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雨江南作者:阿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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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雨江南作者:阿落(完结)-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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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漓……”韶廉在他的颈后闷闷地唤着。檀漓转身,捧住他的脸,用鼻子蹭住他的鼻子:“傻瓜,我们都会变的。但只要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要管?快乐与我们早已没了意义,只错在我今世遇见了你。你好好地,什么也别去想,你做你的君王,我是你的情人也好,伴侣也罢,名分无所谓,只求你坐稳江山,让百姓安居乐业,这些就够了。”
韶廉圈他入怀,动情地亲吻他的唇,他说:“不错,我在一日,我们就永不分离。” 
                  早春
冬天过去了。
韶廉当上皇帝之后,事务更加繁忙。蒙古帝国南下的传言一直在流传着,弄得人们终日人心惶惶。一些人说,别傻了,大宋气数已尽了。面对那些来势汹汹的铁骑,谁会不心惊。
檀漓在这时,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徐幽瑾。
不知道他们怎样。
“喂,你在想什么呢。”
转头,看见宁文一蹦一跳地过来,已接近黄昏,让她身上粉红色的纱衣被夕阳照成橙黄色。她永远是如此温暖的女孩,看见她,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檀漓说:“没事。只是看得美景有些出神。”
“哦……”宁文只是随口应了一句,便不再做声。檀漓转头看她,见她不似往日的活泼开朗,眉宇间有着淡淡地忧愁,半晌,还淡淡叹了口气。
“怎么了?”檀漓摸摸她的头。
“檀漓哥哥,如果有一日,大宋灭亡了。我,哥哥,还有你,是不是就要分开了?”她眼神涣散地望着远处。
“是。”檀漓说,“那是自然,大宋灭亡了,我们这些前朝的人都会被迫处死。”然后他有说,“宁文,你怎么能这么想,虽然外面尽是风言风语,但我相信,你大哥的天下绝不会拱手相让给那些蒙古人。”
宁文没有答话,还是看着远处。檀漓见状,也不多话,两人就坐在皇宫的花园里,坐在青石上,看着远处撒了一地的花。
落红本是无情物。
宁文又是叹息,然后突然说道:“檀漓哥哥,若在死亡和分离面前,你会选择什么?”
檀漓被她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觉得宁文今天十分奇怪。宁文转头看她,漆黑圆润的眼睛望着她,说:“你会选择什么?”
檀漓没有回话。
两人就在这个初春的朝霞里,一直坐到太阳落山。宁文终于伸个懒腰,拍了拍衣服,眼睛笑得弯了起来,露着牙对檀漓说:“喂,你该回宫去啦,我猜哥哥已经在那里等你了。我也该回去了。”她顺势拉了下檀漓的头发,珍爱地抚摸着,轻声道:“你刚进宫时,头发就这么长,你看,现在都落到你脚下了。”
说完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走了。花园里已经点起了灯,指着回宫的路。因为太子还没有立后,没有娶妃,硕大的皇宫如此安静,只有那群不声响的侍卫和宫女,站在回廊的两旁,掌着灯,檀漓看了他们一眼,便匆匆像太子宫走去。
韶廉果真已经在那里。看见檀漓来,站在原地浅笑。檀漓绕过他的身子往屋里走,被韶廉一把抓住,抱在怀里。
“喂,你两天没见我了,就这么不冷不热的。”韶廉在他的耳边说。
“外面冷,你就不会进屋说么。”檀漓边拖着这个黏在自己身上的人走,边走边抱怨道。
好不容易走到屋子里,韶廉把门一关,一把又抱住檀漓。说道:“你有没有想我?”
檀漓皱着眉说:“拜托,皇上,你就不能多想想有关社稷的事情么,天天跟个小媳妇似地问我有没有想你……”
然后转头,亲了一下他的唇:“我拜托你,别问这种白痴问题好不好。”
韶廉捧起檀漓的脸,重重地吻着他的嘴唇。一个吻吻了许久,好静,外面的声音也可以听到。
许久,檀漓放开了韶廉说:“你告诉我,你对宁文说了些什么?”
韶廉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说什么了?你表情好严肃。”
檀漓就把宁文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皱着眉头戳了戳韶廉的胸:“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韶廉若有所思地抱着檀漓想了一会,檀漓见他不说话,觉得事情有些严重,抚摸了一下他的薄唇,被檀漓冰冷的手指触上,韶廉才反应过来,又抱紧了一些檀漓。
“可能这丫头听外面的那些话听多了,难过吧。要知道,皇宫就是她的家,如果天下归于蒙古了,家破了,怎么能心安呢。”
檀漓又想说什么,被韶廉堵住了唇。韶廉的手伸进了他的衣衫,并把他推到了床上。
两人的呼吸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初春的夜晚。春寒料峭。暧昧迷人。两人还是有汗湿透了衣衫。
筋疲力竭之时,韶廉突然喘着粗气对檀漓说:“我只想你幸福地活着。若有一日,你对我说,你别去管你的大宋,你的江山了,我也会照做。”
檀漓叹气:“这话你讲了千遍,我也只会有一个答案,我不允许。你若不想我遗臭万年,还是安心做你的君王吧。”
两人抱着彼此,无言。许久,都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候,韶廉已经离开。檀漓起来,就有宫女进来为他换上了衣服。
此时,另一个宫女进来,对檀漓行了个礼说:“檀大人,佩肃大人求见。”
檀漓点头:“让他稍等片刻,我整理好就来。”
檀漓让人细心梳理了他的头发,然后穿上了浅青色的衣服,活如画中走出的仙人。
来到大堂,佩肃已经坐在了那里。他行礼,佩肃回了礼。佩肃的气色不好,眼神十分没有光彩。檀漓说:“佩肃大人气色不好。”
“不碍事。”佩肃浅笑摇手,“只是今日无事,就来太子宫与檀漓大人聊聊天。”
檀漓表情微微一僵,佩肃看在眼里,又说道:“别担心,我不再会让你走。我只是来同你随意聊聊天的。”
檀漓拿起茶杯,吹了一口,把茶叶用盖子拨了拨,对佩肃说:“喝茶。”
佩肃点头,也拿起茶杯。
佩肃先开口道:“檀漓,虽然是春日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总听韶廉说你手脚冰凉,也不肯去让太医看。这病不能拖,知道么。”
檀漓点点头,笑说:“让佩肃大人费心了。檀漓知道轻重。”
佩肃走到大殿的门前。这个动作,让檀漓想到了那之前,他语重心长地讲着一些话,其实他的背影是如此苍凉,像个大义凛然的烈士,檀漓想,他是打心里敬佩他的。
许久他说:“其实当时是我错了,我对你道歉。”
檀漓连忙站起说:“不是。”
佩肃转头,轻轻浅笑:“其实,我并不应当把你赶走。看着皇上现在那么卖命的样子,让我十分欣慰。这些日子里,他布置的战术和相出的策略已经拖延了蒙古国南下的脚步。”
檀漓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虽不懂,但他依旧觉得这些赞美之词是肯定这韶廉的,就欣喜起来。
“他对我说,你和宁文,是他一定要好好保护的人。”
“但是。”佩肃顿了顿,檀漓看向他。
他摸了摸胡子,说道:“你还是自己当心,委花是什么人,相信韶廉已经和你讲过了吧。”
檀漓或多或少还是知道委花的一些事情。便点点头。佩肃又回到椅子上,与檀漓聊了些可有可无的话。
一晃眼一个早上过去了,佩肃说,下午还要回去处理事情。早晨真是十分感谢檀漓。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处处小心。”
檀漓点头,送他出了门。
心下觉得烦闷,就想去找宁文。  
                  乍凉
穿过漫长的回廊,一路上都有宫女和侍卫,太监同他行礼。他们看着这个美丽倾城的男人走过回廊,都会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那些回廊千回百转,犹如一首荡气回肠的轮回之诗。
想时,已经来到了公主的玲珑殿。
走上回廊,看见铺了一地的粉色花瓣。宁文是多喜欢粉色的姑娘,配饰,头饰,衣服,小靴子,都喜爱粉色。但性格就是这么大大咧咧任性胡来,韶廉说,那是被先皇宠的。但先皇又这么给她取了个这么不合性格的名字,宁静文雅。
想起韶廉说的这些,檀漓自己暗暗发笑。走上台阶。
却在里面听到了一些摔东西的声音。恰好一个宫女迎上来行礼,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宫女见状不敢说话。他走上了台阶。
门半掩着,他听见里面传来了宁文的声音。
“你让我再想几天不行吗?!干吗老缠着我!我看见你就恶心,滚开啊!”
接着,一个娘得人都要气鸡皮疙瘩的声音从里面缓缓传来,不紧不慢地说:“公主,不是委花要催你,已经一个多礼拜过去了,你不给我答话,委花也不能对那边交代不是。”
“我不想看见你啊,我看见你就烦,滚滚滚!”说完又是一通乱想响。
“公主,如果你不想嫁。那么蒙古那边,我只能如实汇报了。你知道,这样刚刚稳定的政局,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吧?”
房里一阵沉默。檀漓在门口听得心惊肉跳,安静了的院子里,他微一动,委花就发现了他。
委花冷哼了一声,把大门打开。一双细长的眼睛看向他,笑得妩媚:“檀漓大人,来看宁文公主么。”
“檀哥哥。”宁文奔上来抱住檀漓,“你快把这恶心的人弄走,我不想看见他。”
檀漓冷冷地对委花说:“委花。识相点,还不快走?”
委花哈哈一笑,拍拍宁文的脑袋,宁文厌恶地别过头去,委花说:“那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若你再不出声。我可就这么汇报了。”
委花一挥袖子,左右两边的侍卫尾随其后。他拖着自己的黑色镶金大袍走下满是花瓣的楼梯。
宁文向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刚要转头对檀漓说什么,对上了檀漓冰冷的目光。檀漓说:“你瞒了你哥什么事情?”
宁文挥挥手:“没事。”然后拉住檀漓的手:“你看你,手那么冰,进来喝茶。”
手一下被檀漓甩开,宁文一惊。檀漓微微发怒地说:“宁文,你知道你哥多疼爱你。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宁文沉默了半晌,然后还是拉起了檀漓的手:“进来说。”
屋里安静。两杯已经凉了的茶,碎了一地的瓷器碎片。还是宁文的那间小屋,装点的各式鲜花,灿烂缤纷,此时却分外黯然。她支走了前来打扫的宫女,把门关上,最后一丝光被关到门外。屋内顿时如少了一丝生机一般,气氛也瞬间凝重起来。
宁文走到桌边,拿起茶杯。一喝是冷的,皱了下眉头。
檀漓叹了口气说,你到底瞒了什么事情。
“檀漓哥哥。”宁文打断了他,“我可能要去和嫁给蒙古的王子。”
檀漓问:“谁让你去的?委花?”
宁文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檀漓又叹了口气,说:“你不去会怎样?”“不知道。委花说让我自己想。”她转头扯住檀漓的衣袖,用力一拉,“檀漓哥哥,我不想走,不想和哥哥分开。但是我不走,蒙古借口攻过来怎么办?我好矛盾啊……”她用手撑住自己的头,檀漓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她在颤抖。
檀漓想,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这个看似大大咧咧任性妄为的女孩,还是包藏着一颗脆弱却极无安全感的心。
她也有想去守护的东西。
檀漓摸着她的头说:“那你怎么打算?要不要找你哥商量下,毕竟这么大的事情。”
“不要!”宁文打断他,“别去找他。他一定不会让我去的。”她想了一下,咬咬牙说:“檀漓,我决定去。”
“什么?”檀漓睁大眼睛,“你是认真的吗?你去了可永远回不来了!”
“我知道。”宁文很平静地说,“但是比起分离,我不能看到你们死去。你和哥哥要好好地活着。”她抬头,对檀漓甜甜地笑了,“檀漓,你会照顾好哥哥的对吗?”
宁文的笑容让檀漓觉得撕心地疼,他开口,声音也哑了,宁文拍拍他的肩膀说:“后来的事情我会搞定,但我有个请求。”
“说吧。”檀漓哑着嗓子说。
“你能送我一程吗?我在路上一定闷得要死,我还想在路上,和你好好说会话。”
“好……”檀漓摸摸她的头,“让我送到哪里都可以。”
宁文望了檀漓许久,然后浅浅笑了。她说,真好,还有你和哥哥。
他们又聊了一会。见天色晚了宁文对檀漓笑笑说:“我想明日就动身。”檀漓说:“怎么那么急?”
宁文没有答话,而是推着檀漓的肩膀说:“你快点回去啦哥哥要等死你了。”
檀漓说:“你没问题吗?”
宁文拼命点头。
檀漓转身关上门时,还在门缝中看见宁文的脸,她歪着头,笑得甜蜜而纯真。然后门关了,里面一片黑暗。
外面还是有掌灯的宫女,跟着他的身旁,照成一条满是光的路。
春日的夜里。冻人的风。天色暗了,月光亮了,照在青石路上,满地的碎光。
路的尽头,韶廉站在那里。在月光下凝成一座雕塑。精致的五官被月光镀上了银色,华丽绝美如艺术品。
看见檀漓,他笑了。
他的薄唇勾出了一个形状。让檀漓看得都痴了。
他走上前来,拉住檀漓的手:“你去宁文那里了吗?”
讲到宁文,檀漓才回到现实。他点点头。不想韶廉看出什么,揽过韶廉的腰说:“我们走吧,我听说你要来用晚膳,叫人特地做了一桌美味。”
韶廉点点头,“你有心了。”
檀漓摸摸她的额头,便不再说话。
檀漓灌了他很多酒,他不想让他第二天面对和宁文的离别。他知道,韶廉不会怪他,他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妹妹,多么疼爱自己。然后他看见韶廉醉意渐浓的眼睛,他心疼地去吻他的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帮宁文,明明自己也不想同她分离。
他记得有一日,韶廉在太子宫的花园里。他对宁文和他说,如果有一日能离开王宫,他们便找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
宁文撇嘴说,我要嫁人,我才不会同你们俩生活在一起。
然后三人齐齐笑了。
充满花香的午后,万般都是美得让人迷醉。想来,这永远不可能了。檀漓想,自己同韶廉的区别便在于,他一直懂得尊重他人的选择,并且相信,命让你这么做了,你便得这么做。
这或许是宁文的命。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熟睡过去的韶廉,亲吻他的脸。
他不知道,他睁眼的时候,他心爱的妹妹已经同自己离开。
他一定会原谅自己,他是这个世上最大度的人,否则,万里江山,也不能这样装在他的心底。
 
                  染血碎瓣
次日的清晨下起了雨。
檀漓嘱咐宫女不要叫醒韶廉,取了他别在腰间的令牌。
宁文已经和委花等在了侧门口,她披着一件淡蓝色的外衣,随身的丫鬟帮她撑着伞。委花也一反常态,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袍,暗暗地一些花,不似从前的张扬。
一辆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待好。雨从宫门上的墙纷然而下,暗灰色的天空,春日的泥味混杂着青草的香味,一切如此春意盎然。
临安的春天,应当是繁花似锦让人迷醉。只是宁文再也无法亲眼看见。她现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语,不吵闹。仿佛要把整个皇城,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看尽眼底,埋入心底。把春花烂漫,烟雨迷蒙临安,揉碎了,平铺在记忆之上。
雨一直在下。直到委花说,我们该走了。
上了马车,宁文执意要同檀漓在一起。委花只得顺从。听见外面噼里啪啦地雨打声,马车内安静,马车外喧嚣,就对比强烈起来。
宁文淡蓝色的外衣上,绣着牡丹花,在马车中颤动着。
许久,宁文终于打破了沉默,对檀漓笑道:“檀漓哥哥,你别不说话,看着怪难受的。我是出嫁耶,出嫁,不应是高兴地事情么?”
檀漓沉默半晌,点点头。
“我会在那里祝福你们俩的。”她说,“还好你不是女儿身,否则出嫁的就是你啦。哎,别拉着个脸,说了要开心的嘛。”
她起身,拉起窗帘道。“你瞧,这万里好河山,都是我哥哥的。”
“你说哥哥会怪我的决定么。”
“不会,天底下,他最疼爱的就是你。”
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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