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鬟的日常- 第13部分

第32章子衿酒（）　
“我想跟娘一起过个年。”

　　　　这一次，她沉默了。她在这紫缘寺，前后算下来，也该有五个年头了，一直没回过顾府。

　　　　一阵沉吟之后，“好，我跟你回去。”

　　　　随后，许嬷嬷帮她收拾了一些行李，几个人一同下了山。

　　　　楚漓走时还频频看了几眼，这座山不但风景秀丽，而且山势险峻，不管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将寺庙建在这山上，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刚回到顾府，却又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顾府门前坐着一个女孩，圆嘟嘟的小脸耷拉着，满是失落。

　　　　咦？那不是中秋那晚见到的那女孩么？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一个人。

　　　　“小寒，那女孩怎么了？”顾夫人看见那可怜巴巴的女孩，不禁心头一软。

　　　　“娘，你们先进去，我过去问问。”顾寒熠皱着眉头，他对那女孩的印象并不太好，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冤枉他的天儿是小偷，而且还厚颜无耻的跟着他们来顾府，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顾寒熠黑着个脸将她带了进来。而那可怜兮兮的女孩，已经哭得眼睛都红了。

　　　　“天儿，出来！”顾寒熠怒吼了一句，就看见陈庆天腆着个脸出来了。

　　　　“公子。”他先是瞟了一眼那个哭成泪人儿的女孩，然后再弱弱的看着顾寒熠。

　　　　“来找你的。”顾寒熠没好气的样子，顾夫人看着不禁宛然一笑，她这平日里冷冰冰的儿子只要跟陈庆天走在一起，总算看起来有点人气。

　　　　“你……怎么了？”看着她哭红的双眼，他终是有点过意不去，因为是他让人把她拦在门外的。

　　　　“……我明天就要回陵东国了。”那女孩红着脸从怀中拿出一个粉色的荷包，塞到他手中。

　　　　“这什么？”陈庆天见鬼一样的将荷包丢地上。

　　　　那女孩原本止住的眼泪，这时又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你哭什么呀？”陈庆天手足无措，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女孩哭着跑出了顾府，留下一脸茫然的陈庆天，以及在窃笑的众人。

　　　　楚漓拾起地上的荷包，上面绣着一些不成型的花，以及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只能依稀的辨认出一面绣着“江燕林”三个字，另一面绣着“陈庆天”三个字。

　　　　“喏，给你的。”楚漓笑着把荷包递给他，“还不快去追？”

　　　　“没想到天儿也长大了。”顾夫人也笑着打趣道。顾府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

　　　　顾夫人平日里也不爱热闹，总是一个人在房里抄佛经，顾寒熠就每天早上就去陪她。

　　　　到了除夕那天，楚漓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两坛香气四溢的酒。

　　　　“这酒好香，这是什么酒？”陈庆天一闻到香味，就跟在楚漓身后。

　　　　“这叫子衿酒，用佛手，桂花，金橘，茵陈，玫瑰等酿制而成。”楚漓边说边将酒坛打开，只见坛中的酒液色彩瑰丽，花果之香浓郁。

　　　　“这是在哪儿买的？”陈庆天光是闻着，就已经垂涎三尺了。

　　　　“这是我之前酿的，中秋的时候我就将这酒埋在了锦云阁的竹林里，眼下拿出来喝刚好，你尝尝。”楚漓给他倒了一杯，顿时整个厨房满满的都是酒香。

　　　　他端过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嗯，好酒，味道甘醇而不烈，香气浓郁。”

　　　　“咳咳……”看见有说有笑的俩人，顾寒熠轻咳了两声，看来最近对陈庆天的“关心”太少了，竟然敢跟他的丫鬟在一起偷着喝酒。“顾府里是禁酒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陈庆天端着手里那杯香醇的佳酿，反驳道：“什么时候……”

　　　　“你出去！”还不等他说话，顾寒熠整个脸都黑了，莫名的吼了一句。

　　　　陈庆天只得讪讪的走了出去，嘴里还嘟囔着：“真奇怪，最近公子的脾气好像又变差了。”

　　　　“漓儿，这酒……是你酿的？”顾寒熠拿起那杯酒，嗅了嗅，果然好香。

　　　　“是我酿的，但我不知道府里禁酒。”楚漓把两坛酒护在怀里这是她好不容易才酿出来的酒，她很担心顾寒熠会一生气把这酒毁掉。

　　　　“这是什么酒？”顾寒熠饶有兴趣地看着杯中那晶莹的液体，如果不是刚说过顾府禁酒，他还真想尝一尝。

　　　　楚漓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想了想，眼神有些恍惚地说：“子衿酒。”

　　　　“子衿酒？”顾寒熠习惯性的皱起眉头，“我怎么没听过。”

　　　　“子衿是我娘亲的名字，这酒的酿法，是我娘亲想出来的，这酒名，是我爹爹起的。”说完，紧咬着下唇，这是第一次，她跟别人提起她的家人，以前就算是在春兰面前，也不曾提及关于她家人的往事。

　　　　“这酒挺香的。”或许是看见了楚漓眼中的那一片落寞，顾寒熠有些心疼，不禁的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楚漓呆呆的看着他，之前他不是还振振有词地说着顾府禁酒吗？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感觉到楚漓的目光，顾寒熠伸手摸了摸他自己的脸。

　　　　“没有。”楚漓一下子羞红了脸，她怎么可以这样无礼的看着他，之前学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

　　　　“没有就好，把你手里的酒坛子给我。”

　　　　“……”楚漓咬了咬牙，还是乖乖的将手中的酒坛子交给了他。

　　　　看着他抱着两个坛子离去，楚漓心里好不委屈？以前，看着夏子衿酿酒，她总是很好奇，闻着那香气浓郁的佳酿，她很想尝一尝，可夏子衿总说小孩子不能喝酒，所以她只能眼馋的看着。

　　　　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自己酿酒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就被收走了。

　　　　带着烦闷的心情，过完了整个春节。元宵过后，顾夫人又回到了紫缘寺，顾府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清。

　　　　这天夜里，楚漓刚躺下，就闻见不知哪里飘来一阵阵酒香。

　　　　这熟悉的味道，她怎会不记得？这明明就是她亲手酿的子衿酒啊。

　　　　她起身，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一直走，竟走到了锦云阁。

第33章故国（一）（）　
她起身，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一直走，竟走到了锦云阁。

　　　　顾寒熠的房内烛光微微地摇曳着，此时他正坐在窗前看着军营里送来的军报，他的影子被照在窗纸上，楚漓看着他的影子，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硬朗的线条也随着烛光微微地摇曳着。

　　　　他不时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放到嘴边轻抿一口，楚漓忽然有些不忍心打破这里安静的一切。

　　　　就这么站在房外，呆呆的看着他的身影，任由露水落在她的肩上，把衣衫打湿。

　　　　一壶酒见底了，顾寒熠抬头发现门外的楚漓竟然还没走，忽然起身，推开门，生生地将她吓了一跳。

　　　　“小……小将军。”楚漓不曾察觉，她经常看着顾寒熠走神，一看就是好久。

　　　　“咳咳……”顾寒熠假装咳嗽了两色，不动声色的擦去嘴角还残留着的酒液，“漓儿怎么了？那么晚还不睡？”

　　　　“扑通、扑通……”她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我想尝尝我的酒。”楚漓小脸一红，她是真的舍不得她第一次酿的酒。

　　　　“……”顾寒熠沉默了一下，说好的顾府禁酒呢，怎么都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了？不过看着楚漓委屈的眼神，心头不禁软了一下，“你想喝？”

　　　　楚漓诺诺地点着头，长长的睫毛将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给挡住了，低眉顺眼的样子，看得顾寒熠心里一阵愉悦，就喜欢看她在他面前这么安静。

　　　　“进来吧。”他率先走在前面，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难得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从善如流的将那香气四溢的佳酿从酒坛子里倒到酒壶里，再给楚漓倒了一小杯。“尝尝？”

　　　　楚漓小心翼翼地拿起酒杯，微弱的烛光下，杯中晶莹的液体流淌着暖暖的黄…色。

　　　　楚漓先是浅浅地尝了一口，酒液甘醇可口，那香甜的味道，久久的环绕在舌尖上。“好甜。”她微微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双美眸流露出动人的色彩。

　　　　顾寒熠就这么看着她，觉得在烛光的映照下，她变得格外迷人，好像身上有种魔力，在吸引着他。鼻尖传来淡淡的她特有的馨香，混合着子衿酒的香味，让他的大脑一阵发麻。

　　　　他只觉得喉咙有点干，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压制着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他终于将目光从楚漓的脸上移开。

　　　　“尝也尝完了，你该回去了。”不知为何，刚刚笑意和煦的顾寒熠，突然冷着一张脸，很不耐烦的要赶楚漓走。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翻脸了呢？楚漓心里在暗暗的嘀咕着，再一次扑腾扑腾的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顾寒熠的心里再次燃起了一团火，她怎么可以这么撩人？“你到底走不走啊？”终于在无数次告诉自己“她还小”之后，将心中那种燥热又酥麻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被他莫名的吼了一句，楚漓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酸楚的感觉涌上心头，鼻子抽了抽，没忍住，眼泪就哗啦一下流了出来。

　　　　楚漓突然好迷茫，怎么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掉眼泪了？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她不会这么软弱。

　　　　她不能软弱！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锦云阁。

　　　　终于，在楚漓走后，顾寒熠缓缓地坐了下来，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她亲手酿的子衿酒，丝丝的甜意从舌尖蔓延开来。

　　　　微皱着眉头，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看着桌上那一份军报，眉头始终未能舒展开来。

　　　　果不其然，三天之后，就有人传来皇帝的密令。

　　　　这件事，顾府里只有他和陈庆天知道。

　　　　可临走前一天，他却鬼使神差的叫来了楚漓。

　　　　“漓儿，我可能要离开顾府一段时间，你……你要自己多注意一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楚漓说这些话，可总感觉，要是不跟她说，就不能安心地离开。

　　　　楚漓有点愕然地看着她，想起自己也不过是寄人篱下，所以到了嘴边的那一句，“小将军要去哪里？”被她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变成了淡淡的一句，“漓儿记下了，多谢小将军。”

　　　　顾寒熠好像并不在意她的疏离，自顾自的看着他自己手里的军报。

　　　　楚漓默然地退下，刚好碰见陈庆天往锦云阁这边走。

　　　　“天哥哥。”楚漓叫住了他，左右考量了一下，还是朝他走了过去，“天哥哥，你知不知道小将军要去哪里啊？”

　　　　“你说公子？他要带着我还有兄弟们一起去漠禾关，漠禾关刚好和陵东国交界呢。”说到陵东国的时候，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突然流露出有些期盼的神色。听说，江燕林是陵东人。

　　　　“为什么突然要去漠禾关啊？”在顾府的这一年多里，除了那次送亲去应国，楚漓从来没见到过顾寒熠离开吟凤城。

　　　　“听说最近陵东国屡屡想攻打漠禾关……”顿了一下，陈庆天终是闭上了嘴巴，这种国事，还是不要跟她说太多吧。

　　　　陵东国！楚漓心跳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再狂烈地跳动起来，“天哥哥，我想去你们军营里看看。”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事实上，她看起来确实很平静，与平时并无两样。

　　　　陈庆天惊讶地看着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瞪得老大，“你是女孩子，去军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就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而且我平时也可以给你们多备一点草药，以防万一。”楚漓期盼的看着他，希望自己的说辞能打动他，哪怕一点点。

　　　　“那我先跟公子请示一下。”说着，他就往里走去。

　　　　楚漓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小将军他最近好像很忙，我现在就想去，天哥哥你带我去好了，一会儿我们就回来。”

　　　　“好吧，可是就算是骑马，从这里到军营还要两个时辰呢，所以，看一眼就要回来了。”陈庆天只当是她贪玩，毕竟是个小姑娘，贪玩也是天性。

　　　　楚漓淡淡的点点头，努力地隐藏着心中的那一抹狂喜。

第34章故国（二）（）　
楚漓淡淡的点点头，努力地隐藏着心中的那一抹狂喜。“那，天哥哥我们走吧。”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军营，在路上的时间竟然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你们军营竟然这么大？”看着这遍地的帐篷和偌大的训练场，楚漓惊叹。

　　　　“嗯，因为公子手下总共有八万的将士，他们全都在这里了。”放眼望去，只见士兵们正在操练，训练场上，被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沙尘，“这里真的不好玩，我们回去吧，不然晚了会被公子发现的。”

　　　　“天哥哥，洗衣房在哪里？”楚漓皱着小脸，认真的看着这一排排的帐篷。

　　　　“在那边。”陈庆天指了指西边角落里较大的那一顶帐篷，果然看见周边有一些用木头扎起的架子，上面晾着一些他们换洗的衣服，“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我们回去吧。”楚漓有些愧疚地看了他一眼，胡乱的扯了个理由，然后默默地将洗衣房的位置记在了心里。

　　　　明天顾寒熠他们就要出兵了吧，从顾府骑马过来都要一个多时辰，她必须要赶在他们之前。

　　　　夜幕在悄悄的降临，楚漓借着微弱地星光，蹑手蹑脚地走到顾府的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一片寂静，楚漓抬起头看着高高的围墙，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再犹豫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翻过这堵墙，顺利混进那些士兵当中，她就可以一路跟随着他们回到陵东国。

　　　　楚漓紧紧地握住拳头，握得指甲泛白，掌心黏糊糊的，全是汗水。在陵东国，也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也许调查的路不会那么顺利，也许，她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那个叫顾寒熠的男子在她遇到危险时，将她温柔的护在怀里，也许，再也听不到他暖如春阳的声音。

　　　　原来，相对于未知的以后，更让她彷徨的竟然是跟顾寒熠的分离。痛失亲人，流落他乡，受人欺辱，是他无意救了她，是他将她带在身边处处维护她，给了她如家人般的温暖。

　　　　年前，她还问了陈庆天映雪去了哪里，陈庆天告诉她，映雪利欲熏心，偷了府中的物品，被顾寒熠驱逐出了顾府，她知道，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她亏欠了他很多，而她却连他身上的毒都没能为他解开。

　　　　顾寒熠，如果还有机会再回到你身边，我定会用尽我这一生，来还你的恩情。

　　　　夜色中的楚漓，一身玄色的布艺，背上那一把闪着银光的剑，正是当初顾寒熠丢在竹林的那一把。她轻巧地一跃，便翻过了围墙。

　　　　凭着记忆，来到了军营，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楚漓径直地往洗衣房走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套她刚好可以穿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上，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楚漓一惊，往后倒退了一步，碰到了地上的搓衣板，“啪”搓衣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糟了！

　　　　果不其然，只听见外面的人喊到：“谁在里面？”

　　　　楚漓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退后，一头扎进了衣服堆里。

　　　　“你是不是听错了？这么早哪里会有人？”

　　　　“会不会是幻觉，来，喝点酒提提神。”

　　　　“都喝点，现在这个时辰容易犯迷糊。”

　　　　……

　　　　呼！险些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