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觞作者:苏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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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觞作者:苏亓-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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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他是与君上等不及而正做那翻云覆雨之事……
    想及此处,不由脸红心跳,眼也忍不住向舱门多瞟了几眼,却见连芳及内监们皆是一脸肃穆,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十分淡然从容模样。
    柳严霜暗骂自己糊涂,心猿意马的都在想些什么,竟连太监们的定力都不如,当真可耻可笑。赶忙收拾心神,扯回目光,投向江岸。
    ……………………………………………………………………
    Ps:进入第四篇,换成第三人称。许多重要配角逐一登台,会不会换回第一人称目前还没打算^_^
   
    39. 人如玉

    柳严霜暗骂自己糊涂,心猿意马的都在想些什么,竟连太监们的定力都不如,当真可耻可笑。赶忙收拾心神,扯回目光,投向江岸。
    比起砚水胜景,岸上的风光竟也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柳严霜早已听闻长乐山的枫林绝景,但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整片红叶林。时值深秋,正是红叶最灿烂时节。这一片林便如火般漫烧开去。自山脚到山巅,层层叠叠,如浪似涛,整座山峰如着上一件艳丽华裳的美妇,妩媚妖娆,美得令人眩目。
    山腰处飞出殿阁一角,隐隐绰绰的有亭台庙堂错落分置。日薄西山,流霞飞火,与那整片的红叶林互相辉映,红光迷离,霞彩四溢,恍若天上琼宇。
    如此奇景,若非亲眼见到,当真难以想象,世上竟还有这样一座堂皇神秘的藏娇之宫。
    柳严霜正自感叹,耳中突捕捉到几声人语,传自岸上码头的牌楼之后。他是练武之人,目力极佳,抬眼凝去,果见枫林深处一条长阶自山中盘旋而下,正有一队着宫服侍从模样的人,簇拥着两辆华丽御车向岸边行来。
    看来是丹宫接驾的人到了。
    连芳早已告知柳严霜,丹宫的侍从宫人并不从属禁宫,乃是独立的门户,君上驾临时便有这里的专人服侍。
    那队宫人走得甚急,不一会儿已过了牌坊,看样子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小太监,个个眉清目秀,身量婀娜。只有为首的一位,倒叫柳严霜愣了下。
    本以为该是这里的内廷总管来接驾,却不成想带头的竟是一位公子,书生打扮,模样俊美,周身萦绕一股儒雅之气,温婉和善却又柔若娇娘。
    世间怎生得出这等样人?柳严霜不由自主拿他与苏允相比,觉得二人皆是温润如玉,竟是不相伯仲,只不过这位书生要更阴柔些罢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丹宫男妃了?
    胡思乱想间,那书生已来到船头,向侍卫出示宫牌,径直上船走向舱门。柳严霜还在踌躇要如何招呼,身旁的连芳已快步迎了上去,向来人深躬到地,口中笑道:“戚总管。”
    连芳已是后宫三品总管太监,除了对君上和各位后宫主子之外,这般恭敬的礼数十分罕见。柳严霜本惊诧莫名,但听到那“戚总管”三字,便恍然大悟了。
    原来此人就是戚玉臣。
    难怪,难怪。
    戚玉臣微笑着向连芳回礼,不过是拱拱手而已。目光微转,落于柳严霜面上。柳严霜本一直盯着他看,此刻两人目光一碰,莫名就红了脸,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瞧他。
    “这位想必就是御林军的柳严霜将军了,久闻大名,幸会的很。”
    声音宛若流泉,叮咚清澈,柳严霜不由心魂一荡,脸是更加的红了。
    “幸会,幸会。”叉手就是一拜,想也未想,只觉得对这样的人就应该行这样重的礼,却忘了自己可是二品的御前统领。
    戚玉臣笑道:“将军太多礼了,奴婢只是一名宫役,着实担当不起。”
    双手被人轻抬,柳严霜人就是一震,向后退了半步。再抬头时,戚玉臣眸色似水,温雅而笑:“是奴婢孟浪了,不该玷污了将军。”
    “不不!”柳严霜忙双手直摇,“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别误会。”
    “不是就好。”戚玉臣笑道,“早听师傅说将军是个谦和宽厚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柳严霜“嗯”“嗯”的点头,一时间只觉得手足都不晓得该如何摆放才好。自己惯来镇定沉着,遇事不惊的性子,怎么到了这人面前就完全走了样?
    宫里当差的人都晓得双玉公公这个诨名,那是指禁苑中两位最得天家宠幸、地位也最特别的内监。一个自然是白玉延,而另一个就是面前这位温润如玉婉约似女的戚玉臣。两人名中都带个“玉”字,不过据说,戚玉臣的名字乃是由先王亲自改过了的。
    先王对白玉延另眼看待人人都晓得,而这个戚玉臣恰恰便是白玉延门下最得意的弟子。据闻,此人自幼入宫,跟随师傅多年,也曾服侍过先王。先王喜他姿容性情,特赐名玉。更让人惊叹的是,亓宫素有赏赐宫娥内监给王宫贵胄的习惯,先王还在位时,几乎所有王子和王公世子都不约而同的讨要过戚玉臣这个人。其中也包括了当今国主亓珃。
    柳严霜任御林军统领之前,因官小人微,根本无缘入深宫,当然没见过双玉公公。但即使在国主继位之后,他能在禁苑中自由出入了,却也再没听谁说过戚玉臣的行踪。这个人仿似一夜间就消失了,成了宫里人闲聊时捕风捉影的传奇。本以为是在那场宫闱争位动乱中不知被哪位王储拐带收纳,却不成想是来了这里,成了这座长乐山美男后宫的大总管。
    柳严霜失神无措的模样自然逃不过戚玉臣的眼睛。望着眼前这皮肤黝黑的御林军将军,戚玉臣的笑容变得有些不平常。
    阅人无数,尤其是浸淫宫中的那些个趋炎附势矫揉造作之辈,见得多了,笑意也成了惯例,摆在脸上的装饰。但这个人,却叫他觉得有趣。
    怎地是这样一个憨直没城府的性子?还这么容易害羞?这么快就脸红?着实有趣的紧。难怪师傅说君上的眼光独到,挑选这样的人在身边,倒确实是省心省事的很。听说此人干练有才,如此的话,就更是贴身禁卫的好人选。可惜,倒没能早相识。
    这么想着,倒觉得自己动了心,且找个机会试他一试。这会子还是做正事要紧。遂丢下柳严霜不去管他,戚玉臣向连芳问道:“敢问连公,这次与君上同来的是哪一位?怎么此时还不见出来?”
    “是苏大人。”
    “是谁?”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连芳自觉方才那句说得颇清楚,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戚玉臣,仍是恭敬的重复道:“苏允苏大人。”
    戚玉臣这回是真的听清楚了,人呆了呆。半晌,喃喃:“竟会是他。”
  
    40. 疑心

    戚玉臣这回是真的听清楚了,人呆了呆。半晌,喃喃:“竟会是他。”
    舱门忽而“吱嘎”一声自内而开。众人以为是国主出来,忙躬身而拜。
    戚玉臣就在门口数步,虽躬着身,仍能见到走出来的人却并非亓珃。
    那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陌生的脸庞他未曾见过,但,这个人他却已太熟悉了。
    ——珃钦二年的进士,殿试榜眼,三年内平步青云连跳六级,亓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六部尚书,苏允,苏大人。
    苏允一脚踏出门外,见到戚玉臣时也愣了下。
    连芳忙上前道:“苏大人,这位是丹宫的总管太监戚玉臣戚总管。”又转面向戚玉臣,“戚总管,这位是……”
    “苏大人。”戚玉臣含笑作揖,“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他对柳严霜也说“久闻大名”,但如今这四个字在两片薄唇中字字慢吐,竟是一字一个转折,深意蕴涵。
    苏允自也听过戚玉臣的大名,见了真人不由也要心道一声人如其名。他向他点头算是招呼,回头向内问道:“接驾的人已来了,走吗?”
    戚玉臣听那口气颇有些生硬不敬,这世上竟有人敢如此对亓珃说话,他不由自主蹙了眉头,向前一步道:“君上,玉臣在此,君上可安好?”
    收到师傅的信还是昨天下午的事,说起宫里的一些变故,鲜有的含糊其辞,也不曾提到苏允的名字。乍然见到,又是这般不平常的模样,戚玉臣不能不疑心。
    舱内有人轻轻“嗯”了一声。
    戚玉臣骤然变了脸色。
    “君上身子不适吗?是晕浪还是受了风寒?可要找御医来瞧瞧?”
    不过只听了些许声气就察觉异样,这等精细敏锐当真不下白玉延分毫,苏允不由悚然一惊。
    “寡人很好。”亓珃轻嗽了一声,淡淡道,“玉臣,你先出去。”
    听到亓珃说话,戚玉臣稍稍安了心。但那口气,怎地如此生疏冷淡?看了一眼苏允,应是与这个人有关吧。

    “是,君上。”面上却仍是温婉的微笑,戚玉臣恭谨答道,“车辇已在岸边备好,玉臣先上岸候驾了。”
    连芳和柳严霜等随行侍从仍旧留在御舟之上。当苏允抱着亓珃走出来时,所有人都垂头。这是连大总管的告诫,有些事不可看,有些话不能说。
    等苏允登了岸,连芳便吩咐开船回宫。回头望了一眼岸边侍立的那些青衣小太监们,柳严霜忍不住仍是不放心的问:“连公公,真的不需要留些人护卫君驾吗?”
    “柳将军多虑了。”连芳不由笑起来,“君上到了这里,有戚总管照顾,就是太后也是放一百个心的。”
    倘若戚玉臣听见连芳的这句考语必要谦逊一番,但此刻他自己却并不放心。
    君上的气色很差。虽然刻意的埋入苏允的怀中,但那憔悴苍白的面容任是远瞧着都触目惊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戚玉臣不动声色的打量苏允。
    此人果然生得好面貌,目朗眉清,眸含远黛,清卓俊逸,更难得的是举止沉雅,无论动静都安闲适然,天生一股忘俗去尘之气在他周身袅绕浮动,确实是那种能让人一见倾心的男子。
    “苏大人这边请。”
    故意的靠近几步,当作是引路模样,戚玉臣走在苏允身侧着意细细揣摩。
    跟君上的病容相比,苏允也好不到哪里去。神情间极疲惫似的,本来十分清俊的容颜也已憔悴瘦削不堪。
    这两个人之间显然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戚玉臣沉眉思忖,再抬眼时,那两辆御辇已在眼前。不由一笑,“看来只需一辆即可。苏大人,请。”亲手打起车帘,戚玉臣向苏允躬身。
    苏允未置一词,略顿了下,才低头抱着亓珃上了车。
    竟是这般不情不愿的模样。
    戚玉臣微感诧异。
    这位苏大人,很有些不一般呢。

    41. 恨不起来

    当车帘垂下时,轿里的光线便黯淡下来。
    黄昏时分,山中归鸟啼鸣,林间树影斑驳,一派清幽深远。
    亓珃轻轻咳了一声,嘴角便有血丝渗出来。
    苏允眉峰微蹙。明明已服下药丸,怎么还发作得如此厉害?应是之前太任性之故。
    取出袖中一方雪白的宫帕为他擦拭唇角,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放得很轻很缓。怀里的人瘦削而纤弱,他担心只要稍微用力,这幅脆弱的骨架便会如被秋寒风干的枯叶似被捏得粉碎。
    一只凉冰冰的手捉住了苏允拭唇的手腕。亓珃还在咳嗽,眼里却都是笑意。纤纤的眉,弯弯的眼,他这样带了几分狡黠得意,天真又魅惑的笑靥并非第一次见,但次次都能触动心弦。
    苏允别过目光,漠声道:“不要乱动。”
    依旧冷漠的语声,但这样关怀的话语之前何曾想过会拥有?
    亓珃只觉有种融融暖意遍身流淌,虚弱与痛楚都变得飘渺不真实了。
    是幸福的感觉吗?
    自从扑进苏允的怀里,他就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梦境。而此刻,多么熟悉的情景。还记得去苏府的路上,他们也是这么同车而行。那时候的苏允冷冷坐在窗畔,任他呕血昏迷无动于衷。
    现在呢?他拥着他,为他擦拭血痕,努力稳住身形抵抗车行的颠簸,小心的保护着他的伤口。
    不想去思考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不想去深究他为什么没有走。不想,不想,什么都不想,只要这样就好。
    如果是梦,不要醒。
    如果是假的,不要拆穿。
    就算自欺欺人又怎样?不管,不管,全不管。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丹宫建在长乐山的半山腰上。与一般的离宫不同,通向丹宫的山路不是整齐白石铺就的大道,而只是一条羊肠小路。似乎在建宫之前普通的百姓便是用它登山,没做任何改动和修葺,崎岖坑洼,并不易行。
    无论如何小心,车行引起的身子震动在所难免。每晃一下,亓珃便要忍不住的咳嗽。每一声咳都带血,苏允手里的绢帕已慢慢浸成了艳红的颜色,湿透了。
    心里一抽一抽的钝痛。他知道他很疼,但咬着牙不呻吟,被痛楚折磨而惨白汗透的面孔更叫人心疼。
    怎么会心疼起他来了?苏允问自己。
    此时此刻,明知道他是他的仇人,却恨不起来。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很像个任性不懂事的孩子。
    在船上,他看到他哭,背对着自己泪流满面,却倔强的叫他走。
    那时候,他的心就开始疼。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苏允知道无论是谁处在自己的位置,都会如此。
    他是暴戾嗜杀的王,也是年不满二十的少年。他恨他,不齿他的行径,但现在却在为他心疼。
    恨不起来,当你面对这样一个孩子。
    他为你流泪,为你笑。为你做一切他能做到的事。
    感动吗?报恩吗?
    苏允已分不清到底对这个人抱着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恣意妄为的孩子,多好。他会原谅他犯下的错,不计较任何曾经受过的伤害。
    可惜,他不是。
    小妹的船已驶出长乐山,在泸县接上父母,不日便可启航出境。到时候,便真的无后顾之忧了。
    苏允在心中长叹。
    心愿已了。
    至于自己,杀人偿命,更何况刺杀的这个人是国主。
    在青儿过世的那日,死亡对于他来说便不再遥远。
    偿命也很好吧。
    至少,九泉下,能与一生挚爱的人儿重逢了。
    ——青儿,如果还未饮下孟婆汤,如果还能感应我的思念与痛苦,那么,请等我。
    
    42. 丹宫

    新制的药丸中加了催眠的成分,并非故意,因睡眠确实有利于恢复元气,像亓珃这样在生死边缘勉强延命,要拖得更长久些,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他处于消耗最少的假死状态。
    车行辘辘,时间流逝。车厢内渐渐安静,亓珃终于不再咳嗽,紧紧抓牢自己的手腕也缓缓松软下来,垂到了身侧。
    他睡着了。
    呼吸轻浅的陷入了一个沉梦。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唇边挂着孩童般无邪的笑容。
    苏允默然的呼出一口气来。
    终于,睡着了。
    不用再与那双幽亮的眸子对视,让他顿感轻松。他是真的觉得累,从身到心,无一处不是累到极处。
    林间小路尽头,是一座庙宇,名唤丹枫寺。寺占地百亩,内有数座石塔、无数宝殿经阁,规模宏大,建筑辉煌,曾经是亓都首屈一指的礼佛之地,日日香火鼎盛,引无数善男信女登山朝拜。
    苏允依稀忆起自己中举那年也曾来此地游览过,只因不喜佛门清静地被世俗香烟问卜所扰,此后便没再问津。倒是记得这佛寺之后有做小竹楼,楼上一个小小酒馆,沽的时酿春颇甘醇清冽。
    自后山入寺的游人并不多,因此小酒馆的生意也不算太好。店主人却是个清雅的俗人,每日卖酒喝酒,与来客闲话聊侃,日子过得写意知足,很有些魏晋隐士的风度。
    苏允喜静,登山赏枫也多为一人,且好走少人偏僻的林间幽径,于是便成了这小酒馆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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