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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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柳-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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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那个孩子都是一动不动,只知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他进城寻了大夫,直到大夫看诊时,他哄了许久,男孩才将婴儿松开,却仍是寸步不离,目不转睛。那大夫说那婴孩是后肩处被火烧伤,须得好生上药,否则极易夭折,而那个男孩似乎是因为受的刺激太大,记忆受损。
那时候他便想,既然这两个孩子都对过去没什么记忆,自己也不必再同他们计较什么过去。他记得曾听闻云征遥的妻子姓柳,便将“柳”做了他们的姓氏。
 “我原想着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晓,只要我不说,便可以瞒一辈子,却未曾想到,钟情会同教主生出那些纠葛。”祁肃从回忆中拉回思绪,眸中带着些苦涩意味,“若早知如此,我应当将你们托给别人养大,也就没有今日这诸多事端。”
柳钟意闻言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皱着眉,却不发一言。
柳钟情深知他心中所念,毕竟……这于他们来说是一样的,他抬眼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青衣人,略微顿了顿,开口道:“我实在不明白左护法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你放过我们,我十分感谢,但纵然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亦不可否认你同时也是我们的仇人。为何……你要教我们武功,甚至让我们认你做师父?”
祁肃摇了摇头,这些他都知道,只不过,当时并未想那么多,只是怀着一种侥幸,盼着真相永远都不会被揭穿。他虽然曾做过对于这两人来说不可原谅的事,但在将他们放在身边养大时,相处之中的感情做不得假。他此生亲缘淡薄,父母离世得早,救下那两个孩童时,念着他们与自己一般的遭遇,生出怜悯,彼时少年心性,一时兴起想要做他们师父,然而时日久了,思虑多时,才发觉自己早已付出了不知几分真情,欲要收回,却是难了。
然而,这些放到如今来看,不过是徒增难堪罢了。
柳钟情见他不答,也不再问,面上仍是一片冷漠,不泄露分毫情绪。
一时间尽是沉默,唯有谷中冰冷刺骨的风吹动花丛,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凄清之声。
谢橪微微摆了摆手,示意祁肃暂且退下,祁肃颔首,转身离开,在稍远的地方站定,随即便有几名鸣沙教侍卫从花丛中现身,聚集在了他身后,神情肃然,颇有几分严阵以待的意味。
柳钟情看着,不以为然,开口嘲讽道:“教主可真是大费周章。”
谢橪走近一步,见他没有退后的意思,便勾了勾唇,贴近来,道:“为了你,我自然愿意多费些心思。”
柳钟情挑了挑眉梢,“包括不择手段?”
谢橪也不介意,笑道:“自然。”
柳钟情微微低眼,唇角弯成一道冰冷的弧度:“谢橪,你用我至亲之人要挟我,却没想过,你的死穴,也捏在我手里吗?”
谢橪还未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柳钟情便抽出了他腰间挂着的佩刀,反手抵在了自己项上,退出一步离开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哥哥……!”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柳钟意也是一怔,低唤出声,随即咬住下唇,紧紧皱起了眉。
柳钟情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上前。
谢橪攥着刀鞘,生出几分恼怒来:“你……”
柳钟情轻笑,眸光冷如刀锋:“知道被人要挟的滋味了么?谢橪,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了他们二人,我跟你走,二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谢橪闻言捏紧了拳头,却没立刻开口,似是平息了一阵心中汹涌的情绪,深吸了口气,方才道:“你明知自己是我的死穴,却为何不肯留在我身边。”
 “笑话。”柳钟情冷哼一声:“你应当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无论我是否回到你身边,我们都永远回不到从前。”
 “钟情……”
 “废话少说,要如何选,教主快些决定罢。”
谢橪默然半晌,道:“我怎可能让你死,只不过,想必你弟弟不会愿意你这么做吧?”
这么说着他眼眸微眯,目光扫向柳钟意。
柳钟意抿着唇角,手中紧握着匕首,未曾说话,冰冷的杀气蔓延开来,夹在寒风中格外刺人,他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随时准备向那人发出致命一击,厮杀至死。
柳钟情低叹一声,没有回头,仍是警惕的盯着谢橪,口中却道:“阿衍。”
 “嗯。”一旁温衍应了,飞快的出手,一记手刀按在柳钟意后颈。
柳钟意对他向来无甚防备,此时更是始料未及,身体微微一僵,便软倒下去。
温衍将人接在怀里,眉头蹙起,眸中显出忧色来。
谢橪见状不由得微微一诧,出言讽道:“我倒是料不到温庄主会做出这等事来。”
温衍仅仅是低眼看着怀中那人,淡淡道:“我亏欠钟意良多尚未偿还,怎能让他涉险杀你。”
谢橪沉默片刻,道:“好,这次放过你们也无妨,但若下次再挡我的路,便别怪我不客气。”
温衍不答,柳钟情面无表情的开口道:“阿衍,带小意走罢。”
 “好。”温衍将那人背起,顿了顿,嘱咐道:“保重。”
柳钟情点点头,执刀的手仍是稳稳的架在颈上,抬眼静静看他背着柳钟意离开这片花海,身影消失在雪谷入口。
因谢橪下了命令,自然无人阻止那两人,待人去得远了,谢橪上前去夺下柳钟情手中的刀,柳钟情也未反抗,松了手任他将刀拿走,凤目微垂,不动声色。
谢橪轻轻捏着他的下颌抬起,在那弧度冷漠的薄唇上落下一吻,沉声道:“别再离开我。”
柳钟情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局,不过刚刚开始。

☆第28章 直须看尽洛阳花


    离开雪谷之后,冰刀霜剑寒彻骨般的凉意渐渐消失,柳钟意伏在温衍背上,慢慢睁开眼来,低低道:“庄主,放我下来罢。”
    温衍却没放手,轻声道:“无妨,你抱紧点。”
    柳钟意只道他是担心有鸣沙教暗哨,便没有反对,动作甚轻的收紧了手臂环住他的颈项,下巴搁在他肩上,十分温顺安静的模样。
    温衍心中柔软不已,此时竟是有些盼着这段路再长些才好。
    两人回到客栈,柳钟意连忙从他背上下来,刚一进房门,便见一人坐在桌前等着他们。
    那人一身简单的门派弟子服,剑眉星目,只是面上颇有几分不安之色。
    柳钟意并未见过这人,但因柳钟情嘱咐过,故而也并未如何惊讶,倒是温衍认出了他,怔了怔:“出云?”
    出云点点头:“温庄主,柳公子让我将这个交给你们。”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瓷瓶,递到温衍手中。
    温衍接过,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便晕散开来。
    出云道:“这是柳公子今早走前准备的。”
   “多谢。”温衍取出藏在袖中带回的一枝呜咽花,看向柳钟意,道:“那我先去让人煎药。”
   “好。”柳钟意微微颔首。
    温衍走后,出云一瞬不瞬的望着柳钟意,道:“你便是柳公子的弟弟么?”
   “是,”柳钟意虽不识得他,但既是柳钟情能够信任的人,他自然也不会质疑什么,“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在下碧陵派弟子出云,”出云略一抱拳,眨了眨眼,眸中带着些许担忧之色:“不知柳公子他……”
    柳钟意唇角微抿:“哥哥离开前应当已经同你说了罢?”
   “……是啊。”出云讷讷的应了,颇有点神思不属的模样。
    柳钟情走之前已告诉他,此去便是身陷险地,暂时无法归来,甚至同他说,若无其他什么事,便可离开这是非之地,回韶洲去。
    但是他心底仍是盼着那人能回来。
    师父曾说他性格闲散,少有所求,应是如闲云野鹤一般,可随遇而安,然等待那人的时候,焦躁,不安,种种于他来说少有的情绪却一直在心底打转,无法克制。
    出云有点怔怔的发呆,直到温衍推门进来,方才回过神来,道:“接下来我想同你们一道,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温衍沉吟道:“此事颇为凶险,你……”
   “没关系,”出云摇摇头,“我已经想好了。”
    温衍顿了顿,道:“好罢,我们明日出发同袁前辈他们会合。”
   “嗯。”出云应了,道:“那我先去收拾些东西,明早再来找你们。”
   “好。”
    出云简单同他们别过,便离开了客房。
    柳钟意若有所思的蹙了下眉,却未说什么,在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掌中的匕首。
    温衍知他挂心柳钟情的事,也未多言,只抬手展平他眉心,心下叹了口气。
    柳钟意握住那只手,抬眼看他,片刻,开口道:“庄主,你有心事?”
   “嗯?”温衍一怔,忍不住轻叹:“怎么看出来的?”
    柳钟意似是想了想,才答道:“感觉。” 
    温衍并未立刻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方道:“钟意,我很怕你离开我。”
    柳钟意微微一怔,“庄主为何会如此想?”
   “在雪谷时听钟情说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的时候便想到了,”温衍眼眸微垂,竟有些想要回避那专注的目光,“我从前……那般待你……”
    纵然柳钟意仍肯同他在一起,也不可否认,那些伤痕,曾经真实的存在过,无法抹杀。
    他不想失去这个人,更害怕在得到之后失去,只因有过那种两情相悦的欢喜,再去尝那些苦涩,只怕是痛彻心扉。
    柳钟意还未开口,便听到叩门声,将门打开,却见是店小二打了热水来。
    温衍道:“是我让他来的,从雪谷出来衣衫湿冷,还是及时换了,免得染上寒气。”
   “嗯。”柳钟意点点头,唇角微微抿起。
    待那店小二走后,温衍道:“你先去罢。”
   “好。”柳钟意眼帘微垂,一面解开衣衫一面往屏风后的浴桶去了。
    不多时,屏风那面便传来细微连绵的水声,温衍收敛神思,打算着手去做些别的事,却听柳钟意隔着那屏风唤了他一声:“庄主。”
   “嗯?”
   “我不会离开你。”
    柳钟意的声音很平缓,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亦不见得多么温柔缱绻,仅仅是平平淡淡的叙述一个事实一般,甚至仍带着一点惯有的冷清,温衍却是听得心头一颤,有些克制不住冲动的绕过那屏风,只想看一看那人的脸容。
    柳钟意并不如何惊讶,也没有遮掩什么,就那么站在浴桶里,坦然的看着他,散开的乌发带着水气,显得犹为柔软。
    温衍明明觉得心中欢喜,却仍是忍不住轻声叹气,为这人的执着的心意,也为他毫无防备的坦诚。
    柳钟意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低声接着道:“我从未怪过庄主什么,也没觉得庄主哪里做的不对。我……我们不过刚刚开始,何来破镜难圆这样的话?”
    温衍一震,竟是好一阵才清晰的知道他所说的意思——柳钟意言下之意竟是那些过往的冷漠与无形的伤害,与如今的感情无关,因为那时他们并非相爱,所以,他毫无怨怼。
   “钟意……”温衍凝视着那双眼,缓步走近,像是被那坦然笃定的神色迷惑,想要看得更清楚。
    柳钟意却也微微凑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却有些微凉。
    他抬手抚上这人的脸颊,也是凉的,似是从雪谷带来的风霜一般。
    柳钟意刚想说什么,却被略微强硬的堵住了,于是微微闭了眼,十分配合的同他纠缠。
    他喜欢这个人,很久很久,压制过自己的心,也试着冷漠以对,但现在终于可以坦然毫不避讳的承认,他从未放下过这分喜欢。
    前面五年的种种,他并不能当作从未发生,但是,这对他来说无损于现今所得到的感情。从前温衍明确的拒绝他,会冷漠处之,却不会伤害利用,这亦是他仍能喜欢那人的原因。
    亲吻渐渐有些走火,温衍在他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莫名竟有些酥麻的感觉,柳钟意平复着呼吸,手掌贴着他微凉的皮肤,轻声道:“水还热着,庄主你……”
    温衍低笑,贴着他耳根道:“这算是暗示么?”
   “嗯?”
   “上次欠我的……”
    柳钟意顿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他近来心事颇重,从雪谷回来更是觉得心头像是压着什么一般,沉甸甸的,此时仅是片刻的安宁,却不知以后是否还有重重艰险,又能不能全身而退。
    他答应这人不会离开他,却自知算计不过生死,或许能得到的,也不过的短暂欢愉。
    柳钟意没有说话,只伸手扯散了他的衣带。
    温衍似是感觉到他的不安,静静的亲吻安抚。
    一时间房内没有了轻言细语,只剩下细碎的水声和衣料摩擦声。
    在温暖却狭窄的空间内相拥时,温衍轻咬着那略微单薄的耳垂,问道:“知道怎么做么?”
    柳钟意似是认真思索了一阵,答道:“大概。”
    温衍不由得轻笑,“我教你。”
    柳钟意点点头,却不料顺着他的意思,一分一分将自己整个陷了进去,像是在沼泽里一般,无法挣扎,所有的弱点都被掌握,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他,被控制,也被安抚。
    意识渐渐沦陷,迷蒙之中听到敲门声,却是店小二将熬好的药送来,他听温衍开口吩咐那人将药放在屏风外的桌上,稍稍屏住了呼吸。虽然知道隔着屏风外面的人看不到,但仍觉窘迫不已,只紧紧贴着眼前的人,闭上眼咬着唇,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店小二将药放在外边便关门离去了,柳钟意只听温衍轻笑了一声,在自己耳边道:“乖,先喝药。”
    柳钟意只得睁开眼,被那人带出浴桶,刚想绕过屏风去端药,却被他拉住,擦干身上的水迹塞到了榻上。
    这般被动自然有点不适应,柳钟意抿着唇角,道:“我自己来……”
    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带着点沙哑,与平时十分不同。
   “嗯?”温衍将药端到他唇边,微微挑了眉稍。
    柳钟意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将那药喝了,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满溢,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温衍知他不喜苦味,从旁边的包裹里取了个糖丸递给他。
    柳钟意接过,含在嘴里,淡淡的甜味冲散了苦涩,甚至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花香,只不过他一时分辨不出是何种花的味道。
   “庄主,这是……?”
   “喜欢?”温衍看出他的心思,不由得弯了唇角,上了榻将人抱住,十分缠绵的亲吻。
    柳钟意也抬手抱着他,点点头。
    温衍低笑,在那柔韧的肩颈上弄出一个个淡红的痕迹,“知道有什么用么?”
    柳钟意疑惑的看向他——难道不是一个普通的糖丸?
    温衍亲了亲他的眼角,解释道:“跟那晚鸣沙教的熏香一样。”
    柳钟意睁大了眼看着他,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感觉到身体热了起来,唯有同那人肌肤相贴的地方没有那种焦灼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往他身上磨蹭。那糖丸融得很快,这时早已化得干净,而他方才在浴桶里便已被挑起了欲念,此时更是难耐,循着本能将那人压在榻上,一双眼灼灼的看着他。
    温衍岂会不知他现在的感觉,低笑着安抚道:“放心,只是很轻微的。”说着,抬手握住他欲念,便听那人重重的喘了口气,随即自发的磨蹭起来。
    温衍不由得又是一笑,另一只手探到旁边的包裹里,摸索出一小盒药膏,打开沾了些在指上,便探向那人身后。
    柳钟意因那药物的关系神志有些微的迷乱,感觉到方才在浴桶里便曾被探询过的地方此时又被侵入,虽然只是一根手指,并不如何疼痛,但总归有些不适。
    只是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快些疏解前方的欲望,便仍是在那人手中磨蹭动作着,也顾不得后面同时一下下的被摩擦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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