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人北-咱家不是权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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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人北-咱家不是权阉-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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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太监会不知道你张平的名声?如果换了以前的胡荣倒有可能一怒之下处死他,你会吗?」
  「无所谓。就算他想引起我的注意那又怎样?我还巴不得他聪明一点。」
  「张平,我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很多次,你要做什么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可怜谁知道他堂堂一个皇帝心中的无奈?
  张平搬椅子凑近他,看左右无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想培养几个人。」
  「嗯。」皇甫桀趁机用脸蹭了蹭他贴上来的脸蛋。
  「别闹。我跟你说,我准备把宫里一些不合格的首领太监给撤换掉。」
  「就这事?」有必要这么秘密吗?
  「切,你别小看太监的力量。别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中,我们要想害一个人,多的是机会。」
  「我们?你想害我?」
  「别打岔!」张平瞪他,「好吧,他们。我现在这么小心就是为了不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先收集他们的罪证,再培养几个接班人,最后找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下道旨不都完了?」虽然知道太监在宫中的力量,可皇甫桀还是没怎么把他们放在心中。毕竟对皇家来说,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不过家奴而已。
  「唉,」张大太监拍拍他家皇帝的肩膀,「你不是太监所以不知道太监的本事。你确实可以下道旨把他们都杀了。可是他们手中掌握的一些东西你就永远讨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皇甫桀其实很希望张平能坐在他怀里,两人互相喂喂小酒说说私密话,多好?可他深深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的梦想,就因为不可能,所以他也越发渴望。
  「你以为宫内的东西为什么会流落出去?你以为宫内珍藏的古董字画书籍为什么在民间会有仿制品?还有他们每年贪的那些金银布帛,你难道不想收回来?而且天知道那些珍稀宝物的真品到底在宫中还是在民间。就算你身为皇帝,难道你就能一一看出你那些祖宗收集下来的宝物的真假?」
  皇甫桀皱了皱眉头,他并不看重宫中收藏,但家里后院出现内贼就另当别论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东西,不过一旦到了灾年,你那些不看重的东西可是能起大作用。把它们卖给那些高官富户,这救灾的银钱不就来了。总比你把国库掏空了好。」
  「张平。」
  「嗯?」
  皇甫桀握住他的手,深情地道:「贤内助啊。」
  张平一拳头把他逼开,虎着脸搬着椅子坐到桌子的另一边,皇甫桀乐得哈哈笑。
  在亭外三丈(注三)远处侍候的侍人们好奇地偷偷抬头看,难得看这位会如此开心。一个个不由暗中感叹:还是张公公有本事啊。像他们,别说逗皇帝开心了,就算稍微靠近这位一点,就忍不住想要发抖。
  「你查出什么?」知道再笑,他家高手就要跑了,皇甫桀赶紧止住笑声,正色道。
  「内侍监二十一司,干净的没有一个。就算有不愿同流合污的,为了活命也只得加入。原太监总管胡荣和原皇后娘娘狼狈为奸,原皇后以为胡荣在帮助她儿子也就是原废太子敛财,其实胡荣只不过假借这名义,暗中为自己中饱私囊。
  「如今胡荣及原皇后一派失势,原来同流合污的一干首领太监和女官等转入地下,目前应是内宫司和内务司两大首领太监为首脑,银作司和食用司首领太监为辅,继续暗中蛀蚀你皇甫家的大梁。」
  没想到情况竟如此严重,从小就对太监宫女没什么好感的皇甫桀脸色冰冷,从眉间划下的人字形胎记变得血红。「该杀!」
  血淋淋的二字让张平叹了口气,皇帝的总管真的不好当啊。
  「把你查到的事情说说。」皇甫桀黑着脸道。
  「是,陛下。」
  看张平特意唱了个喏,皇甫桀心情好了点。
  张平想了想,整理道:「基本上对内有内务司盯着,对外有食用司负责联络牵线搭桥。二十一司各有职别,东西入宫出宫也各有手段,让你查不胜查。甚至连浣衣司都能趁洗衣服的机会把东西裹在衣物中由内河流出宫外。
  「银作司的一些太监从很小就开始学习制作首饰,这些人现在不但是制作金银首饰珠宝玉饰的高手,同时也是数一数二的造假高手。就算有些人不愿意,在死亡和利益的双重驱使下,他们也不得不俯首听话。」
  顿了顿,张平接着道:「你大概不知道书墨司有两名太监可以模仿历代好几位书法大家的字画吧?太监中可也有不少能人,不过为了活命只能不显山不露水。我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招太监入宫一定不能识字,现在我知道了,这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啊。
  「本来这些太监入宫就算各有本领,一个不小心也会给人发现,可有人包庇那就不一样了。那些首领太监甚至特意培养这些人,把这些人关在屋里,只让他们日日做活,而且看得极严。
  「偷盗仿造这些还算是小头,大头在对宫外的购买上。衣食住行,哪个不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光是把宫内织造这块大肥缺包给傅家人,每年从傅家得到的孝敬就不是小数目。如宫中有什么要建的工程,那就更不必说了。至于低买高进、克扣调换、以次充好,那就更是普通事。」
  「那人一直没发现?他不是自诩天下在他手中吗?」皇甫桀冷笑,心中已经在想要如何治理这些遗留下来的蛀虫。
  张平知道他说的那人是谁,「这种事每朝每代都有,只是分情节轻重而已。太皇虽是明白人,可宫内事按理都是由皇后管理,偏偏前皇后娘娘为了原太子殿下,暗中纵容太监和女官们的贪墨,也就让胡荣等人钻了空子,竟形成一个将近完整的贪墨体系。」
  「听你这么说,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当然。你当我这一年多吃稀饭的不成?」张平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不但把他们底下的事查得一清二楚,连后面继任的人我都找得差不多。这两件可没一件容易事。」
  张平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皇甫桀忍不住伸手到对面去摸他的脸,「我们家小平子真乖,真好。这样吧,明天我就下旨把你封为皇后,你看……?」
  话没说完,他家小平子就拍开他的手跳出了亭外。
  皇甫桀怒,这死太监的功夫看来真得废掉,连让他好好摸摸都不肯。
  「你还没跟我说梅孤亭的事。」皇甫桀晃出亭子,走到站在塘边赏荷的张平身边。
  张平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露出尖尖荷苞的成片荷叶,一时诗兴大发,负手而立吟了几首咏荷的诗,皇甫桀应景地鼓起掌,直夸岳母大人教得好。
  张平哭笑不得,无力地道:「不要叫我娘『岳母大人』。」
  「泰水大人?」
  「喂!」
  「那就丈母娘吧。」不等张平反对,平武帝拉长声音道:「张平啊,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让朕见见朕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
  「陛下,你不要为难我。」张平忍怒道。
  「这怎么叫为难?」平武帝委屈道:「我知道了,你不愿意我叫岳父岳母是吧?那朕见他们就叫公公婆婆好了。」
  张平一不小心幻想了一下身高近九尺、一身煞气的皇甫桀走到他爹娘身边,用他那张充满魄力的脸,阴森森地打招呼的场景:
  「媳妇皇甫桀见过公公、婆婆。」
  ……不能想了!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把脑中幻想赶跑,张平真正为难了。去年他让人送信让爹娘暂时不要过来看他,今年就说不准了。他爹娘要是来了,而皇甫桀这小子真的发疯跑去见他们,他要怎么办?
  「这两年他们不会过来。你登基不久,朝中和后宫还不太安定,我觉得他们暂时还不宜露面。」张平只好找理由推托。
  皇甫桀明知他在推托,可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现在的确不是他和张家人见面的好机会。不过能不能见和让不让见那是完全不同意义的事,至少可以看出他在张平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我知道你嫌我丑,才不愿让他们见我。哼!」大块头不悦,冷着脸耍小孩脾气。
  「你不是想知道梅孤亭的事?你还想不想听?」张公公没多重视他家皇帝的情绪。
  没听到意想中的安慰,皇甫桀的脸色更难看。
  「梅孤亭乃是江南桐里人,自幼饱读诗书,十五岁时就考中过秀才,被当地传为神童。十七岁时进京赶考,却在临考前收到家中恶耗,梅家一家二十四口连主要家仆在内一起被捕入狱。那时梅孤亭还不知道家人因何故入狱,也无心考试,当即就和逃出来送信的家仆一起回家,家仆劝之无效。
  「哪想等梅孤亭赶回桐里,竟听到家人已被全部处死,他也成了逃犯。梅孤亭绝望下,没有傻得露头申冤,而是先调查起事情起因。你知道梅家一家被陷害的缘由吗?」
  皇帝老子心中不快,板起脸不理人。张平这才发现身边人不对头,苦恼地抓抓额头,这家伙怎么又犯病了?头疼!「小桀?」
  「死了。」
  张平噗哧笑了出来,用肩膀撞了撞他,「死了还能说话?」
  「朕乃鬼魂。」
  「那你现在应该被迎上天了,怎么还留在这?」
  「怨气太重!」
  「哈哈哈!」张平笑得止不住声,「好好,奴婢这就去请国师来为陛下散除怨气,免得陛下死了还不能升天。」
  这个笑声有点大,让听到的侍卫们人人侧目。张公公啊张公公,就算您身为皇上的心尖子肺叶子,可是这种大忌讳的话您也敢说?您果然不是一般的愣。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听听,这声多幽怨多阴森。
  「放心,」张大太监拍拍他家皇帝的肩膀,随口道:「你去哪儿我都陪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会一直罩着你。」
  皇甫桀……他咧开的嘴不是笑出来的,真的不是。
  「梅孤亭宁做太监也要进宫,一为躲避仇家,二来九成因为他的仇人在宫中,而他家致祸的原因也来自宫中。我说的对不对?」
  张平眼睛一亮,「小桀你好聪明!」
  皇甫桀脸皮抽了抽。
  「那你能不能猜出他家致祸的原因?」
  皇甫桀沉呤了一会儿道:「他家既为书香世家,而致祸的原因又跟宫中有关。那么八九乃是宫中收藏的字画流落到桐里,被梅家人无意间收购,结果发现那幅字画大有蹊跷,调查下查出字画竟出自宫中。而梅家的调查显然惊动了一批人,为了掩盖消息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梅家拿下并灭口,字画也可收回。」
  「你猜的没错。」张平击掌道:「不过你绝对想不到流落到宫外的是什么。」
  「是什么?」皇甫桀心情好,顺着他的意思问。
  张平果然满足地回答道:「万寿图!」
  「万寿图?」
  「对,你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献礼时,原前太子送给太皇的一幅由当代书法名家书写的万寿图?」
  「他们好大的胆子。」皇甫桀冷笑。
  「当时把万寿图卖给梅家家主的人,声称这是那位书法名家后来根据那幅万寿图又另做了一幅,但没想到梅家家主竟与该书法名家有一面之缘,重金买下该字画后为求真假竟然特地上门求教,结果差点没把那位书法名家吓死。」
  张平摇了摇头,「事情就这么被泄露了出去。而为了掩盖露出的马脚,当时还掌权的胡荣和太子沆瀣一气上下串通把梅家灭了。就连那位书法名家也遭到牵连,不久后家中失火死于非命。」
  「梅孤亭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五年前。」
  皇甫桀眼中有什么掠过,「我想,梅孤亭在宫中用的应是其他名字和身分,大概是他那个家仆的。梅孤亭为了得到你的信任和帮助,便告诉你他的真名。是不是这样?」
  「没错。」张平点头。
  「梅孤亭想要报仇却无权无势无钱,唯一可以利用、可以依靠的就是他自己。他做了什么让那些太监那么排斥他?」皇甫桀没有问梅孤亭是否泄漏了身分,因为他明白如果梅孤亭泄露了身分,现在早就变成一堆尸骨,根本就不会有碰到张平的机会。
  张平再次摇了摇头,没说话。
  「听柳顺说他长得很漂亮?」
  「倾城之貌。他进宫的时候才十七岁,阉割后失了男性体征,长得又俊秀,稍加打扮就让人雌雄难辨。当时又没人护着他……」张平默声。
  「他是不是利用当时宫中的某个侍卫头子来保护自己并调查自己的仇家?」
  张平点点头。
  「我猜他原本可能想勾搭上太皇或者哪位皇子,可惜没成功。只能依附于一个小小的侍卫头子。梅孤亭,从名字上来看,就知道是个孤芳自赏性格高傲的人,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恐怕他做了太监还是一样无法把性子全部收敛起来,有了靠山后大概得罪了不少人。」
  张平没有否认。他的调查让他知道很多事,小桀对梅孤亭性格的分析并没有出错。
  「我从他嘴里得到不少消息,五年来他虽然没有摸清所有的事,但至少路子找到了。可惜太皇离去新皇登基,原宫中侍卫头目几乎都被调离。原本罩着他的那个人也被调到京卫军,而那人本就有家眷,离开宫中后就彻底和梅孤亭断了联系。」
  皇甫桀伸手揽住爱人的腰。张平没有推拒,沉默了一会儿道:「梅孤亭没了保护,又因为性子曾得罪不少人,结果就被从书墨司调到值殿司,后更是被欺负到天天收集及刷洗便桶,完了还要打扫不少宫殿,每天休息时间都少得可怜。
  「偏偏他长得好看,侍卫们因为我的缘故,不敢怎么动太监。不过那些成年后被阉割的大太监们有时也会拿他戏耍一番,以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他在宫中过得很苦。」
  皇甫桀和张平半晌都没有说话,两人相依着,看清风拂过池塘,看水珠儿在荷叶上打晃儿。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皇甫桀率先打破沉寂。
  「你不会因为他可怜就想培养他。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皇甫桀了解张平,知道这人虽然本性善良,可在这么多年磨练下,并不会乱发善心。如果那人只是可怜,张平顶多给他调一个比较舒服的工作,再找人关照一二,绝不会费这么多心调查他,还想培养他。
  张平摸摸脑袋笑了,「什么事都瞒不了你。梅孤亭是个人才,除了饱读诗书满腹才学,他的胆识谋略也不差。当时他以十七岁之龄,在知道仇人和宫中有关后,竟能狠下心肠把自己阉割入宫,其心性不可不说够狠辣。
  「而他身陷宫中无援无助,又因相貌之故,明知是死局,偏还能死中求活,周旋在几名侍卫间忍辱负重暗中调查,还真给他查出不少秘辛,你说这样的人不是人才,还有什么样的人能称得上人才?而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对自己、对别人都能狠的人。」
  「这种人是双面刃,用好了则好,用不好小心割到自己的肉。」皇甫桀绝对不承认他堂堂一代帝皇因为爱人手下某个太监太漂亮而心有不爽。
  「你放心,我有数。」
  真的吗?这话皇甫桀已不是第一次听,可为何每次听来还是让他这么提心吊胆呢?
  「张平,我今天一直都想做一件事。」皇甫桀手放在身后,对身后不远处的侍卫们摆摆手。
  「什么事?」张平好奇地转头问。
  「这件事。」平武帝提起龙足,一脚把他的宝贝太监总管给踹入了池塘中。
  「扑通!」水花四溅,张平被踹了个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落入水中。等他挣扎着露出水面还没开口骂,就看他家皇帝老大瞪大一双龙目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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