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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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大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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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在努力地将自己高大的身躯塞到那件女装里去,听到我的问话,便停下来,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根本不相信我会问他这个问题一般。 
  然后他重新垂下眼帘,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穿起衣服来。 
  穿完之后他立马就把那两个宫女敲晕了。 
  我觉得这两个宫女今夜甚是倒霉。 
  
  === 
  我们重新到南门口的时候,侍卫似乎比先前更多了。 
  我咽了咽口水,递给他一张出宫的手令,很是大方地道:“不用谢朕。” 
  我其实是计划周详的,出逃前准备了很多张手令,还带了一大盒朱红色的颜料。 
  我觉得国玺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只有皇帝能用的朱红色的颜料。 
  他拿了手令,看了看南门口,突然转身,往南门右边侍卫轮班休憩的住所猫腰走了过去。 
  我大惊,在他后面低声叫道:“你不要命了吗?快回来!” 
  他没有理我,修长身形瞬间就被夜色吞噬。 
  我等了一会儿,听到鸡鸣的声音。东方,已经开始起了淡淡的绯红色。 
  我不能等到天亮再出去。 
  于是我不再管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等待出宫的太监宫女的队伍最后。 
  没有人注意到我。 
  可我注意到侍卫盘查的很仔细,会问你的原名和籍贯,然后报给一旁的一个侍卫头头。那个侍卫头头,就会低头在一本册子上查找核对。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我并不知道哪个宫女的原名,更不知道她们的籍贯。 
  太傅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我衷心佩服。 
  现在想退已经不可能了。我默默叹口气。 
  然后我发现,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我的身边。 
  我问他:“你去干嘛了?” 
  他朝我摇了摇头。 
  我看了眼前头离我不远的侍卫,朝他递了个眼色。 
  他又朝我摇了摇头,看样子好像不是很担心。 
  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侍卫问我:“姓什么?”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姓阮。” 
  “叫什么?哪里人士?” 
  我想了想,回道:“叫於春,京城本地人士。” 
  那个男人闻言,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朝他笑了一笑。 
  太傅,姓林,名献寒,字於春。 
  侍卫汇报给头头听,头头正要翻册查找,突然有人在不远处大叫:“走水了!” 
  我回头,看到先前那个男人猫腰前去的侍卫休憩的场所里,冒出了滚滚浓烟。 
  烟色纠缠着火色,突然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希望。 
  果然,那个侍卫头头慌忙冲了回去。 
  皇宫走水,事后是要追究连坐的,侍卫头头当然很紧张。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我赶紧把自己的手令递给了侍卫。 
  侍卫看了看手令,又看了看渐行渐远的侍卫头头,皱眉匆匆扫了我一眼,便将我放行了。 
  我大喜,赶紧往外走。 
  外头,是长长的白玉道。 
  我一路走,一路走,走过白玉铺就的宫道,走过护宫河上的拱桥,走过河两岸被晨曦笼罩的杨柳树,走过路两旁无数做工精巧的镇宫石兽。 
  这一切都是极好极好的,可是我不留恋,我一点也不留恋,我只是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京城的大街上。 
  五更未到,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正月的晨风贴着地面呼啸而过,卷起残雪,自由而放肆地沿街转圈飞翔。 
  我张开双唇,让清冽的晨风灌入我的嘴里,大口大口贪婪而畅快地呼吸着。 
  然后我感到身旁有动静。 
  我回头。 
  那个男人半跪在地上,正用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仔细地摸着街面。 
  街面是灰砖,和皇宫里的青砖不一样。 
  我看了他一会儿,问道:“刚才那一把火,是你放的,对吗?”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站起身来,面朝背后的皇宫,静静地看着。 
  天际已经大亮,朝霞的色影抹在他的脸上,浅淡的绯红,惹得他的眼睛一同发了薄光。 
  他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我道:“你好歹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先前在粗使宫女那里也是,一声不吭自顾自地。你又不是哑巴,难道动动嘴皮子说话有这么难吗?” 
  一阵晨风吹过,雪絮纷扬,不经意粘入他浓密而卷长的睫毛,在曦色里晶莹闪烁。 
  他终是回头,淡淡看住我。 
  “抱歉。”他轻声道,语气如晨曦般浅薄无色,“只是,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说过话了。” 
  我愣住。 
  他已经端正身体,朝我深深行了一个礼,又道:“后会有期。”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往大街另一头走去。他依旧穿着先前宫女给他找的女装,女装很窄小,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怪异。 
  我跑上去,拦住他。 
  “朕听说,京城里有很多人贩子。” 
  他不理我。 
  “专门抓很好看很年轻的男子去银风馆做小倌。” 
  他不理我。 
  “朕很好看的,也很年轻,还是男子。”我十分认真地提点他。 
  他还是不理我,继续往前走。 
  我叹了口气,只好开始跟他讲实话。 
  〃太傅肯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捉朕回去的。〃
  没反应。 
  “马上御林军会搜查着整个京城的。” 
  没反应。 
  “可朕对京城不熟悉。” 
  没反应。 
  “朕也没有银子。” 
  没反应。 
  我只好总结道:“所以说朕如果孤身一人一定会很危险,所以说你不能和朕后会有期。” 
  他仍然没有反应。 
  我有些恼了,大声道:“既然你先前愿意主动帮朕出宫,为何现在却撒手不管了?” 
  他停住脚步,挥手一把捏住我的手腕,瞪着我。 
  “我帮你出宫,是报你今晨爻光殿救命之恩。”他冷冷道。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的手腕剧痛,勉强将龇牙咧嘴挤成一朵笑容,“朕反正是跟定你了!” 
  他闻言,突然放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道:“你马上就会后悔的。” 
  我觉得他甚是迂腐,于是跟在他身后道:“你在京城有家吗?势力够大吗?能扳倒太傅吗?朕的外公舅舅都在南疆,手握重兵。如若你能护着朕去南疆,让朕的外公起兵征讨,是有很大的机会拉太傅下台的。就算到时候不成功,也好过如今这般毫无胜算。” 
  他快步往前走着,似乎听得一点也不认真。 
  他不认识皇宫里的路,但是显然认识京城的路。东拐西弯的,他很快就在一家不起眼的铺子前立定。 
  清晨,早市还没有开,铺子的门关得死死的。 
  他走上前去,开始有节奏地敲门。 
  我很奇异,问道:“这是你家?” 
  他的举动言谈分明像是世家贵族,难得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话音未落,铺子门就开了,露出一张花白胡子老头憔悴的脸来。 
  老头似乎一点没有被清晨敲门所恼,只是打量了我们两眼,随即问:“刚才是你们敲门?” 
  那男人朝他点点头。 
  老头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把身体让开,道:“进屋坐。” 
  似乎也不像是他的家,我觉得一切甚是诡异。 
  我跟着他们进屋,柜台上只点了半支蜡烛,半明半寐照着铺面。 
  我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发觉这是一家药铺。 
  我又回头看那个男人,他的面色有些悲伤,正微微仰了头,看柜台后头的神龛。神龛里,供奉着一个牌位。我仔细看了看,牌位上没有写名字。 
  我问他:“这个牌位,供奉的是你的哪位故人吗?” 
  他仿佛是沉浸在往事之中,对我的问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头已经端了两盏热茶出来,很自然地道:“公子小姐请用茶。” 
  那声小姐,分明是叫我的。 
  我很不服气。 
  同样穿了女装,为什么他是公子我就是小姐。 
  我道:“你看清楚,朕……” 
  那个男人咳嗽一声。 
  我赶紧改口道:“朕……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也是男的!” 
  我发现老头的脸色突然一变,神色不善起来。 
  我开始琢磨对策,手暗中按上了腰间匕首。然后侧头看了看那个男人。 
  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危险一样。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他。 
  于是我暗中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口。 
  那个男人置若罔闻,反而接了热茶,然后他手腕一翻,将所有的热茶统统倒在了他的右臂上。 
  右臂上,还有他先前被侍卫所伤的伤口。热水淋过,底下的血水又丝丝渗了出来,随着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顿时瞠目结舌。 
  可老头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和他四目对视。 
  那个男人随手扔了茶盏,将湿透的衣袖扯碎,露出半条右臂来。 
  我咳了一声,道:“你嫌冷也不用用热茶暖身吧?你看,先前的伤口又破了,上头还被烫出新伤来,得不偿失。” 
  他再次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就这功夫,老头已经对着我们跪了下来。 
  这么快就被识破了身份。我吓了一跳,往后连退几步。 
  那男人却很镇定地开口道:“我要住几日。” 
  老头想了一想,道:“请随我来。” 
  
  他将我们领进了铺子后一间厢房,又替我们找出几件换洗衣服来,随即行了个大礼,掩门欲退。 
  我看到屋子里摆设简陋,只有一张床,不由急了,上前朝门走去,道:“一间屋子怎么住两个人?” 
  那个男人突然转身,抢在我面前把门狠狠关上。 
  老头就这样被关在了门外,我甚至能看到他花白的胡子,在门关上的一瞬间,被带起的风吹得满脸飘扬的模样。 
  我愣了愣,看着那个横档在我与门之间的男人。 
  他无甚表情地对我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清晨的日光从窗口洒进来,照在门上,照在他的脸上。 
  早市也应该已经开了,我能听到街上百姓走动的脚步声,我能闻到空气里飘荡着的清浅粥香。 
  我的肚子条件反射地“咕咕”叫了几声。 
  “朕饿了。”我揉揉肚子,又问他:“你是不是也饿了?” 
  他一瞬间有些错愕。 
  “肚子饿的时候,行床笫之事是很伤身的,将来会落下病根,治不好的。”我又很认真道,“不如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吃饱之后……”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顿了一顿,看住他苍白而俊美的脸庞,弯起嘴角笑了笑,正在揉肚子的手无声无息往腰侧一退。 
  然后,我凑近他,更加认真地补道:“吃饱之后,朕会好好教教你,该如何承欢。” 
  “承欢”两字犹在舌尖,我已经顺势拔出腰侧匕首,先发制人往他身上扎去。 
  他曾两次败在我的手下,到底是谁后悔,我看难讲得很。 
  我们离得极近,他身后是门,无处可退,只好伸手格挡。 
  我一刀就扎进了他的右手臂里。 
  他的右手臂上,原本就有个极深的伤口,那是昨晚他为了救我,被皇宫里的侍卫放暗镖扎伤的。 
  我这一刀,正好扎在他原先的伤口上,鲜血汩汩,瞬间流了他一手。 
  我能感到他浑身颤了一颤,不过他没有吭声。 
  我突然想到,昨天晚上,他抱着我躲在假山上的时候,我用发簪蹭他的伤口时,他也这样浑身颤了一颤,他也没有吭声。 
  不知为何,这些片段瞬间浮到我的胸口,化成一团微火,堪堪灼软了我的心。 
  决定谁上谁下的关键时刻,我竟然犹豫了一瞬。 
  只这一瞬,他毫不留情地伸脚,将我踢倒在地。我只觉得我的额角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热乎乎的液体随即流淌下来,迷离了我的眼睛。 
  血色迤逦之中,我看到他咬牙拔掉我扎在他手臂上的匕首,扔得远远的,也不包扎伤口,直接朝我走过来。 
  我挣扎着要爬起来。 
  他又踢倒了我。 
  我的头又撞了一记硬物,顿时觉得整个天地都开始旋转。 
  天旋地转中,他拎起我的后衣领,将我上半身往床里按了进去。 
  我咬住唇,开始抵死挣扎。 
  他的力气很大,我的力气也不小。光靠力气,我们谁也胜不了谁。所以说,这就和第一次一样,谁先占领有利位置,谁就会有主动权。 
  那一次是我抢先把他压在了古筝上,这一次是他抢先把我压在了床上。 
  他从我的身后紧紧贴住我,用身体的力量阻止我的腰腿扭动。他一句话也不说,我也看不到他,只好双手乱挥乱抓。 
  他很快就精准地抓住了我的双手。 
  我与他持力对抗了许久,终究是我的位置不利,渐渐败下阵来。 
  他已经扯掉了我的裤子。 
  双腿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我第一次开始感到恐惧。 
  “你敢对朕……对朕……”我大叫着威胁他,“朕就将你的爹娘统统凌迟!” 
  “我的双亲十几年前就死了。”他在我背后轻声道。 
  他的话语里似乎弥漫着淡淡的不忍与哀愁。我一瞬间有种错觉,以为他会放过我。 
  不过显然这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因为我已经感觉到有一个很坚硬的物体顶上了我的身后。 
  我吓得收了收腿,却被他强行撑开。 
  那个坚硬的物体肆无忌惮地摩擦着我敞开的身后,流连着,却不进去。 
  我的心已经处于悬崖的边缘,他每摩擦一记,我的心就又往悬崖边上走了一步。 
  我觉得我已经接近崩溃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扭头,看着他,道:“你爹娘死了,九族的人总没有死绝吧?你若敢今日这样对朕,朕必定诛你九族。朕说到做到!” 
  这一回,他停了动作,垂下眼睫。 
  我好像看到了曙光。 
  曙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将他修长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镶金的边。 
  我正想再接再厉多说几句厉害的话语唬住他,他已经重新抬睫,在和煦的曙光中看住我。 
  “我刚才想了想,”他缓缓开口,“名义上来说,我的九族,只剩下你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诛了我的九族。” 
  说完这句,他一挺身,往前冲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沿着血液传遍全身,最后涌上脑海。我两眼一黑,一口气没有吸上来,就此昏迷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后火辣辣的疼痛。我勉强抬了抬头,发觉自己俯卧在床上。而那个男人已经换了套黑色的衣裳,洗漱整洁,坐在桌子边,很文雅地吃着东西。 
  我气得要命,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发觉四肢仿佛都像散了架一般,酸胀无比。 
  我只好趴在床上,朝他狠狠“呸”了一口。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我的面前。 
  我觉得他的神色不善,不由心慌,勉强往床里缩了缩,道:“你……你还想干嘛?” 
  他极其漠然地朝我伸出两根手指头,又弯掉一根,回道:“还有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要反攻!要有爱!啦啦啦!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我眼皮一颤,差点再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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