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回你好久没发脾气了。”那边的玄翎还是笑得很安然。
“玄翎你——”
“杨回,你就不要多说了。”东华帝君拦住了激动起来的妹妹,“你不觉得和那件事比起来眼前的问题更棘手吗?”
就连欲魔都在这里如入无人之境了,要是那天晚上他碰到的不是玄翎而是柔软的仙子怎么办?
“我看他对玄翎不怀好意。”东华帝君说得肯定,“但是那种香……”
那应该玄翎很亲近的人才能知道调配的方法,欲魔是从哪来知道的。
品了一口茶水,玄翎好似不是很在意,“我知道是谁。”
能知道他的小秘密再加上会透露给魔域的是谁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吗?
“可是……”杨回不由担心,她这里说得好听是上古诸神的领地,其实是谁都可以进来的,只要有正确的方法和方式就都可以。上古诸神的时代向来是不会固步自封的。
“别担心。”玄翎给了她一个笑脸,“我不是没事吗。”
“没事是没事。”东华帝君嘀咕,“可是某神的清白啊清白……”
“啊?”诧异的西王母。
“嗯?”同样诧异的应天帝。
“哇!”惨叫一声的东华帝君怎么甩也没有办法把咬在他手臂上的小应龙甩下去。
“我忘了说了。”玄翎笑得云淡风轻,“那天你要是不出现欲魔就是这个下场——”
不过论起下场来,现在的欲魔不比被应龙咬伤好多少。太阳神的封禁之火不是玩笑,就算是烧上了衣角要摆脱也是一件难事。等到欲魔好不容易把自己从火烧中救出来,自己的外袍也已经彻底完蛋了。
“大人?”深夜给他开门的门童看他七零八落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吩咐门童保密后就径自回了自己的官邸,找了件上好绸缎的料子穿上后才舒服不少。想起先前的经历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来。
真是有趣,天庭那帮家伙想要知道的消息他也不是不能猜到,但这不完整的消息在价钱上就要打个折扣了,亏本的买卖他可不想做。要是能够适当调整一个交易的目标——
那位天帝陛下还真是让他念念不忘,细巧的脖子在手掌下的感觉又细腻又光滑,让他有种想要掐断的欲望。
“大人。”门外面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轿子已经备好了。”
刑离收拾好了自己,看着铜镜内那个衣冠楚楚的官员冷笑,有谁能想到他欲魔就隐藏在朝廷当中呼风唤雨呢。不算是权力遮天的大官,也不是没有丝毫能力的芝麻小官。他这个隐于世的方法让人意想不到。
再怎么样做官还是要去准时上朝的。刑离推开了房门,“不要吵醒夫人。”
“是。”
……
“听说刑离成亲了?”
那个名字被说出来的时候玄翎的头歪了歪,想起那是欲魔的名字后眉头扬了扬。
“好像是的。”杨回也听说过这件事,“还非常相爱的样子。”
相爱又如何,欲魔的本性和本能还是会逼得他出外找寻猎物,顶多是在家中有了一个固定的对象而已。
“相处的方式不同。”玄翎的声音很轻,“我们也无权干涉。”
早在他划分十界之时就规定了几个世界不能够相互干涉。没有谁的生活方式是绝对错的,也没有谁能有权利去说不属于你的方式是不对的。
这是玄翎的理解,其他的就不好说了。东华帝君眼睛微微瞄了瞄上昆仑的天边云层,那边藏着的凌霄宝殿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什么时候他们也能明白他们也不过是沧海桑田之中的过客,没有资格去强行干涉其他生灵的生活。
“玄翎你的魂魄……元神如何了?”本来想问下那被分裂的魂魄是否已经恢复,毕竟那个时候来到这里的是“嬴挚”。
“你说那个?”玄翎波澜不惊,“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话说得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当事人都不知道,他们属于局外的更加难以推测了。
“先不要去理刑离了,还是专心对付眼前的事吧。”
炎黄二帝还在和蚩尤部族对峙,他们几个在这边闲聊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此事已经拖了太久,我也该去会会蚩尤了。”
玄翎向西王母告辞,拉着共工就走了。东华帝君和西王母在那边看了看对方,都看到了对方不解的眼神。
“玄翎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倒是想起他们给玄翎的评价来了。”杨回叹气,怎么这个时候就会想起这个。
“什么?”东华帝君不明白,他也不是不知道从很早以前开始认识玄翎的神仙们似乎就给了他一个他不明白的评价。
“喜怒无常?”
东华帝君一愣,“杨回你该不会觉得他们说的这句戏言是真的吧?”
西王母杨回的眼神飘忽不定,“你不觉得吗?”
“……”
……
“姜回,我有个事情要你答应。”白色的鳞片在洁白的皮肤上若隐若现,就好似美丽的花朵一般发出珍珠色的光芒,神祇秀丽的身形在慢慢变化。
“封印的事?”水神还是能够猜测出究竟是什么重要的问题的。
“在我解开它的时候可能会力量不足,我需要你毁掉不周山上的封印。”
共工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个名为嬴挚的神祇似乎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消融在光团当中。再度从那耀眼的光团中变化出人形的时候,已经是共工熟悉的玄翎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了。
他看看自己的手掌和长发,似乎是能够看清楚眼前的是什么。
“好多了。”他朝水神挥挥手,“我们快走吧,炎帝大概要等不及了。”
……
此刻的炎黄部族之内弥漫了一种不安和焦虑的气氛。应天帝持久地不归,水神共工又不知去向。雨师在里面什么都不说,九天玄女倒是在近些日子都专心地教导黄帝兵法。炎帝把自己闷在草药堆里不肯出来。女魃大概是族里最轻松了一个了。先前的几场大战她都独自打头阵,和蚩尤不分胜负的较量让她的战斗经验迅速成长。要不是在这种残酷的环境当中她说不定就能和蚩尤成为好朋友了。介于这两位在战场上打得酣畅淋漓,其他人员压根就不能介入到他们当中居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损失。
“炎帝陛下在哪儿?”姬轩辕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姜炎的身影。
“炎帝陛下已经在草药园里待了很久了。”族人小心地回答。
姬轩辕嗯了一声,平常的时候炎帝也喜欢待在草药园里,几天不出现也很正常。
他走了进去,草药园里充满了淡淡的药草味道,闻多了甚至有点苦涩。绯红色的衣角就在眼前,“姜炎——”
好像还记得那个刚认识不久时候的情景,自己在阪泉之战中胜出,炎黄二部合并,被迁居到新地方的族人们显然都无法快速适应环境的变化。纷纷病倒的人们让姬轩辕忧心忡忡,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炎帝擅长医治,让他去找找他看。
那个时候自己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的呢?
多年之后回想起来的姬轩辕无奈之极。那个时候年轻气盛的他就是那么怒气冲冲地冲进草药园指责炎帝不管族人的死活的。
他没有发现绯红色服饰的帝王落寞的眼神,也没有看到对方疲倦的神情,他只是觉得炎帝和他一样对这个部族有责任,他应该要为部族做他能做的事而不是整天待在草药园里不知道干些什么。他就没有想到同样突然来到陌生地方的炎帝也会身体不适,没有想到自己的要求对精细研究草药的炎帝来说是个难题。
炎帝后来还是找到了正确的药方,在自己中了不下数十种毒之后。那时候姬轩辕突然庆幸炎帝试的药紧紧是小毒,要不然失去炎帝的炎黄部族绝对无法再完整。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该如何和同自己站在同样等级上的人相处,他也毫无经验。再后来带着年幼的女儿去拜望蚩尤时他已经成长了很多。
那之后的日子一年接着一年,他听说炎帝远在原先部族居住地的妻子去世了,听说炎帝把自己的儿子带到了身边,听说那个喜欢四处乱走的孩子经常不在炎帝身边。再之后女魃出生,螺祖也永远离开了他。猛然回想起那个时候两族合并之初炎帝就居住在轩辕部落当中,身边却没有熟悉的人跟随,而是独自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建起了草药园,不借他人之手自己照顾着那些能够救治百病的珍贵药草。那个时候他是怎么生活过来的?身边的人都是不熟悉他的轩辕族人。那时候姬轩辕也有意将来到自己部族的炎帝和他原先的旧族隔离开来。毕竟要想真正掌控炎黄部族就必须让炎帝的部族明白他们是真正和轩辕部族融合在了一起。炎帝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阻碍。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姜回会这么安静地接受自己的处境,甚至都没有因此从他嘴里听到过丝毫对姬轩辕不满的话。所以他们就这么相处了下去,逐渐地,一些东西也就如冬日的冰雪在夏天的阳光之下一样消融了。
姬轩辕有些发愣,他不怎么进入草药园,一直都觉得那是姜炎维持自己尊严的最后地方。可现在他不光站在这里,还想找到它的主人。
绯红色的衣角就在那边,姬轩辕看了又看,等了又等,就是没有等到那衣角有丝毫的摆动。就好像它的主人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息一样——
“姜炎?”姬轩辕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没有回应。
“姜炎?”声音逐渐变大,不祥的预感开始占领姬轩辕的内心。
依旧没有回应。
“姜炎!”
姬轩辕冲了过去——
卷五 玄黄 第七章 青冥(下)
第八章 九重(上)
炎黄部族被一种近乎尖刻的沉默所笼罩了。就连九天玄女也对此毫无办法。
“还没有醒过来?”
“没有。”
这样的对话现在显得小心翼翼。炎帝的中毒本来是在意料之中的,神农氏平常就在有毒的百草间游走,中毒其实也是经常的事。不过姬轩辕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小,他似乎是非常的懊恼。
“早知道如此我就小心看着他了。”
这般小声说的说话还是被身边注意的人听到了。他们都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若是炎帝这般的情况会对族内的事物造成很大的问题。毕竟炎黄部落是他同姬轩辕两个人在主持,要说姬轩辕主管的是外部事务的话炎帝对于内部的调节就是姬轩辕没有内顾之忧的重要组成部分。
“操心鸡毛蒜皮的事情。”姬轩辕几乎想要仰天大吼,“我最讨厌这种事了。”
“炎帝叔叔没有醒,父亲你就勉为其难吧。”女魃就差没有说出外面打仗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这样的话。
“女魃,你看你炎帝叔叔什么时候能醒?”他受够了给这家做调解给那家结亲家。
“不知道啊。”女魃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上次是三天,上上次是十天,还有过一个月的。”
姬轩辕叹气,“不过也好,至少这样他就不会硬要上战场了。”
这大概也算是炎帝现在让所有人放心的一个方面。
“应天帝陛下回来了。”
这么来回报的族人看起来脸色有点怪异。
“回来就回来了?还有什么事?”姬轩辕奇怪,玄翎回来有这么难以说出口吗?
“是——祝融和共工打起来了。”
“啊?”
这个才是要命的事。司火的正神和司水的正神,同样是炎帝血脉,同样是一脉相承,天晓得那对父子怎么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姬轩辕过去的时候就能看到四散而逃的族人还有水火蒸腾的场面了。脑门上就差没有挂青筋出来的他现在明白炎帝为什么经常性一个都不想看见了。那对父子简直就是最有用的削弱自身战斗力的利器。
“究竟怎么回事?”
这么问出来的姬轩辕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对于祝融和共工,他们本身性格上的不合就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埋下了伏笔,一个司掌火一个司掌水,两个极端的力量却出在同一血脉上,让他们不得不适应彼此契合彼此,从前没有爆发是因为炎帝总是刻意在自己不能管着他们的时候把他们分开,可是这次炎帝的中毒事出突然。没有让他想到的还有玄翎交托的事情,祝融想知道玄翎的事情,共工偏偏就什么都不说。一来二去两人说话本来就别扭,这下更是所有郁结都爆发了出来。
不过这两个的性格是打死也不会说实话的。在姬轩辕到来之后倒也没有再继续打,而是各自冷哼了一声就此罢手。
“你小子给我等着!”祝融咬牙切齿,他这是为什么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共度生活的佳人又被紧急召回本族,还要对着这个从小就混账的小鬼的臭脸。
共工冷笑,早八百年前他们的力量就差不多了,想要教训他可不能光凭着那个父亲的身份。
“阵前内讧。”姬轩辕也冷笑,他可没有炎帝那么宠孩子,“给我去想想清楚,不要以为炎帝中毒了就不知道你们的事了。”
这话让打架的父子同时一震,他们是天不怕地不怕没错,可那祖父和父亲的威严摆在那里,让他们不得不去重视。
“我的事情你少管!”共工没有停留就消失了踪影,北冥水域的事情他还要找玄冥商量。
被迫留下来的祝融险些咬断自己的牙,儿子这一走姬轩辕的目光就炯炯地盯在他身上了。炎帝中毒,他这炎帝直系的神无论如何也要留在族内主持事务了。
姬轩辕直摇头,“此次胜负在此一举,祝融还是不要乱添麻烦的比较好。”
炎帝直系的脸色立刻就青了,什么叫乱添麻烦,原来他火神在族内的存在就是麻烦二字。
姬轩辕没有心情再去理会他,径自就去布置战斗的事了。
“让你多操心了。”回到营帐就看到了应天帝的笑容,微微带着疲惫和虚弱,似乎是先前去做了什么费力的事情。
姬轩辕觉得他不一样了,可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一样。还是那头银色的长发,还是那双深蓝色的瞳,只不过那双漂亮的眼瞳里多了点什么。以前的玄翎好像是沉静的美玉,现在的他却是将所有的心绪沉淀在水底之后展现出来的镜花水月。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姬轩辕觉得窒息。
“这才是上古诸神的真实感觉?”他问着,“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是这样。”
看遍了世界上的沧桑巨变,看过了所有的悲欢离合,原来那种缓慢积淀下来的情绪都平稳了,再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自己的关注。
玄翎却摇头,“不,我只是最近太累了。”身心俱疲是形容此刻玄翎情况的最佳词汇。在这之后他所有的奔波和疲劳似乎都有了一段暂时休息的时光。他不知道共工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也不知道东华帝君得知后会作何感想,也不想去知道在他沉睡后天上界和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此刻他只想睡一觉,让自己得到充分的休息。
同他相比蚩尤可不轻松。夜间的星辰总是能够获得一些预知的结果,而今天晚上——
“族长,有毕方出于我族东侧。”
毕方,火之精,见则大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