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槽,乃的节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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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槽,乃的节操呢-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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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的坚强,在与爱纠缠时,早就破碎成瓦,片片嵌入心脏里,反射出的悲伤,苍白得不堪入目。
  
  他原以为,结槽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呢。
  
  没想到一寻到他,见到的就是他扑在别的男子的怀里。前几个月是那个为他受伤的公子哥,现今是这个懦弱无能的夫子,他的心,为何不在自己的手里?
  
  你将我的死穴一遍又一遍地侵蚀,一次又一次地将悲伤硬生生地扯出,为何我,不可以将你最爱的人,一刀又一刀地折磨至死呢。
  
  为何你再也不像从前般天真无邪,仰着大大的粉嘟嘟的脸对我笑,毫不忌讳地扯着我脸颊上的肉说“师父,你真好看”了呢?
  
  你是我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最后一个啊。
  
  那些年来的付出……你都可以狠心地拒绝,不给一丝机会么?
  
  “阿槽,师父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们不做师徒了,我们做夫妻,好么?”
  
  当时你那种惊恐的眼神,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啊。
  
  你推开我,像见到一个怪物般,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是男子,我是师父的徒儿”这样的话,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痛么?
  
  痛到除了说痛,再也形容不出其他的感受了。
  
  唯一的修辞,也只能是,痛到至死方休。
  
  你要走,我就让你走。可是我放不开,放不了手。
  
  是我日日把着你的小手舞剑,是我夜夜帮你揉着发红发肿的脚裸,是我教你一招招绝世武功,是我,全是我。
  
  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代替我的位置。
  
  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像我一样,再如此对你。
  
  所以我狠下心来,将你的手筋脚筋剜断,散尽你的心法,废尽你的武功,让你终生终世不得习武,不得有……第二个师父。
  
  *
  
  “阿槽,为师就当没事发生过,我们回到从前,好么?”
  
  可他知道,其实再也回不去了吧。
  
  断了的经脉,或许可以恢复正常,但再也……不是毫无瑕疵的了。
  
  “放了他。”
  
  何时他也如自己一般,语气如此决绝,冷入骨髓,深入心肺了呢。
  
  “陪我一日,我就放了他。”
  
  阿槽,就算你恨我,怨我都好,只能再得到你一日,就一日也好,我就可以释怀了吧,真正可以放手了吧。
  
  接着,我会披甲上阵,杀尽昏君逆臣,坐上早应属于我的,皇帝的宝座。
  
  是生是死,也再与你无关。
  
  “好。”
  
  好,就给他一天,给他最后一个希冀。
  
  结槽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翻腾万次,眼前冷若冰霜的男子,究竟是何人,可以对自己如此残忍。
  
  这究竟是爱,还是得不到的恨呢。
  
  长叹,从前的一切,海啸般涌入了自己的大脑里,逃离不出来。
  
  *
  
  “阿槽,师父来教你武功心法好么?”
  
  “恩。”
  
  “跟着我念,一一如归,二二得实……诶?你怎么不念?”
  
  “师父,我饿……”
  
  *
  
  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了吧。
  
  大海依旧平静得悲伤,风声依旧呼啸得急速,而当年的人却……
  
  “阿槽,师父来教你武功心法好么?”
  
  “教了又有何用,经脉尽废,能变为常人已是恩赐了吧。”
  
  是,自己送给他的东西,怎么都要不回了。
  
  是身体上的痛楚,是心头最深的伤痕。
  
  “是师父不好,是师父的错,阿槽,你能原谅师父么?”
  
  当年是谁仰着头崇拜地看着自己,说“师父,一定不会做错”呢。
  
  “原谅?呵,这些事,已经和我无关。”
  
  无关了么……
  
  “阿槽,你还记得师父当年带你下山逛花市么?”
  
  “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有一次你打碎了师父最心爱的砚台,哭了三天三夜,就是怕为师不原谅你么?”
  
  “不记得。”
  
  “那阿槽记得些什么呢?”
  
  “我只记得,当初是谁将刀刃划进我的血脉,是谁生生将它们挑断……”
  
  “够了!”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泪就快跌落下来,但李陌落清晰地告诉自己,一定,一定不可以让阿槽见到自己的悲伤。
  
  “那师父给你演奏一曲吧,可是你最爱听的‘竹殇’哦。”
  
  “那时候爱听,也只是因为你爱奏而已。”
  
  原来已经得到手的东西被摧毁,才是最铭心的伤害。
  
  当年,他爱奏这首曲,他愿意听。
  
  其实这,已经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李陌落再也没有理会结槽的话语,执意将纤细白暂如玉的双手放在了琴弦上。
  
  轻轻地,犹如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在低空旋转着,演绎最悲伤的舞蹈。
  
  随着琴声,仿佛耳边又响起了那一首诗词……
  
  “师父师父,见师父与这美景相得益彰,徒儿有感而发,献上陋作。弹指奏晴空,万里闻琴鸣,何人树下留,只为入君心。”
  
  “阿槽,为何这样说?”
  
  “师父,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那些女子看到,不一个个都失了心神哪。”
  
  “哈哈哈,阿槽啊,其实师父只会弹给你听……”
  
  *
  
  曲终,人散。
  
  “月华,放了他。”
  
  树后现出一个身影,“知道了,落师兄。”
  
  李陌落早已知道他躲在那儿偷偷地看着他们,他也早发现月华知道了这件事,但却一反往常,没有阻止。
  
  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就算这样做,可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还没有到一天。”实而,结槽也沉浸在了这一曲优柔离别之伤,这一首凄美悲怆之乐,便不由地又对曾经的师父,有了一丝动容的念头。
  
  “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了。”
  
  足够令自己再享受一次曾经了,足够令自己再回忆一次,足够令自己再心痛一次,然后彻底地,全部放下。
  
  他和安画一样,知道了自己不可能得到之后,便也只好,放手。
  
  *
  
  待他们走后,泪终于有如崩堤之洪,让痛苦和忧伤,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毫无止境。
  
  “落师兄……”
  
  “借我靠靠,就一下,一下……”
  
  李陌落的心碎成了数片,却又不得不慢慢自己捡回来。他垂眸,月光洒在自己的脸上,身上,那一霎那,他突然觉得,月华的肩膀很温柔,很牢固。
                      
作者有话要说:  




☆、【十】

  【十】
  
  他又回来了。
  
  他明明在说要离开,却一次又一次地回来了。
  
  他带着伤,悄悄地走进他们的房间,满身的血腥味。
  
  “冷楼阙!”蓝落弦唱完戏回来又见到这一幕,心中一痛,“你以后不用回来了!”
  
  身受重伤的男子脚步一顿。
  
  “当个杀手,还是当这戏院里一个打杂的,只得其一。”
  
  “杀手。”
  
  “好,那你就不要再来戏院了,走,去当你的杀手去!”
  
  那次的伤好了之后,他便走了。
  
  但没多久,又执意回来了,带着满身的血污,和今天,一模一样。
  
  蓝落弦微怒,为何要做这种令他担心的事情?若是说要挣钱,自己微薄的收入也是可以养活他的啊,为何次次让他提心吊胆,连台词都念得结结巴巴呢?
  
  再这样下去啊,自己戏子这份工,也做不长咯。
  
  “我会回来,然后带着你一起走。”
  
  正在生闷气的蓝落弦一惊,“带我走做什么。”
  
  “等我挣够了银子,就带你远走高飞,那时候开始,我就再也不是杀手,你也再不是戏子。”
  
  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低微么?
  
  蓝落弦突然有些心伤,“你要知道,我是戏子,就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称号。”
  
  “你难道不明白,我在乎的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啊。”
  
  在乎?
  
  想起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被那孤傲深深地震撼了。
  
  那抹笑,平静而忧伤,内藏万千愁绪,他,看不透;那眉间,紧皱而沧桑,晕开朵朵心事,他,解不开。
  
  这样的男子,怎会在乎自己?
  
  “我一定会带你走。”
  
  “你是不想让我再在台上表演吧。”
  
  “是,但是我说过,这和你的身份无关。我要的只是……你为我一个人表演,终身无悔。”
  
  *
  
  又过了些日子,冷楼阙身上的伤又再次结起了疤,一层又一层的旧伤新疤,附在那白暂苍劲的皮肤上,令人不敢直视。
  
  “楼阙……”蓝落弦吞吞吐吐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对么?”
  
  “是。”
  
  “楼阙……”
  
  “我保证。”
  
  从那次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因为有一个人悲切地看着他说了“不想笑就不要笑”的话。
  
  作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来说,情是何物,爱是何意,从没有去探求过。
  
  也许他那瞬间,只记得那样的一个他。
  
  替他疗伤时流露的悲伤眼神,帮他力争留在戏院时的坚强后背,让他好好休息不能乱动时的体贴照顾。
  
  他全都记得。
  
  是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行的他,是一个爱自己照顾自己的他,是台上被人嘲笑的他,更是心中那个永远抽离不掉的他。
  
  所以他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他。
  
  *
  
  可他却又一次,骗了他。
  
  当蓝落弦再看见他的时候,他浅黄色的衣裳上,干净得异常。
  
  “这次没受伤?”
  
  “恩。”
  
  冷楼阙轻轻地说着,便将一直等待着他回来而坐立不安的蓝落弦搂在了怀里。
  
  “落弦,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生为冷漠孤傲的剑客,何时为了银子作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他已经不记得了。
  
  脑海里,只记得往昔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想记得的,忘了,不想记得的,自然也早就在剑下消逝了。
  
  此生忙忙碌碌,奔奔波波,不为什么,不为任何,不为谁人。
  
  其实他一直在狠狠地折磨自己吧。
  
  他从懂事的那天起,就以为自己是无心的,就连血都是冰凉的。
  
  可蓝落弦却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他的生命中,犹如天边照射在手心的一片暖阳,令他不舍放手。
  
  “对不起。”
  
  他那么清高的人,也会感到愧疚?
  
  如今他再也没办法好好地守护着掌心那唯一带给他的温暖了,是时候,也该放手了。
  
  在他的生命中,仅有的一丝留恋,来的太迟。
  
  “出了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想抱抱你。”
  
  很单纯,毫无目的。
  
  希望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陪着他过了一段很简单的日子。
  
  “落弦,我听说人死后会下地狱呢。”
  
  他悲怆地笑了笑,紧紧地搂着怀中有些微凉的身子,用下巴轻轻地蹭着他柔软的发丝,眼中一片凄凉。
  
  “我亲手杀过那么多人,应该会被打入地狱的十八层呢……”
  
  这双满是鲜血的双手,又有何德何能去奢望保留那纯洁的暖阳呢。
  
  “所以,你不用继续陪着我了。”
  
  一阵腥甜随着呼吸涌上了喉咙口,是时候了该走了吧……
  
  *
  
  揽住自己的双臂颤了颤。
  
  这时,伏在冷楼阙怀里的蓝落弦才感到了不对劲。
  
  未免……太迟钝了吧?
  
  从来没有过的凄美眼神,他是那么认真地说着一字一句,还主动搂自己。
  
  “冷楼阙……”
  
  是他,和自己开了个玩笑吧。
  
  但当那滚烫的液体流淌在自己肩头,甚至可以听到液体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时,一切,都太迟了。
  
  他睁开了他软弱无力的双臂,一片血红,刺痛了他的双眼。
  
  “你、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了……这是诡毒。”
  
  后悔了。后悔没有阻拦他出去,后悔没有带他远走高飞,后悔在台上屡次见到他,却没有和他说,别走。
  
  “落弦,不要哭。”
  
  他伸手攀上那光滑的脸颊,用指尖抹去那一滴泪花。
  
  当染珞站在他面前,用剑搁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他没料到了这一天,竟然来的那么快。
  
  染珞哭喊地怒骂着他的罪状,他的心,莫名地内疚了起来。
  
  当年血洗染家,一夜之间屠杀近百人,一座带着黄色烛光渐透温馨的屋苑,瞬间变为了如火般鲜艳的血池。
  
  那场景,甚至比阿鼻地狱更加恐怖千百倍。
  
  无数人的叫嚣,还有不断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
  
  他淡淡地想,如果死了就可以掩盖所有的罪恶,消除她多年来的怨恨,那他,毫无怨言。
  
  可他最有了最留恋的人,最向往的生活,他岂能死得那么难看?
  
  他的冷静在怒骂中显得突兀起来,“我可不可以服毒自尽。”
  
  随之带来的却是如狂风暴雨般的拳头,一向暴躁,大悲大喜的染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杀了他,其实也难消心头之恨。
  
  所以他可以得到她默许的回答。
  
  她冷冷地笑,到底是绝代风尘的冷楼阙啊,连死,都要找个漂亮的死法。
  
  其实不然,他只是想再奢求一些时间,好好地去见那个记挂在心头的少年。
  
  可如今……见到了,死在他的怀里,也是一种幸福。
  
  *
  
  鲜血慢慢地从嘴边滑落,蓝落弦的手也抚上了他的唇,静静地抹去那一波波不断的热流。
  
  “不要走,不要走……”
  
  他拼命忍住眼里渗出的湿润,颤抖地将冷楼阙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离开我的啊……”
  
  不要这样对他,给了他一丝希望可最后又残忍的夺去。
  
  “你出尔反尔了不是?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照顾你了,由你孤身一人做什么杀手!”
  
  他也会继续做他的戏子,各走各路,各散东西,答应与他永不相见。
  
  只要他不走,他可以好起来,他就再也不缠着他了。
  
  “你不是总嫌我烦么?我现在不烦你了,你别骗我了,别装了……”
  
  *
  
  换来的只是他悲怆的一笑。
  
  “别难过,就当……从没遇见过我。”
  
  蓝落弦的手一颤,他可以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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