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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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6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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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帆派了人为他们伴游,又与他们约定来日饮宴的时间,便策马告辞了。这些人有的本来就是日本官员,有的学成归国后也必定能成为一方人物,都是杨帆今后用得上的人,自然要有所联系。
    杨帆为了避免与隐宗发生利益冲突,所以把显宗的势力发展确定为东方和南方。杨帆在南方各州有雄厚的人脉基础,很容易就保证了他的势力渗透。东南沿海一带早就商船稠密,杨帆的师傅又是南海一方霸主,所以这条线上的建设也异常顺利。
    至于东面,新罗往北已经被沈沐抢了先机,杨帆的主要目标就放在了扶桑。但他着手经营东瀛的时间比较晚,在那里的势力还很单薄,如今虽有了薛怀义的照拂,等于在日本有了一个最大的内应,但是和这些遣唐使保持密切的联系,将来他在东瀛的人脉才会更广泛,对他的势力发展也必定大有益处,这个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杨帆将到城门时,远方忽有一队人马策骑而来,奔跑甚速,道路上溅起一路轻尘,许多进城的百姓为此都避向道路两旁。
    那队人马最前方有几个豪奴开路,到了城门前他们也不知与守门官说了几句什么,守门官就赶紧让人大开城门,搬开障碍,放那些人进城。城门开时,那群人堪堪赶到城门,几乎未做任何停留,便长驱直入。
    杨帆从那群人中看到几张面孔有些眼熟,却大多叫不上名字,只隐约记的他们都是关中世家人物,其中只有一人杨帆记的很清楚,因为那人是杜文天的父亲,樊川杜氏家主杜敬亭。
    眼见这些人物突然聚在一起且行色匆匆,杨帆不禁暗暗纳罕:“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杨帆回城后便派人去打探那些人的消息,自己则返回隆庆坊,沿朱雀大街一路行去,将欲折向隆庆坊时,路旁一座坊内忽又有数十骑骏马出来,马上的骑士大多头戴软脚幞头、身着遥郏诺盼谄ち涎ァ
    既然是这样的服色打扮,那么不是身着燕服的官员,就是有功名在身的士人了,眼见他们神色肃然,一路匆匆,没有一人说笑,不像是聚众出游的样子,便引起了杨帆的注意。杨帆一打量,在人群中又发现几张熟面孔,被众人簇拥于前的可不正是当朝肃政大臣,御史中丞宋璟么。
    宋璟神色冷肃,目蕴怒火,杨帆一看心中便道:“一定出事了!”
    没多久,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便送回了详细消息,果然出事了。
    ※※※※※※※※※※※※※※※※※※※※※※※※※
    二张并不是善于隐忍的人,即便张易之也只是比张昌宗沉稳一些。两兄弟一俟决定向魏元忠发动反击,马上就开始着手实施了。
    他们利用一切机会向武则天进谗言,他们说:魏元忠曾公开扬言,一旦太子继位,必先诛二张!他们说,魏元忠结纳私党,蛊惑他们说,天子老迈,不如早早投靠太子,以保富贵荣华……
    魏元忠的确是忠于太子的人,这一点从他在朝堂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武则天都能感觉的出来。魏元忠也的确在拉帮结派,其实为官的哪有不结党立派的,越是重臣越是如此。
    古往今来,不管是真正想做一番事业还是只为巩固个人权位,但凡挣扎于宦途的人,不管权位高低,都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就连以孤臣自诩的来俊臣都有一班党羽。
    真正达到孤臣境界,混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清流浊流、忠奸两道都敬而远之不愿结交的大概也就是大明朝的奇葩海瑞大人了。
    只是后人习惯于把他欣赏的古人结党称为忠义同道,而厌憎的人物结党称为狼狈为奸,对天子来说,只要结党,就是他厌恶和警惕的,为了什么目的都不影响事情的性质。
    魏元忠也的确说过一些抨击二张甚至对武则天不满的话,虽然他不会说的像二张告诉武则天的话一样露骨,但二张只是有所夸大,或者把魏元忠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给直接说破了,倒也不是捕风捉影,空口无凭。
    因为这些原因,再加上晚年的武则天对两个情郎感情上的过度依赖与信任,她完全采信了二张的话,武则天由此产生了极大的愤怒,她认为这是对她的不敬,对她权威的挑战。而武则天对一切试图挑衅她权威的敌人,一贯的态度就是严厉打击,宁杀错,勿放过!
    她自我反省的结果,认为群臣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她这几年太过宽容了,群臣已经对她失去敬畏,于是,她决定严惩魏元忠,杀一儆百。但她也知道,仅凭这些话,顶多判魏元忠一个出言无状,无法严惩一位宰相,于是她授意二张,要找出一个更严重的罪名。
    既然决定立威,武则天就决定不惜一切手段了,二张心领神会,马上就炮制出了一个武则天一贯用以打击政敌的拿手武器:“谋反!魏元忠试图谋反。”
    魏元忠的背后是当今太子,武则天不认为没有太子的授意,魏元忠就会如此肆无忌惮,所以她要严惩魏元忠,同时敲打一下太子,叫他安份些。二张刚刚炮制出魏元忠谋反的证据,武则天就下诏拘捕魏元忠。
    这几年,太子身份确立,还政于李成为未来必然的事实,天子老迈,杀戮之心远不及当年,确实令朝臣从力量到胆量都恢复了一些元气,以前宰相们被捕,群臣也会努力营救,但他们采用的手段多是上书言事。
    天子留中不发,群臣也不敢再有更多的诤言,可这一次武则天似乎捅了马蜂窝,群臣的反弹比以前要严重的多。朝堂上、奏疏上,文武百官利用一切手段,密集轰炸似的开始进谏,每天都有大批的人求见皇帝。
    武则天是真的老迈了,她的精力已不足以支撑她与群臣周旋,做针锋相对的斗争,如此种种,弄得武则天疲惫不堪,每天只有回到内宫,她才能够得到短暂的安宁。
    群臣反击的火力如此凶猛,当然不能只靠他们自发的力量,这一次反弹力度如此之大,是因为幕后有人撑腰,但这个人既不是太子也不是相王,杨帆获悉事情全部经过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赶到杨府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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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二章 戒急用忍
    正在杨家等着杨帆的这个人就是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也早发觉群臣针对二张的举动,但她一直未予制止,目的是想利用群臣试探一下母皇如今的态度和可以容忍的底限,如果群臣攻讦二张成功那固然好,如果失败也不伤元气。
    但是官场争斗哪有那么容易置身事外的,她被牵连其中却是二张所为。二张得到武则天的暗示之后,有恃无恐地给魏元忠编排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张易之灵机一动,顺手把司礼丞高戬也当成魏元忠的同谋加了进去,而高戬正是太平公主的门下。
    太平公主自从开衙建府以来就不断扩张势力,二张也在迅速扩充势力,为了争夺一些官位,双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摩擦,太平公主又不像婉儿一般对二张多存忍让,因此双方早就有了积怨。
    而且二张也清楚,太子和相王一向怯懦,只有这位太平公主才是李唐宗室的中流砥柱,只有把她扳倒才能让来自李唐一派的威胁彻底消失,所以他们把高戬划为魏元忠的同党,只要高戬罪名成立,他们就可以再发动一波攻击,把矛头指向太子和太平公主。
    武则天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个权位不重的司礼丞,看到高戬的名字时,她还真以为高戬是魏元忠的党羽,所以一并下诏锁拿了。这一来却让太平公主勃然大怒,她若不能保住高戬,势必影响她正在扩充的势力,她又岂能置身事外。
    因此一来,太平公主才成了此番群臣反击二张幕后的最大支持者和策划者。一听说魏元忠被捕,太平公主马上发动她的人进谏,同时去找她的两个哥哥商议对策,只要这两位兄长站出来表个态,忠于他们的势力必定会全力以赴。
    到时候,即便强势如武则天也未必就敢让君权和臣权形成如此严重的对立,她已经太老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平稳过渡,到时对魏元忠一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是唯一的选择,高戬自然也可以转危为安。
    谁料太子李显早就被他的母亲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出面。而且,他认为他现在已经是太子,武氏家族已经放弃角逐太子之位,二张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成为皇帝,他没什么好急的,只要耐心等几年,皇帝一定是他。因此李显不但不愿与太平公主一起出头,被太平公主说的急了,还发了一顿牢骚,言语之间对魏元忠颇多怨恚,埋怨他无事生非,活该受此教训。
    太平公主对这位没担当的皇兄真是失望极了,无奈之下她又去找相王,相王倒是比太子多了几分血性,可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此事如果真能牵连到太子,对他说不定还会有意料之外的好事,太子自己都不出头,他何必多事?
    太平公主在两位兄长那里一连碰了两颗钉子,当真有些心灰意冷。可她又不想就此放弃,只能继续发动自己一派的力量通过诤谏营救魏元忠和高戬,至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二张,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可以团结的最大力量就是太子和相王,太子和相王不愿出面,太子派和相王派就形不成合力,除了太平公主的人,就只有本属于太子派且与魏元忠有私交的那些大臣出面,太平能够联络的力量只剩下梁王了,可梁王会为他们出面吗?
    这个问题的结果不问可知,所以太平公主根本没有尝试联络武三思。徬徨无计、心力憔悴之际,太平公主来了杨帆家。
    太平并不知道杨帆掌握着一支极其雄厚的政治力量,这支力量的主体虽是世家和士子阶层,却可以透过千丝万缕的联系向政坛施加巨大影响。她只是软弱无力的时候,本能地想在情郎这里得到一丝慰藉。
    此时,奉宸监里,张氏兄弟也正紧张地商议着对策。他们事先没有预料到会引来群臣如此强烈的反弹,如果他们早知群臣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或许他们就不会把高戬列为谋反的同谋了。
    而今,魏元忠和高戬在狱中完全否认强加给他们的一切罪名,如今的三法司已经没有周兴、来俊臣、索元礼那样的酷吏,三法司的官员们大多心向李唐,他们不会大刑逼供,甚至还默许狱吏们为魏元忠和高戬内外沟通声息。
    魏元忠和高戬知道群臣正在奔走营救后,他们在狱中的态度更是坚决。武则天命三法司提审了几次,都没有拿到两人一句口供,魏元忠更是反戈一击,援引当年武则天在御前召见被来俊臣诬陷谋反的狄仁杰等七大臣,亲自询问案情的旧例,要求在御前与二张对质。“巧的很”,宋璟等朝臣也恰在此时进谏,要求廷辨,以明是非。
    武则天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在廷上让举告一方与被告一方当众对质,以判明魏元忠和高戬是否有罪。随着身体的衰老和精力的衰退,武则天对朝堂的掌控力确实越来越差了,换作十年前,她怎会被朝臣们逼得这般“狼狈”。
    自朝堂下来,武则天马上把此事告诉了二张,罪名是他们提供的,他们自然要负责提供证据。张易之和张昌宗一听就着了慌,他们的谋反罪名本就是捏造的,真要较真,哪有真凭实据。
    两人密议一番,张易之道:“咱们必须得找个人证,有供词,有人证,才能定他们的罪!”
    张昌宗松了口气,道:“这事儿好办,我让马韩出面做人证,叫他一口咬定魏元忠和高戬,就说亲耳听他们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不就成了?”
    张易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糊涂!马韩是咱们奉宸监的人,让咱们的人出面做人证,你说天下人能心服口服么?”
    张昌宗摸了摸下巴,迟疑道:“要不,咱们重金收买?坊间有许多亡命的泼皮,只要咱们出得起价钱,他们一定……”
    张易之又打断了他的话,道:“一个泼皮,居然听见过当朝宰相说过什么,可能么?”
    张昌宗瞪眼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说怎么办?”
    张易之沉吟半晌,断然道:“张说!咱们让张说出面!”
    张昌宗一怔,讶然道:“张说,他肯么?”
    张说此时官居凤阁舍人,张说年及弱冠就高中进士,殿试廷策时,他的策对又被武则天评为第一,乃是当今世上有名的大才子。此人与高戬素有交情,要让他出面指认老友谋反,张昌宗不免有些含糊起来。
    张易之却道:“正因为张说与高戬私交不错,再加上他官声素来卓著,由他出面指证的话,才能成为最有力的证据。”
    张昌宗苦笑道:“这我知道,可是张说肯为咱们做人证吗?”
    张易之道:“虽然张说与高戬有些私交,不过两人政见一向不合,我想……他们之间怕也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张昌宗神色一动,急忙问道:“竟有此事?”
    张易之点点头,道:“高戬曾经想引见张说与他一同拜入太平公主门下,可张说却不肯答应。后来更因坊间有关于太平蓄养高戬等人为面首的流言蜚语,张说便以此为由,疏远了太平。
    我们编撰《三教珠英》时,张说出力甚巨,我也没有亏待了他,正因编撰《三教珠英》,他一个没什么背景后台的人才荣升凤阁舍人,这算是我于他的一段恩情吧?如今,我们只要许之以高官厚禄,他未必就不会为我们所动。”
    张易之对张昌宗附耳私语道:“你去,先把他找来,到时候,我利诱,你威逼,咱们两个双管齐下,他若答应做人证,高官厚禄任他选择,他若不答应,那就断了他的前程,不怕他不乖乖就范!”
    张昌宗连连点头,随即就离开奉宸监,亲自邀请张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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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帆获悉当朝宰相被捕,这可是近几年来不曾发生过的大事,杨帆赶紧入宫了解详情。他有千骑将军的身份,出入宫闱比皇亲国戚们还要便利,很快就从婉儿那里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杨帆从宫里出来,刚刚回到府邸,莫玄飞就凑上来小声道:“阿郎,太平公主来了。”
    莫玄飞知道自家主人与太平公主之间的暖昧,是以声音放得极小,杨帆一怔,低声问道:“她在哪里?”
    莫玄飞向那花草繁盛处一指,杨帆会意,便转身往矮山上登去。一座红色五角小亭中,小蛮正陪着太平对坐聊天,亭边枝繁叶茂,碗口大的奇花沉甸甸地垂在她们身侧,两女却比鲜花还要娇丽。
    看见杨帆自小径上分花拂柳地走来,小蛮马上盈盈起身,娇声唤道:“郎君。”
    杨帆向她点点头,又对太平笑笑,拱手道:“殿下来了。”
    小蛮向他微微一笑,柔声道:“郎君陪殿下小坐,奴家去准备酒菜。”
    小蛮向太平告罪一声,便姗姗离去,杨帆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看看太平神色不愉,便笑了笑道:“怎么,因为高戬被抓的事不开心了?”
    太平恨恨地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二张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这件事,我绝不与他们善罢甘休。”
    杨帆叹道:“说起来,魏相的性格也是太耿直了。既然对二张弹劾无效,天子维护之意明显,那就暂且隐忍嘛,何必把对二张的厌憎表现的那么明显,如果他们肯虚与委蛇,二张又怎会铤而走险?现在可好,二张只是丢了个小丑,他们却吃了大亏,真是不智。”
    太平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这叫什么话!若非早知你的为人,只听你这番话,我还以为你是二张一边的呢。”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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