乃呼奇图王城的最高处。

初时此台共十层,每层有不同的用处,再往上,只有功绩显赫的汗皇在死后,会以九丈为准向上堆建,每层的浮雕纹案各不相同,记载着那代帝王生平大事,故而说它是帝王的丰碑亦不未过。

如今,跪神台已有上百丈,据说不管站在王城的何处,只要向那方看去,都能望见它高耸矗立,风雪无撼。

站在高塔上,自能俯览整个国都。

然,也只有每代汗皇与汗妃能去到最顶端,欣赏这浩瀚天地的旷阔。

汐瑶初来呼奇图时,祁云澈曾经邀请她一道上去。

奈何她粗粗望得一眼,就被那高高的架势吓到,要靠两腿走上去,爬到顶非断了不可!

遂,人是委婉拒绝了。

汐瑶相信,祁云澈也会在蒙国建立丰功伟业,死后以九丈筑台,流芳百世。

跪神台不似禁地,除却第十层专为汗皇登基所用,不允哪个随意上去,以下的每层都有别的用处。

祭祀,宫宴,内侍官的训练,还有重大的活动等……统统在此举行,偶时还会在节日里打开王宫大门,放百姓们进来一起享乐。

大婚行礼在第九层,之后的酒宴在第五层,近来各个等级不同的宫婢们上上下下的忙碌,十分的热闹。

幸好这天不过是试嫁衣,汐瑶只用和宝音去到第七层便可。

醉酒外加早起,对她那一身懒骨头来说,自是少爬一层是一层。

本昨日她邀了祁若翾同来,可宝音却阻挠了。

她道祁若翾毕竟是祁国的国君,今时不同往日,汐瑶是要成为汗妃的,祁云澈还没看到她着嫁衣的模样,怎能让别国的君主先看了去?

此说法弄得她哭笑不得。

一路说笑着来到跪神台,已有不少内侍官往来忙碌于沿途。

下了整夜的雪,无风,每次呼吸却都能吐出浓浓的雾气。

汐瑶站在画星湖前,向远处的神台仰望,内心说不出的震撼。

画星湖是极为规整的圆型湖泊,边缘以白玉石镶嵌,上面雕刻着精美静谧的花纹,湖面上毫无涟漪,静得如同一面镜子,将头顶苍茫的天空倒影其中。

而跪神台,像是一根直顶如天的针,巍然的定在这湖泊的中央。

单只站在湖边向上望去,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壮阔和神圣之感。

从湖岸通往神台有九条道路。

其中三道为宫婢和百姓所走,三道给贵族和大臣所走,余下的三道只有登基、祭祀大典和汗皇大婚才能通行。

这九条道路的造型又各有不同,汐瑶跟着宝音走贵族专行的那一道,由黑色的岩石所建,古朴厚重,直渺渺的通往跪神台底层九个入口的其中之一。跪神台,顾名思义,是用来向天神膜拜的高台。

大抵蒙国的皇族认为,用历代皇帝的功勋筑高台,离天越近,心便越诚恳。

可是九天之上真的有天神存在么?

若没有,汐瑶又是如何回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十年前,重新活着一遭的呢?

步入高台时,她忽然在心里这样想……

……

接下来就比较顺利了。

从一层登上第七层,每层的布置都不同。

一层是内侍官和女官、宫婢学习礼教的地方,故而桌椅许多,看起来像个学堂。

二层和三层用以各个部族的族长议事,蒙国并非只有十大部族,若真要算起来,尤其开春和入冬前,这两层可谓人声鼎沸。

越往上,人越稀少,往来的宫婢穿戴都变得高级了许多。

来到第七层,这一层中间宽敞,边缘有无数个房间,是贵族女眷,公主郡主行成人礼的地方,由此,各种摆设装饰色彩艳丽,有几分女儿家闺房的意味。

宝音将汐瑶带到其中最大的一间,走进去,便先看到支在木架上的艳丽非凡的嫁衣,和嫁衣后,整片露天的阔台。

那嫁衣融合了蒙国与祁国的特点,鲜艳得夺目的红上,栩栩如生的金凤翱翔其上,像是随时会从中飞出,穿破九霄云天,又或者,带着穿上这件衣的人一起涅槃。

绣工精美的宽腰带上,百花齐放,绽尽天下之美。

马蹄窄袖的边缘用质感略硬的布料翻了边,上面同样有好看的刺绣雀鸟花纹。

那几只灵性十足的鸟儿姿态各异,像是在朝贺那只凤凰似的。

裙摆看似与寻常蒙族女子穿的并无分别,但只消绕到嫁衣后方去看,才发现裙摆后足有几丈长,寸宽的金边如同画框,把绣在红绸上用金丝堆刺的锦绣河山框裱于其中。

汐瑶看得怔怔发愣,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嫁衣,无法想象自己将它穿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她将会在与祁云澈成婚的那天穿上它……

她要嫁给他了……

见她整个人都看呆了,宝音得意的扬起笑容,“如何?可是比你在藏秀山庄那件好多了?”

冷不防,汐瑶忽然将她抱住,激动的说,“谢谢你!谢谢你!!我实在是太——喜欢了!阿妹,阿姐好喜欢你啊……”

不知可是经历的太多,也许前世就嫁过一次,抑或者是因为时时想着体内一年之期的毒,更或许她比谁都知道祁云澈对她的感情,所以……

所以她对大婚始终看得很淡,淡得近乎没有任何过多的期待。

直到这一刻,她被这袭华袍所惊艳!

这让她想立刻将它穿上,想从镜中看到自己出嫁前的模样,更想让他看到。

宝音被汐瑶熊抱,她极不习惯,嚷嚷着把她推开,面上尽是嫌恶。

罢了唤来宫婢吩咐,“帮赛菡郡主穿衣。”

她语气冷冰冰的,板着长俏丽的脸容,之后又看看嫁衣后那大片露台,上面还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犹豫了下,她才对汐瑶说,“这里就是这样,有些冷,要怨就怨图亚把大婚定在冬月,我在外面,待会儿叫人再拿几个暖炉来,好了叫我。”

说完就转了身,不近人情的模样,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心思。

汐瑶开怀对心蓝道,“你看她害羞了。”

以心蓝的身份,自不会对宝音品头论足,只笑容满面的点头偷笑。

心里早就对她们姑娘从前的情敌释然许多了。

起初四婢都极其讨厌她的,身为蒙国的皇太女,嚣张跋扈不说,还屡屡来到祁国,出现在姑娘面前示威。

明明七爷心中只有姑娘一人,就算她是蒙国将来的女皇又如何?

可是几番波折,辗转变化。

只道那慕家姐妹三人,最侠肝义胆的二姑娘却是最藏而不露,祸心深种,在河黍张家差点反咬了汐瑶一口。

而慕汐灵却看淡世事,为自己活得坦荡,不为前尘那些纠葛恩怨所扰。

世事难料,人心难料。

那么宝音呢?

无人看到,她在将将转身背对的那刹,眉间不经意露出的苦涩和恨……

痛的并非是就这样将心爱的男子拱手于人,而是她对他的情,换来的只有难以言喻的伤害。

……

狼峰下。

白雪皑皑,群马奔腾。

猎鹰盘旋再苍茫的空中,然后发出尖啸的叫声,以身划出优美的弧度,为它的主人指引方向。

马蹄飞踏,所到之处生生将厚厚的白雪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

羽箭在手,置于弯弓之上,对准落单的白狐。

松手,破空,正中目标。

侍卫飞快的前去将那只猎物捧回,送到祁云澈的眼前,他低首望了一眼已经断了气,身上插着两支箭的白狐,再看看左侧远处的冷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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