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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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大乱-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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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拦住他,在雨里大声道:"我们回去吧!淋雨会生病的!" 
  他低下头来看住我,只道:"你想吃糖葫芦。" 
  "我不想吃了!" 
  "你想吃的。"他依旧看住我,坚持道,"我知道你想吃的。" 
  
  可一直到天黑了我们也没有找到卖糖葫芦的。 
  我好说歹说才把他拖回家去。 
  他站在屋子正中央,头发全都湿嗒嗒地黏在脖子里,难得的一脸无助。 
  雨水顺着他的衣服流到地板上,在他的脚底下形成了一个青白的水洼,他危危而立,好像一不留神就要掉落下去一样。 
  "我去叫隔壁老头给我们烧热水。"我看不下去,转身出门。 
  
  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外间了。我跑到里屋,发觉他正抱膝埋头坐在地上,模样十分的沮丧。 
  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蹲□来,从身后抱住他。 
  "今天买不到,我们可以明天买。明天买不到,我们可以后天买。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不分开,总有一天会买到的。就算这辈子都买不到糖葫芦,我们还可以买蛋黄酥,买海棠糕……" 
  他不说话,整个人沉沦在黑暗里。 
  我想了想,终是忍不住,直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辜负了太傅,太傅便害了你,你又要去害太傅,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你看我,太傅也害了我,可我无所谓太傅的生死。因为我不为我不在乎的人而活。"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 
  然后我咬唇,将头靠上他的肩头,低低道:"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的生死。" 
  他闻言突然转身,将我重重按倒在地板上。 
  然后他开始解我的衣裳。 
  我怔了一怔,随即去推他:"我们都是湿的呢!〃
  他不理我,继续解我的衣裳。 
  转眼我就被他褪尽了衣裳。 
  他把头埋进我的怀里,用舌尖在我的胸口细细吮吸。 
  残留在皮肤上的冰冷雨珠被他吮吸得沸腾起来,一丝一丝暖入我的身体里。 
  很舒服,好像开心地掉进了蜜罐一样。 
  我叹口气,让步道:"地板上容易受寒的。" 
  他闻言"哦"了一声,发力把我举起。 
  我被他抱在半空中的时候他就进来了。 
  然后他拧身,把我顶在墙壁上,抓住我的双腿,将它们环绕上自己的腰,阻止我身体下滑。 
  我紧紧勾住他,用膝盖摩擦着他的后腰。 
  他低低呻吟了一声,垂下头来看住我。 
  他眼里燃烧出来的热情,和他的皮肤冰冷,天上地下。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说话,可我能感受到,他十分专心,似乎怕错过了每一个极乐的瞬间。 
  我就这样抵在墙壁上,与他像蛇一般的纠缠,彻底的放纵,直到在欲望的海洋里完全迷失了自我。 
  
  ===
  欢爱结束之后他贴墙紧紧抱住我,迟迟不愿从我的身体里离开。 
  我不催促他,就这样和他一起在黑暗里沉默。 
  他的脸颊贴在我的颈侧,依旧是冰凉的。一片冰凉里头似乎混着几滴温热的湿漉,从我发后的肌肤表面缓缓拂过。 
  外头有初夏的虫开始鸣叫,叫得依依不舍,缠绵悱恻。 
  我听得出神。 
  然后,我听到他在我的耳边开口,极轻极轻地道:"对不起,阮欢。" 
  我以为他是内疚刚才压了我,心里还偷偷一乐。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回答我在方才欢好之前劝他的那一番话。 
  我很难过。 
  难过如潮水一般,转瞬涨上来,变幻成了愤懑。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把指甲紧紧掐进他的肉里,歇斯底里地大叫,"你死心吧!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他大概是痛了,微微抽了抽身子看住我。 
  我不为所动,继续扯开嗓子厉声道:"阮双你这个只顾自己不顾我的坏人!你这个不爱惜性命只知道自虐的傻子!你若敢走,我不仅这辈子不原谅你,下辈子也不原谅你,永生永世都不原谅你!就算你道歉一千遍一万遍也没有用!" 
  他依旧看着我,脸色决绝而冷漠。 
  我突然绝望了。纵使当日太傅软禁我,我也不曾如此绝望过。 
  无边无际的绝望如厚重床幔般遮盖下来,压得我一分气也透不出。 
  软硬兼施都对他不管用,除了绝望我还能干什么?
  我恨恨看着他。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隔壁老头道:"两位公子,水烧好了。" 
  阮双闻言,敛容立起身来,出去了。 
  
  外头有些响动。 
  我一个人蹲在里间墙角,用手抠墙上的青灰。 
  指尖有血迹,那是阮双的血。我要用这个不知死活的十恶不赦大坏蛋的血砌墙。 
  我正抠得起劲,阮双重新回来,面无表情地对我道:"你需要洗澡。" 
  我今天被雨淋了,刚才又是放纵了一回,当然需要洗澡。 
  可我不喜欢他对我说话的口气。 
  "不洗!"我怒气冲冲道。 
  他直接弯下腰来抱起我。 
  我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用手抓他,用牙齿咬他。 
  可他今天的力气大得惊人。 
  他不喊痛也不松手,只是紧紧抱住我,走到外间,将我一把按进了浴桶里。 
  我依旧死命挣扎,他依旧完全不理会我,按住我帮我洗澡。 
  水花四溅,洒开一地。 
  挣扎到最后我终究挣扎不过他。 
  于是我停了下来。 
  他已经在清洗我的后庭。 
  "刚才痛吗?"他用手指抵了抵一处破损,轻声问道。 
  我看着他。水汽氤氲,腾浮起来,模糊了他俊美而迷人的容颜。 
  "不要走。"我不答反道,近乎哀求地看着他。 
  他还是没有理会我,只是认真地帮我清洗。他清洗得很仔细,修长手指一寸寸摸过我的皮肤,好像要把它们完全印刻在他的脑子里一样
  
  洗完之后他将我又抱到床上,让我躺下,替我盖好被褥。 
  然后他沿着床沿缓缓坐下,缄默看着我。 
  眼神如风,轻柔悠远,一直吹到了我的心底。 
  可我知道那只是风。 
  风过无痕,抓不牢留不住,只要我一觉醒来就再也无处寻觅。 
  所以我死命睁着眼睛,倔犟地不睡。 
  不睡就不会醒。我不要醒来的时候只剩一场梦。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知道他在等我睡着。 
  我偏偏不睡。 
  睡意层层袭来,我努力甩头。 
  为了提神我开始跟他讲话。 
  我道:"你还记得吗?我在宫里头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在弹琴,你弹得很好听,清傲脱俗,我很爱听。你记得将来还要弹给我听。 
  "你那十三年被关了起来一定很孤单,没有人关心你没有人理你,你连饭也吃不饱。我那时对你也不好,你却很包容我。不过我后来对你还是很好的,你有感觉到吗?
  "人活着要多想开心的事情。把那些错事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了最好,天天想着只会更不开心。你以后郁闷了就多想想我。我。。。。。。应该算是让你开心的事情,对吗?
  "对了。。。。。。" 
  说到最后,睡意如滔天大浪,无情席卷而来,终是完全模糊了他一脸的柔情似水,将我彻底拉入梦乡。 
  




☆、第 45 章

  第十二章: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我以前做到一半的旧梦。
  梦里,依旧是京城的温煦初春。
  我被人抱着,专心致志地舔糖葫芦。
  舔得开心的时候,身后有人唤道:“阮双阮公子。”
  我回头,漫天杏花飞舞里,太傅一袭白衣,比杏花更胜几分跌宕风流。
  然后我发觉我在朝太傅移动。因为抱着我的人在朝太傅移动。
  不知为何,我十分害怕。
  于是我抬头,去看抱着我的那个人。
  果然是阮双。
  青丝三千和絮乱飞,肆意张扬春风一场。
  那本该是最最熟悉的俊美容颜,此刻却浮现着最最陌生的邪魅神气。
  他走到太傅面前,立定,挑了眉毛看太傅。
  太傅打开纸扇一晃,朝他莞尔而笑:“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我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笑容如我手中的蜜糖,一派浅浅欢喜的味道。
  阮双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捏上太傅的扇骨。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露齿璀璨一笑,眼睛里头却没有融进任何一滴笑意。
  “昨晚我上了银风馆的头牌。林献寒,你猜猜花去我多少?”
  太傅的扇子瞬间凝固。
  阮双顺势夺下扇子,将太傅的手指一根一根用扇骨挑展开来。
  挑展完后他细细数了一遍,自答道:“花去我一千两。”
  发丝若有如无地垂落下来,拖曳在太傅的掌心里,绵绵缠绕。
  太傅的脸色,比满天的杏絮还要白。
  于是阮双笑了,笑得邪魅不狷,如风一样轻狂。
  “我与你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上个小倌也是一千两……”他侧头,凑上太傅的耳畔,低低吹道;“林献寒,你一个探花,却和小倌同价,我真是为你不值啊。”
  
  然后我醒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际大亮,阳光薄薄地洒满床。
  有人背对着站在我身旁。
  那一瞬间,我十分惊喜,迷迷糊糊地叫道:“阮双!原来你没有走!”
  那人回过头来,恬静如水地看着我。
  “阮欢,我是郑子佩。”他道,“两日前我们见过面。”
  我不理他,翻身下床。
  “你要去哪里?”他拦住我。
  我还是不理他,披了衣裳就往外头走。
  他从身后拉住我。
  “放开我!”我甩开他的手,“我要去找阮双!”
  他转身堵住门口,十分严肃。
  “阮双走了。”他道,“两日前他已经把你托付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虽然我知道,但是我依旧抱着一丝期望。
  “他什么会回来?”
  他看着我,神色哀伤。
  然后他道:“阮双有他自己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我道:“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说不定他会改主意不去害太傅了呢?又说不定他害了太傅之后还能活着呢?”
  然后我站在阳光里头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这样的人,改主意不去害太傅恐怕不太实际。
  于是我万分肯定地道:“他身手敏捷,聪慧过人,害了太傅之后一定还能活着。”
  郑子佩却不接我的话,只道:“你无钱财来源,很快就会坐吃山空。从今往后,还是与我一同住吧。”
  我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重新坐回床上,道:“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他害了太傅之后一定还能活着的。到时候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走了的话,他就不知道去哪里找我了。我不能让他找不到我。所以我不会走的。”
  郑子佩看了看我,叹口气,甩袖出门去了。
  我在床上静静坐了一会儿,看着阳光从我脚的左边移到我脚的右边。
  然后我想,时光易逝,我要把他用过的东西都理好收好,他来去无踪,哪一天突然回来的时候,我就不会搞得一团糟。
  于是我翻箱倒柜找寻他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
  随即我发觉,他什么也没有带走,单单穿走了那一套我给他新买的红色的衣裳。
  昨天,他第一次穿起来的时候,我对他说:
  “你要一直穿着。哪怕将来我不在你的身旁,你也要一直穿着。” 
  原来,他并非完全没有听进我的话。
  我甚感欣慰。
  
  ===
  日落西山的时候,有四个彪形大汉冲进了我家。
  “你是阮欢吗?”其中一人气势汹汹地问。
  我看了看他们,十分镇定地回道:“谁是阮欢?”
  他们愣了一愣,随即退出门去,看了看门牌。
  “明明是这家啊。”一人摸着脑袋迷惑道。
  “会不会记错了啊?”另一人道。
  “不如回去再问问清楚?”
  于是那四个彪形大汉又气势汹汹地走了。
  我躲在窗边,看着他们消失在街道的一头。
  然后我赶紧把仅剩的几串钱收拢起来,出门往反方向逃。
  没有逃出多远,天就黑了。
  那四个彪形大汉从一边赶了上来。
  “臭小子你竟然敢耍我们!”
  他们歪了眉毛斜了嘴大声嚷嚷,样子十分难看。
  然后他们不由分说把我架起来,将我扛起来往江边的山上跑。
  耳边风声呼呼而过,他们跑得很快。
  我抬头看着苍穹天上。
  残月半轮,星辰寒光,争相闪耀。
  于是我叹了一口气,对他们道:“你们有这么大的力气,只用来扛人,太可惜了。”
  其中一人回我道:“可惜什么?我们又不是白出力气。扛你一趟,郑先生给我们一人二十文钱呢!”
  我想了想,便道:“如果你们不扛我,我就给你们一人二十一文钱。”
  他们瞬间停住了。
  我赶紧道:“多一文钱可以办很多事情的。你们知道吗?昨天我在江边买海棠糕,一文钱两个,很好吃。你们多拿了我这一文钱,可以去买两块海棠糕。一块自己吃,一块给自己相好的吃。非常划算。”
  他们把我放了下来,四个人凑在一起伸出八只手细细盘算一回,终于认可了我的提议。 
  我大喜过望,连忙从袖子里掏钱。 
  然后我郁闷地发觉,我袖子里藏得那几串钱没有了。 
  一定是刚才他们大动干戈把我架过头顶的时候,从袖子里掉落了。 
  这下我可真是身无分文了。 
  我很不爽。 
  他们比我更不爽,骂骂咧咧怪我不小心,害得他们没法买海棠糕去讨好相好的。 
  于是他们又重新架起我往山上跑。 
  我没怪他们不小心已经很不错了,他们竟然倒打一耙,我很生气。 
  
  === 
  郑子佩家那个几日前拦了阮双的童子拿了根铁链,将我的双腿锁在床杆上。 
  我打不开铁链上的锁,只好郁闷地坐在床上。 
  当天很晚的时候,郑子佩才回来。 
  他回来之后就和衣倒在床里。 
  我闻了闻,全是酒气的味道。 
  他埋头在床里,嘴里嘟嘟囔囔地反复叫着两个字,甚是感慨惋惜的样子。 
  我仔细听了听,发觉他叫的是:"世子。" 
  我赶紧用力推他:"阮双怎么了?你又见过他吗?" 
  他翻个身,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只是趴到床边剧烈呕吐起来。 
  味道很不好闻,我皱了皱眉,轻咳一声提点他。 
  他终是回头看了看我,然后起身寻来纸笔,龙飞凤舞般地写了几个字扔给我。 
  写的是一句诗,道:"系佩折柳共寻欢。" 
  我不解其意,抬头看他,他已经倒头死醉死醉地睡了过去。 
  我要探听阮双的下落,他却吟诗作词与我附庸风雅,我极其愤慨。 
  于是我拿起他先前扔掉的笔,也附庸风雅地画了一幅画。 
  我画了一只大乌龟,笔法尚可,还算栩栩如生。 
  不过我没有纸,所以我直接画在了他的脸上。
  
  第二天他从宿醉中醒来,看到我支颐看着他,便沉脸道:“你这辈子我是管定了。你看我也没有用。”
  他沉下脸的那一瞬间,大乌龟的头随着脸部肌肉的抽动缩了一缩,十分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瞧得乐不可支,却一本正经对他道:“我没有看你。”
  他愣了一愣。
  我是没有看他,我可是在看他脸上的乌龟呢。
  那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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