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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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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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焱辛明白周轻重的言外之意,但维护教主是教众的责任,他想想说:“教主大概也想借机化解焱云教与各门派之间的一些误会与仇怨吧。毕竟树敌太多于我教无益。”
  项择远的用意周轻重当然明白,只是以自己的处事之方他无法认同项择远的这种做法,不过现在已然如此,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况且项择远既然找了这么多人来,肯定也会在焱云禁地加派教中高手巡视,这点自然不用其他人操心。
  人多走得慢,将近巳时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才抵达总坛。进到室内又见先到的客人已经把个本来宽敞空旷的大堂占了将近一半,周轻重拉着项寻径直从边门直奔了后院。
  “你要带我去哪儿?”项寻发现他们的方向既不是项择远的院子也不是他的。
  “跟我走就是。”周轻重的速度很快。
  最后他把项寻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周轻重关上门对项寻说:“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回来带你去见你爹。”
  “为什么?”项寻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用意。
  “嗯……趁着仪式还没开始,我先去跟师兄说一下路上有人跟踪咱们的事。”
  “那我不是应该回房等着?”
  “你半年没回来了,最近教里事多,你的房间还没打扫。”
  事再多也不至于少主要回来了房间都没人打扫吧?项寻想,可不等他问,周轻重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打开门又回头嘱咐了一句,“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
  门被关上,项寻更觉得莫名其妙了:这不是回自己家了么,为什么不能“乱跑”?难道……怕我碰见娘,想我们从来没见过面会尴尬?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过于善解人意了?难不成我这师叔的怪脾气是跟着功力一起增加的?
  想着想着项寻自己笑了起来:算了,不让乱跑就不乱跑。谁让他辈分高呢。反正路上睡得也不好,就让本少主在他这防暑降温的玛瑙床上休息一下也不错。
  一躺上床,项寻的鼻子立刻就被一股浓郁的沉香味填满了。这半月以来一直跟着周轻重,他几乎已经适应了那个味道。可这床帏之间的香气更重一重,所以项寻便又清楚地闻到了。
  躺着闻着,项寻再次想起了三年前的事。
  那是在第一次由周轻重去光就谷接项寻的时候。路上项寻问他是什么这么香,他说是沉香。项寻又问为什么他身上有沉香味,是不是因为喜欢。结果周轻重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当时就更白了,而且一路都没怎么再理他。
  后来项寻跟项择远说起这事,没想到项择远更夸张,竟然因为这个罚他站了一天梅花桩。
  可项寻一向好奇心盛,越是不让他知道他就越想问个究竟。所以等回到光就谷他又跑去问谷不平。谷不平倒是没生气,也没罚他,只说跟周轻重练的内功有关,就不肯再多透露只言片语。还再三叮咛他以后不要再问,尤其不要去问周轻重。
  至今项寻也没弄明白那沉香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把这个列为了第二重要的“一定要查清楚的事件”之一。而这第一重要的么,当然就是“剑出焱云,掩日断水”。
  项寻躺在床上睡着了,梦见中周轻重变成了好大一块沉香木,项寻想把他抱走却怎么也抱不动,于是相当怨念自己怎么才十四岁……
  砰地一声门响,项寻猛地坐了起来。周轻重冲到床边一把拉起他,“快跟我走!”
  项寻被拉下床,险些跌倒,“怎么了?”
  “你爹让我……”
  “你的手怎么了?”项寻在周轻重死死抓着自己的手上看到一道烫伤。就项寻所知,能伤他的人没有多少。
  “我不小心弄的。”周轻重拖着项寻飞快地穿过屋前长廊朝一个专门给客人准备的庭院跑过去。
  “骗人!你有寒功护体,怎么会被烫伤?”
  “你别问那么多了!快走!”
  “你到底怎么回事?!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跑到了庭院中央,项寻用力甩开周轻重的手。
  “我……”
  周轻重刚一张口,呼啦啦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接着焱云教的四大护法和九罗刹带着一众焱云教弟子冲了进来。
  “周轻重!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还不束手就擒?!”
  喊话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是项择远的弟弟项择天。

  祸起无有崖 之四

  项寻吃惊地看看周轻重,又看项择天,“三叔,你说什么?”
  项择天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几个游龙飞步移过去,径直把项寻带离了周轻重的身边。周轻重刚一伸手想要把项寻拉回来,九罗刹中的四个却伸过四把弯刀隔住了他。
  “天坛主!你这是干什么?!”周轻重一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自己面前的一把刀。
  “哼!”项择天冷哼一声看着周轻重,“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你自己做的事倒来问我?!”
  “三叔!到底怎么回事?!我爹呢?!”项寻想再蹿到前面,却被金护法牢牢按住。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来人!把少主带回房里去!”说完项择天一个翻身直接跳到了周轻重的面前,周轻重后撤一步接下他凌空劈来的一掌,两人交起手来。
  “我不是小孩子!”项寻回身踢开要把自己带走的人,想要冲过去把周轻重和项择天分开。可没跑了几步,他就又被金护法和他手下的人制住了。
  这时周轻重已经跟项择天和围着他的人打成了一片。院外其他各派的人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先后赶了过来。院子不够大,很快不但墙上和屋顶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最后连院子外头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轻重毕竟年纪尚轻,功夫再好也敌不过焱云教这么多高手一起围攻。他且战且退,最后停在了这庭院的正房门前。犹豫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招架不住退进了房内。
  项择远抬手示意其他人停手自己跟了进去。
  项寻在房门打开又被关上的一瞬间看见了坐在地上的项择远和坐在他身后的大伯项择厚。
  院子里的人虽然暂时停了手,但他们还都各自举着自己的兵器,摆着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
  一时院里院外议论纷纷。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吉时已过却迟迟不见新人。”
  “听说是项教主的师弟周轻重欲夺焱云教的什么秘籍打伤他之后准备逃走被人发现。”
  “唉?那个不就是项教主和青城姑娘的儿子?”
  ……
  项寻觉得所有的目光都朝自己望了过来,正觉得窘迫,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周轻重一手扼住穿着喜服、满身黑血的项择远的脖子,一手持剑出现在门口。
  “爹!”项寻大叫一声,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心里,项择远是无人能敌的。
  周轻重挟持着项择远从屋门口挪到了院门口。项择厚和项择天都受了伤,各自按着自己的伤口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敢轻举妄动。
  “师叔……”项寻哭了,“你这是在干什么?爹……你怎么了?”
  项择远朝项寻伸了一下手,嘴里又吐出一口黑血,似乎是没有办法说话了。
  “周轻重!你这个畜生!赶紧放了我二哥就饶你不死!”项择天性子急,指着周轻重的鼻子大声呵斥。
  周轻重不理他,只是机警地看着身边随着他步步后退的人群,“寻儿,跟我走。”
  “师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呜呜呜……”
  “以后我会跟你解释,先跟我走!”
  “你把我爹怎么了……”
  “不是我做的……”
  “你还狡辩?!”这回是项择厚,“这是择远安排弟妹没有跟他拜堂之前住的院子。刚才见你一回来就鬼鬼祟祟进了这里,我本想跟进来问问,可接着择远就来了。后来吉时到了,我跟三弟过来想把新人带到前堂去,可一进来却看见择远已经受了重伤,弟妹也不知所踪!刚才我正在给择远疗伤,你又冲进来差点害得我们经脉尽断!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们知道,我根本不是师兄的对手。”
  “单打独斗你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可刚才给他疗伤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身中剧毒,根本就不能运功了!择远不会防备能给他下毒的人屈指可数,你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江湖上都知道,你拜无颜子为师之前一直住在千笃谷,千笃谷的主人应万年是个用毒高手。可他已经退隐多年,只有你跟他偶有往来,不是你又是谁?!”
  “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我……现在不能说。”
  “什么不能说?!”项择天向前一步,“你根本就是不敢承认!”
  “你快放开择远,还有你把青城姑娘弄到哪儿去了?!”项择厚又逼问一句。
  “我怎么知道?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
  “你还抵赖?!”项择天气得两眼喷火,“来人!把他们给我抬上来!”
  话音一落,周轻重身旁的人闪出一条路,两具尸体被抬了上来。
  项寻定睛看过去,竟是在山下被周轻重杀死的那两个跟踪的胖子和瘦子。
  项择天看看满院子的人,“几天前在先到的客人里有在本教禁地无有崖一带意图不轨的,被我们抓住,经过审问原来是西域乌满教的人。他们供出是周轻重跟乌满教串通,要用‘剑出焱云’的秘密换得他们出人协助暗害二哥。我将信将疑,想要等找周轻重来对质,又担心侄儿有危险,才提前派了人去下山接应,可没想到……周轻重,你敢说这两个人不是死于你的玄冰寒功吗?!”
  “是,但他们不是焱云弟子。”
  “不是焱云弟子?你胡说,焱云教弟子众多,我天坛总部离总坛有些距离,你说不认识他们可以,可他们穿着焱云教的衣服,你凭什么说他们不是本教弟子?!”
  “是他们自己承认的。”
  “你……人死了,当然是怎么说都由你!”
  项寻瞪圆了两眼看着周轻重,“所以你才急急忙忙在我赶过去之前杀了他们吗?”
  “寻儿,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没有!再说我为什么要害师兄?”
  “为什么?哼哼!”项择天冷笑两声,“你要我说出来吗?”
  周轻重咬住下唇眯细了眼,“我没什么怕你说的。”
  “没什么怕我说的?哈哈哈哈!周轻重,你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平日里没人议论是因为二哥不让。你练的玄冰寒功需要取胡地万年寒冰,并有至阴之体才能修炼。女子练此功者必早亡,男子练此功者必早衰。除非天生体质特异,但即便是天赋异禀,练至五层之上者也无法再有后代。所以天下没有多少人敢碰这邪门儿功夫。你整日沉香不离身,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当年二哥带你上山,就是想靠这焱云峰上的天火抵御你体内的极寒之气。”
  说到这儿,周轻重的脸上已经血色褪尽,可项择天却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指着他的鼻子说:“二哥是为人仗义,见你无依无靠看你可怜,才对你多有照顾。可你却是对他日久生情,心生邪念。本来二哥因心里念着青城姑娘,多年未娶,你也就想凭着同门的情谊赖着他不走。但没想到的是,老天开眼,终于让二哥找到了心中所念,令有情人终成眷属。于是你便由爱生恨,恩将仇报。怎么?还要说得更清楚吗?!”
  众人一片唏嘘,周轻重的手已经在抖,“项择天,你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四年前在冰劫洞的事是我亲眼所见!还有,你怎么解释在二哥拜堂之前偷偷跑来青城姑娘的房里?为什么你离开这房间之后她人就不见了,二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是你嫉妒青城欲图谋害被二哥发现……”
  “你不用再说了!”周轻重突然大喊一声,“你现在言之凿凿,我已经白口莫辩。我不想再与你们多费唇舌。后面的人让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项择远!”
  “爹……爹……”
  周轻重拖着项择远在项寻的哭喊声中退到门外又往前堂方向走。项择远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项寻,几次想张嘴说话都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离开总坛,周轻重又往无有崖方向走。无有崖是通往焱云教禁地焱云峰峰顶的必经之路。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除了教中的人,其它各派各怀心事也都跟了上去。
  最后到了悬崖边,周轻重已经退无可退,项择远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堆到了地上。
  “周轻重!你快点儿放了教主,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周轻重!我武当本来敬仰项教主的威名,以为你与他同门也应该是个侠义之士,没想到确实是个卑鄙小人!”
  “周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
  叫骂声一时喊成一片,“周轻重”三个字俨然已成众矢之的。
  周轻重看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有悲痛欲绝的,有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冷漠的,有鄙视的……
  “哈哈哈哈……”他开始仰天大笑,“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他突然蹲下抓住项择远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师兄,你可都听见了?因爱生恨……哈哈,因爱生恨啊!我可不能枉耽了这个罪名。”
  说完周轻重双手向自己一拉,竟将自己的双唇贴在了正喷血不止的项择远的嘴上。
  如此惊世骇俗之举令在场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叫骂之声戛然而止。
  周轻重再抬起头来,沾满了黑色毒血的下颌更衬得他惨白如纸的脸上妖如鬼魅。
  众人正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看了项寻一眼之后目光又扫过其他所有的人,“告诉你们,现在这‘剑出焱云,掩日断水’的秘密,天下除了我已经再没有第二个人知晓,你们有本事就来找我吧。”
  “呵!”说着他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把手中的剑朝天上一指,“苍天作证,日月为鉴,有朝再回无有崖之日,定是我周轻重沉冤得雪,要为今日之辱讨回公道血洗焱云教之时。”
  话一说完,周轻重拉住项择远身体向后直倒下去,无有崖边只剩项寻撕心裂肺地呼喊……

  祸起无有崖 之五

  从中午到晚上,项寻一直愣愣地坐在屋里,不哭也不说话,别人跟他说什么他也不理。
  天黑时项择厚端着一碗面进来了,“寻儿,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项寻不动。
  项择厚把面放到桌上坐下了,“嗯,你娘……没有找到。”
  项寻还是不动。
  “你爹那边……咱们的人还在找。但现在天已经黑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消息,明天还会继续找的,一有了结果我就来告诉你。”
  有人敲门,项择厚喊“进来”,门被打开,是焱辛。
  “坛主,客人差不多都送走了。本来有几个苗疆的教派想要留下帮忙,被天坛主婉言谢绝了。”
  “哦,那就好。明天再多加派人手去无有崖下仔细搜索,还要让人在那附近守好,除了焱云弟子其他的人都不可以靠近。唉──焱云教大劫啊,千万不能让人乘虚而入。对了,告诉则天,下山的所有大道、小路、秘道,都得看严了,绝不能让那个周轻重逃走。”
  “是,天坛主也是这么安排的。”
  “那就好,行,你先出去吧。”
  焱辛走了,项择厚又看项寻,发现他跟自己刚进屋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项择厚叹息一声,“你现在很想一个人呆着吧?那好,你要是想一个人,就乖乖把这碗面吃了,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
  又稍停了一会儿,项寻终于拿起了筷子。
  项择厚看着他把最后一口汤喝干,站起身端上空碗,“累了就早点儿睡吧。”
  项寻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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