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仗剑任疏狂by墨式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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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仗剑任疏狂by墨式辰-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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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那么必将终生断子绝孙,风雅颂毁于我手。”
他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江鄂缓步走上前来,向他说道:“这个誓言是季楼主第二次发了,希望 不要再灵验。”
“一个人乌鸦嘴了一辈子,总会有一次时来运转的。”
江鄂一笑,捏住季独酌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在老刀面前,狠狠的亲了他一口。然后一同举起自己的右 手。“江鄂以母亲江氏的名节起誓,如果此生再有二心,那么……”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凑到 在季独酌的耳边,悄声说出了下半句。
听到他誓言的内容,季独酌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眼见这二人居然在自己面前山盟海誓,老刀怒火冲天,噌的坐起身,将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扔,对着江鄂 狠瞪了一眼,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出客栈。
“老刀,我说老刀……”聂平仲被他这个样子吓的够呛,立刻就要追出去。却不想季独酌伸手拦住了他 。
“让他去吧。”
“可是,楼主……”
季独酌摇摇头:“不用担心,他还会回来的,因为他一生都已给了风雅颂。”
聂平仲终究放心不下,还想再说什么,季独酌抬手示意他不用再问了,随后对江鄂说:“说了些话,肚 子里也饿了。正好,聂长老做的饭菜是风雅颂的招牌,江大侠你不如和我家聂长老切磋下。”
江鄂深知他为人,猜到他这样说,必然是有些极为机密的事情要跟小奴儿谈,自己和聂平仲在前,多半 不太方便。于是点了头,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小心。”拉了聂平仲往厨房走。
看着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季独酌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心,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这个江鄂,实在是关心的太过了。
他转过头,向小奴儿一笑,平伸开右手:“现在已经看到了我的安排,该放心把信给我了吧?”
被他问到,小奴儿不情愿的“嗯”了声,自怀中掏出一只信封放进季独酌的手心中。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程式化的寒暄问安之外,只有一句:“独酌表弟若真心在山野,为兄也可为弟另觅 风雅颂楼主人选。”
短短的二十六个字,却花费了季独酌数年的经营。当年他之所以挑起振兴风雅颂的重担,就是期望有一 天能名正言顺的离开风雅颂。
他捏着信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身旁的小奴儿却走上来:“七表少爷,我家主人还有一句让我转告您。”
“说吧。”
“主人说,多余的事情请您不要插手。”
“哦?”季独酌愣了愣,“比如?”
“主人说,如果您问是什么事情的话,那就叫我转告您:比如天陷下面那位。”
闻言,季独酌一笑:“请主家放心好了。”
“主人吩咐说,再叮嘱您一句:如果您因为插手那位的事情,惹出什么后果,都请您自己承担。”
季独酌眯着眼睛微笑起来,提笔写了一封回函交给小奴儿:“放心吧,放心吧。季独酌做事情,有自己 的分寸。”
小奴儿的信使任务完成,自然再没有理由留在季独酌身边了。晚上他向季独酌等人辞行,准备第二日离 开。正好,当晚上老刀的气也消了,拉着长脸回到客栈。季独酌急忙收拾起平日的不正经,陪了笑脸, 又把老刀的刀恭恭敬敬的送了回去。老刀握着刀,半晌沈默不语。看的出,他仍对江鄂的事情心有芥蒂 。
第二日,起了一个大早,用过早饭,小奴儿便拜别了风雅颂众人。
冬天北方的雪化的慢,虽过去了几日,地上仍有厚厚的积雪,马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直响。小奴儿也不 急,一个人慢悠悠的走了半日。
突见眼前一片密林,而身下的马也在同时止步不前了。
一股极为强烈的杀气从林间透出来。
他眉头一皱,高声问道:“谁?”
只见密林素白,树上犹挂着一挂挂狰狞的银白色树挂。呼啸的北方卷起雪渣,漫天盖地的扑撒开。
雪沫中,有一个人从林间走了出来。
他霸气天成,风吹衣摆,鹰眉虎目炯炯如星。
小奴儿心头寒意顿生。
竟是他!
第十四章(6)
他不是别人,他是风雅颂的颂长老,老刀。
拉紧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袍子,他一步步走上前来。
感受到他压迫般的气势,小奴儿微微皱眉,心头暗自提防:“颂长老,难道七表少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
老刀摇头:“是我找你有点事情。”
“小奴儿不懂,还请颂长老明示。”
“老刀不想让风雅颂失去季独酌,所以自然想要我家楼主给主家的回信。”老刀说着,目光直直的锁住 小奴儿的胸口。燕山贝家信使的怀里,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保险的地方。
身下马匹被老刀身上散发出的杀气震慑住,不禁后退了几步,小奴急忙拉紧缰绳控制住马:“这是七表 少爷给主人的私信,请恕小奴儿不便给颂长老过目。”
老刀微一沉吟,叹气道:“那么我也只能杀了你了。”
“就凭你?”小奴儿眉梢一挑,冷笑一声:“就凭你也能杀的了我?”
“若论武功,我确实杀不了你,但是……”
“哦?”
“我在你的早饭里,撒了一点东西。”
“不知是什么惊世剧毒,让颂长老如此自信满满?”
“倒不是毒,是……”老刀扔掉腰间的佩刀,嘴角竟露出一个女子般妩媚阴柔的笑容,“……酒曲。”
清泠泠的美酒从酒壶里流出来,将一只酒杯斟满。
季独酌坐在窗边,望着酒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水,呆呆的自语道:“……杜鹃血,遇茶则凝,遇酒则沸。 ”
他伸出小指,在酒里沾了一下。再抬起手指时,那酒水顺着指尖流下来,分外的诱惑。季独酌只觉酒香 扑鼻,他目光转了转,见四周无人,就要将沾了酒的小指送进嘴里,却不想一只手横过来,握住他的手 。
季独酌一愣,抬起头。
江鄂高挑的身子将他笼在阴影里,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戒酒。”
“唉呀,”季独酌扇子一转,引经据典强词夺理,“江大侠,你没听说过‘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 留其名’么?”
江鄂拉过他的手,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只知道‘举杯消愁愁更愁’。季独酌,你现如今还有需要 借酒消愁装疯卖傻的事情么?”
被戳到痛处,季独酌脸上一红。就在这短短一瞬间的无话可说,酒壶已经被江鄂夺了过来。他将酒壶一 倾,酒水漏出了一滴,落在杯中,原本就已经装满的杯子自然溢出酒来。他说:“水满则溢,这是天经 地义的道理。记得不要逼自己太甚,否则就算是你,也会崩溃的。”
怔怔的看着酒杯,季独酌愣了一阵,突然偏过头痴痴笑了起来。
江鄂被他笑的毛骨悚然,问道:“你笑什么?”
单手撑着下巴,季独酌笑看着江鄂:“我呀,我笑汉江会二少爷真是没眼光,你这样的五好男人,就算 打着灯笼找,肯定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他话还没说完,额头就吃了一记爆栗。
“你没事少想点有的没的。”
季独酌眨眨眼睛,脸凑到江鄂的眼前:“说起来,真的哦,江大侠你还喜欢不喜欢江流水?你若喜欢我 帮你追到他怎么样?季独酌一点都不介意效仿娥皇女瑛和江二少共侍一夫的。”
江鄂的眉头跳了跳。他二话不说,一手推开季独酌的脸,举步便往外走。
身后季楼主在仍然不死心的叫嚷:“江二少在床上一定非常害羞,有机会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做做看… …”
眼瞅着江鄂被自己吓跑,季独酌笑的非常开心。真是难得啊,原来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子也会害羞。
之前被他戳破自己的心思,现今总算扳回一城,还不算输的太丢脸。
他得意满满,低下头看到杯中美酒时,眼神闪了一下。
现今看来,确实再也没有自酌自饮的必要了?
笑了笑,季独酌拿起酒壶酒杯,顺着窗户扔的远远的:“美酒呀,难为你陪了我那么多年,如今真要跟 你一拍两散了。”
老刀收紧手指,小奴儿的喉咙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十六岁的小孩子惊恐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刀,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原来……刀是障 眼法,你……你是用指力的……”
老刀冷哼一声。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他说着,右手毫不迟疑的用力,喀的一声,拧断了小奴儿的脖子。一阵冷风吹来,小小少年的尸体挂在 他手中,像一块破碎的布头。
老刀看着的手指一松,小奴儿的尸体落在地上,震起一地飞雪。
他不禁哈哈哈的仰天长笑。
纵使燕山贝家的人再狠毒再强大,终究也会死在自己的手上。只要他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他有弱点 ,就能杀死他。
老刀笑着笑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头,低声自言自语:“除了季独酌,风雅颂不需要其它任何人 来作楼主。”
似是想到了这点,老刀跪着爬行几步,爬到小奴儿的尸体旁,伸手在他的怀里翻找起来。
因为没有猜测到这场变故,信很容易被找到。
老刀双手颤巍巍的捧起信封,迫不及待的撕开信。
那信里只有寥寥数笔寒暄。但信里却有一枚印章,风雅颂楼主的印章。
第十四章(7)
晚饭是聂平仲下厨。
雅长老在做菜上和江鄂的不同,他多用最普通的材料,菜肴独成一套。干香菇煮水,再用香菇水蒸米饭 ,蒸出来米饭粒粒饱满,奇香扑鼻。豆腐和小葱调成馅,包成花卷。还有一条二尺来长的桂鱼清蒸,端 上来的时候,青花盘里点缀着些青嫩嫩的葱丝。季独酌用筷子戳破鱼肚子,鱼肚子流出无数颗拇指大小 的羊肉丸,五色斑斓,格外诱人。
鱼,羊,乃是鲜。
聂平仲果然是识情识趣的人。
老刀就是在晚饭刚开始的时候来回来的,季独酌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筷子里夹的羊肉丸便放下来。
聂平仲和江鄂诧异的看他起身走出客栈,走到老刀面前。
今日的老刀和平时不同,他身上不见了往日的慈祥,而多了几分张狂。眼见着季独酌走到自己面前,他 自怀里掏出一物,扔到季独酌脚下。
那物是一枚印章,上面凝着早已干涸的血,是象征着风雅颂最高权利的楼主印。
季独酌看着印章上褐色的血痕,手在衣袖下攥紧。
老刀对着他冷笑一声,猛地拔出刀来,在众人的惊呼中反手架在季独酌的脖子上:“季独酌,你给我记 住。你生是风雅颂的楼主,死也是风雅颂楼主的鬼!你这辈子都别想撇开风雅颂!”
聂平仲听到老刀说出这种话,刚要上前质问,就见季独酌抬起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老刀和季独酌沉默地 盯住对方看了一阵,老刀突然爆发出一串长笑,手上一转,便收回佩刀,大踏步地走进客栈,向自己房 间走回去。空旷的夜色里留下他高声长吟:“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
听到他的长吟,季独酌的只是倔强的挺了挺背。
江鄂无声的走到他身边,拣起那枚印章,随手翻开。印章的正面刻着七个字——无欲无情风雅颂。他愣 了一下,偏过头仰视季独酌的瞬间,发现季独酌红了眼角。
对汉阴会的剿杀在当夜丑时三刻开始。饭后休息了几个时候,老刀聂平仲和江鄂三人便领了各自的队伍 向狗头山进发。
季独酌坐在楼上目送着众人远去,然后倒在床上浅眠了一阵。
恍惚中,又见十三年前的风雅颂。
那个白衣恶魔为救挚爱之人,把老刀的独子刀七锁进炼丹房,大桶大桶的酒灌进去,手中的火把照亮他 近乎于扭曲的脸。只有是他想得到的,就算是血流漂杵他也从来不手软。
那一年,母亲把素白的长绫系在房梁上,踢翻了脚下的凳子。
那一年,年幼的自己只能颤巍巍的缩在角落,看着母亲的尸体在房梁上晃来晃去,母亲身后是至高塔冲 天的火光。
也是那一年,头一次看到坚强的父亲哭的撕心裂肺。
季独酌有时恨那恶魔在风雅颂造下的连天杀业,有时又觉得反而要感谢那个恶魔。若不是他,父亲永远 也发现不了自己的感情。于是那一年之后,父亲对外散出自己暴病而亡的消息,抛了权利争斗堕入空门 。
季独酌在睡梦里翻了一个身,朦胧中,似乎见到桌上的烛火结了一枚灯花。
那枚烛火一点点变多,慢慢的,成了一片火海。古铜跪在火海中,对着墙上的修罗杀阵忏悔自己的罪孽 ,手下一遍又一遍的写着“父债子偿”。
季独酌看着古铜的背影,突然想:当年父亲辜负的人实在太多了,父债子偿,父债子偿,要还债的不止 是古铜,其实还有自己。
他这样反反复复的想着,人便从梦中醒来,转头去看,冬日第一缕晨光正好穿透窗棱,洒进屋子里。
屋内虽然仍是一片昏暗,但已有了光明。
只需要一点点光芒,即使在严冬,也能温暖人心。
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季独酌给了客栈老板几百两银子,遣散了众人。诺大的客栈一下子空荡荡的,只 余他一人。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捏碎香饼,用烛火点燃几只篆字古檀香,俯身坐在一张小几前。几上 斜插一枝殷红的梅花,梅花下有一张瑶琴。
琴声响起的时候,一轮红日正好从天边跳出。
引过宫商,再弹角羽,指下琴音铿锵,铮铮如潮。
好一曲《十面埋伏》。
曲子弹到高潮,音调越升越高,砰的一声,客栈大门被踹开。
季独酌抬起头,空旷的大厅里,看到安陆逆着晨光走来。
安会长一步步走到面前,手里拿着他的睚眦宝刀,笑道:“季楼主,你今天又要演一出空城计么?”
他说着,从客栈的屋顶跳下数十个人,而客栈的门口也围拢了一百多弓弩手。
季独酌面不改色,睫毛下垂,仍旧神色安详的弹着他的琴。
安陆走上前,用手盖住季独酌的手掌,阻止他再弹下去:“季楼主,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吧 ?你今日下令围剿汉阴会,一定以为我此时定是死无全尸吧?……谁知,啧啧,你风雅颂出了叛徒,早 就把你的每一个决定都通知我了。”
季独酌被他攥住手掌,抬起眼,安静的看着安陆,脸上半分畏惧也没有。
“可惜这手呀。这么漂亮的手,马上就会变成一摊碎肉。”安陆把他的手放回琴弦上,“好好的,弹什 么《十面埋伏》?换成《将军颂》吧,我比较喜欢这个曲子,够豪气。”
季独酌的目光在包围他的众人身上一转,微微一笑,手下指尖如飞,《将军颂》的调子便如行云流水般 倾泻而出。
安陆听了一阵曲子,倒背着手,夸奖道:“季楼主,你的琴弹的真好,安陆十分喜欢,所以决定回答你 一个问题。季楼主,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背叛了你?”
季独酌拨完最后一个音,手上做了个收势:“风雅颂的事自有风雅颂自己来解决,不劳安会长操心。”
“好气魄!”安陆转过身,直直的盯着季独酌,“安陆佩服楼主这方气魄。也罢,今日只要楼主想知道 ,安陆就会回答楼主随便一个问题。”
“什么都可以?”
“安陆虽比不上季楼主身份尊贵,但话说也算是掷地有声。季楼主请随便问,什么都可以。”
“好啊,我一直很好奇——安会长你的野心向来只在汉江三会,为什么这次竟然会舍近求远,把主意打 到风雅颂身上来?”
听到他的问题,安陆冷笑一声。
他大步走上前来,捏住季独酌的下巴:“敢问季楼主的从何而来?”
“父母生我,师长教我,爱人敬我,而得季独酌此人。三者缺一不可。”
安陆瞳孔一缩,摔开季独酌,冷冷的说道:“安陆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叫季独酌,我唯一爱 过的女人却生了别人儿子。”
季独酌昂起头,直视着安陆:“安会长少年英雄,放弃了倾心相许的恋人,把她亲手送给风雅颂的楼主 ,求得风雅颂楼主助你蹬上汉阴会会长之位,这份不被美色诱惑的意志实在让江湖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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