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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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他的男人-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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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那一番的缠绵温存,想不到今日竟然就此天人相隔……

这叫他如何能够相信!他握紧了那剑冲着贺小豹喊道:“双儿的尸体在哪里?我要看到他的尸体!我不相信他真的死了!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贺小豹跪在地上呜咽:“武双他……他死的太惨了,臣怕陛下见了更加伤心,便连夜把他葬了……”

雪艾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在瞬间就被人掏空,从此,再也见不着了……他把碧柔剑放在唇边吻了又吻,悄声问道:“双儿,真的离开我了吗?真的……不想和我回家了吗?”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小艾,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答应我!

恍然大悟时,一切皆晚矣。只在一夜间,他的世界就没有了,他最害怕失去的人,他最亲密无间的兄弟,他最心爱的情人,再也没有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

泛滥的泪水已经无法缓释心中的悲痛,胃里强烈的翻涌撞击着,终于忍不住的呕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是第二口、第三口……衣襟尽染,脚下汇起一片艳丽的血泊。

众人见状,顿时惊慌的跪地磕头不知所措,司空绮云扑身搂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声叫道:“快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已经听不到身边惊慌纷乱的声音了,不知昏睡了多久,他在恶梦中惊起,身上的衣衫早被冷汗浸透,他翻身下床,依旧悲戚的呼喊着:“双儿不要走!不要杀我的双儿!”

司空绮云紧紧的抱着他,哭道:“陛下醒一醒啊!陛下!”

雪艾方才从恶梦中醒来,难抵胸中阵阵绞痛,一口鲜血再次溅了满地,泪水止不住的潮涌,喉咙嘶哑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没有了武双,这个世界也失去了感情,剩下自己孤零零的承受,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这些过眼云烟还有什么用?它能换的回心爱的人吗!伴君一世,长相厮守,只不过是一句忘情的戏言,一场濡人耳目的镜花水月罢了……

泪水迷蒙了双眼,回忆痛断了肝肠,深深吸进凝重的空气,他迫切的搜寻着武双的气息,却在枕边拣起几根长发,顺直漆黑极富弹性的长发,似乎带着武双的气味,他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的收起缠绕在指间,放在唇边深深的吻着,那么沉迷那么陶醉,于是,他开始疯狂的搜集武双遗落的头发,床上床下,每个角落,他近乎疯狂,直到恍然大悟才发觉自己是多么可笑,忍不住抚床痛哭。

朦胧中听到青鸾的声音:“请陛下节哀!”

雪艾忍泪挥手:“退下……”

青鸾暗然道:“请陛下以身体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人之缘份皆有定数,缘来缘去更是桓古不变的定律,万望陛下开拓胸襟,切莫过于悲伤,这江山大业还需要陛下,陛下一定要振作起来,莫要辜负了武双公子的一片衷肠!”

雪艾沉默了:是啊,双儿为我而死,我又怎可一味的伤心消沉,双儿在天有灵,他一定也不想看到我这个样子吧!我怎么可以辜负他,我怎么可以让他白白的死去!

收起眼泪,痛下决心。他抬头,目光中是一片慑人心魄的肃杀,眉宇间的高华,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挺直的鼻峰,是刀刻一般的刚毅。他起身走到桌边,伸手抚摸着雕龙刻凤的砚台,还记得在广元宫中,武双曾经就用这个砚台为自己研墨,往事如昨,挥之不去抹之不掉的伤痛,注定要萦绕纠缠这一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传孤王的旨,大军开拔追赶凌锷,林枫影这边的降兵全部腰斩为双儿殉葬!”

青鸾吃了一惊,慌忙道:“陛下,林枫影降兵众多,且有半数是武林难得的高手,如此处罚是不是太重了……还望陛下三思!”

雪艾负手冷凝的道:“依照孤王的话去办!孤宁可做这一回暴君!”

农历五月十五,凌锷率兵逃至玉剑关,被雪艾大军追赶剿杀,这次的征战,雪艾亲身上阵,一手精准的箭法射杀敌军无数,烽火连天,狼烟迷漫,双方兵将伤亡不计其数。凌锷最终在兵败逃亡的路上被贺小豹等人擒获,此时,雪艾匿下诏书,以起兵造反,谋权篡位之名将凌锷家眷上下足有二百余人尽数逮捕入狱,并以诛连九族大罪将其满门抄斩。

凌锷已知铸成大错不可挽回,但仍报有一丝侥幸,只求雪艾看在兄弟情份上,放自己一条生路,他甚至匍匐在雪艾脚下磕头如捣蒜,一副穷途末路的窘相,完全没有了昔日那不可一世的傲漫。

而令他绝望的是,雪艾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不屑世俗,善良仁厚的雪艾了,他变了,变的冷酷而狠绝,他的心死了,随着武双的逝去而逝去。看着兄长苦苦哀求,他没有一丝的怜悯和感动,挥手令下,冰冷的声音如一把杀人的利刃:“将罪臣凌锷押下,处以车裂极刑!”

西山日暮,落霞惨淡,晚风轻绕着思绪……

雪艾孤零零的站在玉剑关高耸庄严的城楼之上,负手远眺,苍穹如墨,皓月东升,曾几何时,他与武双在此经过,那个时候,快乐的没有杂质,那些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只留下自己形单影只的默默承受。

正自伤感间,忽听背后有人禀道:“陛下,凌锷已行刑完毕,残碎的肢体和头颅也已缝合齐整,请陛下示下!”

雪艾面无表情的说道:“随便葬在玉剑关外即可。”忽然眼中泪光一闪,暗然道:“传旨户部、工部,择地为双儿修建王族陵寝……”



☆、雪艾病危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六年时光匆匆而去。
  在龙帝雪艾仁政的统治下,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日新月异的生活蒸蒸日上。
  隆利也携董王妃游历全国去了,听消息说,他们已经到达了千里之遥的西域。对于父母这对恩爱无比的夫妇,雪艾的羡慕之情更是无法言表,如果武双还在,他们现在该会是何等的亲密无间……
  今夜,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拥和宫空寂的锦榻中,自从武双逝去后,拥和宫便一直空置着无人居住。这六年来,雪艾每天都要来这里几回,拥和宫正殿的墙上,挂着一幅武双的画像,那是出自全国最有名的画师之手,画中的男子长衫轻裘,临风玉立,栩栩如生,似要在画中走下来一般。
  双儿,回来吧……
  雪艾伸手抚向画中男子的脸,泪水便又一次如决堤之洪般泛滥。
  深深的呼吸着,迫使自己移开了目光,心却在此刻支离破碎。时间不可能冲淡一切,时间更不会愈合伤口,对他的思念反而越加锥心蚀骨,根深蒂固!
  宫中的一切摆设都不曾有丝毫变动,那一束精心修剪过的蔷薇,此时早已剩下寥寥枯枝散落在花瓶中,雪艾拈起一枝放在鼻翼,似乎还能闻到它当年的香气,记忆中那个倾国倾城的男子,身着一袭雪青色的绣竹长衫,手拿花剪专心致志的修剪着,他的发丝漆黑如瀑,是雪艾剪不断的思念,他的眼神柔情缠绵,是雪艾割舍不了的情愫,他的殷殷期望更是雪艾活下去的动力。他忽然回忆起当年的情景:
  他在背后环着他的腰,轻轻一嗅笑道:“想不到双儿还有如此闲情雅志呢!”
  他微微的笑着:“知道你喜欢花草,故特地剪来衬托气氛。”
  六年了,竟似过了六个世纪,回忆起来,却依如昨昔……
  躺在那男子曾经睡过的大床上,真的好想拥他入怀,真的好想再看一眼他羞红的脸庞。我想你了,双儿……
  他起身,默默的倒了一杯酒,又缓缓的饮下,听着风雪敲窗的声音,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风潇潇,雪绵绵,凄冷的夜空清澈如洗。广元宫中一声嘹亮的新生婴儿啼哭,喧染了无边的黑夜。满面喜色的宫人一路急匆匆跑来禀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万千之喜!王后娘娘顺利诞下龙子,如今母子平安,陛下不去看看小龙子么?”
  雪艾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替孤转告王后,让她好好的休养,孤王还想在这里静一静,等一切安顿下来,孤王自会去看望她母子。”
  宫人应诺退去,雪艾心中却悲多于喜,轻叹一声,手执酒杯走出拥和宫。此时,雪已住风未停,王宫上下张灯结彩,一路漫步走去,入目的尽是一片清冷的喜气。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朝堂大殿门外,他负手住足,忽然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冬天,他和武双在这里纵情狂吻的情景,双儿,我好想你啊……
  一阵猛烈的咳嗽,手中的酒几乎全部抖溅而出。白雪皑皑中是几点鲜红,这六年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已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冷酒下肚,怅然独饮,那高高的朝堂之上,精美华丽的盘龙宝座,承载了多少人的欲望,那是高不可攀的权力和地位,一旦拥有它,势必要付出更加昂贵的代价。他披荆斩棘,一路饮血,踩踏着尸骨垒砌的台阶步步走上,当他把天下握于掌中的同时,他又失去了什么!
  那些歌舞升平,那些琴瑟沙哑,那些华服飘飞,那些舞步流霞。蓦然回首,望穿繁华,赢了天下却输了他!
  心中蓦然一阵绞痛,伸手摁住了心脏,又是止不住的一番咳嗽,那雪地中的殷红更加多了几点,而他却全然不去理会。再回到拥和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有太监匆匆赶来,在身后毕恭毕敬的道:“陛下,还有半个时辰将近早朝,早膳也已经备好了。”
  雪艾摇手道:“我今天很不舒服,早朝就免了,早膳也免了。”
  “是,遵旨。”那太监诺诺应声着退了下去。雪艾依然静静的站在武双的画像前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他依然舍不得离去。身后脚步声细微,贺小豹的声音谨慎的叫道:“陛下……”
  “不要再叫我陛下,叫我一声三哥。”雪艾头也不回,淡淡的吩咐,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贺小豹眼圈一潮,低声道:“三哥,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大半天了,小豹实在担心你的身体,请三哥回宫休息吧!”
  雪艾并不理会他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问道:“小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
  “六年前的今天,我带兵杀入王宫,那天的天气好冷啊,双儿为我披上那袭貂裘……他对我说……”轻轻的合上双眼,嘴唇在止不住的颤抖。
  “三哥,已经六年了,难道……你还忘不了二哥吗?”贺小豹眉宇紧锁。
  雪艾暗然道:“有的人,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时间越久,思念就越深,小豹,你不会明白我对双儿的感情,你更不会明白……我有多么思念他……”玉面憔悴,含泪凝眸,他抬眼望向画中的男子,幽幽念道:
  花开花落花匆匆,箫断琴绝万事空。
  尘缘诉尽人已去,空留追忆梦魂中。
  一首诗词念出口,心脏已是痛的难以承受,只得伸手紧紧的摁住,煞白的脸畔冷汗如雨滚落。贺小豹见状大吃了一惊,急步跨上,伸手揽住他的肩头,突然感觉到,他已经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贺小豹鼻尖一酸,泪珠直在眼里打着转儿,颤声道:“三哥,小豹我求你了,不要总是想着二哥了,二哥毕竟……毕竟……”
  “小豹,你别说了。我的心好疼,它已经疼了整整六年了……”雪艾倚在贺小豹肩头喘息:“这六年来,它无时不刻都在疼,我感觉……感觉它就快跳不动了……”
  “三哥!”贺小豹跪倒在他脚下,已是泪流满面,紧紧的抱着他的腿,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雪艾轻叹道:“在世人眼中,我一直都是那个威严刚毅的龙帝,孰不知,支撑我的竟是这样一颗残碎的心,我已经很坚强了,如果我不是王,如果我不需要担负这天下,我想我应该早就追随双儿去了。”一语说罢,又是一顿猛烈的咳嗽。
  那声音震的人心欲碎,贺小豹起身捶着他的背,一手揽过他的肩头,忽见他惨淡的唇上几点血红,不禁骇然说道:“三哥,你……你咳血了!你等着,我去叫太医!”
  雪艾一把拉住他,喘息道:“不必了!小豹,你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了。”
  贺小豹只得依言扶他到床上躺下,见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刚一躺倒便又是止不住的咳嗽,嘴角溢出更多的猩红,贺小豹的一颗心似被刀子狠狠的戳了两下子,心急如焚的攥着雪艾的手说:“三哥,你先躺着,我去叫太医啊,你的病不能再延误了!”


☆、寻找武双

  雪艾伸手拽住贺小豹的袖子,喘息道:“不!小豹,我自己的病我心中有数,我想我的日子不会太长了,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讲,不要惊动了太多的人。”他幽幽的叹着气,闭目说道:“恐怕,我要辜负双儿了,可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很坚强了。小豹,如果我死了……”
  贺小豹失声痛哭道:“三哥!天下不能没有你,你不可以死的啊!”
  雪艾忽然挣扎着起身:“小豹,给我拿笔墨锦绢来。”
  “三哥,你要笔墨锦绢干什么?”贺小豹泪眼婆娑的问道。
  雪艾喘息了一回道:“小王子现在还太小,不能继承王位,所以……南氏一族人丁不旺,我死以后,这王位就交由父王了……”一语出口,已是气喘吁吁。
  贺小豹听的肝肠寸断,忽然一个念头在心中开始犹豫不定,六年了,自己骗了他整整六年!如今他的生命眼看就要走到了尽头,是否还要再欺骗隐瞒下去?是否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了?!
  “小豹,给我拿笔墨锦绢。”雪艾已经走到桌边,孰不知贺小豹心中的纠结交战。
  雪艾有气无力的叹道:“你听到没有?”
  贺小豹猛然惊起:“是,是!小豹听到了。”马上给他拿来笔墨锦绢,雪艾颤抖的握起毛笔,他已经太孱弱了,笔尖在锦绢上颤抖不堪,他拼命的咬着牙,似乎用尽了全身之力,才刚写下了“遗诏”这两个字,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喷溅了满桌,毛笔脱手摔落,在贺小豹的惊叫声中,他的整个人仰身栽倒……
  王后、茜儿、司空绮云等一众妃嫔都已跪候在龙床旁边,太医为雪艾一番诊脉后忍不住蹙眉摇头,贺小豹急问道:“太医,陛下的病可有救么?”
  太医摇头叹息道:“陛下气淤血滞,忧思成疾,若是早期加以医治恐也无碍了,只可惜这病已有数年之久,心肺皆已阻塞,臣下也是没有回天之力了啊!”
  一语出口,阶下一片低泣呜咽,王后起身急问道:“那陛下还有多长时间?”
  太医皱眉深思片刻,躬身道:“请娘娘恕臣直言,陛下时日已经无多了,长则五六天,短则……也就这一两天了……”
  王后闻言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幸被宫女及时扶住了,茜儿和司空绮云等人更是掩面哀泣,摇摇欲坠。贺小豹心中蓦然一阵冰凉,扭头直奔出殿外,满腔悲痛无处宣泄,不由分说,奋起一拳砸在廊柱之上。
  忽见苏满急匆匆走来,上来便问:“小豹,三哥病情如何了?”
  贺小豹暗然垂泪:“太医说三哥时日无多了,长则五六天,短则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什么?!”苏满好一阵头晕,眼圈一红,当即滚下泪来,暗然道:“他还这么年轻,风华正盛,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他这病,皆是因为武双而起,武双,想不到他竟然这样绝情!”
  贺小豹叹道:“他如今生命时时可危,这都是我们害了他!苏满,他都成这个样子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了?”
  苏满吃了一惊,皱眉道:“我们都已经骗了他这么多年,小豹,难道你忘了当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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