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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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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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我看错了人?不会是引狼入室吧?”
  “不至于,他现在怎么也是在我的地盘上,兴不起什么风浪。如果我猜错了,他没有恶意不是针对我而来的,也无所谓。要是他真有什么目的,我倒是很好奇。先静观其变吧,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时。”
  第二天应万年接到马承修托人送来的消息:有人不慎跌入千笃谷,大难未死但身受重伤,要他马上回去。
  虽然还不大放心“金半两”,应万年也只能立刻上路。临走之前应万年去找了趟项寻。
  一进屋关了门应万年就弯下腰要去摸项寻的腿,“我现在有急事要马上回千笃谷。走之前让我看看你的腿,也许有奇方医治也未可知。”
  项寻吓了一跳,连忙后退着说:“不用,不用……”
  “怎么?金掌柜不相信我?”应万年跟上前去不肯罢休。
  项寻退无可退坐到了床上,“当然不是,只是我这腿是经年的旧伤。要是能治早就治了,你现在看了也是白看,腿上疤结丛生,看着让人不舒服,就别再污了应谷主的眼了。”
  应万年想:人是我带来的。就这么离开要是以后真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一定先把他的腿是不是真瘸弄清楚再说。
  这么想着应万年朝项寻的膝盖伸出了手,项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应谷主,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强人所难吗?”
  应万年的手用力向前,“金掌柜,你不也说江湖中人讲究的是‘真’性情?”
  项寻推住应万年的手不肯松懈半分,“应谷主有什么话尽可直说,这又是何必呢?”
  应万年盯着项寻的眼睛,“金掌柜不肯以诚相待,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就这样,两人一站一坐,手上抵着对方的力量僵持不下了好半天。最后项寻两眼一闭,突然放松了力量,应万年的手掌直接落在了项寻的膝盖上。他不解项寻此举,来不及感觉手里的腿是不是真有问题,却抬起头来疑惑地望向项寻。
  项寻睁开眼睛,无奈地叫了一声:“应伯伯。”

  虞渊之约 之五

  应万年离开已经三天了,项寻一直没再看见周轻重。不过主人回来了,进进出出的下人也多了,而且没人再管项寻,除了正堂外的大门,他哪儿都可以去。
  其实项寻很快就找到了周轻重的住处,不过他想自己既然还是金半两,好歹也是客人,就忍着没动,想等周轻重主动来找自己。可一转眼又过了好几天,周轻重还是没有动静,项寻终于忍不下去了。
  “我要见你们家主人。”项寻看着拦住自己的人。
  那人木讷讷地打量了项寻一遍,“你等着。”
  项寻叉了腰等在原地: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人。
  那人很快回来了,“主人说不见客。”
  “为什么?”项寻有些恼火。
  “不知道。”
  “你再去通报。”
  那人白了项寻一眼。
  周轻重正想出去走走,忽然听见门外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接着哐啷一声门被很不客气地推开,项寻腿脚利落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周轻重朝外面看一眼,他的人七倒八歪龇牙咧嘴地倒了一路。
  “不装了?”周轻重看着项寻的腿。
  “既然早被你看出来了,再装还有什么意思?”
  “找我有事?”
  “主人回来这么多天了,却连面的不露,这是哪里的待客之道?”
  “那得看是不是不速之客。”
  “不欢迎我干嘛留我多住?”
  “想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来这里。”
  “不见我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你这不是主动来找我了么?”
  “那你刚才怎么让人跟我说不见客?”
  “我想看你能忍多久。”
  项寻咬咬牙:不管过多少年,跟这人永远没道理可讲!
  “你没把我的人伤得太重吧?”周轻重要往门外走。
  项寻一抬胳膊按上门框拦住了他的去路,“没有,都是皮外伤。”
  “那你找我到底要干什么呢?”
  “来了许多天,你陪我到地面上去晒晒太阳。”
  半天的功夫,周轻重带着项寻到了白玉峰。为了不让项寻看到进出的路,周轻重还是给他蒙了眼睛。
  解下布带项寻看着脚下的景色,“这儿真美啊。”
  周轻重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金掌柜……”
  “我不是掌柜。”
  “那是什么?”
  项寻并排坐到他的身边,“辽东帮,穿过中原地域往东,过了马耳山,就像少林武当丐帮于中原,焱云教于苗疆,回天教于西域,是那里最有势力、弟子最多、人人都知道的一个帮派。我就是辽东帮帮现在的帮主。”
  “原来是金帮主。”周轻重没什么惊讶的表示,“那不知道你千里迢迢从长白山跑到这天山来有到底是何贵干呢?”
  “自然是有事情要办。”
  “什么事?”
  “还不能说。”
  “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能说’?”
  “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现在除了我带来的辽东帮弟子,还没有人知道我的腿是装的,也没有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那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腿是你先看出来的。身份你不是也在怀疑吗?”项寻转头看周轻重。
  周轻重迎着他的目光对视了一阵,突然问:“我们以前见过?”
  项寻一愣,“当然没有,怎么这么问?”
  周轻重眉宇间显出一丝惆怅,“不知为什么,看见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我觉得你们有些像,虽然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他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人?”
  周轻重不回答。
  “不说也无妨,我猜猜吧。”
  周轻重看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是个很重要的人?”
  废话,不重要我又怎么会想起来。周轻重心里想。
  项寻继续自说自话,“是你很久没见过的人?”
  周轻重终于有所表示点了点头。
  “是……”
  “是个恨我入骨的人。”周轻重打断项寻。
  我恨他吗?听他这么说项寻禁不住问自己。看他带着爹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时候是恨的,被他强行带去千笃谷的时候恨的,当自己满脸脓疮跑回焱云教却被拒之门外的时候是恨的……可现在呢?
  “无缘无故地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周轻重晃晃头,“行了,你要是不想跟我说的更多我也不想追问什么。我……”
  说着话周轻重想要站起来,可明明用了力他却还是坐在石头上。
  “咦?腿怎么……”周轻重伸手想去摸腿,这才惊恐地发现胳膊和腿都动不了了。
  他转脸去看项寻,脖子竟也僵硬异常!
  “金半两!你对我做了什么?!”好不容易拼了命地使劲地喊出这句,周轻重失去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歪向了一边。
  项寻早有准备,转身接住倒向自己怀中的周轻重,“你还是省着点儿劲儿使,要不一会儿话也不能说了。”
  周轻重只能任自己的头靠在项寻的肩上毫无办法,“你……你到底……”
  “长白山上有一种花,俗称醉蛇仙,无色无味,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人和其它的动物若是误食了这种花和果实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在山上春秋还比较寒冷的两季,像蛇这类的冷血动物要是吃了醉蛇仙的花果就会立刻全身麻痹。当地人想抓蛇的时候会把这种花放进野兔野鸡的肚子里等着蛇来吃。蛇吃东西是整只吞下去的,所以吃了这种诱饵的蛇很快就会瘫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再动。”
  “你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你们喝的水是引自一处地下的泉眼,而且那泉的旁边还有储水用的池子。于是我就每天都把带来的已经研磨成粉的醉蛇仙果实撒进水池里。这样我们其他人喝了没事,你要是一直呆在地下也不会有事,可玄冰寒功讲究的是内外合一,所以你只要到了比较寒冷的地方就会不自觉地运气将体温调解到跟外部环境差不的多的温度,这时在你体内积累了几天醉蛇仙就会开始发挥作用。我之所以急着去找你就是因为我带来的醉蛇仙快用完了,但我没想到这药效在人体内的作用竟然这么慢,咱们走了那么多路,说了那么多话,你才倒下。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看来这药还真是正适合你。”
  周轻重已经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费这么大劲,你为什么不找机会干脆直接点住我的穴道?”
  “在不知道你现在的功夫有多深之前,我怕点不住你。”
  “为什么这么做?你要把我怎么样?你是焱云教的人?”
  项寻不再理会周轻重的问题,推起他一弯腰把人扛在肩上站起来往身后的山坳里走了。
  挑了一个山洞走进去,项寻把周轻重放到地上。
  “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周轻重的头偏在一边儿,只能斜眼看着项寻。
  项寻拎起起周轻重的两个手腕子开始轮流号脉。
  周轻重有些哭笑不得,可他作不出什么表情,“你折腾这么半天不是就为了给我摸脉吧?”
  号完脉了项寻又捏周轻重的胳膊和腿,他一点一点地试探着使力,尤其关节处捏得格外仔细。
  还好,骨节都还正常。项寻这么想着手就伸向了周轻重的腰间去解他的腰带。
  “你干什么?!”周轻重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喊出了不小的一声。
  项寻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被周轻重硬喂包子的情景,差点儿没被噎死的感觉他现在还能回忆得起来。再看看周轻重充满惊恐愤怒的眼神,他忍不住想笑。
  “你说我干什么?”项寻决定逗逗他,脸上露出了轻佻的表情。
  “你……”
  项寻一手继续解腰带一手扳住周轻重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嗯──虽说是个男人,可姿色倒一点儿也不逊于女子,品尝起来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
  “你敢?!”
  所有的腰带衣带都解开了,项寻俯到周轻重的身上,满脸猥、亵“有什么不敢?”
  然后项寻的手掌伸进周轻重的衣服里拿捏着力度按了下去,先是胸口,接着是腹部。皮肤的触感相当不错,又滑又凉,项寻想起了水池里的鱼。
  周轻重看着眼前项寻颧骨上那变成了好大一颗的假痣,胃里一阵翻腾,最后他无比嫌恶地把眼睛一闭,石破天惊地说了一句,“你速战速决!”
  “你说什么?!”项寻张大嘴巴停了手。
  周轻重没有睁开眼睛,“我让你速战速决,但我保证一定会杀了你。”
  项寻的手又继续向小腹按了下去,不过看着周轻重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他忍着笑没再多说什么。
  内脏检查完了,果然有些寒气凝成的硬结。项寻对周轻重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内功的修炼程度终于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手退出来,项寻又把周轻重的衣服重新系好。
  周轻重讶异地睁开了眼睛,“你……你是在给我检查胸腹?”
  “是啊,那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周轻重的脸红了。
  项寻把自己的兽皮坎肩脱下来套到周轻重身上,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放到地上,“这就是那三千年的老人参,已经成精了,我能把它带到这来,也算你们的缘分,你要好好用它。”
  说完项寻站起身,“不知不觉在你这儿打扰了这么久,现在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醉蛇仙的药性只有两个时辰,一会儿要是有了些力气也不要运功逼毒,记得要等着它自己挥发干净。好了,我得赶在天黑前下山,我走了……”
  “你等等!”
  “怎么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周轻重想了想,实在不知该怎么说,看一眼包着人参的布包,“你这人参多少钱,我不要白拿你的。”
  “嘿嘿!”项寻笑了两声,“三个月后到千笃谷妙手县长生馆找我,到时我再告诉你要多少银子。还有,我还会告诉你:我‘到底’是什么人。”
  重重扔下“到底”两个字,项寻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喂──”周轻重又喊两声,洞外却静悄悄地没了任何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头好像能动了。周轻重赶紧试着转了转脖子,立刻感觉到了坎肩上的兽毛划过下巴痒痒的。

  虞渊之约 之六

  新年过完,转眼开春,长生馆的生意越做越好。虽然项寻一回到妙手县就公布了千年人参已经售出,但一段时间以来,很多人在他们这儿抓到药回去都治好了家中久卧不起的病人。况且千年参从功效到价钱都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普通的百姓人家本也不是奔着那个来的,所以长生馆顾客盈门的盛况并没有照项寻预想的逐渐冷清下来。
  项寻不喜欢粘胡子,便很少在长生馆露面。
  客栈林立的县城自然少不了烟花柳巷,于是万春阁后租了栋宅子,项寻每天莺声燕语中醒来,琴声寥寂中睡去,表面上逍遥度日,暗地里却依旧撒出天罗地网去各地安插人手收集情报,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已经了然于胸,现在只等着那个人如约前来。
  一大清早,项寻睁开眼睛连眼屎都还没来得及擦就听见一阵夹杂着喘息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
  “谁啊?”项寻不耐烦地问一声,披头散发地爬起来垂下双脚坐在了床边。
  “掌柜的!掌柜的!是我,孟大成!”
  “进来。”
  门被推开,孟大成快步走进屋内,“掌柜的,你快去馆里看看吧!”
  “怎么了?”
  “就年前应谷主让人送来的那个摔得半死不活的人,当时那人说不出话来,应谷主说救不活了,还说他出钱让咱们每天用参汤先给续着命,等打听到他是哪里人士再找他的家人来把他接回去。”
  项寻想了想,他说的是那时马承修让人送消息到周轻重那儿,说有人跌进千笃谷,让应万年赶紧回去救的那个人。后来等他回到长生馆,应万年就把人送到他这儿来了,是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
  “嗯,昨儿听说前几天找着他家里人了,不是说很快就有人来吗?怎么了?”
  “人来了,就一个瞎眼老太太,说是他老娘。不知从谁那儿听说的咱们的千年人参能救他儿子,就哭着跪在门口不起来,还把家里的房契地契都拿来了。我告诉她人参已经卖了,可她一会儿说不信,一会儿说咱们这么大的买卖不会只有一颗千年参,没有三千年的,就是一千年九百年的她也愿意倾家荡产,非要见店掌柜。我们怎么劝也不行,好多人在看热闹。这打不得骂不得的,愁死个人了,帮主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长生馆门前已经人山人海了。项寻拖着腿一出现,人群中立刻分出了一条路。他一步一步挪到那老太太跟前,吵闹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老太太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停止哭泣朝项寻伸出了耳朵。
  老太太的头发都白了,眼睛看不见,人又瘦小枯干,看起来格外可怜。
  项寻在来的路上本来很恼火:你儿子摔伤又不是我弄的,干我鸟事?!我的人照顾了他这么多天你还仗着自己身老眼盲跟这儿当众撒泼?!看我不让人把你们母子一起丢出长生馆!
  可现在他看着满脸鼻涕眼泪白发横飘的老母亲竟一句难听的话也说不出了,“大娘,我就是金半两。地上凉,有什么话咱们到里面去说吧?”
  老太太伸出手一把抱住项寻的腿,“金掌柜?!你就是金掌柜?!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麟儿,救救我家麟儿,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她顺着项寻的腿溜到地上开始磕头,项寻赶紧弯腰去扶她,“大娘,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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