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倾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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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倾眷-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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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关于这王爷的话题又被提起,曾经未解的好奇自然就又升了起。那在此的几位大臣家千金目光就转向了一直在旁处安静坐着的汐臣,怯不敢叫人觉见的种种猜想,无不想要探见那纱下真实容颜,以亲眼证实市井中王妃倾城的传闻。
  于是暗下讨论了许久后,有个大胆些的,就起身上前,矜许的一礼,似乎惶恐的开了口。
  “皇上,王爷一表人才却迟迟不见心挂婚事,却于昨年突兀成亲迎娶王妃。臣女寡知,听有言说王妃绝色天人便心祈能见;今日随行来蒐巧是能得见王妃大人,实足感幸,便请皇上恕臣女一语唐突——男儿逐猎,我等女流在此也无何趣乐,可否请王妃大人于前略展才艺,叫我等卑怯小女学赏一番、也让在此诸位,一见王妃风姿?”
  这女子言罢,引一时静寂。有几个女子掩唇隐笑,一面想这女子还真是大胆、一面也确是隐有期待;又如那些留于此地的文官等男子,这时稍的抬眼看去那边又转而避回,难免不能说什么没有兴趣。君百鸾是从那女子开口就开始偷笑,而汐臣轻的拍在这躺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头上,流眸叫他安分些,休要讨趣。
  上方,慕容歌轻杨了眉,看去汐臣那边一眼,微的抹笑。
  “既是要请弟妹,当是去问她罢。”
  “是。”那女子于是转向汐臣,“王妃大人,可否请您歌舞一曲?若是不愿请恕臣女冒犯之罪,若是可以,您需什么,臣女定准备妥当。”
  汐臣看去。这女子没什么娇贵做作之态,有一瞬,汐臣想倘若这女子扮作男儿,当时极为俊俏。自笑如此念想,他犹豫了下,温雅起身,略显歉意的一礼,果然还是推拒之意。可谁想一辆香车恰在这时驶来,那妖娆红衫的女子朗朗笑着从车上跳下,缓错了几步,落停之时,已在汐臣面前。
  来人盈盈笑着先向了慕容歌一礼,就毫无刻意矜持的耸肩碰在汐臣身上,眼眯了狭长,“夫人,芍孑我可不许你推辞啊。别说是他们,芍孑我在王府里呆了这么久,可也是等的心慌慌呢。”
  “姐姐。”
  君百鸾翻起身来低声唤了句便扑了过去,叫芍孑宠溺的接住了他坐在汐臣身旁,抿了唇笑起向汐臣推去,“汐臣,去吧。”
  “是啊,你怎好拂了我们一番心思啊。”
  如此一来,真叫汐臣为难。看芍孑和君百鸾那模样是誓不罢休,自己纵持王妃之位,也不好百般辞拒那些女子求请。苦苦思虑了下,见慕倾墨恐怕也短时不能归来,汐臣终是点了头,迎一阵惊喜。
  “方才听姑娘所奏为笛,笛声沁慑,汐臣便想,姑娘可会吹什么沙凉战曲?”
  那女子一愣,眼顿时亮起,仿佛寻见知己一般的恭敬一礼,“是。臣女能奏中,最擅《烈凉魂》。”
  当下四围起了惊叹之声。便说这烈凉魂是从前朝夏戍传下、最为雄浑壮阔又凄杀伤烈的一首战曲,传闻由末代夏皇少年作曲,演奏时多鼓咚笛鸣萧合琴伴,颇为闻名。这女子竟会吹奏这样的曲子,尽管是否能有那般意境犹待查验,但是提名会奏,已是叫人生了敬佩。
  “那便劳请姑娘奏此《烈凉魂》,汐臣愿献剑舞,以诵我朝兵士。”
  于是那女子在旁持笛而立,见汐臣也向旁借了剑来示意可以,深深吐息,扶笛在唇前,沉沉吹响——
  笛声吟鸣,起成深沉,如压抑的流水,暗涌阴霾,收待磅礴。而汐臣静立,合了眼眸,闻那笛声,意识渐渐化了空冥,身边仿佛有萧萧戚风浮涌,那曲中所含,幽幽流入身体魂识……
  抚袖,起剑,缓缓而旋,凌凌而落。那笛声渐渐静默似无生息又突起震撼,汐臣也骤得身起,裙衫舞浮,剑转奇敏,霎吟着划破空气,银光缓留间,彷如凛烈寒花,狂妄绽开,断承娆娆。
  此初,那女子望着汐臣不觉神怔,而下一瞬回神,她便再无彷徨犹豫的全心奏这一曲。曲声昂然,舞亦狂盛;曲声漠漠,舞若零谢。那身姿柔却无腻、弱却坚韧,眸色流转间,无情有情,归成凄寒杀伤,叫那战的豪情悲壮伤婉哀凉,牵魂沉浮,不得自控……
  不觉间,随那笛鸣舞转,能得此曲的在场男女都取了乐器,应之而奏,将这一《烈凉魂》本该的壮烈,衬向端峰——
  一曲剑舞,诵亦悲亦;生死无名,壮志酬醉。
  尘乱容消,水没无痕;笙歌相送,别去无期……
  乐音,渐渐静落,而汐臣那剑舞也于未知时缓缓收寂。他抚剑而落,合眸无息,待乐悠悠尽去,汐臣长长呼吸,松了口气,方才抬眼时,落入眼中,是一众魂离难归。
  “好一曲《烈凉魂》,好一舞倾城醉。王妃大人,不愧天人之姿。”
  击掌声不慌不忙的与那话语响起,众人惊醒看去,原来慕倾墨与顾松怡两列早就归来,在旁观舞,未有惊扰。
  顾松怡跃下马向汐臣走去,另一边慕倾墨见他靠近,也忙过去,扶起汐臣,叫他回去席上歇息。
  这边慕容歌还在那舞中沉惑迷眸,猛的自含糊不清的感觉中回过神来,看见两人已在前恭礼,凝神咳了声,勉强为笑。
  “倾墨你的确是娶得位好夫人,这一回大饱眼福,还请倾墨你不要怪罪我等劳烦夫人了。”见众人也都自回味中收神,慕容歌示意了一旁人下去,“汐臣一舞迎两位归来,既如此就不再拖延,借这一舞震撼未去,来看看你两人今日所获,断断输赢吧。”
  于是慕倾墨和顾松怡两人对面相视,敌意颇重,两边分别有人开始清点猎物数目,同时也有人在旁列下单子做下记录。
  静等了片刻,清算的那侍官上前禀报,“启禀皇上,慕青王爷一方总得猎三十七只,慕青王爷得猎二十一只;顾公子一方总得猎,三十七只,顾公子得猎二十只。”
  “哦?此次收获倒是颇丰。”慕容歌说道,而一面考虑着,一面笑起,看向顾松怡,“然就胜负来说,之前并未明确计数时所记该是总是独——那顾公子,看你两方所猎总数一样,只是个人所猎略有区别,不知你可能认同以独得之数来做胜负之判?”
  “若是这样,”慕倾墨看去,目光中倒不至于傲气,只有些赌气的意味,“顾松怡,便是你输。”
  “是么?”听着那样的数字,顾松怡并无慌忙之态,只是又从一旁人手里取回了弓,又去拿了只箭,在一众茫然中,淡然开口,“一日未尽,将入我手的猎物——可还有一只。”
  “……什么?”慕倾墨奇怪的凝了眉,还想他所言何意时,却见顾松怡竟然面无表情的拉开了弓,转向——那上位的慕容歌。
  他那势头,顿时叫人惊起,在旁侍卫速步冲上护在慕容歌身前,而另一部分与收装的武将则将锋刃指向了顾松怡。然如此戒备间,顾松怡竟失声吐笑,开弓的手并未松开,箭却落下,指向了一旁那睁大了眼看着他的枫宁。
  在众人来不及反应而显得痴愣的视线中,顾松怡隐含着不恭笑意,向着枫宁,松开手指,放出了手中的箭。
  便是随破风之声,那箭向枫宁而去,穿破他的袖口直透坐席,化归平静。那般突兀,叫人困顿茫然着,连那枫宁也是怔怔的低了头,看着穿了袖的箭,不能言语。
  只是旁人不明这是何意味,有三人却在短暂惊愣后恍然大悟——其中,一是君百鸾,一是慕容歌,而剩下的一个,自然就是慕倾墨。
  只见慕倾墨也向旁取了弓箭来,眼中烁着光色的看向了方才回神正巧望来的汐臣,那目光相对,心便骤得悸动起来,却意外的平静。
  拉开弓时,慕倾墨垂了眼眸,而箭指向了汐臣的那一刻,抬眼的他颜上,是不可抗逆的坚定和傲然。
  又是一箭破风,汐臣看着那逼来的箭,没有畏惧退缩之意的温柔笑了起。在那叫人难以忘却的笑颜中,一羽箭,载着誓言允情,穿破袖口,深深刺入地上。
  尽管不明白,可是在这时,一旁看着的众人不知以谁为首,扬起拍掌声音。
  那莫名的动容,就这般,慑入了魂灵……
  ☆、余趣
  “……呵,既然如此,也便是说——”看过这一场颇为出乎意料的戏,慕容歌含笑垂眸,“顾公子猎得枫爱卿,吾弟倾墨猎得弟妹汐臣。这样一来,你两人独猎之数各自加一,还是倾墨胜你。顾公子,你觉得如何?”
  这时只看着那拔出了箭后就低头不语的枫宁,顾松怡似乎也并不在意这场比猎的输赢。
  随意的望去上面,他敬言道,“在下也别无他意,不过想向王爷确认些事罢了,是输是赢于我也并不重要,毕竟在下只是个草野匹夫,哪里能与王爷相比。何况,方才见王爷提箭模样,在下已对王爷之能略知一二,草民自愧不如,此已足够。至于比猎,若皇上和王爷能遵王妃大人之言不予当真,那胜负自然不必计较;若王爷还是认真看待于此,我顾松怡为王爷家臣也无何不可——王府之属可不是个好差事么?那,王爷,您以为如何?”
  慕倾墨已到了汐臣身边。当顾松怡“猎”得枫宁时,他已经明白了这人的意思——顾松怡与他赌的并非猎兽,而是猎人,是要看他慕倾墨究竟能否从他手中,猎得汐臣于侧。
  天色已昏,风起微寒,慕倾墨褪了外衫披在汐臣身上,迎着他的目光起身,举了手中杯盏,敬向顾松怡。
  “顾兄哪里的话。你既是汐臣友人、又长如其兄,于我便同是亲家的兄弟。之前我只念己心未觉顾兄深意,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至于府上家臣什么,全当胡言便罢,倾墨愿在此与你交个朋友,不说同生同死那些无趣,只府门常开,酒肉同席,称你一声顾兄,接下此杯,从此便是兄弟。”
  “小生最喜欢爽快性子。”顾松怡夸玩的笑出一句,接了一旁梨香奉上的酒,大步走向慕倾墨,杯盏相触起声清脆,仰首同饮而尽时,两人之间先前所存隔阂也就闲散了去,掌击而握,有些意味,也只有这两人之间才能明白了。
  于是前时之事于此皆大欢喜,慕容歌轻咳一声静了场面,便示意两人归回本位。
  “猎物已收,夜也将至,参猎诸位想必也有些疲惫,留候之人也生些苦厌,便即刻束起火来,请央抉夫人与带来之人料理猎物为宴,庆春蒐会初日告捷。”
  “臣接旨——”
  芍孑这番起了身,招手示意了下,便有十数位婢仆奉碟而上,于各席间桌上摆了早就做好的糕点又盈盈离去。她自囚兽的笼前一一走过,指点落时,身旁那人就取了里的猎物来交给人去处理,而所选也不过十余罢了,并不算多。以春蒐习俗,初日得获当部分用于宴席,另一部分依功分放,各归猎主。
  于是以芍孑为首,她带来的一众人马都忙碌不停,烹石美味为宴呈上,众人得之,无不赞不绝口。
  夜临,宴休,众人也都回进了搭起的营帐——此地与可供休息之处较远不易来往反复——准备休息。为着天还微凉,汐臣这边软垫暖褥铺了一层又一层,叫他好生无奈,然毕竟是谅他畏寒,说几句不要弄得太过夸张也就任慕倾墨去了;可出门在外时,慕倾墨倒是牢牢抓住他这畏寒的毛病,将他圈在怀中,实实是冠冕堂皇的满了自己心意。
  睡前,慕倾墨与汐臣讲了讲猎中趣事。倘若旁人知道慕倾墨说起那些事的表情,当会以为参猎的是另一人吧。虽然当时不苟言笑,在汐臣面前,慕倾墨颇为笑开。听着慕倾墨讲那诸如哪位失了准头险些误伤同僚、光顾着逐猎却忘见足下漫根之类的事情,汐臣温柔的笑着,为他那般快乐的样子而心暖,也有一些心凉。想着些其他,汐臣不觉失神,又在慕倾墨轻声的唤中看去,问着何事。
  便是慕倾墨翻身空空望着上面,浅叹一声,“那顾松怡,究竟是什么人?总觉得他并非寻常草庶,行举之间,那般气势隐着非常。”
  “……呵,生的如此罢了。”汐臣枕在他肩上,合眸笑着说道,“他实际是个很有趣的人,会猎会驯,会植会绘,日后若常与他来往,你便能知道的。”
  “说来……汐臣,我想再问你件事——”
  “嗯?”
  慕倾墨郑重的看向他,很是疑惑不解,“依着所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枫宁他和顾松怡,究竟……”
  听他那般模样,汐臣哑然失笑。“都是人家的家事,你如此在意是怎样……”
  “只是有些好奇。毕竟枫宁看来呆呆板板,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会……嗯——倒也……”
  “但比起他两人……”汐臣试探着问道,“你觉得皇上和百鸾如何呢?”
  慕倾墨愣了下,认真思虑了片刻之后,他很是遗憾的说道,“只可惜不能让皇兄过继来个小童了。”
  汐臣为这回答复又失笑,“皇上若知道,不知要怎样说你……”
  这边营帐中,两人清浅的笑声悠悠流转,化作压低的隐晦声音渐渐融入静谧;而另一边,枫宁裹着被子坐在角落,脸色沉郁的盯着那依旧态度随漫、全看不出之前那所表是真是假的人,只觉胸口堵闷。
  顾松怡占着卧位,闭着眼轻声哼唱《烈凉魂》,那声音在如此静谧的地方显得幽然,愈加叫人难以心静。枫宁正满头混乱,细琐响起,他惊得看去,顾松怡已坐了起来,拍了拍身旁,向他示意。
  “你是打算那样坐一夜么?过来。”
  手一紧,枫宁别转了头,咬牙想着怎样都不会理睬他,可那熟悉的气息近来,心中紧张之感就无法抑制的变了剧烈,叫他连身体也不知是因气恼还是惶切的微微颤抖。
  然等了片刻却不见顾松怡有什么动作,枫宁有些疑惑的睁了眼想要看去,又听见头上传来一点叹息。
  “你这榆木脑袋。只许你一味向我‘挑衅’,还不许我靠近你半步?”顾松怡蹲□直截了当的将枫宁拦腰抱起,不顾抗拒的将他的头按在胸口,强硬又放任的叫他好好躺下掩了被子,才盘膝坐在他旁边,淡然看着还别了头去的枫宁,“本来是你撞来,就不要再想逃走。你且安心的睡吧,我也不会做什么——我有的是时间,并不急在此时。不过,我的耐性可不一定能任你再拖延多久,该怎么做,你自己想吧。”
  说罢他便背对着枫宁躺了下,很是平静,好像之前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只是枫宁虽没有答话,埋头静了许久后,还是转身向他伸出手去,却在想要缩回的时候被拽住贴在了那人心口。
  “你……勿要再在人前做这种事情,若被人知晓了我如何,如何……”
  “有我在,你怕些什么。至于王爷和汐臣他两人,你更不用担心——你也已经看出来了吧,他两人,和你我一样。”
  “哪里一样——啊……”枫宁口忙急说,下一瞬反应过来,不觉哽了喉,“真的是么,之前见就……”
  “怎么,在别人身上就无妨,自己就不行么?”顾松怡迷眸勾笑,手转过自他袖中探入,将他拉了近,“还是说叫你也扮成女装,你就不再在意那许多无聊俗事了?”
  “你不要动手动脚——”
  “那就快些睡吧。”口上这般说着,顾松怡揽过枫宁的手却并没有松开,说不明无意刻意的叫他靠在了身上,也顺便将被子扯来,与其同卧,“只是有件事还先于你说一声吧。”
  枫宁还挣着,听见这话忽然静了下来,“又要走么?”
  “……嗯。”顾松怡低头抵在他额上,看他那欲迎还却的样子,心说怎能忍住不去逗弄,“再有一月吧。下月我再走。”
  “这次又是去哪里,走多久?”
  “散漫四游如我,这种事情怎能算得清——不过……你知道吧,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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