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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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动了我的膳食-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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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对那男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我们走。
  男人立即加快脚步跟了上来,虽然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似乎轻快了不少。
  我一边走一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想了想,然后指了指上头。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除了一颗晦暗的太阳,就是一望无际的天空。
  “天?”我猜测。
  他摇了摇头。
  “那就是空咯?”我紧接着问。
  他默默看了我片刻,然后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叫你阿空吧。”我随即拍了板,然后指着阿灼介绍道,“这是我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叫阿灼。”
  阿空于是朝阿灼善意地点了点头。
  阿灼始终对他心怀芥蒂,语气不善地问:“你是不是哑巴,为什么都不说话?”
  我偷偷用胳膊肘撞了阿灼一下,如果对方真是哑巴,问得这么直接很伤人啊。
  不料阿空却很干脆地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是个哑巴而感到自卑。
  我又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出来流浪,家人呢?”
  阿空想了想,捡起地上一根枯枝,在沙土里画了几笔。
  我仔细一看,发现他写的是“找人”。
  “找人?找亲人吗?”我多嘴八卦了一句。
  “爱人。”他写道。
  “哦。”我摸了摸鼻子,没有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心里猜测着,他妻子是不是嫌他是个哑巴,所以离家出走了。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阿空十分可怜。
  原本打算只收留阿空一个晚上的,但是考虑到他那可怜的身世,再加上他说他的爱人就在这个小镇上,所以我打算帮人帮到底,暂时留阿空住了下来,直到他找到他的妻子为止。
  我和阿灼住的地方并不宽敞,两个人睡一张床都已经伸展不开手脚了,现在再加上一个阿空,就显得越发拥挤了。
  阿空倒是十分有眼色,见阿灼不乐意,就主动抱了棉被去另一边墙角搭了个地铺。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冻醒过来,睁开眼才发现,阿灼那小子居然将整条棉被都裹了去。
  我正纠结着要不要抢回属于我的那一半,却发现另有一条棉被盖在了我身上。
  我转头一看,发现阿空居然没有睡,盖在我身上的这条棉被,原本是我分出来给他打地铺用的。
  “你不睡吗?”我轻声问他。
  他摇了摇头,回到墙角边,盘膝而坐。
  我见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模样,连觉也不睡,想必是在思念他的妻子,于是宽慰道:“你放心,既然你妻子就在这个镇子上,我们多打听打听,慢慢找,总能找到她的。”
  他抬起头,默默看了我半晌,然后微微欠身,表示谢意。
  我和阿灼的生活条件虽然略有宽裕,但还不足以白白养活阿空这么个大活人。
  于是第二日我与阿灼商量了一下,便将阿空推荐给了面馆的老板,让他在面馆里领了份洒扫的粗活。
  因为这份工作可有可无,老板也完全是抱着做好事的心态,所以给阿空的报酬十分低廉,阿空也不计较报酬多少,只要一日三餐能填饱肚子,晚上有个地方睡觉,他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认识了这么多天,阿空还是坚持每天早晚都戴着他那顶破笠帽,让人无法看见他的脸。
  为此,阿灼曾不怀好意地猜测,这个阿空该不会长了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吧?如果他又丑又不会说话,难怪他妻子要弃他而去了。
  我虽然对于这样的猜测不好苟同,但也难免有些好奇,只不过当着阿空的面,不好意思开口询问罢了。                    

    第20章 39~40合并章

  几日后,朝廷里传来风声,说摄政王傅青阳曾于年前向皇帝提出辞呈,但皇帝没有答应。不料这一次傅青阳态度坚决,擅自留下印玺后,便失去了踪影。
  整个正月里,皇帝都在为寻找摄政王的事情而头疼,而摄政王竟似铁了心要辞官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阿灼向我转述起这条小道消息时,我整个人有些晃神。
  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朝廷的动态,关注着青阳的消息,但是我从未有过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如今我对青阳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我恨他利用了我、背弃了我,但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他能好好辅佐新帝,在政事上有一番作为。至少整个大曜皇朝落在他手中,比在我执政期间要好一些。
  这些年,新帝也确实做出了一些比较可喜的政绩,但我知道,这其中有着青阳很大一部分功劳,青阳对于新帝来说,就如同当年对于身为太子的我来说一样,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但是如今,青阳居然说辞官就辞官,新帝不准,他便玩失踪,这实在是……太没有责任心了。
  我对这样的青阳感到失望。
  因为这件事,我整天情绪都不太好,还差点跟一位挑三拣四的顾客起了争执。
  阿灼是最了解我的人,当下赔着笑脸将那位顾客打发走了,然后跑到我身边蹲着,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脸色。
  我拿鞋子踢了踢他:“蹲着干嘛?”
  阿灼道:“澹哥,你要是不开心,就拿我出气好了,别跟客人过不去,客人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这个道理我也懂,但脾气上来了也不是我自己能够控制的。
  不过听阿灼这么一说,我心中的闷气也消了大半,拧了拧他的耳朵道:“起来罢,蹲那儿像什么样子,快招呼客人去。”
  阿灼见我心情好转,于是笑嘻嘻地“哎”了一声,便又一溜烟跑了。
  回头时我才发现,阿空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对于阿空,我却不能像对待阿灼那般随便,于是问道:“有事?”
  他拿了竹炭在地上写:“你不开心?”
  连他都来关心我了,看来我的情绪掩藏功力实在不怎么样。
  我默默反省了一下,然后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会就过去了。”
  阿空沉默了片刻,又写:“如果……有个人负了你,你还能原谅他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答道:“如果有人负了我,刚开始我或许会伤心难过,但是很快我就会忘记他的,不会让他影响我以后的生活。”
  阿空听了这话,整个肩膀突然耷拉了下来,似乎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我正纳闷自己又哪里戳到他的伤心事了,此时老板带了个中年妇女走过来,笑眯眯地道:“小澹呐,好事到了。”
  我迷惘道:“什么好事?”
  “王鞋匠家的闺女看上你了。”老板指了指他身后的妇女道,“这不,才过完年便托了媒婆说亲来了。”
  “……?”我有些懵,不知道这突然砸下来的桃花运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对女人没有太特别的想法,从小到大,所接触的不是像母后和红叶那样强势的女人,便是一些唯唯诺诺连头都不敢抬的宫女。
  逃出宫之后虽然增长了不少见识,但也没有对身边的女性有过太多的想法。
  更何况,我长这么大,唯一喜欢过的人还是个男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正常男人那样过结婚生子的生活。
  但既然对方都已经托了媒人来说亲了,出于礼数,我总得去见见那位姑娘。
  这一日下午,王家姑娘约我在镇外半山腰的亭子里见面。
  阿灼一直很兴奋地想跟我一起去,但是我没答应,摆脱了他的纠缠,单身赴约。
  到了亭子里,我才发现这姑娘我见过,有阵子经常来面馆里吃面,点单的时候总是红着一张脸,不敢抬头看我。
  当时我还纳闷,吃碗面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却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与姑娘相处,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坐着相顾无言。
  眼看着夕阳快要落山了,姑娘终于羞答答地开了口:“那个……关于咱俩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了想,道:“其实我还没什么想法。”
  姑娘有些急了:“没什么想法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觉得你不好,”我安慰她道,“其实你长得挺漂亮的,脾气又温顺。”
  “那为什么……”
  “问题在我自己身上,”我斟酌了片刻,继续道,“我还有个兄弟,叫阿灼,你或许见过。”
  姑娘点了点头,看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接着道:“我那位兄弟,虽非亲生兄弟,但我俩的感情,却比亲兄弟还亲。他为了我,牺牲了很多,也吃了很多苦,所以,我不能只顾着自己,而放任他不管。”
  姑娘迷惘地看着我:“你与他的兄弟关系,跟咱俩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摇了摇头,没有再作进一步解释。
  阿灼是个太监,这辈子是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的。自从他跟着我逃出宫的那天起,我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回报他的这份主仆情意,连带赵琨的那份一起。
  要是我成了亲,有了媳妇和孩子,那么阿灼该何去何从?
  如果继续跟着我,我的家人总有一天会发现他身上的秘密;如果让他就此离开我,那么我便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所以,我绝对不能先抛弃阿灼,就算要与他相伴一辈子,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但是,这些是无法为外人道的。
  最后,那姑娘伤心地离开了。
  她坚持认为我是因为看不上她,才拿别的理由来搪塞她。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收回余晖,心里有些唏嘘。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就算不考虑阿灼的因素,娶了王家姑娘为妻,那也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
  毕竟我是一个逃亡在外的废帝,没准哪一天,朝廷发现了我的存在,将我捉回去,那我的家人将会无辜受到牵连。
  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最好的方法就是从源头斩断它。
  是的,我认定这就是我拒绝成亲的全部理由,而强迫自己忽略掉内心深处那抹难以忘怀的身影。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初春的雨,即便不大,也冷得可怕,更何况这是在半山腰上,森冷的风刀子一个劲地往我衣袄缝里钻。
  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便哆哆嗦嗦地出了亭子,往山下跑去。
  或许是天黑路滑的缘故,我一个不当心,脚下踩到了滑石,随即一个跟头栽向路边,从斜坡上翻滚了下去。
  这一跟头摔得有点狠,也不知是不是磕着脑袋了,我明明觉着自己已经滚到了山坡底下,但眼前还是一阵天旋地转,手臂与双腿都麻辣辣地疼,也不知伤得重不重。
  我想开口呼救,但转念一想,都这个时辰了,山上怎么可能还会有路人经过,即便呼救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看来这回是天要亡我了。
  我颓丧地想,当年宫变时我大难不死逃了出来,没想到几年之后竟要默默无闻地困死在这山野之中,落得一个孤魂野鬼的下场,真是讽刺。
  山坡上隐约传来呼唤声,“澹儿”、“澹儿”一声声唤着我的名。
  我觉得有些奇怪,自小到大,除了我的父皇和母后,再没有人用这样亲昵的方式唤我了。
  难道是故去的父皇和母后来接我了?我晕晕乎乎地想,觉得这样的收场也不错,他们在世时,我未能与他们同享天伦之乐,死后若能摒弃前嫌一家团聚,倒是圆了我年少的一场梦。
  我想要回应那个呼唤声,奈何我脑袋受创,痛得发不了声,情急之下只好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猛力地敲击身侧一块巨型岩石,发出“铿铿”的声音。
  敲了几下之后,我很快又脱力倒下,眼前一阵阵泛黑,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好在此时我听见有脚步声从山坡上奔下来,很快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声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如此焦急担忧,让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然而让我感到困惑的是,这声音的主人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倒像是那个被我压在心底尽量不去想起的青阳。
  为什么会是青阳呢?难道是临死前的幻觉?
  都说人在快要死的时候,会看见自己此生最牵挂的人,难道过了这么多年,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依然被青阳牢牢地占据着么?
  如此想着,我终于绝望地流下了眼泪,我这一辈子到死都摆脱不了青阳的阴影,实在是失败透了。
  “澹儿,是不是摔得很疼?”抱着我的那个人开始手忙脚乱地替我抹眼泪。
  我赌气般背过身去,拒绝他的触碰。
  那人似乎暗暗松了口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强行将我背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去。
  小雨一直下个不停,还没走出这片山域,我俩的头发和衣服便已全部湿透。
  那人察觉到我一直咬着牙关打着哆嗦,于是没有继续赶路,而是背着我进了山脚下一座破庙里,歇脚避风。
  期间我又迷迷糊糊地晕过去几次,当我彻底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靠在破庙里的干草垛上,身边生了一堆柴火,橘黄的火光温暖着我的身子,我身上衣服也已经半干了。
  借着火光,我左右看了看,发现一个人影就倚在距离我两步开外的草垛旁,正歪着脑袋打着盹。
  当看清对方的模样之后,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此人不就是前阵子被我收留下来的阿空么?他那一成不变的笠帽破裘的装扮,以及盘膝而坐的防备式睡姿,简直与阿空一模一样。
  可是阿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从下午就一直悄悄跟踪我?
  想起昏迷前我曾清晰地听到过青阳的声音,如果当时救我出来的人就是阿空,那么阿空与青阳之间的关系……
  我突然打了个哆嗦,内心升起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但仔细想一想,从认识阿空到现在,我从未好好看过阿空的脸,也从未听过阿空的声音。而阿空出现的这段时间,朝廷中正在为青阳的失踪而焦头烂额。
  我不相信这仅仅只是巧合,如果我的猜测是真,那么青阳他……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腿上的伤痛,用手撑地,一点点向阿空所在的位置挪动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掀开阿空的帽檐,看见了他满脸胡须下那张熟睡的容颜。
  这与我记忆中一贯保持面容干净整洁的青阳有太大的出入。我不死心,轻轻在他脸廓一周摸了摸,果然摸到了易容的痕迹。
  我想趁其不备,一把撕下那张假面具,不料对方突然醒了过来,先一步握住了我的手。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就想缩回手。然而那人却紧紧攥着我的手不放,一边沉默无声地看着我,一边缓缓撕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第21章 41~42合并章

  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果然是我所熟悉的青阳。
  我虽然之前就对自己的猜测有了九成的把握,但当真正面对青阳的时候,我依然震惊得无法言语。
  青阳见我发怔,于是倾身向我靠过来,张口正要说什么,我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下意识甩开他的手,转身便要往外跑。
  但是我忘记了自己受伤的腿还不太听使唤,所以只是挣扎着趔趄了几步,便又栽倒在地上。
  青阳手段强硬地将我按倒在草垛上,检查了一下我受伤的脚踝,确定伤口没有再裂开,才无奈地对我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所以你不必见了我便跑。”
  我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失态了,就算他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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